223 令人迷惑的對話

    我沒有想到表面看去顫顫巍巍,行將就木的老苗子,動起手來,居然如此敏捷和犀利,當下不覺心裡一沉,情知這老傢伙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可等閒視之,於是連忙屏氣凝神,全心應戰。
    老苗子並沒有太多的武器,他只有一把尖頭枴杖。
    那枴杖也並不是什麼特殊材料打造的,只是一把不到三尺長的紫檀木手拐,但是被他揮舞起來,卻是刁鑽地如同一條毒蛇一般,上下飄飛,嘶嘶颳風,讓人防不勝防。
    老苗子此時也一改平時那種半死不活的蒼老狀態,微微直起了腰,用兩隻腳尖點著地面,身影飄忽晃動,讓人很難捕捉。
    我沒有料到這老傢伙的身手居然如此了得,一時間被他逼得左右支應,險象環生,情狀十分尷尬狼狽。不過,幸好我進來的時候,陰魂尺和打鬼棒就已經握在手裡了,所以,撐過最初幾秒鐘的慌亂之後,我立刻調整氣息,揮舞手裡的尺棒進行格擋應對。
    老苗子的手杖比我陰魂尺和打鬼棒加起來的長度都要長,所以,我雖然開始格擋應對,但是卻苦於兵器太短,無法進行還擊。
    老苗子見到我沒有長兵器對付他,禁不住瞇眼冷笑了一聲,身影更加快捷地晃動起來,手裡的枴杖更是一下快似一下地或戳或掃地向著我砸了過來。
    我一時無奈。又不好示弱,只好冷眼應對。
    「啪啪啪啪啪!」
    手杖和尺棒不時交擊在一起,發出了一連串響聲。
    打了一會之後。我已經被老苗子逼退了十來步,再差一點,後背就要頂牆了。
    見到這個情況,我禁不住有些心急。擔心自己會落敗,同時,我瞥眼看到後堂屋中間房門裡面,微微伸出了一個人頭,正在觀看我和老苗子的打鬥。那人臉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假裝殭屍的女孩。此時她正張著大眼睛,有些驚恐地看著我們,她的小手這時候還捏著自己的領口,估計她的紐扣被我扯得壞掉了,扣不上了。
    見到那女孩正在觀戰,我心裡更加來火,更不願意落敗,當下不覺突然大吼一聲。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揮舞著陰魂尺和打鬼棒就猛力地砸了出去。
    「啪噗——」
    又是一聲悶響,我這麼大力的砍砸,正好迎上了老苗子的枴杖。
    尺棒和枴杖相交擊,我自己都被震得兩臂一酸,有些麻木地收了回來,老苗子年紀這麼老。功力再高,也撐不了我這種蠻力硬拚。當下不覺手臂一抖,手杖直接從他手裡竄回了半截。尾端的大頭,正好搗在了他的胸口上。
    「唔——」
    老苗子被這麼一下搗,傷勢可是不輕,立時就一聲悶哼,手捂著胸口,踉蹌著向後連退了好幾步,接著卻是一下子蹲到了地上,有些艱難地喘息了起來。
    見到那老苗子有些支撐不住了,我本來想要跟上給他一尺子,但是猶豫了一下之後,還是收起了尺棒,走上前去,撿起他的枴杖,遞到了他的手裡,把他扶了起來。
    「呵呵,不,不行啦,老啦,哎,這老骨頭差點就散架啦。」老苗子說話的時候,對我投來感激和讚賞的眼神,接著卻是扯著嗓子對著堂屋正門裡面喊道:「丟臉了,我輸啦,接下來你自己搞定吧。小娃子心地不錯,你也不要太為難他了,我看他恐非池中之物,搞不好你自己也得載。到時候晚節不保,可就真是丟臉了。」
    老苗子說完話,對我微笑著點了點頭,拄著枴杖,晃晃悠悠地向外面走去了。
    我目送老苗子出了前堂大門,這才轉身,冷眼向後堂正門裡面看去。
    見到我轉身,一直躲在正門裡面偷看我和老苗子過招的那個女孩一閃身,躲到了暗地裡。
    見到她的舉動,我冷哼了一聲,走到門前道:「前輩真的不願意出來一見麼?」
    「小娃子,好沒禮貌,既然知道我是前輩,為何你不進來相見?讓我老人家出去見你,你好大的架子!」這時候,屋子裡傳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
    那聲音正是那個趕屍匠的。聽到他的聲音,我在心裡猶豫了一下,不覺一咬牙,心一橫,一邊抬腳向堂屋裡面走去,一邊對那個趕屍匠說道:「前輩,咱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晚輩希望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對付我們。俗話說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結。咱們行走江湖,多一個仇人,不如多一個朋友,朋友多了路好走。」
    我說話間,已經走進堂屋之中。
    進了屋子之後,我這才發現屋子裡面很低矮昏暗,光線很不好。我微微閉了一下眼睛,適應了屋子裡的昏暗光線,接著掃視一下四周,發現假裝女屍的那個女孩,此時正捏著衣領,頭髮有些凌亂地靠牆站著,整個人差點就藏到門後去了。她並不敢看我,面上儘是驚恐的神情,似乎我隨時會對她施暴一般。
    見到她那驚恐的模樣,我不禁皺了皺眉頭,感到有些疑惑,想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怕我。
    「小娃子,你實話和我說,你到底是什麼來頭?」這時候,低沉沙啞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聽到那聲音,我把視線從那個女孩身上移開,向屋子裡面看了看,這才發現那個趕屍匠正坐在靠牆的一張椅子上看著我。
    那趕屍匠依舊是全身蒙在灰白色的長袍之中,只露出兩隻眼睛。
    我聽到那個趕屍匠的話,皺眉想了一下,這才回答道:「我只是考古隊一個普通學員,這次是跟著師父來這裡考察古代遺跡的。我的名字叫做方曉,老家是海蘇省沭河縣的。如果你不信的話。可以去查。」
    「嘿嘿,」聽到我的話,那個趕屍匠冷笑了一聲。起身冷眼看著我道:「年紀輕輕,身手不凡,蠻力驚人,已經是讓人刮目相看。更讓人想不到的是,你居然還身懷異寶,而且還不畏劇毒,嘿嘿,小娃子。你以為我已經老到癡呆的程度了嗎?你那些鬼話,以為可以騙過我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來幹什麼的嗎?我勸你最好和我說實話,不然的話,你朋友的性命,可就要沒有了。」
    聽到那趕屍匠的話,我心裡一動,知道他是明眼人,有些東西無法瞞過他。當下也只好歎了一口氣道:「你不相信我的話。我也沒辦法。我說的可都是真的。我自己身手不凡,身懷異寶,和我是一名考古隊的普通學員,並沒有什麼衝突。」
    「哼哼,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麼我問你,你為什麼要來到這裡?」趕屍匠冷眼看著我問道。
    「跟隊來這邊考古。我之前已經說過了。」我回答道。
    「哼,好。那先不說這個,那你說說,你為什麼擁有那麼好的身手吧,你到底是師從何方的?是個什麼來頭?」趕屍匠繼續盤問我。
    「我的身份不能隨便洩露,我只能告訴你,我爺爺是一位民間奇人,身懷絕技,道行高深,從小就教會了我這些,我現在所學的東西,也不過是皮毛而已。」我瞇眼說道。
    「哼哼,不能說是吧?」趕屍匠說著話,抬起手,對我揮揮道:「那你請回吧。」
    「嗯?」我沒想到那趕屍匠居然突然就中斷了對話,把我往外趕,當下不禁有些意外,忍不住有些詫異地看著他問道:「為什麼?」
    「嘿嘿,小娃子,你當我是三歲小孩麼?你說我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你覺得這是真的嗎?咱們之間真的沒有仇怨嗎?」趕屍匠說著話,冷笑了一下,看了看我道:「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來這邊嗎?哼,本來我想讓你自己說出來的,沒想到你偏要嘴硬,非要我親自戳穿你,你才心服口服,哼哼,可惜的是,我也沒心情去戳穿你。我也不為難你,你也別想讓我給你解藥了。你走吧,我今天心情不錯,先不為難你了。但是下次再相見,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聽了那個趕屍匠的話,不覺越聽越糊塗,聽到最後已經有些疑惑了,忍不住問他道:「我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仇怨?我從來都不認識你,我們之間怎麼會有仇怨?還有,你怎麼知道我們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嘿嘿,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小娃子,江湖險惡,你還嫩著呢,想要騙我,門都沒有。」趕屍匠看著我,再次不屑地冷笑了一下道,「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是你們隊伍裡,卻是有人認識我。他沒能認出我來,只是因為我沒有露出面容罷了。嘿嘿,他可真是費盡心機啊,為了對付我,居然糾集了這麼龐大的一支隊伍,哼哼,不錯,不錯,我果然沒有看走眼,他果然是可以翻起風浪的角色。」
    「你到底在說誰?」我皺眉看著那個趕屍匠問道。
    「這個你不必知道,你只回答我,你為什麼沒有中毒,你要是能夠告訴我原因,我或許可以考慮給你解藥,」趕屍匠冷眼看著我說道。
    我聽到他的話,不覺又是一愣,接著禁不住對他道:「你覺得你那毒很厲害,沒人能逃掉嗎?我實話告訴你吧,其實不光我沒有中毒,隊伍裡面另外一個人也沒有中毒。昨晚睡在前堂的五個人裡面,只有三個人中毒了。」
    「什麼,你說什麼?還有人也沒中毒?」那個趕屍匠聽到我的話,聲音陡然提高了一倍,滿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似乎發現了怪物一般。
《青燈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