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下,毫無疑問,威廉-斯托裡茨與此事有關!現在,我們找到了真憑實據,不再是出於臆測了。不管是親自出馬,或者有個幫兇,在這件事中,他都難逃干係,只是他採用了什麼手段,我們還不清楚!
  「您還有什麼懷疑,親愛的維達爾!」哈拉朗上尉叫著,聲音氣得直發抖。
  斯泰帕克先生沒說什麼,心中清楚,此案尚有許多疑點有待查證。的確,雖說威廉-斯托裡茨的罪行已大白於天下,可他怎樣作案,卻無人能知,繼續查下去能查清楚嗎?
  我,雖然哈拉朗上尉直接質問我,我沒說話;我又能說些什麼呢?
  「難道不是那個無恥之徒,當眾演唱《仇恨之歌》,侮辱我家人,也凌辱了馬扎爾人的愛國主義感情?……雖然您沒看見他人,卻聽到了他的聲音!……我告訴您,雖說他逃過了我們的視線,但他就在那裡!……他在客廳裡!……這束花冠,已被他的髒手玷污了,我要讓它片葉不存……」
  他正要撕毀花冠,斯泰帕克先生阻止了他。
  「別忘了,這是物證,」他說,「留著它還有用,我想這事還沒了結!」
  哈拉朗上尉把花冠交給他,我們下樓,把所有房間又搜了一遍,仍一無所獲。
  台階上的門和柵欄門都上鎖了!房子又恢復了以前的荒涼冷清的原貌。斯泰帕克先生命令兩位警探留在那裡監視周圍。
  警察局長要求我們對此次搜查嚴守秘密,我們向他告別,沿林蔭大道回到羅特利契住宅。
  那時,我的同伴再也無法抑制住滿腔怒火,他惡狠狠地咒罵著,使勁地揮舞著拳頭。我無法使他平靜上來。我仍希望威廉-斯托裡茨已離開拉茲,如果還沒有,最後在知道他的住宅受到警方的搜查,他偷的,或者支使別人偷的花冠(我始終對此持懷疑態度)已轉入警察之手,他會離開此地。
  我只得勸他說:
  「親愛的哈拉朗,我理解您的憤怒……我知道您想以一報還一報,但別忘了,斯泰帕克先生要求我們對在斯托裡茨室內找到花冠一事保守機密……」
  「我父親……您弟弟……他們不會問起此次搜查結果嗎?」
  「肯定要問的,我們就說我們沒有找到威廉-斯托裡茨……他一定不在拉茲……我覺得這很有可能。」
  「難道您不告訴他們,說我們在他家找到了花冠嗎?」
  「不……他們應該知道,但不必讓羅特利契夫人和小姐知道……在她們面前提到那個威廉-斯托裡茨的名字,只坐徒令她們擔憂,那又有何好處呢?……就是花冠,我就說是在宅子的花園裡找到的,把它還給令妹!」
  「哼!……」哈拉朗上尉吼著,「以後再找那混蛋算帳!」
  「對了……我相信米拉小姐看到花冠失而復得,會很高興的!」
  儘管心有不甘,但上尉還是承認我說的有道理。於是商量好,由我去找斯泰帕克先生要回花冠,他不會拒絕把它還給我的。
  但是,我急於見到弟弟,告訴他事情經過,更急於他的婚禮能如期舉行。
  我們一進門,僕人就把我們領進來了工作室,醫生和瑪克正在焦急地等待我們,我們還沒有邁進門檻,他們就問起情況如何來。
  他們聽到在戴凱裡大街那所住宅裡發現了花冠後,是多麼驚訝,多麼憤怒啊!瑪克氣得暴露如雷!他同哈拉朗上尉一樣,要在法律制裁那個小人之前,親手教訓威廉-斯托裡茨。
  「他不在拉茲,」他吼道,「就在斯普輪貝格。」
  我費盡唇舌也無法勸服他,醫生只得從旁幫我勸他。
  我堅持認為威廉-斯托裡茨要麼早已離開拉茲,要麼聽說他的家被搜,肯定正急於逃離這裡。這點毫無疑問。何況,並沒有任何跡象說明他已逃回斯普輪貝格,在那裡或在別處,都無法找到他的蹤跡。
  「親愛的瑪克,」醫生說,「聽您大哥的話,這件事對我們家庭來說極為難堪,就讓它不了了之吧。大家別再提此事了,很快就會忘掉的。」
  我弟弟雙手捧頭,心裡很難過,讓人不忍目睹。我體會到他所有的痛苦!為了使米拉-羅特利契能成為米拉-維達爾,我寧願少活幾年!
  醫生說他去見總督大人。威廉-斯托裡茨是外國人,總督會毫不猶豫,下令把他驅逐出境。當務之急是避免羅特利契家的不幸再度發生。何必追根究底呢。至於威廉-斯托裡茨說他擁有超人的本領,沒人會相信他的昏言胡語。
  我特別強調此事要對羅特利契夫人及女兒絕對保密。她們不能知道警方的行動,以及威廉-斯托裡茨肯定參與了破壞活動。
  我對花冠的提議,大家一致贊成。就說瑪克偶然在花園找到了它。這是個惡作劇而已,一定會抓到真兇,給予他應得的懲罰。
  當天我到市政府拜見斯泰帕克先生,告訴他我們對花冠所作的決定,他馬上把花冠交給我,我帶回家中。
  晚上,我們所有人,包括羅特利契夫人和米拉,都坐在客廳裡。瑪克出去了一會兒。回來時高聲嚷著:
  「米拉……親愛的米拉……看我給你帶回了什麼!」
  「我的花冠……我的花冠!……」米拉叫著,向我弟弟撲過去。
  「這個花冠……瑪克?」羅特利契夫人問,激動得聲音直打顫。
  「是的……」瑪克又說,「它在花園裡……我在樹叢後面發現的……它就躺在那兒……」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羅特利契夫人反覆地說著。
  「謝謝……謝謝,親愛的瑪克。」米拉說著,眼淚奪眶而出。
  接下來的日子風平浪靜。拉茲又恢復了往常的平靜。有關那次搜查,知情人都守口如瓶。沒人再提起威廉-斯托裡茨的名字。大家耐心地等待(應該是急切盼望)瑪克和米拉的婚期來臨。
  我把所有空閒時間都花在城郊散步上。有時哈拉朗上尉陪我。現在,我們很少走戴凱裡大街出城。但那座陰沉沉的房子仍吸引著我們。它一直沒人住,還有兩名警探日夜監視。只要威廉-斯托裡茨一露面,警方馬上就能知道,立即就會將他逮捕歸案。
  我們很快證實了威廉-斯托裡茨不在家。至少目前我們在拉茲城的大街小巷裡都沒有碰到他。
  五月九日,報上登出消息,說奧多-斯托裡茨的誕辰紀念儀式幾天前在斯普輪貝格舉行。我趕緊把這篇報道拿給瑪克和哈拉朗上尉看。
  誕辰紀念儀式吸引了許多群眾,不僅有本城居民,附近城市甚至柏林的成千上萬的好奇者也慕名起來。墓地容納不下如此多的人,墓地周圍也擠滿了黑鴉鴉的人群。因此出了不少事故,有好幾人被擠死。他們那天沒有在墓地找到立足之地,次日卻在公墓佔了一個容身巢袕。
  諸位想必沒有忘記,奧多-斯托裡茨生前死後都是個充滿神奇色彩的人物。迷信的群眾都期待會出現奇跡。在紀念會上一定會發生神奇的現象。至少,那位普魯士學者會從墳墓裡鑽出來,那一刻,即便宇宙間萬事萬物受到驚擾,地球改變了它的運動軌跡,自東向西旋轉,這種反常的運動必然使得整個太陽系一片混亂……這也毫不令人咋舌!
  結果如同報紙的專欄作家寫的那樣,儀式的進行再正常不過了……墓石沒有炸開……死者沒有離開他那陰森森的棺材……地球照樣像它自盤古開天地以來的那樣自西向東旋轉!
  然而,最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的是,報上說奧多-斯托裡茨的兒子親自出席了父親的誕辰紀念會,我們更加確信他不在拉茲……我希望這是他正式的聲明:永遠不再重返拉茲,但我擔心瑪克和哈拉朗上尉會去斯普輪貝格找他算帳!……我弟弟嘛,可能我能勸說他理智下來,打消這個念頭!婚禮前夕,他不應該頭腦發熱,作出離開拉茲前往斯普輪貝格的瘋狂行動……可哈拉朗上尉……我決心密切關注他的一舉一動,如有必要,請他父親出面。
  儘管此案引起的風波已明顯平息下來,但總督仍憂慮忡忡。無法給予那些怪事的合乎情理的解釋,即使就算是手段高明的魔術,亦或有別的原因,它已大大地擾亂了本城的秩序,必須防止此類事件的再度發生。
  所以,請不必奇怪,當警察局長向總督閣下報告了威廉-斯托裡茨與羅特利契家的尷尬關係,以及他對醫生家的威脅時,總督多麼震驚啊!
  總督知道了搜查的結果後,決定對那個外國人採取措施,總之,那人或他的同謀犯了盜竊罪……如果他還沒有離開拉茲,就把他逮捕歸案,把他關進鐵籠般堅固的監獄裡,看他還能否像闖進羅特利契家那樣,隱身逃出獄房!
  那天,總督與斯泰帕克先生作了如下談話:
  「有什麼新情況?」
  「沒有,總督大人。」
  「沒有任何理由相信威廉-斯托裡茨已回到拉茲?」
  「沒有。」
  「一直有人監視他的住宅?」
  「是的,日夜不間斷地監視。」
  「我寫信舉報了布達佩斯當局,這個案件引起的反響太大,其實不值得這般,必須採取措施控制事態的發展。」
  「只要威廉-斯托裡茨不在拉茲露面,我們就不必擔心。」警察局長說,「據可靠消息,幾天前他還在斯普輪貝格。」
  「斯泰帕克先生,確實如此,幾天前他參加了他父親的誕辰紀念儀式。但他可能企圖返回拉茲,必須阻止他回來。」
  「這太簡單了,總督大人,既然他是外國人,只需簽發一紙驅逐令……」
  「這張驅逐令,不僅禁止他進入拉茲城,而且不准他踏上整個奧匈帝國的國土。」總督補充道。
  「總督大人,得到驅逐令後,我將立即通知所有的邊防哨卡。」
  驅逐令馬上簽發好了。於是,整個奧匈五國,對威廉-斯托裡茨來說,成了禁地,然後,派人查封了他的房屋,所有鑰匙都上交給警察局長。
  採取這一系列措施,乃是為了安撫醫生,他的家人朋友。但是,此案的秘密遠沒打開,誰知道是否有真相大白的那天。
《隱身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