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運麵包的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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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題:統治者
  戴爾菲科一家被殺當天開始的人造衛星報告:有九輛汽車同時從俄羅斯北部位於六十四度緯線附近的地方離開。附上加密目的列表。那是真正的疏散?還是個圈套呢?我們最好的策略是什麼,我們的朋友是什麼?是毀滅還是營救呢?他們是孩子還是大規模殺傷性武器?那很難知道。為什麼那個婊子養的洛克送安德·維京?我現在認為我們應該使用他。由於只有九輛而不是十輛車:那也許是因為一個人病了活是死了。也許有一個已經轉移了。也許兩個是一起轉移的。全部都是臆測而已。我只能看到表面的東西,而不是網絡上的一個報告。如果有關於此你有其他的來源的話,能不能回饋我們一些呢?
  卡斯特
  佩查知道沉默就是他們用來對付她的工具。根本不讓這個女孩和任何活人說話,那樣當有人出現的時候,她會非常高興以至於會不假思索地說出很多東西,她會相信謊言,她會和她最危險的敵人交朋友。
  很怪異的,你怎麼能夠清楚知道敵人是怎麼對付你的,而且那種方式現在還在使用呢?頻道裡在戰爭後的第二周,父母把小女孩帶回了家。舞台上,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問媽媽為什麼爸爸不在家。媽媽試圖找到一種方式對她解釋她的父親已經被阿塞拜疆的恐怖分子用炸彈殺害了——是一個首先用來殺人而不是營救生還者的次級炸彈,威脅稍微小一點。她的爸爸死得像個英雄,即使警察已經向他鳴槍示警要他不要動因為可能有第二次轟炸,但他仍然試圖拯救遇難的孩子。她的母親最後這樣告訴孩子。
  小女孩跳著腳憤怒地說,「他是我爸爸!不是那個小男孩的爸爸!」然後母親說,「那個小男孩的爸爸媽媽沒有在那裡,不能救他。你父親是在做他希望別人為你做的事情,如果你發生一樣的情況的時候,他不能在那裡幫助你的話。」那個小女孩開始哭著說,「現在他再也不能在這裡陪我了。而且午夜不想要別人,我要我爸爸。」
  佩查坐在那裡看這個戲劇,完全知道那有多麼憤世嫉俗。利用孩子,演出對家庭的嚮往,聯繫到高貴的英勇的品質,把歷史敵人說成壞人,讓孩子哭著說天真的孩子氣的事情。那連計算機都可以寫出來。而且那很有用,佩查就和其他的聽眾一樣哭得像個孩子。
  那就是孤立給她造成的,而她也明白。無論他們希望得到什麼,那也許有用。因為活人都是機器,佩查知道,人是你要他們做什麼他們就做什麼的機器,如果你知道你該拉哪個槓子的話。而且無論人們看上去有多複雜,如果你只是切斷他們和網絡上人們的聯繫,他們分享他們的人格,根據身份分成很多團體,那種槓桿對他們的影響就會降低。無論他們抵抗有多堅決,或者他們有多清楚他們正在被操縱。只要你花時間,你最終能像鋼琴一樣操縱他們,每個音符都正好在你期望的地方。甚至我也一樣,佩查想。
  只有日復一日的孤獨。用計算機工作,用郵件接收從那些不能暗示出個性的人分配的任務。給安德的心腹重點別人發信息,但是知道他們的郵件中的個人成分也被審查。只有數據可以被來回傳遞。現在沒有網絡檢查了。她必須填寫請求文件等待一個從那裡控制她的人那裡經過過濾的回答。全都是孤獨的。
  她嘗試過度睡眠,但是很顯然他們在她的飲水裡面下了藥——他們讓她過於興奮以至於根本睡不著。因此她停下了消極抵抗的遊戲。只是向前,成為他們希望她成為的機器,假裝她自己但也只是假裝她就是一部機器,她決不能真正成為機器,但是知道無論人們假裝是什麼,在同時,他們就是了。
  然後有一天門開了,有人走了進來。
  是弗拉德。
  他來自飛龍戰隊。比佩查小,是一個好人,但是她並不是非常瞭解他。他們之間有束縛,雖然那很大:弗拉德是安德的心腹中唯一一個和佩查崩潰的情形一樣的成員,而且有一整天被從戰鬥中帶出去。每個人都對他們很好,但是他們自己知道——那讓他們成為虛弱者。遺憾的產物。他們都得到了同樣的獎章和榮譽,但是佩查知道他們的獎章比別人的含金量要少一點,他們的榮譽是完全的,因為他們在其他人的獎章意義減少的時候,他們的沒有減少。佩查甚至從沒有和弗拉德說過話。她只知道他知道和她一樣的東西,因為他走過一樣的長長的暗黑的隧道。
  而且他在這裡。
  「嘿!佩查,」他說。
  「嘿!弗拉德,」她回答。她喜歡聽到自己的聲音。一樣的,也喜歡聽他的聲音。
  「我猜測我自己就是他們用在你身上的新的拷問工具了,」弗拉德說。
  他是笑著說這些話的。那讓佩查知道他希望那看起來是一個笑話。也告訴她那其實根本沒有可笑之處。
  「真的?」她說。「傳統上,你只是在假裝著問我,而讓別人來拷問我。」
  「那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拷問,那是一個出路。」
  「離開什麼?」
  「離開監獄。那不像你想的那樣,佩查。霸權正在瓦解,要打仗了。問題是那到底是要讓整個世界陷入完全的混亂還是要由一個國家統治所有其他的國家。而且如果有一個國家能做到的話,那應該是哪一個呢?」
  「讓我猜猜。巴拉圭。」
  「很接近,」弗拉德說,他咧嘴笑了。「我知道,那對我很容易。我從白俄羅斯來,為了獨立我們做了很多工作,但是,我們的心理,我們不介意讓俄羅斯想要成為更高的國家。白俄羅斯以外沒有人會介意我們不是真的俄羅斯人。因此相信,我要和裡面的人交談並不困難。你是亞美尼亞人,他們花了很多年每天被俄羅斯的頑固的共產主義者壓迫。但是佩查,你又有多少亞美尼亞人的成分呢?無論如何那能對亞美尼亞有什麼好處呢?無論如何,那就是我想說的。讓你明白如果俄羅斯成為頂尖國家對亞美尼亞是有益的。不要再破壞了。真正幫助我們為真正的戰爭做準備吧。只要你合作,在新的秩序中亞美尼亞就會獲得特殊的低溫的。你給你的整個國家帶來了O。那不是什麼都沒有,佩查。而且如果你不幫忙的話,那也不能對任何人做任何事。對你沒有幫助,對亞美尼亞也沒有幫助,甚至沒有人會知道你曾經有多麼英勇。」
  「聽上去像是死亡威脅。」
  「聽上去像是寂寞和孤獨的威脅。你生來不是做一個無足輕重的人,佩查。你生來就有天分。這是你再次成為英雄的機會。我知道你認為你根本不在意,電腦市來吧,承認吧——安德的心腹實在是偉大的存在。」
  「現在我們是叫那個名字的人的心腹。他把光榮和我們分享,」佩查說。
  「為什麼不呢?他還是指揮,他不介意由手下成為英雄。」
  「弗拉德,他會確信沒有人知道我們的存在,在他用完我們以後,他會殺掉我們的。」她沒有打算說得那麼誠懇的。她知道那會讓阿契裡斯知道的。她知道她預言的話保證會成為事實的。但是現在是——槓桿發揮作用力。她太感激有個朋友在那裡,即使他很明顯已經投降了,但是她還是不能控制地脫口而出。
  「好吧,佩查。我該怎麼說呢?我告訴他們,你是最頑強的一個。我告訴你交換條件了。想想吧。不用著急,你有足夠的時間做決定。」
  「你要走?」
  「那是規定,」弗拉德說。「你說不,我就走。對不起。」
  他離開了。
  她看著他出了門。她想說點什麼又明智又有勇氣的話。她想用某個名字來叫他,讓他覺得他和阿契裡斯一起干很不好。但是她知道無論她說什麼,那都只能被用來作為對抗她的方式之一。無論她說了什麼都會給那些操縱槓桿的人一個新的槓桿。她已經說的就夠糟糕了。
  因此她沉默地看著門關上,躺在床上,知道她的計算機開始鳴笛,然後她走向它,有新任務來了,她繼續工作,解決並且怠工,和平常一樣也在思考。畢竟那可以很好的進行,我還沒有崩潰或者別的。
  然後,她上床,哭著讓自己睡覺。雖然就在她睡著之前,有幾分鐘她覺得弗拉德是她最真實、最親愛的朋友,而她什麼也不能為他做,就讓讓他和她一起回到房間去。
  然後那種感覺過去了,最後有一種想法劃過她的腦海:如果他們真的那麼聰明的話,他們已經知道了我在那個時候有那樣的感覺了;而且弗拉德可能已經進來而我則從床上起身用雙臂擁抱他並告訴他是的,我會做,我會和你一起工作的,謝謝你那樣還來看我,弗拉德,謝謝你。
  他們只是錯過了機會。
  就像安德曾經說過的,絕大多數勝利來自及時擴大你的敵人愚蠢的錯誤,而不是由於你自己的計劃有任何特別卓越的地方。安全歷史非常聰明,但是並不完美無缺,不是全知全能。他可能會勝利,我也有可以不用死而離開這裡。
  最後,她平靜地入睡了。
  他們在黑暗中喚醒了她。
  「起床了。」
  沒有問候,她也看不到是誰。她能夠聽到她門外的腳步聲。是皮靴。是士兵嗎?
  她還記得和弗拉德談過話。拒絕了他的提議。他說不會太匆忙的;他有足夠時間去做決定。但是他們來了,半夜叫醒她。他們要幹什麼?
  沒有人碰她。她在黑暗中穿好衣服——他們沒有催促她。如果那假設是一個拷問會或者審訊的話,他們不會等她穿衣服的,他們會確保她不舒適,出去的時候——和平常一樣平衡。
  她不想去問問題,因為那會讓她看起來很軟弱。但是,不問問題太消極了。
  「我們現在去哪裡?」
  沒人回答。那是個糟糕的暗示。不然是什麼?她對這些事情所有瞭解都是從很少的她在戰鬥學院看過的虛構的戰爭剪輯以及在亞美尼亞看的間諜電影裡知道的。他們中甚至沒有人讓她覺得可信,然而現在她就處於一個真正的間諜影片表現的狀況,而她唯一的關於下一步情況的信息來源就是那些愚蠢的虛構剪輯和影片。她出眾的推理能力跑哪裡去了呢?讓她頭一批進入戰鬥學院的才能到哪裡去了呢?
  很明顯,那些才能只當你以為你在學校玩遊戲的時候才起作用。在真實的世界,恐懼上升,你需要求助於那些被那些根本不知道像這樣的事情是怎麼回事的那些人寫的,沒有說服力的虛構的故事。
  除了那些為她做這些的人也在這些無聲剪輯和電影中看到過以外,她還怎麼能夠從他們的舉止態度甚至他們原應該和影片一樣說些什麼中分析他們的情況呢?那些人在半夜裡吵醒一個妙齡少女時,看上去沒有接受過如何看起來強硬和惡劣的培訓課程。她試圖設想工作流程。如果她正要被轉移到另一個地點,讓她快一點,他會讓所有人等著的。如果她要被送去拷問,解釋一下你有多希望她有足夠的時間休息就是在作假。如果她要被麻醉,告訴她那一點也不痛苦,只是笑著欺騙,那她會認為他們在說謊。如果她要被處死,那就什麼也不必說。
  哦,很好,她告訴自己:告訴你自己你正在陷入名副其實的恐慌。確實你盡可能陷入一種恐慌狀態。
  「我必須撒尿。」她說。
  沒人回答。
  「那我就在這裡干,我會尿到衣服裡。我會光著身子干的。無論我們去哪裡我都可以穿著或者不穿衣服撒尿的。我會在一路上滴下尿水。我會在雪地上寫我的名字。那對女孩子很困難,那需要許多的活動,但是我們能夠做。」
  還是沒有回答。
  「或許你們可以讓我去浴室。」
  「好吧,」他說。
  「哪裡?」
  「浴室。」他走出了門。
  她跟著他。相當確定外面有士兵。她在一個魁梧的士兵跟前停下,抬頭看他的面孔。「他們找你來真是正確。如果只有那些傢伙的話,我會讓我自己反抗並且搏鬥到死。但是你在這裡,我除了自己放棄別無選擇。幹得好,士兵。」
  她轉身向浴室走過去。懷疑她是不是剛剛從那個士兵臉上的微笑中得到了一個最微小的暗示。那不在電影腳本裡,不是嗎?哦,等等。英雄應該有聰明的口吻。她的性格很好。直到現在她才明白那些聰明的談吐都是為他們實際的恐懼做的有意的掩飾。無憂無慮的英雄也不是勇敢或者輕鬆的。他們只是試圖在死前不讓自己困窘。
  她到了浴室,而且當然他也跟著進來了。但是她曾經在戰鬥學院學習,而且如果她的膀胱很害羞的話,她可能很早以前就死於尿毒了。她脫下褲子,坐在馬桶上,開始撒尿。在她準備好要臉紅之前很久,那傢伙就到門外去了。
  這裡有扇窗子,天花板上也有空氣管道。但是她不在任何一個裡面,而且看起來她也沒有任何地方可以跑。他們在剪輯裡面是怎麼做的呢?哦,是了。一個朋友會已經把一件武器放到某個隱蔽位置而且英雄會找到它,裝配它,然後開火。那就是為什麼整個情形都錯誤的地方了。沒有朋友的。
  她解了手,整理好衣服,洗手,走回到她的友善的護送者那裡。
  從某種角度,他們走路護送她到外面去。有兩輛黑色豪華轎車和四輛護衛車在那裡。她看到有兩個身型和髮色都和她相仿的少女每人進入了一輛豪華轎車。作為對比,佩查就留在建築物旁面的屋簷下,直到她到了一輛送麵包的車後面。她爬了上去。她的衛兵沒有跟上她。在貨車的後面有兩個男人,但是他們都穿著平民的服裝。「我是什麼?麵包?」她問道。
  「我們瞭解你需要感覺到你把自己控制在幽默的情況中。」一個男人說。
  「什麼?精神病專家?那比拷問更糟糕。把日內瓦公約還用呢嗎?」
  精神病專家笑了。「你正回家呢,佩查。」
  「回到上帝那裡?還是亞美尼亞?」
  「現在兩個都不是。位置還……彈性的。」
  「如果我是要回到某個我從沒有去過的地方,我肯定會說,情況是很有彈性的。」
  「忠貞還沒有完全被檢查出來。綁架你和其他孩子的政府部門的一個分支正在表現出沒有軍事知識或者政府授權——」
  「或者他們這麼說,」佩查說。
  「你完全明瞭我的立場。」
  「那你忠誠於誰呢?」
  「俄羅斯。」
  「他們不都那麼說嗎?」
  「那個把我們的政治和軍事策略移交給一個瘋狂殺人的孩子的人不那樣。」
  「那三個譴責是相同的嗎?」佩查問。「因為作為一個孩子也是有罪的。在某些人的眼中,我也是殺人犯。」
  「殺死蟲族的人不是殺人犯。」
  「我猜那該是殺蟲劑(bugger本是蟲子的意思,也被用來特指蟲族)」精神病專家楞了一下。顯然他不是很懂得通用語裡,不能理解那些文字遊戲,那些個九歲的小女孩在戰鬥學校的時候借此獲得了無盡的樂趣。
  貨車開始移動了。
  「既然不回家,那我們要去那裡?」
  「我們要去藏起來,讓你遠離那個瘋孩子的控制,直到這個陰謀被廣泛地揭露出來,而且同盟者也被逮捕為止。」
  「反過來也一樣,」佩查說。
  精神病專家又發愣了。但是然後他就明白了。「我推測有那種可能。但是,我不是一個重要任務。他們該如何知道要找我呢?」
  「你夠重要了,有士兵服從你的命令。」
  「他們不是服從我的命令。我們都在服從某人的命令。」
  「那是誰?」
  「如果,不幸地,你重新被阿契裡斯和他的同夥抓住的話,你就不能回答這個問題了。」
  「另外,在他們抓住我以前你們就全都死了,那麼你的名字無論如何也沒有意義了,是嗎?」
  他上下打量她。「你看上去太憤世嫉俗了。我們正冒著生命的危險來拯救你。」
  「你也在拿我的生命冒險。」
  他慢慢點著頭。「你想回到你的監獄嗎?」
  「我就是想讓你知道第二次被綁架和釋放是完全不同的兩件事。你那麼確信你夠聰明而且你的人都夠忠誠來完成這件事情。但是如果你錯了的話,我會被殺死。於是,是的,你在冒險——我也是,而且沒有人徵求過我的同意。」
  「我現在在徵求你的同意。」
  「讓貨車在這裡把我撂下,」佩查說。「我會試著獨自一人的。」
  「不,」精神病專家說。
  「我明白了。看來我還是個囚犯。」
  「你被保護性地監禁了。」
  「但是我是一個可以證明的戰略戰術天才,」佩查說。「而你不是。那你憑什麼控制我?」
  他沒有回答。
  「讓我告訴你為什麼,」佩查說。「因為這於拯救那些被邪惡的壞孩子頭走的小孩子無關。這關於把俄羅斯母親從嚴重的窘境中拯救出來。因此那對我來說僅安全還不夠。你們必須把我毫髮無傷地送回亞美尼亞,只有這樣的程序,你服務的俄羅斯政府集團的罪行才能夠被免除。」
  「我們沒有犯罪。」
  「我強調的不是你們在說謊,而是你們把那看得比拯救我的生命更有限。因為我可以向你保證,就在這車開的時候,我有充分理由相信會被抓走,被阿契裡斯和他的……你們叫他們什麼?合夥人。」
  「你為什麼推測會發生那種事情?」
  「瞭解原因有用嗎?」
  「你是天才,」精神病專家說。「顯然你已經看到我們計劃中的缺陷了。」
  「缺陷很明顯,有太多人瞭解這個情況了。用作誘餌的豪華轎車,士兵,護送者。你可以確信那些人沒有一個是植物嗎?因為如果其中的一個人向阿契裡斯的合夥人做了報告,他們就已經知道我到底在哪輛車裡了,而且知道車的目的是那裡。」
  「他們不知道要去哪裡。」
  「沒準那個駕駛員就是他們那方安插的人。」
  「駕駛員不知道我們要去哪裡。」
  「他就是要繞著圈子轉嗎?」
  「他知道頭一個集合點,只有那個。」
  佩查搖著頭。「我知道你是傻瓜,因為你的談吐越來越委瑣,那就像是一種信仰一樣,你把部長當上帝。」
  精神病專家臉色通紅。佩查喜歡看到那樣。他是個傻瓜,而且他不喜歡聽到那樣講話,但是他明顯需要聽到那些,因為他無疑地把自己的整個生活建立在他是聰明人的基礎上,現在他正在和荷槍實彈的人對峙,覺得自己聰明只能讓他送命。
  「我覺得你說得對,司機確實知道我們首先要去那裡,即使他不知道我們計劃從第一個集合點去哪裡。」精神病專家裝模做樣地聳聳肩。「但是那也沒有用的,你必須信賴某人。」
  「而且你決定去信賴這個司機,因為……?」
  精神病專家轉移了視線。
  佩查看著另一個男人。「你是多嘴的。」
  「我想,」那男人用蹩腳地通用語說,「和你談話會讓戰鬥學院的教師發瘋。」
  「啊,」佩查說。「你是智力的容器。」
  那男子看上去很困惑,也很不愉快——他不能確定他是被侮辱了,因為他不是很清楚outfit(設備,裝備)這個詞的意思,但是他明白那是一個故意的侮辱。
  「佩查·阿卡利,」精神病專家說,「既然你是正確的,而且我也不是那麼瞭解駕駛員,那請告訴我我們該怎麼做呢。你有比信賴他更好的計劃嗎?」
  「當然,」佩查說。「你告訴他集合地點,和他一起計劃該如何開到那裡。」
  「我是那麼做的,」精神病專家說。
  「我知道,」佩查說。「然後,最後的時候,就在你讓我進入貨車的時候,你帶走那個電燈泡,讓他去開一輛豪華轎車。然後你開車去另一個地方。或者更好,你帶我到最近的城鎮,釋放我,讓我自己照顧自己。」
  又一次,精神病專家轉移了視線。佩查愉快的看到他的肢體語言是這麼容易被理解。你應該想辦法隱藏你自己自己的語言。
  「那些綁架你的人,」精神病專家說,「他們是極少的少數,即使在他們工作的智力組織裡也一樣。他們不能無所不至。」
  佩查搖著頭,「你是俄羅斯人,別人教過你俄羅斯的歷史,你真的相信智力服務組織不是無所不至和無所不知的嗎?那麼,你是不是整個兒童期都用來看美國電影了呢?」
  精神病專家已經厭煩了。他用最好的醫學的言辭說出了最嚴重的讓人難堪的話。「你是個從沒學會要對別人保持應有尊重的孩子。也許你天生的能力非常不同尋常,但是那不意味著你明白你根本不瞭解的政治局勢。」
  「啊!」佩查說。「你還-只是-一個-孩子,你-沒有-那麼多-經驗去爭吵。」
  「那樣說並不意味著那是正確的。」
  「我確信你瞭解政治演講和政治動機之間的細微差別。但是這是軍事行動。」
  「是政治行動,」精神病醫生糾正她的措辭。「沒有交火。」
  佩查再次被那男人的無知擊敗了。「交火只有在軍事行動無法通過演習來達成目的失敗情況下才會發生。任何軍事行動的目的都是要殺傷敵人來剝奪其寶貴的軍事資產。」
  「這個行動是要釋放一個忘恩負義的小女孩,把她送回家給她爸爸媽媽,」精神病專家說。
  「你想讓我感謝你嗎?開門讓我出去就行。」
  「討論結束,」精神病專家說。「你該閉嘴了。」
  「那就是你用來結束和病人的談話的方式嗎?」
  「我從沒說過我是精神科醫生,」精神病專家說。
  「你所受的教育就是精神病學,」佩查說。「我知道你已經練習了一陣子了,因為真正的人們在嘗試去讓一個受驚嚇的孩子安心的時候不會用那樣的委瑣的口吻的。那只是因為你積極參與政治活動並且改變了你的事業,那並不意味著你就不是那種從醫學院混出來認為自己是個科學家的笨蛋。」
  男子的憤怒幾乎無法抑制了。佩查享受她身上竄過的害怕的顫抖。他會揍她嗎?不像。作為一個精神病專家,他會仰賴於他無盡的資源——專業人士的傲慢。
  「外行人通常會嘲笑他們不懂得的科學,」精神病專家說。
  「那就是,」佩查說,「我正要指出的。當發生軍事行動的時候,你是一個完全的新手。一個外行。一個笨蛋。而我才是專家。你甚至到現在還愚蠢到聽不懂我的意思。」
  「每件事情都進行得很順利,」精神病專家說。「當你坐上返回亞美尼亞的飛機時,你會覺得自己很愚蠢,你會在感謝我的時候道歉的。」
  佩查只是微微地笑。「你甚至沒有在開車之前看看這輛貨車的駕駛室來確定還是原來的駕駛員。」
  「如果駕駛員變了,別人會注意的,」精神病專家說。但是佩查敢說她最後讓他不安了。
  「我,是的,我忘記了,我確信你這傢伙的同謀者什麼都看到而且什麼都沒有遺漏,因為,無論如何,畢竟,他們都不是精神科醫生。」
  「我是心理學家,」他說。
  「哎呀!」佩查說。「承認你只接受了一半教育一定很傷人的。」
  心理學家避開她。在縮短了的地面學院的教學期間使用的用來描述這種迴避行為的術語是什麼呢?否認?她幾乎要問他,但是決定還是要適可而止。
  而且認為她不能控制自己的舌頭。
  他們在尷尬地沉默中走了一程。
  但是她說的話一定對他起作用力,困擾他了。因為過了一會,他起身走到前面,打開了在貨物區和駕駛區之間的門。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聲發生在封閉的車廂內,心理學家向後倒下。佩查感覺到滾燙的腦漿和刺人的骨頭碎片濺到了她的臉上和胳膊上。在她對面的男子開始摸在他外套下的武器,但是在他夠到之前就中了兩槍倒下去死了。
  門從另以一邊的駕駛倉打開了。阿契裡斯站在那裡,手裡握著槍。他說了些什麼。
  「我聽不見你說的,」佩查說。「我甚至不能聽到我自己的聲音。」
  阿契裡斯聳聳肩。大聲說話,並且仔細做出每個單詞的口型,他又試了一次。她拒絕看他。
  「我不會試圖聽你說話的,」她說,「當我還滿身都是他的血跡的時候。」
  阿契裡斯放下槍——遠離她能夠到的距離——脫下了他的襯衫。阿契裡斯裸胸把襯衫遞給她,當她拒絕接受的時候,他開始用它擦她的臉,直到她從他手裡把它奪下來自己幹。
  槍聲仍在她的耳朵裡造成鳴響。「我本來猜你在有機會告訴他們你有多聰明之前是不會殺他們的。」佩查說。
  「我不需要,」阿契裡斯說。「你已經告訴他們他們有多笨了。」
  「哦?你在聽啊。」
  「當然,車廂後面的區域對聲音是加強的,」阿契裡斯說。「還有錄像。」
  「你不需要殺掉他們的,」佩查說。
  「那個傢伙正要去拿槍,」阿契裡斯說。
  「但是在他朋友死了之後。」
  「現在來吧!」阿契裡斯說。「我想安德的整個方法應該在終極力量中優先使用。我只是在做我從你們的英雄那裡學來的事情。」
  「我驚訝於這次你是自己做的,」佩查說。
  「你是什麼意思,『這個』」阿契裡斯說。
  「我以為你也在制止其他的救援。」
  「你忘記了,」阿契裡斯說,「我已經花了幾個月來評估你。在我能夠得到最好的人的時候,我幹嗎要留著其他人呢?」
  「你在調侃我嗎?」她用她能夠表達的最輕蔑的語氣說。那些語句通常會讓一個自以為是的男孩發狂。但是他只是笑笑。
  「我沒有調侃的意思,」他說。
  「我忘了,」佩查說。「你先開了槍,然後調侃就不必要了。」
  那稍微影響了他——讓他頓了一下微微加快的呼吸給了她一個最細微的暗示。佩查的嘴實際上正在宣判她的死刑,那確實影響了他。她在此之前從沒有見過有人被殺,除了在電影和剪輯裡。她把自己當作這次被困住的傳記電影的主演並不意味著她是安全的。她所知道的是,阿契裡斯也想殺她。
  或者他是怎麼做的?他真正的意思是她就是整個團體裡唯一一個他選擇的人嗎?弗拉德會多麼失望啊!
  「你怎麼碰巧選上我了?」她問,改變了語氣。
  「就像我說的,你是最好的。」
  「那也太牽強了,」佩查說。「我為你做的練習一點也不比其他人的好。」
  「哦。那些戰爭計劃啊,那些都是為了在真正的測試進行的時候讓你們一直忙碌著而已。或者這麼說,讓你們認為你們在讓我們一直忙碌。」
  「那真正的測試是什麼?既然我被成功地被認為比別人更好。」
  「你的小小的龍圖片,」阿契裡斯說。
  她能夠感到她的臉瞬間失去了血色。他注意到了,而且發笑。
  「別擔心,」阿契裡斯說。「你不會受到懲罰的。那就是測驗了,看你們中那個人可以成功把信息發送到外面去。」
  「而我的獎賞就是和你在一起?」她把她所有的厭惡情感都加到她的語氣中去了。
  「你的獎賞,」阿契裡斯說,「就是現在還活著。」
  她覺得心裡面很彆扭。「即使你不能夠殺掉所有剩餘的人,因為沒有理由。」
  「如果他們被殺了,那就是理由。如果有理由的話,他們會被殺。不,我們猜測你的龍圖案對某人有某種意義。但是我們不能在裡面找到一個密碼。」
  「那裡面沒有密碼,」佩查說。
  「哦,是的,那裡有,」阿契裡斯說。「你不知何故用那種方式編了那個,那樣就有人可能會注意到並且解決它。因為那突然出現的新聞故事,我才知道,那個報道引起了這整個的危機,有部分詳細的信息或多或少是正確的。你這個傢伙試圖發送的信息已經被發出去了。因為我們回去檢查你們中每個人發送的每封郵件,唯一不能被解釋的東西就是你的小小的修改過的龍圖案。」
  「如果你能夠從那裡得到信息的話,」佩查書哦,「那麼你就比我還聰明。」
  「正好相反,」阿契裡斯說,「你比我要聰明,至少在保持和盟友秘密溝通而逃避敵人耳目的戰略戰術上是這樣。好吧!既然他們花了那麼多時間來發佈你所送出的信息,看來情況還沒有全玩完。」
  「你判斷錯了,」佩查說。「那不是一個消息,而且既然無論如何他們得到了這個消息,那一定是從別的傢伙那裡來的。」
  阿契裡斯只是在笑。「你是個頑固的說謊家,不是嗎?」
  「我告訴你,如果我必須繼續和這些屍體一起在車廂裡走的話,我會生病,這可不是假話。」
  他笑了「滾出來吧。」
  「看來你的心理問題中包括要怪異地留在死人旁邊一項,」佩查說。「你最好注意-你知道那會變成什麼樣子。首先你開始約會,然後有一天你把個死人帶回家見你的父母。哦哦!我忘記了,你是孤兒。」
  「那麼我帶他們來見你好了。」
  「你為什麼等那麼久才殺掉他們?」佩查說。
  「我只想讓它正確地發展。因此我在一個人站在門口的時候開槍。這樣他的屍體會妨礙另一個傢伙開火還擊。而且另外,也可以同時享受你剖析他們。你知道,就像你和他們爭吵一樣。聽起來好像你幾乎和我一樣憎恨那種小心翼翼的預期。而且你從沒有被送到精神病院。我會對你的絕妙的警句中一些最好的拍手喝彩的,不過我可能是在偷聽。」
  「誰正在開這輛車?」佩查忽略了他的諂媚,問道。
  「不是我,」阿契裡斯說。「是你嗎?」
  「你打算把我監禁多久?」佩查問。
  「看要花多久。」
  「花多久幹什麼?」
  「你和我一起征服世界。那不是很浪漫嗎?或者,這麼說,當其發生的時候,是很浪漫的。」
  「那無法浪漫的,」佩查說。「我也不會幫你征服你那無聊的問題,不管世界怎麼樣。」
  「哦,你會合作的,」阿契裡斯說。「我會逐個地殺掉安德的心腹中的其他成員,直到你屈服為止。」
  「你沒有抓住他們,」佩查說。「而且你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離開你,他們是安全的。」
  阿契裡斯咧開嘴羞怯地嘲笑著。「那就是說不要去愚弄天才少女,是嗎?但是,你知道,他們總要出現在哪裡的,而且當他們出現了,他們就會死的。我不會忘記的。」
  「那是征服世界的一種方法,」佩查說。「一個一個地殺掉所有的人,直到你是唯一剩下的人。」
  「你要做的頭一件事情,」阿契裡斯說,「就是解釋出你發送的信息。」
  「什麼信息?」
  阿契裡斯拾起槍指著她。
  「殺了我好了,那樣你會永遠懷疑我是不是真的發出了一個消息,」佩查說。
  「但是,知道我不必去聽你自鳴得意地對我說謊了,」阿契裡斯說。「那幾乎是一個安慰。」
  「好像你已經忘記了,我不是這次探險的志願者。你要是不喜歡聽我說話就讓我走。」
  「你對你自己這麼肯定,」阿契裡斯說。「但是我對你的瞭解比你對自己的瞭解更勝一籌。」
  「那你認為你瞭解我什麼呢?」佩查問。
  「我知道你會最終屈服,並幫助我。」
  「好吧,我也比你自己更瞭解你,」佩查說。
  「哦,真的嗎?」
  「我知道最終你會殺掉我。因為你總是如此。所以讓我們就在那些煩人的選項中跳來跳去。現在殺掉我吧。省得提心吊膽的。」
  「不,」阿契裡斯說。「那樣想總比驚訝好多了。你不這麼認為嗎?至少,那就是上帝通常使用的方法。」
  「為什麼我甚至都和你說話了呢?」佩查問。
  「那是因為在幾個月的獨居生活之後,你是那樣的孤獨,以至於你會為陪伴你的人做任何事情,甚至和我說話。」
  她為他可能是正確的這件事感到憎惡。「陪伴的人?顯然你被你限制的所迷惑了。」
  「哦,你真惡劣,」阿契裡斯笑著說。「看,我在出血。」
  「你已經讓雙手沾滿了鮮血。沒錯。」
  「而且你滿臉都是,」阿契裡斯說。「來吧,那會很有趣的。」
  「而且我認為沒有什麼比單獨監禁更乏味了。」
  「你是最好的一個,佩查,」阿契裡斯說。「除了一個以外。」
  「比恩,」佩查說。
  「安德,」阿契裡斯說。「比恩什麼也不是,比恩死了。」
  佩查什麼也沒有說。
  阿契裡斯探究地看著她。「沒有聰明的評論嗎?」
  「比恩死了,而你活著,」佩查說。「真沒有天理。」
  貨車減速,然後停下來。
  「那裡,」阿契裡斯說。「我們愉快的談話讓我們到了上飛機的時間了。」
  飛行。她聽到頭頂有飛機的聲音。著陸還是起飛呢?
  「我們要飛到哪裡去呢?」她問。
  「誰說我們要飛走呢?」
  「我覺得我們要飛到國外去,」佩查說,當他們走近她的時候。「我認為你已經意識到你要失去在俄羅斯的輕鬆的工作,而要潛逃出國。」
  「你真的非常優秀。你不停地為聰明設置新的標準,」阿契裡斯說。
  「而且你也在繼續為失敗設置新的標準。」
  他猶豫了一會,然後繼續,好像她什麼也沒有說過一樣。「他們將讓其他的孩子對付我,」他說。「你很瞭解他們。你知道他們的弱點。無論我要對抗誰你都會給我提出建議的。」
  「不可能。」
  「我們在一起,」阿契裡斯說。「我是個美妙的傢伙。你會喜歡我的,最後。」
  「我,我知道,」佩查說。「你喜歡什麼呢?」
  「你的信息,」阿契裡斯說。「你寫給比恩的,不是嗎?」
  「什麼信息?」佩查說。
  「那就是你為什麼不相信他已經死了。」
  「我相信他已經死了,」佩查說。但是她知道她早先的猶豫已經出賣了她了。
  「或者你在懷疑——如果他在我殺掉他之前得到了消息,為什麼在他死後那麼久才出現在新聞裡呢?而最明顯的答案,佩查。某個其他的人發現了它。某個其他的人解出了它。而那真的讓我滾蛋了。所以不要告訴我那個消息說的是什麼。我要去自己解決出來。那不會那麼難的。」
  「完全很簡單,」佩查是活。「畢竟我還沒有笨到作為你的囚犯而死掉。語詞笨拙。實際上,我其實根本沒有給任何人發送信息。」
  「當我去解決他的時候,雖然我希望那沒有說道任何關於我的值得蔑視的東西。因為那樣我會必須把你揍出大糞來。」
  「你說得對,」佩查說。「你是魔術師。」
  十五分鐘後,他們就在一架小型私人噴氣機上,向東南南的方向飛去了。從它的體型看,那是一種豪華的交通工具,而佩查懷疑那是不是屬於某個優秀的公務員或者軍事或黑社會團體。或者同時屬於這三者。
  她想分析阿契裡斯,觀察他的面孔,他的肢體語言。但是她不想讓他知道她正對他感興趣。因此她看窗外,同時懷疑為什麼她不和那個死了的心理學家一樣幹呢——看別處以迴避直面悲哀的現實。
  當廣播宣佈他們可以自己解開安全帶的時候,佩查起身到浴室去了。那很小,但是和客機的廁所比起來明顯寬敞多了。而且有布制的手巾和真正的肥皂。
  她盡量用潮濕的手巾把血跡和屍體的碎片從衣服上抹去。她必須一直穿著髒衣服,但是她至少可以擦掉明顯的大塊的痕跡。在她幹完的時候,手巾已經那麼髒了,所以她扔掉了它,拿了一塊新的開始擦自己的臉和手。她用力擦,直到她的臉變紅掉皮,但是她擦掉了所有的血跡。她甚至用肥皂盡量在狹小的洗滌槽中清洗了頭髮。沖洗很困難,她一次只能往頭上倒一杯水。
  所有的時間她都在思考一個事實,就是那個心理學家把他生命中最後的一分鐘都花在聽她告訴他他到底有多愚蠢並指出他的工作是多麼的沒用上了。而且,是的,她是對的,就如他的死亡所證明的一樣,但是那根本沒有改變事實,那就是無論他的目的可能有多麼不純,但是他確實在試圖從阿契裡斯手裡拯救她。無論那個計劃到底有多糟糕,他已經為了那個努力失去了生命。所有的其他營救行動進行得都很順利,而那些計劃可能和對她的營救行動一樣糟糕。裡面有太多機會成分了。每個人在某些事情上都會很愚蠢。佩查的愚蠢就在於她說那些事情的對象比她有更高的力量。驅趕他們、大膽刺激他們去懲罰她。她甚至在知道那很愚蠢的情況下那麼幹。在你知道愚蠢的情況下還要去做蠢事,不是蠢得更厲害一點嗎?他怎麼叫她的?一個忘恩負義的小女孩。
  他對我的評價很好。
  和她對他的死亡的感覺一樣糟糕,和她所看到的一樣令人驚悸,和他在阿契裡斯的掌握下一樣讓人害怕,和她過去的幾個星期一樣孤獨,她仍然不能找到一個哭泣的理由。因為比所有這些的感覺都更深刻的是一些更強大的東西。她的精神一直在思考要找到把消息傳遞給某人——關於她在哪裡。她曾經這麼做了一次,她不能再照樣來一次了,是嗎?她可能感覺更糟,她可能是人生的一個可憐的樣本,她也許處於孩童時期訓練的傷害中,但是她除了被迫,不準備去服從阿契裡斯,哪怕只有一分鐘。
  飛機突然傾斜,把她丟到了廁所上。她半跌到其上——那裡沒有很多地方來整個掉下來的——但是她不能起立,因為飛機已經開始俯衝了,而且幾分鐘後,她發現自己氣喘吁吁——充足的空氣已經被更高處冷的空氣代替,那讓她感到眩暈。
  飛機的外殼被打壞了,他們正在擊落我們。
  而且即使如此她仍然有著不屈不撓的求生慾望,她不禁想到:他們幹得好。現在殺掉阿契裡斯,不管飛機上還有別的什麼人,那對人類是偉大的一天。
  但是飛機很快恢復了平衡,在她窒息之前,空氣已經可以呼吸了。當發生情況的時候,他們一定不在很高的地方。她打開了浴室的大門,走回主艙室。邊門已經半開了。阿契裡斯就在離它兩米來遠的地方,風抽打著他的頭髮和衣服。他正在擺好姿勢,好像他知道他描繪的情況是多麼美好,就站在死亡的邊緣。
  她靠近他,盯著門口,確定她正好在它的後面,看看它們到底多高。不是很高,和巡航高度差不多,但是比任何建築、橋樑和水壩都要高。任何從這架飛機掉下去的人都會死。
  她能夠到達他身後推他嗎?
  當她接近他的時候,他開始大笑。
  「出什麼事了?」她大喊,壓過了風聲。
  「我忽然想起來,」他喊回去,「帶上你,是我的錯誤。」
  他故意打開了門。他是為她打開的。
  正當她開始後退的時候,他的手甩出去,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眼中的亮度讓人吃驚。他看上去並不瘋狂。他看上去……讓人著迷。就好像他發現她驚人的美麗。但是當然不是她本身,而是他的力量比她要強那讓他神魂顛倒。他那麼強烈地愛著的只有他自己。
  她沒有試圖脫身。相反,她扭動手腕抓牢了他。
  「來吧!我們一起跳,」她大叫。「那是我們能夠做的最浪漫的事情了。」
  他靠近。「而且錯過我們將要一起創造的所有的歷史?」他說。然後他笑了。「哦。我知道,你像我要把你趕出飛機去。不,佩特,我抓住你,那樣我就可以在你靠近門口的時候象錨一樣拉住你。我不想讓風把你捲出去,不是嗎?」
  「我有個更好的主意,」佩查說。「我做錨,你去關門。」
  「但是錨必須是更強壯更重的一個,」阿契裡斯說。「我是那樣的人。」
  「那我們就讓它開著好了,」佩查說。
  「不能讓門開著飛到喀布爾的。」
  那是什麼意思,他在告訴她他們的目的地嗎?那是不是意味著他有一點信賴她呢?或者那根本和她無關,既然她知道他已經決定要殺死她了。
  然後她忽然想起來,如果他想要她死的話,她會已經死了的。那很簡單。那麼為什麼還要擔心呢?如果他想把她推出去殺死,那麼和射穿腦袋有什麼區別呢?死亡就是死亡。如果他沒有打算要殺掉她,那門就需要關上,而讓他當錨是第二好的計劃。
  「這裡沒有別人可以做嗎?」
  「只剩下飛行員了,」阿契裡斯說。「你會開飛機嗎?」
  她搖頭。
  「所以他留在駕駛艙裡,我們來關門。」
  「我不是想要嘮叨,」佩查說,「但是開著門確實是一件蠢事。」
  他對她咧嘴笑了。
  她抓緊他的手腕,順牆往門那裡挪動。它只開了一點,這類門是滑動的。所以她不必伸出飛機很遠就能夠到它。雖然,冷風抽打著她的胳膊,而且讓夠到門把手並把它拉回到飛機內的動作更困難。而且即使當她把它向下拉到位以後,也沒有力量抵抗風的力量,並讓裡面暖和。
  阿契裡斯看到了,現在這門不再開到讓任何人能夠掉出去,而且風也不能在把任何人捲出去了,他放開了她還有隔板,幫助她拉把手。
  如果我用推而不是用拉的,佩查想,風會幫我的,我們現在也許都已經被捲出去了。
  干吧,她告訴自己。干吧,殺掉他。即使你因此而死,那也值得了。這是個希特勒、斯大林、成吉思汗,匈奴王的組合體。
  但是那不會有用的,他不可能被捲出去。她也許會毫無用處地獨自死亡。不,她必須在不久後找到一種除掉他的方法,在她確信會起作用的時候。
  從另外一個角度,她知道她只是沒有準備好要去死。無論那對其餘的人有多方便,無論阿契裡斯多麼該死,她都不是他是死刑執行者,現在不行,如果她必須為了殺掉他而搭上自己的姓名的時候不行。如果那讓她成為一個自私的懦夫,那就是好了。
  他們拉了又拉,最後,嘶的一聲,門抗拒了風的力量並且很好地鎖在了飛機上。阿契裡斯拉動了開關鎖上了它。
  「和你一起旅行總是這樣冒險,」佩查說。
  「不用大聲喊了,」阿契裡斯說,「我能夠很好地聽到你說話。」
  「你為什麼不去潘普洛納和公牛賽跑,就像任何一個正常的自我毀滅的人呢?」佩查問。
  他忽視了她的嘲弄語氣。「我必須說,你比我想得更有價值。」他說,就好像那確實讓他驚訝。
  「你的意思是,你仍然有人類的謙遜?你也許真的需要別人?」
  他再次忽略了她的話。「沒有血糊著,你看上去更漂亮。」
  「但是我永遠也不會和你一樣漂亮的。」
  「那就是我關於槍支的規則,」阿契裡斯說。「當人們射擊的時候。總是站在射手後面,那裡總是不那麼混亂。」
  「除非人們在反擊。」
  阿契裡斯笑了。「佩特,當有人可能反擊的時候,我從不用槍。」
  「而且你太有教養了,你總是為女士開門。」
  他的微笑褪去了。「有時我進行這樣的刺激,」他說。「但是那都是不能抵抗的。」
  「太糟糕了。現在你有一個這麼好的,瘋狂的防衛計劃。」
  他的眼睛中有一時冒出了怒火,然後他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詛咒自己,這樣去刺激他,那和從飛機上跳下去有什麼區別呢?
  然後,再一次,實際上也許她沒有對他哭喊可能就是讓他重視她的原因。
  笨蛋,她對自己說。你沒有設備瞭解這個男孩——你還沒有瘋到家。不要再試圖去猜測為什麼他那樣做,或者他對你或任何人或任何事有什麼看法。研究他,然後你就可以知道他是怎麼制訂計劃的,他喜歡幹什麼,這樣有一點你就可以擊敗他。但是不要試圖去理解。如果你甚至不能理解你自己,那你有什麼希望理解和阿契裡斯一樣變態的人呢?
  他們沒有在喀布爾著陸。他們在塔什幹著陸,補給燃料然後飛躍喜馬拉雅山前往新德里。
  因此在目的地上是對她說謊了。他根本就沒有信賴她。但是就在他試圖克制殺她的慾望的時候,她就可以忍受一點猜疑。
《霸主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