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曹操用人並非不忌 寬容其實也是一種實用主義

在河南安陽發現的所謂曹操墓,到底是真是假,似乎永遠都是一個謎,只要疑問一天存在,墓地的真實性也就一天不得定論。然而,關於曹操的疑問,有可能消停嗎?

即便如此,我們對他的「形」還是如此好奇,已經到了挖地何止三尺的地步。而對於他的「神」的探索,更像是一個無限量的宇宙。今天,我就他的用人之「神」進行一番探索,就當是在這個無量宇宙中發出一艘小小的探測器吧。「田豐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治,審配專而無謀,逢紀果而自用」……這段話,是曹操的謀臣荀彧反駁孔融時說的。孔融覺得袁紹有田豐、許攸一干能人,不能和他鬥。荀彧卻說,田豐許攸一干人等,都是些缺點很突出的人,將來還會內鬥。袁紹的手下,當真如此不堪嗎?當然不是。荀彧曾在袁紹手下混過,老同事們如此不堪,真正的原因,他自然知道:不是田豐他們的錯,而是袁紹的錯。早在曹操還沒消滅呂布、張繡的時候,面對袁紹的挑釁和曹操的苦惱,荀彧就指出曹操與袁紹用人的水準——袁紹「外寬而內忌」,曹操「明達不拘」。

曹操的另一大謀臣郭嘉也曾在袁紹那裡混過,沒多久就走了。為什麼要走,他對袁紹的手下辛評、郭圖說:袁紹這個人不知道該怎麼用人(未知用人之機)。郭嘉認為袁紹「外寬內忌」,曹操「外易簡而內機明」。荀彧和郭嘉對袁紹的評價大致相同:外表寬容,其實刻薄。但對曹操的評價就很有意思了。郭嘉說曹操「外易簡而內機明」呢?這個「機明」與袁紹的「內忌」有區別嗎?我的理解是,袁紹禮賢下士,那是玩虛的,玩的是公子哥、大名士的派頭;曹操也並非就「不忌」,而是一方面不屑做表面功夫(外易簡),另一方面深知要讓人家賣命,就得給點實在的,就得包容他一點(內機明)。

荀彧、郭嘉和許攸這三個人,曾經都是袁紹的人,都是有問題的。許攸不僅有經濟問題。他是袁紹的老朋友,臨陣倒戈,賣主賣友,不講信義啊。但曹操聽說許攸叛逃過來了,高興得光著腳「熱烈歡迎」;聽了許攸「火燒烏巢」的妙計,手下的人大多表示懷疑——也許是懷疑許攸的為人吧,曹操卻言聽計從。

郭嘉呢,曾被為人正派的陳群多次在公開場合批評「行為不檢點(不治行檢)」。他卻依然故我(嘉意自若)。不僅有缺點,還「抗拒改造」。可曹操不管,還更加看重他(愈益重之)。下屬有缺點,不另眼相看也就是了,為什麼還要更加看重他?曹操這一招,有點假,但很管用。荀彧的問題更嚴重:政治問題,準確地說,是立場問題。漢獻帝想通過自己的老丈人伏完聯絡一幫人對付曹操。荀彧知道這事,沒有及時報告。曹操聽說後很生氣,但表面上沒有深究。曹操再寬容,也不會容許下屬「心懷漢室」。那不是容,是忍,是讓,是「外易簡而內機明」——荀彧有用。不信你看,對那些不能為他所用的「漢室忠臣」,只要參與「謀反」、哪怕是「疑似謀反」,他說殺就殺。

對下屬寬容,經常被認為是管理者胸襟開闊、氣量宏大的表現。但像曹操這樣一個以疑心重出了名的人,他寬容人,似乎不是胸襟開闊、氣量宏大,而是「機明」。就你一個太監的養孫,還對人家挑三揀四的,誰還跟著你玩命?要用好那些一身毛病的人才,氣量可以不大,一定要裝作很大;境界可以不高,待遇一定要高。寬容下屬,不是為了贏得美譽,而是為了實用。不寬?不行!

《曹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