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迷李鴻章 不惜重金為太后購回一台縫紉機

李鴻章愛好「科技產品」的故事一籮筐,如某年某月李到英國,對英國的一架縫紉機看呆了,李老不惜重金,給老太后購回一台!某年某月李老坐到剛發明的X光機上拍了張照片,成了中國第一個使用X光設備的人。

愛抽煙但不愛鴉片

李鴻章愛抽煙。有人說他愛抽水煙。但是從他在天津拍的照片來看,他茶几上放的是旱煙。有照為證。

李鴻章喜歡抽煙,痰就多。「地球人都知道」他的這個毛病。他每到一個國家,人家就為他特別準備一個痰盂。馬關談判時伊籐博文就想到了這個細節。有圖為證。

他一直為「多痰」所困。仔細觀察李鴻章的服飾,你會發現在他的腰部有一個小錦袋。那是錦囊妙計袋嗎?美國作家斯特林·西格雷夫揭穿了這個秘密:(李鴻章的)「補褂外面,齊腰繫著一根皮製腰帶,上面掛著錢包和一些小袋,袋子裡裝著他的扇子、鼻煙,以及諸如此類。有一隻袋子裝的是一個袖珍痰罐,他不時地伸手取過來向裡面吐痰(總督大人清理喉嚨和鼻竇時所發出的嘰裡咕嚕的聲音,聞之者無不後脊樑發冷)。」都怪那時候科學不發達,我們的總督大人不知道「抽煙危害健康」。

當時西方發達國家在正式場合,特別是有女賓在場的情況下是不抽煙的。李鴻章不管,這個老煙槍到哪兒都愛吞雲吐霧。精明的比利時國王討厭他抽煙,但是為了「銷售」比利時槍炮,人家靈機一動說:「李總督不在此列」。說的時候,國王臉不紅心不跳。俄國人就沒有這麼好的修養,俄國財政大臣維特看到李鴻章抽煙吐痰,當時不便發作,晚上回來全記了下來。後來,這個俄國的「中國通」在自己的回憶錄中狠狠地「直筆」了一下李鴻章這個惡習:「用過茶點,我問李鴻章是否想吸煙。他於是喊了一聲,頗有點像馬的嘶叫。兩個中國人立刻從隔壁屋子裡跑來,一個拿著一個水煙袋,另一個拿著煙草,於是開始吸煙的儀式。李鴻章靜坐著吞雲吐霧,他的侍者們很肅敬地替他點煙,端著煙袋,從他的口裡拿出來,又放回去。很顯然,李鴻章是想拿這種種隆重的排場來使我對他的尊嚴有一個深刻的印象。不過在我這方面,我也使他相信,我對於所有這些排場絲毫沒有在意。」

李鴻章雖然抽煙,但是他對鴉片十分不感冒。據說咱們的翻譯家嚴復不知道迴避,他在北洋水師學堂教書的時候經常吸食鴉片,搞得這個文職軍官萎靡不振,為此他經常受到李鴻章的痛斥。

於私於公,他都反對鴉片。《倫敦每日新聞》曾有報道:李鴻章1894年8月27日會見世界禁煙聯盟執行秘書英國人亞歷山大時:「……他以最強勁的語言聲稱,中國政府一如既往地強烈反對鴉片貿易。這種貿易是列強通過戰爭強加給中國的,中國政府根據條約不得以允許印度鴉片進入大陸。……李總督最後明確宣稱:『你們也許明白,如果你們停止毒害我的人民,我們就會立即禁止他們獲得鴉片。』我(約瑟夫)告訴他,英國議會已經通過投票,將指定一個專門委員會來華調查鴉片是否真的像有人指控的那樣有害時,他氣憤地回答:『荒謬絕倫!』似乎十分的憤怒和蔑視,緩和了一下語氣又說:『任何人都知道,鴉片是有害的。』當我起身告辭時,他仍很善意地用熱情的語言讚揚了英國公民為使中國擺脫鴉片所表現出來的仁慈。」

除抽旱煙外,李鴻章還喜歡喝點紅酒,特別在就餐時喜歡喝上兩杯。1896年8月29日的《紐約時報》就三次講到他的喝酒:晚上李「飲了少量的酒後,早早就歇息了。」接著在另外一段報道中寫了記者的提問:「他喝什麼呢?」(李的隨從說)「他只在飯後飲一點葡萄酒,是產於法國的紅葡萄酒。」然後又在另外一篇報道中提到:李的飲食中「還有一杯淡葡萄酒。」(瞧,《紐約時報》一天之內有如此多的李鴻章報道,都快成了「專刊」了。)「會吃的老壽星李總督」一下子享譽美國,於是有保健品商人便想到將李鴻章包裝成自己商品的代言人。無意間,李鴻章這會兒又成了中國第一個商品代言人。

因為牙齒不好,年邁的李鴻章飲食多以「燉菜」為主。《紐約時報》報道中透露說:「李吃了燕窩、魚翅、烤雞、炒飯。」「當他被問及:『你所稱的適量飲食對一位清國的政治家意味著什麼呢?』這位發言人說:『是指魚翅、燕窩、烤雞和炒飯,這也是今晚總督所吃的。他每頓飯幾乎都這麼吃,他的生活極為簡單。』」

愛好「新玩意」

除了飲食外,李鴻章的個人愛好是對「新玩意」極其感興趣,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個「科技迷」。哈佛大學學術泰斗費正清主編的《劍橋晚清史》說:當李鴻章和他的淮軍乘著從英國商行租來的輪船通過太平軍控制區沿長江順流而下時,他在船上待了三天,因而有機會思考西方技術的價值。李鴻章從上海不斷地寫信給曾國藩,讚揚外國軍隊遵守紀律和外國槍炮的巨大破壞力。他在評論一次戰役時說,「洋兵數千槍炮並發,所當輒靡。其落地開花炸彈真神技也!」

他迷「高新科技」可不是心血來潮,而是窮其一生的愛好。如果有心之人對他的奏折稍加整理,那就是一篇科技論文。李鴻章曾寫過一份中國最早的科普文章——「蒸汽動力運轉奏折」:「鏇木、打眼、絞鏍旋、鑄彈諸機器,皆綰於汽爐,中盛水而下熾炭,水沸氣滿,開竅由銅喉達入氣筒,筒中絡一鐵柱,隨氣升降俯仰,拔動鐵輪,輪綰皮帶,系繞軸心,彼此連綴,輪轉則帶旋,帶旋則機動,僅資人力以發縱,不靠人力之運動。」在那個「科盲」時代,這樣的「科普」奏折算是鳳毛麟角了。

李鴻章的這個愛好,一定為他贏得不少「實利」。當時朝廷因為知道他「識貨」、「懂行」,很多公務採購大單都讓他經手辦理。據說他在天津的住處周圍就像一個喧鬧的萬國商會,各色人等都來推銷:比國的槍、德國的炮、英國的船、美國的西洋參、意國的洋布、法國的聖經以及荷蘭的船運等等。如果真像某些人說的,他的財產等於現在的10億人民幣,那麼,這中間有不少應該來自於這些「交易中介費」。他不收有人也會代收,此事古難全。

李鴻章愛好「科技產品」的故事一籮筐,如某年某月李到英國,對英國的一架縫紉機看呆了,李老不惜重金,給老太后購回一台!某年某月李老坐到剛發明的X光機上拍了張照片,成了中國第一個使用X光設備的人。

1887年香港西醫書院籌建,邀請李鴻章做「名譽贊助人」,李鴻章欣然接受並親筆回信(信的內容載於1887年香港《德臣西報》),清國第一篇「在職幹部」醫學博士論文誕生了:「我認為,醫學同化學是姊妹科學,應給以同樣的重視,不但應該瞭解它們的組合,而且必須明瞭該如何分析,因為不這樣,就不能在診斷和治療上發揮精確的作用。永遠關注於科學原理以行診斷的收穫,能夠補救在解剖學及化學的理論上的不足,而其最終的結果,是將智識由黑暗變為光明。天津醫學館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因為他們把先進的西方科學,運用到中國醫學的實踐裡。」

這段話出自一個封閉的年代,出自於一個民智不開的社會裡,真乃不可思議。西太后當時真該讓他去管「中科院」或「社科院」,可惜那會兒還沒有。

「科技迷」李鴻章還是個「克虜伯大炮迷」。1866年7月27日,中國代表團參觀了克虜伯。李鴻章接到報告:「他(克虜伯的創始人阿爾費雷德·克虜伯)熱情、好客,不像英國人、法國人那樣藐視我們的長衫、馬褂和長辮,他彬彬有禮地用盛宴款待我們這些中國人!」

1871年,李鴻章一口氣向克虜伯買下了328門各種口徑的大炮,佈防在大沽口、北塘、山海關等炮台,首先穩固北京城的防務安全。

看他1874年的奏折,這個「克虜伯大炮迷」對克虜伯後膛炮相當精到:「後膛裝藥槍炮最為近時利器。查格林炮一宗不能及遠,僅可為守營牆護大炮之用。惟德國克虜伯四磅鋼炮可以命中致遠,質堅體輕,用馬拖拉,行走如飛,現在俄德英法各國平地戰陣皆以此器為最利,陸軍炮隊專用此種,所需子彈之價格與炮價相等。」對克虜伯大炮的偏愛,使李鴻章在1877年率先於淮軍中裝備了19個炮營,共有克虜伯大炮114門。每營有正勇144名,有克虜伯四磅後膛鋼炮6門、馬150匹、車19輛。一不小心,李鴻章又成了中國炮兵的鼻祖。

1877年春,阿爾弗雷德·克虜伯同意了李鴻章的要求,第一批中國留學生卞長勝、查連標等七人到德國埃森接受免費培訓。

在克虜伯的暗示下,中國軍事代表團與德國甫自德軍艦廠家簽了北洋水師的「定遠」、「鎮遠」、「濟遠」艦的建造合同。之所以選擇這家軍艦廠,主要原因是李鴻章認為該廠生產的軍艦配有克虜伯的龍骨、護甲鋼板厚度和艦面的30.5毫米的克虜伯雙管巨炮。

1886年8月,「定遠」、「鎮遠」、「濟遠」從德國千里迢迢遠航歸隊威海衛。

1888年12月17日,北洋海軍正式成立。在成立慶典上,李鴻章和前來祝賀的克虜伯特使一起走向戰艦旁,指著「定一」、「定二」等魚雷艇說:「結識克虜伯先生是我一生莫大的榮幸,十二年前他贈送我多個火車模型,今天,又是他幫我們的駐德公使(李鳳苞)和留學生得到魚雷德磷銅秘煉之法,使我北洋的軍力大增啊!」克虜伯在1877年到1896年之間共得到了清政府約2000門大炮的訂單。

1896年,李鴻章到了德國克虜伯炮廠。克虜伯人熱情地接待了這個公司幾十年的大主顧,還為他專門出了一套紀念冊。第二天,克虜伯親自陪著李鴻章去梅噴射擊場看望中國留學生。李鴻章對留學生們說:「克虜伯新式大炮最為精奧,只要苦心研究,操練、演放、修整諸事趕緊苦學,必得其秘。中國沿海南至瓊州,北至營口,具有建置禦敵之炮台。我之老矣,不能效力國家,將來伐謀制敵、禦侮保國之重任皆落諸位雙肩!」

愛沾個洋氣兒

李鴻章的這個「科技迷」特質又引出了他的另外一個特徵:愛沾個洋氣。

晚清時代,皇家貴族愛沾個仙氣,大臣清流們愛沾個清氣,李鴻章不!這人眼睛向外看,做事兒愛沾個洋氣:人家讓子女學八股文,他卻在家裡請來美國駐天津領事館的畢德格在家教兒子習洋文:「公子伯行(李經方)從之習英文,」「季皋(李經邁)朝夕與游,亦從問學。」不但孩子學,他自己也學。《李鴻章家族》裡說:(畢德格)「還為他(李鴻章)用中文朗讀了不下八百部英文、法文和德文的書籍,使李鴻章對這個世界上發生的一切,都不再生疏。很難設想,當時中國還有哪一位高官像李鴻章這樣,用這樣的方式讀了如此豐富的外國書籍!」這是大事兒,小事上,就連女兒孩子的餵奶問題,李鴻章也在信中這樣吩咐:「乳姆既可,啜食一年後,照西法餵牛乳。」

最有意思的是李鴻章辦西醫院:1878年的冬天,他的夫人突發病症,郎中說是中風,外邪入侵導致半身不遂。吃了不知多少服藥,然病就是不見好。無奈之下,李鴻章讓英國傳教士馬根濟博士來府一試。六天中,馬根濟大夫採用了「手搖電機診治法」,終於挽回了李夫人的性命。李鴻章從此開始相信西醫,由興趣竟引申出了一個想法——能不能在天津建一所西醫醫院?他開始做天津的官僚士紳工作,甚至安排了一場由馬大夫操刀的「手術秀」。當一個比拳頭還大的頸部腫瘤被馬大夫順利摘除時,官紳們都嘖嘖稱奇。在李的積極倡導下,社會人士募集了六千銀兩,再加上他親自捐贈的四千兩,共計一萬兩銀子。光緒六年(1880)十一月一日,新建醫院正式落成,即後來的馬大夫紀念醫院。《天津通志》有這樣的記錄:這是近代中國第一所規模完整的私立西醫醫院。

這樣的事兒還有很多:李鴻章在江南製造總局裡辦「翻譯處」,送幼童進美國學校,在自己的身邊安排數十位洋員,重用三個「海歸派」:馬建忠、羅豐祿和伍廷芳。聘用外國人作幕友,任用外國人作顧問、教習、海軍軍官、艦長、倉庫管理員、製造局幫辦、軍事教習,甚至他的外交談判代表。李鴻章的幕僚裡有大量的洋員。其中最突出的有兩人:德國人德璀琳和美國人畢德格,德璀琳是工商企業中的外國人聯絡官。畢德格則負責管理在北洋海軍任職的外國人員並總管外國人。以地域和語言為基準,他們兩人之間還有一個不太嚴格的分工:德璀琳支配著在李鴻章手下任職的歐洲人,畢德格則吸引著美國人,有時還有英國人。

李鴻章還愛交洋朋友,有時在家裡和他們高談闊論,晚了就留他們下來一同吃飯。何天爵說:「除了身為高官,李鴻章身上帶有東方式的架子和儀容外,他非常容易接觸。任何一個外國人都可以通過他的幕僚,求見這位總督。許多人見過這位看似粗魯的老總督,都從其身上得出了他知書達禮的印象。我們的一位前州長就受到過李鴻章極其客氣的接待。當時這位州長和總督、翻譯相距不遠。州長事後告訴美國的朋友說:「好樣的,我根本不認為這位總督是那種不開化的老頑固。」

不同於他的同僚「怕和洋人打交道」的自卑心理,李鴻章的天津北洋通商大臣衙門就像個小聯合國,中外賓客日日盈門。何天爵自己就在1879年5月28日陪同美國前總統、南北戰爭英雄格蘭特陸軍上將去天津見了李鴻章。他當時充當兩人的翻譯。這段李格神交的故事,讓李鴻章徹底征服了美國讀者的心。

據記載,格蘭特卸任離職後,攜妻子周遊世界。1879年5月28日格蘭特到達天津之日,李鴻章曾予接待,兩人一見如故。李格此番會面並非尋常應酬,其時正好發生日本吞滅琉球、置為沖繩縣的重大事件,中國力爭不成,清政府與李鴻章於是希望格蘭特勸說日本放棄前議。格蘭特的調停自然毫無結果,琉球併入日本版圖已是無可挽回。

據說李鴻章在會面時看到格蘭特的名貴手杖後,反覆賞玩,愛不釋手。格蘭特見此情此景,知道李鴻章的心意,就說:「中堂既然喜歡這根手杖,我本當奉送。但這根手杖是我卸任時,全國工商界贈給我的,這代表著國民的公意,我不便私自轉贈。等我回國,徵得大家同意後,才奉寄致贈。」李鴻章立即致謝道:「不必不必,我不過隨便玩玩而已。」

1896年,李鴻章在紐約訪問時,格蘭特過世已經十年了。他特地探望了格蘭特的遺孀朱莉婭。朱莉婭設宴款待李鴻章。朱莉婭即把丈夫的手杖立於台上,向出席者講述了丈夫與李鴻章的交往和友誼,也和盤托出這根手杖的故事。然後,朱莉婭面向大家說:「今天適逢李先生來訪,故特懇問大家:諸位是否同意把這根手杖轉贈給李先生?」她說罷,滿堂的出席者一致鼓掌贊同。於是,朱莉婭當眾雙手舉杖,奉贈給李鴻章。李鴻章深受感動,回國後,視同至寶,須臾不離身。

關於手杖相贈的事,對李鴻章來訪事無鉅細都報道的《紐約時報》上並沒有明說。但是我們卻在李鴻章拜謁格蘭特將軍陵的照片中,看到了一根李鴻章拿在手裡的手杖。

而《紐約時報》描述是,拜謁陵後,李鴻章才第一次見到格蘭特夫人,相見時才相互贈送禮物。《紐約時報》說:「當尊貴的清國賓客進入將軍安息地時,場面非常感人。……他很虔誠地站直了身體,用極其悲傷的聲音低吟道:『別了。』他的思緒回到17年前與將軍親切會晤的場面,當時他們相談融洽,因為他與將軍一樣都曾為了拯救祖國而久歷沙場。」

「他的這一告別儀式使他的隨從人員和美方陪同人員始料不及。然而這卻是飽含敬意的最真誠的悼詞和最意味深長的告別:『別了,我的兄弟!』」

「結束這天的國務活動後,這位清國使臣造訪了格蘭特的寓所,在那裡他見到了這位卓越將軍的遺孀,這是他到美後第一次帶有社交性質的活動。」

「專程從喬治湖趕來的格蘭特夫人見到李總督非常高興。他向她充分表達了問候之情。離別時留下了紀念品,並接受了夫人回贈的珍貴禮物。」

「這是李總督訪問紐約期間最引人注目的一天,有50萬紐約人目睹了他身著長袍代表國家尊嚴的形象。」

《李鴻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