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疾病死喪

【原文】

福壽康寧,人所同欲;死亡疾病,世不能無。問疾曰玉體違和,自謙曰適沾微恙。偶為造化小兒所苦,豈是實沈台駘為崇。

【譯文】

福壽康寧固然是人人所期望的,死亡疾病也是人們所不可避免的。別人有病去問候他,說是玉體違和;自己有病自謙為通沾賤恙。生病的人深受造化小兒的折磨;患了疾病難道是實沈、台駘作怪?

【原文】

病在膏肓曰弗瘳,喜其勿樂曰無恙。臥病為采薪之憂,腹疾為河魚之患。瘧不病君子,病君子乃為瘧耳;卜所以決疑,既不疑又何卜哉?

【譯文】

病已經很嚴重了,叫做病在膏肓,表示不會好了。欣尉他不必吃藥了,平安無事稱為無恙。患病臥床,說是有不能采薪的憂慮;肚腹洩瀉是說像河魚的病症。瘧疾不會病君子,病到君子還真算是瘧疾了;占卜是為了解決疑惑的事,既然沒有疑問又何必占卜呢?

【原文】

謝安夢雞,悟太歲之在酉;楚王吞蛭,羨厚德之及人。屬纊易簀,言人將死;鬼錄物故,謂人已亡。

【譯文】

謝安病中,夢行路遇雞而停止,悟到太歲在酉年病必不起;楚惠王待人有厚德,雖然吞吃了蛭而生病,但不久便痊癒了。將屬纊、將易簀都是人將死亡的意思。鬼錄和物故都是指人已經死亡了。

【原文】

親死曰丁憂,又曰丁艱;居喪曰守制,又曰讀禮。在床為屍,在棺為柩;報孝為訃,慰孝為唁。

【譯文】

父母親去世可說丁憂又可稱為丁艱,居喪時應當讀禮又叫守制。人死後停於靈床稱為屍,已盛入棺材叫做柩。到親友家去報喪叫做訃,到喪家去慰孝叫做唁。

【原文】

寢苫枕塊,哀父母之傾逝,節哀順變,勸孝子之惜身。曰崩、曰薨、曰卒、尊卑各異其稱,曰死、曰夭、曰殤,修短各因其分。

【譯文】

寢苫枕塊是說哀痛父母的棄養逝世,孝子在靈堂旁睡草蓆、枕土塊,以哀悼父母。節哀順變是弔唁者勸慰喪家節制哀思、順應變故、愛惜身體的話語。天子死叫崩,諸侯死叫薨,大夫死叫卒,不同身份的人去世,自然有不同的稱呼。去世稱為死、夭、殤是因為死者年紀的不同,而有所區分,三十以下叫夭,二十以下叫殤。

【原文】

孤子哀子,居喪自痛之詞;失怙失恃,父母俱亡之謂。父死曰考,考者成也;母死曰妣,妣者媲也。自泣血稽顙之外,又有大祥小祥之殊;自斬衰齊衰之下,又有大功小功之別。

【譯文】

父親死了自己謙稱孤子,母親死了自謙為哀子,父母俱亡自稱為孤哀子;自言父親去世說失怙,母親去世說失恃,父母皆不在則說失怙恃。稱呼已去世的父親為考,因為考有成就的意思,取父親創業有成之義;稱呼已去世的母親為妣,因為妣通媲,是說母親能媲美父親的德行事業。父母去世後百日之內自言泣血,百日之外稱稽顙。父母去世的週年祭禮叫做小祥,兩週年的祭禮稱為大祥。孝服不縫邊的謂之斬衰,縫邊的叫做齊衰,這是表示喪禮有輕重的等級。大功穿九個月的喪服,小功穿五個月的喪服,親疏不同所穿喪服及喪期也有不同。

【原文】

三月之服為緦麻,三年將滿為禫服。王父歿則嫡孫杖期,長子亡則嫡孫承重。

【譯文】

五服中最輕的是穿三個月的緦麻,自父母去世後滿二十七個月,要舉行除喪服的禫禮,整個喪禮自此完成。孫子為祖父母服喪,嫡孫執杖,服一年期;如果長子已死,嫡長孫要承受喪祭和宗廟的重任,服斬衰三年。

【原文】

死者之器曰明器,孝子之枚曰哀杖,財物助喪謂之賻,車馬助喪謂之賵。以衣殮身謂之襚,以玉實口謂之琀。

【譯文】

死者隨葬的器物叫做明器,含有明鬼神之幽的意思,孝子所執之杖稱為哀杖,為的是要扶持因喪親而哀痛衰弱的身體。送財物給喪家叫做賻,贈喪家以車馬等送喪之物稱為賵。為屍體穿衣下棺謂之襚;放在死者口中的玉叫做琀。

【原文】

送喪曰執紼,舉柩曰駕輀。卜地曰牛眠,封土曰馬鬣。墓石原名翁仲,丹旐今號銘旌。輓歌始自田橫,墓誌創於傅奕。

【譯文】

將死者送去安葬稱為執紼;輀是喪車,所以出柩也叫做駕輀。吉祥的葬地名為牛眠地;封土築成的墳墓叫做馬鬣封。墳前所立的石像原名為翁仲;喪葬時引柩的功布,今日叫做銘旌。輓歌是對死人的哀悼,始於漢初田橫之去世。墳前的墓誌記載死者的生平事略,由唐代傅奕始創。

【原文】

生墳曰壽藏,死墓曰佳城;安葬曰瘞玉,弔奠曰束芻。窀穸夜台,告窆之謂;礿禘烝嘗,致祭之名。

【譯文】

生前預建的墳墓叫做壽藏;死後才挖的墳墓叫做佳城。將死者送去安葬稱為瘞玉,含有稱死者為玉的意思。往喪家弔唁謂之束芻,含有譽孝子為玉的意思。墳墓又稱夜台,取冥間長夜黑暗之意,壙也是墳墓又名窀穸,是長眠於昏暗中的意思。窀穸夜台是把棺木葬下去的意思。天子諸侯宗廟之祭,四時名稱不同,春祭名禴、夏祭稱褅、秋祭叫嘗、冬祭謂烝。

【原文】

飲桮桊而口澤如存,讀父書而手澤未泯。高子恙悲親而泣血,卜子夏哭子而喪明。

【譯文】

拿著懷子喝水時不禁悲從中來,因為母親的氣息還留在杯子上;讀父親遺留下的書籍更增添憂傷,因為書中滿是父親的墨跡手櫻子皋悲悼逝去的雙親而泣血,子夏痛失愛子而哭瞎了眼睛。

【原文】

王裒痛父,門人廢詩;王修哭母,裡人輟社。樹靜而風不息,皋魚增感,椎牛不若雞豚,曾子興思。

【譯文】

王裒父親死後,每當他讀到蓼莪詩中的句子時,都要痛哭流涕,學生們不忍便抽去了這一首詩。王修母親死於社日,次年社日王修思母極為悲哀,鄰里為之淒然便停止了這個祭祀。樹想靜止而風並不停息,兒子想奉養父母而雙親則已謝世,皋魚為此悲傷不已;與其父母死後殺牛到墳前祭奠,不如當他們健在時以雞豬之肉盡心奉養,這是曾子讀喪禮時油然而生的感想。

【原文】

故為人子者,當知木本水源;念爾祖者,更宜慎終追遠。

【譯文】

所以為人子女的,應當想到木有本水有源,父母對自己有養育之恩,因而必須慎重地按照禮儀辦理父母的喪事,虔誠恭敬地祭祀自己的祖先,思念祖先更應慎終追遠。

《幼學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