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對他們來說(1)

生命對他們來說,只要能夠絢爛地燃燒,哪怕只是一瞬,也足夠了。

士為知己者死。

一個個蕩氣迴腸的故事足以令人垂淚歎息。

曹沫劫桓公

曹沫是魯國人,他為人勇敢且力大過人。魯莊公喜愛有力氣的人,他就做了莊公的臣子。但在任魯國的將軍期間,他曾多次和強大的齊國作戰,但經常戰敗逃跑。看到接連的失敗魯莊公害怕了,就獻出遂邑地區求和,但還繼續讓曹沫任將軍。

此後,齊桓公和魯莊公在柯地會見,簽訂割占魯國土地的不平等條約盟約。桓公和莊公正在盟壇上訂立盟約的時候,曹沫突然手拿匕首,衝上台去,劫持了齊桓公,桓公的侍衛人員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桓公心裡很害怕問:「您打算幹什麼?」曹沫回答說:「齊國強大,魯國弱小,強國這麼凌辱弱國也太過分了。如今魯國都城一倒塌就會壓到齊國的邊境了,您要考慮一下這個問題才行,總要給我們留點生存空間吧。」齊桓公不願意把吃到嘴裡的肉吐出來,更不願意死在曹沫手裡,只能退還魯國的土地,於是齊桓公答應全部歸還魯國被侵佔的土地。齊桓公說完,曹沫扔下匕首,走下盟壇,回到面向北的臣子的位置上,面不改色,談吐從容如常,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桓公很生氣,打算背棄盟約,懲罰魯國如此無禮的舉動。管仲說:「不可以。貪圖小的利益用來求得一時的快意,就會在諸侯面前喪失信用,失去天下人對您的支持,不如歸還他們的失地。」於是,齊桓公就歸還了曹沫多次打仗所丟失的魯國土地。

曹沫是在敵我力量懸殊,軍事上失利,外交上失勢的情況下,為了保證本國的利益而採取的非常手段。在正當手段不能維護本國利益的時候,曹沫用非常手段挽回了戰場上失去的一切。這是曹沫的勇猛和智謀的綜合體現。

士為知己者死

豫讓是晉國人,以前曾經侍奉范氏和中行氏兩家大臣,沒有什麼出眾的才能,也沒有受到重用。後來他又去侍奉智伯,智伯特別尊重寵幸他。等到智伯攻打趙襄子時,趙襄子和韓、魏合謀消滅了智伯。趙襄子最恨智伯,就把他的頭蓋骨漆成飲具。

豫讓潛逃到山中,說:「唉!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現在智伯是我的知己,我獻出生命也一定替他報仇。我就是死了,魂魄也沒有什麼可悔恨的了。」他於是更名改姓,偽裝成受過刑罰的人,進入趙襄子宮中清掃廁所。他身上隨時藏著匕首,想要刺殺趙襄子。一次,趙襄子到廁所去,突然一陣心慌,就詢問清掃廁所的人,發現是豫讓,衣服裡面還藏著利刃。豫讓說:「我要替智伯報仇!」衝了上去,結果還沒到趙襄子的身邊,就被侍衛給綁了起來,侍衛準備要殺掉他,趙襄子擋住說:「他雖然要刺殺我,卻是一個重義氣的人啊!值得人敬佩,我以後小心地迴避他就是了。況且智伯死後沒有繼承人,而他的家臣還想著替他報仇,真是天下的賢人啊。」

豫讓心有不甘,又把漆塗在身上,使肌膚腫爛,吞食木炭,使聲音變得嘶啞,使自己的形體相貌不可辨認,連他的妻子也不認識他了。他沿街乞討,路上遇見他的朋友認出他來,朋友流著眼淚對他說:「憑著您的才能,委身侍奉趙襄子,襄子一定會寵信您。這樣,您再干您所想幹的事,難道不是很容易嗎?您何苦摧殘身體,醜化形貌,想要用這樣的辦法達到目的呢?」豫讓說:「托身侍奉人家以後,又要殺掉他,這是懷著異心侍奉他的君主啊。我知道選擇這樣的做法是非常困難的,可是我之所以選擇這樣的做法,就是要使天下後世的那些懷著異心侍奉國君的臣子感到慚愧!」

為主報仇

不久,趙襄子外出,豫讓潛藏在他必定經過的橋下。襄子來到橋上,駕馬受驚,襄子心中一驚,隨即鎮定下來說:「這一定是豫讓在附近。」派人去查問,果然找到豫讓。襄子就列舉他的罪過說:「您不是曾經侍奉過犯氏、中行氏嗎?智伯把他們都消滅了,而您不替他們報仇,反而托身為智伯的家臣。智伯已經死了,您為什麼單單如此急切地為他報仇呢?」豫讓說:「我侍奉范氏、中行氏,他們都把我當作一般人看待,所以我像一般人那樣報答他們。至於智伯,他把我當作知己看待,所以我就像知己那樣報答他。」

《史記新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