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亮傳

庾亮字元規,明穆皇后之兄。父親庾琛,事跡在《外戚傳》中。庾亮姿容俊美,善於言談議論,又喜好老莊之學,為人嚴肅莊重,一舉一動遵禮而行,即使閨閣之中,也並不需嚴教而自守禮法。當時人們將他和夏侯玄、陳群相比。十六歲時,東海王司馬越要辟他為掾,沒有接受,隨其父住在會稽,儼然自守。人們都有些顧忌他的方正嚴峻,不敢隨便接近他。

元帝為鎮東大將軍時,聞庾亮之名,闢為西曹掾。到相見時,看到庾亮的儀表風姿,大喜過望,非常器重,並要聘庾亮之妹為太子妃,庾亮反覆推辭,元帝不許。又轉任丞相參軍。參預討華軼有功,封為都亭侯,再轉參丞相軍事、掌書記。晉室中興之初,拜為中書郎,領著作,侍講東宮。其所講授和解釋的內容,多被人們稱許。他和溫嶠同為太子的布衣之交。當時元帝正以刑法之術治亂世,以《韓非子》賜太子,庾亮認為申不害韓非子的刑名權術之學,嚴厲苛刻有傷禮義教化,不應多留心這些東西,太子也很贊同。後又遷給事中、黃門侍郎、散騎常侍。當時王敦在蕪湖,元帝叫庾亮前去拜訪商討國事,王敦與庾亮交談,不覺移動座位靠近庾亮,下來後歎道:「庾元規之賢能,遠遠超過了裴危頁呀。」於是表為中領軍。

明帝即位,讓庾亮擔任中書監,庾亮上表推辭說:

臣凡庸淺陋,從小就沒有什麼特殊的操節。先前因為中原變故,家鄉喪亂,隨著先臣南來求有道之主的庇護,只為逃難避禍求食而已,沒想到會有這意外之福,交上這樣的好運。先帝登基以來,給予我非同一般的垂顧,既以國之良士相待,又結為姻親。遂使我置身於親信恩寵之列,一次又一次地享受到不該得到的待遇。我從二十歲時,就有了清靜濯纓之志,沐浴著禮樂風教。後頻繁出入朝廷省綁之中,進而執掌天子六軍。十餘年的時間,地位已超過了許多前輩賢達。未建功勞卻倍受恩遇,沒有人能和我相比了。普普通通的人命定薄祿,若獲福太過,將會帶來災禍,知足而止的原則,我當牢記遵守。如果貪圖榮華昧心陞遷,一天又一天,就會招來別人的指責怨謗,也會使朝廷名譽受損。開始想把這些想法上陳於皇帝,而逢先帝駕崩,這區區誠心,也未能上達聖聽。

陛下登位,理聖明之政以圖新,宰輔賢明,臣僚正直公允,政清民安的頌歌,要執政者大公無私才會出現。而聖上還在不停地施恩,又要臣任中書監之職。臣若接受此職,則會向天下昭示陛下任人以私。為什麼這樣說呢?臣是陛下皇后之兄長,姻親之嫌,與骨肉兄弟中表之親不同。聖上雖然是至公無私,聖德賢明,然而世間道德淪喪,自會出來一些看法。悠悠天地之間,人們都私待自己的姻親,人人都有這種私心,則天下哪還有以公待之的事呢。所以前漢後漢都是抑後黨而朝廷平安,重用姻親而導致危難。如果西漢呂、霍、上官、丁、趙、傅、王七族及東漢竇、鄧、閻、梁、竇、何六姓都非外戚姻親,而是和其他臣僚一樣平等晉陞,即使不能全部保全,也決不會全部敗亡。今天本朝的敗亡者,更是由於對姻親的寵信。

臣遍觀普通門第之人立世,朝中無朋黨,時望無攀援,立足之根本既輕又薄。這種人只要沒有大錯,人們都能見容。至於外戚,依靠著帝王,有勢逢時,根深枝粗。一旦居權重之位,四海之人側目而視,一有失誤,罪不容誅。自身招來禍殃,國家也以此為弊端。這是什麼原因呢?因為姻親之間的私情人人都難以避免,所以無親無故的被提拔大家都信服,而姻親陞遷人們不免要起疑心。疑惑積存於百姓心中,其災禍也就開始形成於深閨之內了。這是歷朝歷代的教訓,真令人為之寒心。萬物之不能暢通而行的事,聖賢不會去改變它。違背眾意求得一寸之進,不如避嫌以明至公之道。現在就憑我這淺薄之才,內為腹心之臣,外握統兵之權,以求治理天下,實在是不可能,由此而招禍,倒是立而可待。雖陛下丞相瞭解我的狀況,朝廷百官也知道其中真情,但我能夠挨門挨戶去向天下人解釋嗎?能讓他們都對此坦然不疑嗎?

富貴榮華,臣也不是不想要;刑罰貧賤,臣也不是願接受。今天恭敬從命則安樂,違命不從則愁苦,臣雖愚笨,為何偏偏要背時違命,自討苦吃呢?實在是看到前代的教訓,才權衡利弊呀。我自身不值得珍惜,但不可以此誤國,所以才誠懇地屢陳心願。我這微薄的誠意,未能得到陛下的理解,憂鬱惶恐不知所措。望陛下以天地日月般的明鑒,理解我的愚忠,臣就是身死也如活在世上一樣了。

此疏奏上後,明帝依從了庾亮所請,此事作罷。

王敦萌生叛逆之心後,內心中忌恨庾亮,而外表上卻很敬重他。庾亮擔心憂鬱,以病而去官。接著又代替王導出任中書監。王敦起兵後,朝廷加封庾亮為左衛將軍,與諸將一起抵抗王敦的部將錢鳳。沈充敗走吳興時,又授庾亮持節、都督東征諸軍事,率兵追擊沈充。王敦之事平息後,以功被封為永昌縣開國公,賜絹五千四百匹,庾亮堅決推辭不接受。轉任護軍將軍。

明帝病重時,不想見人,群臣都無法進見。撫軍將軍、南頓王司馬宗,右衛將軍虞胤等人,平時為明帝所親愛,現與西陽王司馬..勾結圖謀不軌。庾亮徑直進入明帝寢宮見帝,痛哭流涕不勝悲哀。接著嚴肅地陳述了司馬..和司馬宗等人將要謀廢大臣,然後由他們共同輔政,社稷安危與否,就將決定於今日。庾亮言辭懇切,明帝因而感悟,使庾亮隨他一起入殿升御座,庾亮和王導一起受遺詔輔佐幼主。加庾亮為給事中,轉中書令。太后臨朝攝政,一切政事由庾亮決策定奪。

先前,王導執政,以寬和之政甚得眾心,庾亮則執政嚴厲任法,因而大失人心。再加上先皇明帝遺詔中褒揚大臣,沒有列上陶侃、祖約,陶侃、祖約懷疑是庾亮刪除了遺詔上的有關部分,就說了一些有怨氣的話。庾亮擔心會引起內亂,於是派溫嶠出鎮江州以為聲援,又修石頭城以作防備。當南頓王司馬宗再次圖謀廢除執政大臣時,庾亮殺了司馬宗並廢其兄司馬..官職。司馬宗,是皇室親屬,司馬..,是朝廷皇族中元老,且又為先帝之太保,天下都認為庾亮是在剷除宗室。

琅王牙人卞鹹,是司馬宗之黨,和司馬宗一起被誅。卞鹹之兄卞闡逃走投奔了蘇峻,庾亮以符節令蘇峻交出卞闡,蘇峻卻將卞闡隱藏保護起來。蘇峻多收納一些亡命之徒,專以威刑治眾,庾亮知道蘇峻必會作亂,就征他入朝任大司農。滿朝都認為不可這樣,平南將軍溫嶠數次上書制止,庾亮俱不採納。蘇峻於是同祖約一起舉兵反叛。溫嶠聽說蘇峻不接受朝廷詔命,便要領兵東下守衛京都,三吳之地也要起義兵來護衛,庾亮都不同意,而寫信對溫嶠說:「我擔憂西邊甚於擔憂歷陽,請足下千萬不要越過雷池一步。」既而蘇峻部將韓晃進犯宣城,庾亮派人抵抗,不能取勝,蘇峻乘勝兵臨京都。朝廷下詔,假庾亮節、都督征討諸軍事,與蘇峻戰於建陽門外。軍隊還未進入陣地,士兵們都棄甲而逃。庾亮乘小船向西去,亂兵到處搶掠,庾亮以弓箭左右射敵,不料失誤射中了船上的舵工,舵工應弦而倒,船上眾人大驚失色準備各自逃命。庾亮鎮定自若,慢吞吞地說:「這雙手怎樣才能射中敵人呢?」大家這才稍稍心安。

庾亮帶著三個弟弟庾懌、庾條、庾翼向南去投奔溫嶠,溫嶠素來敬重庾亮,雖然是敗退投奔而來,還是準備推舉他為都統。庾亮推辭,和溫嶠一起推舉陶侃為盟主。陶侃來到尋陽,仍因遺詔之憾不滿庾亮,當時人們議論陶侃會殺掉執政大臣以謝天下。庾亮非常害怕,等見到陶侃時,引咎自責,風神度量令人佩服。陶侃也就釋然不怪了,他對庾亮說:「你修石頭城來防備老夫,怎麼今天反過來又求我呀!」在一起宴飲閒談了一整天。庾亮吃薤菜時,留下薤白,陶侃問:「為何要這樣?」庾亮說:「因為薤白可以再種。」陶侃於是為之讚歎說:「庾元規不僅是風流倜儻,也有為政的實際才能啊。」

到達石頭城,庾亮派遣督護王彰討伐蘇峻之黨張曜,反被張曜打敗。庾亮將印璽符節文書送到陶侃那裡謝罪,陶侃回答說:「古人三敗,君侯才敗兩次。現在是緊急關頭,不應當計較這些。」又說:「朝廷政出多門,才產生國家的災禍。自從王室喪亂以來,豈是蘇峻一人為患。」庾亮率二千人堅守白石壘,蘇峻步兵萬餘人,從四面圍攻,士兵都感到恐懼。庾亮激勵全軍將士,拚死奮戰,蘇峻只好退兵,庾亮隨後追擊斬殺敵人數百。

蘇峻之亂平息後,成帝來到溫嶠的船上,庾亮得以進見成帝,哽咽悲泣,詔群臣與庾亮一起升座而坐。第二天庾亮又來稽首謝罪,請求賜歸,準備帶全家遠投山林江海。成帝派尚書、侍中拿手詔來安慰道:「這是國家社稷之災難,不是舅舅的責任。」庾亮上疏說:

臣是凡夫俗人,沒有經世之大才,只因是皇親,才累次獲得不該有的職位,這樣得到的越多,天下對我的議論怨謗也越多。皇家正值多災多難之際,我未敢抽身告退,於是聽從朝廷派遣輾轉奔波,不管安閒煩勞以盡職守。先帝病重之時,臣奉侍醫藥,在臨終受命,接受遺詔安排後事,這並不是因臣有德有才,都是因為我是親戚的緣故。臣知道自己擔當不了這樣的重任,但不敢違背先皇的旨意。就是普遍百姓相交都還有寄托之情,何況這是君臣大義,是自然之道,哀痛眷戀,不能違命。先帝當年恩顧於臣,情同布衣。皇恩深重,而臣命是輕,於是因感遇而忘身。再加上陛下年幼,尚且親理萬機,治理內外,臣處在這個地位上,只能是激勵驅馳,不敢有一點馬虎。雖然知道這也無濟於事,但只能這樣以死報效。自己才能低職位高,知進忘退,倚寵驕盈,都不自覺地表現出來。我進不能安撫朝廷內處,退不能崇賢敬長,才使行四海有所離心,誹議四起。

祖約、蘇峻忍受不了對我的憤恨,肆意逞兇,這都是由於臣才引起的。社稷震盪,宗廟廢毀,而且使陛下陷於困頓之中,陛下幾年謹慎辛勤,為天下之事勞心費神,抑鬱憂愁,這都是臣造成的,是臣的罪過。朝廷將我寸斬之,屠戮之,都不足以向祖宗七廟謝罪;臣就是身化為灰,被滅九族,也不足以平四海對我的怨恨。臣對不起國家,其罪實大,為天地所不容。現陛下憐惜不加誅戮,執法部門也寬容不予追究。從古到今,哪有不忠不孝像臣這樣的人。不能北門伏誅、苟延殘喘,就是活著,也和死了一樣,朝廷還有什麼理由將我放在人臣之列,我自己又有什麼顏面置身於人臣之中。

臣欲自投草澤之中,是出於悔過愧疚之心,而陛下詔書稱其為獨善其身。聖旨沒有體察到我的本意,是加重了我的罪責。願陛下糾正先朝任用我的失誤,雖然寬大為懷,保全性命,但應予以棄置,任其自存自滅,則天下就會知道朝廷獎懲勸戒的綱紀了。

疏奏上後,成帝下詔說:

所言懇切淒惻,令人讀之感歎,實在是舅舅處在為天下責難的位置,你已把道理都說盡了。如果天下都不明大義,你所遵循的理既是完全正確,又何必要改變人們固有的觀念呢!

叛賊蘇峻作亂,其橫暴連書史都沒有這樣的記載。是為天地所不容,人神所共怒。他今年不反,明年當反,這是人人都知道的。舅舅與諸位大臣毅然召他入京,正是不能容忍他的無禮於君。論情論理,怎麼能說是不忠的行為呢?若說是你自己率兵征討,導致失敗,應該繩之以法,以嚴肅國法,倒有道理。可舅舅又求告方鎮,合眾席捲而下,舅舅親著甲冑,使逆賊蘇峻梟首伏誅。大事既平,天下安定,使我司馬衍得以返朝,社稷復安,宗廟有奉,這難道不是舅舅和兩三位重臣忘身奮戰的結果嗎!正要按功獎賞,怎能去計較以前的過失呢。

況且天下大亂民生艱難,死者萬計,又與強敵隔江對峙。舅舅當上奉先帝的托囑之旨,共渡艱難,使我司馬衍這個不懂事的孩子有所依靠,則是天下的大幸。

庾亮準備退隱江湖,自暨陽向東走。成帝下詔讓有司擋住舟船。庾亮又請求在外鎮效命,於是出為持節、都督豫州、揚州之江西宣城諸軍事、平西將軍、假節、豫州刺史、領宣城內史。庾亮接受任命,出鎮蕪湖。

不久,後將軍郭默佔據湓口反叛,庾亮上表請求親自征討,於是以本官再加征討都督,率將軍路永、毛寶、趙胤、匡術、劉仕等步騎二萬,會合太尉陶侃一起消滅了叛軍。返回蕪湖,不接受朝廷的封賞。陶侃寫信給他說:「賞罰升降,是國家的信義,很奇怪你這樣矯情要獨為君子嗎?」庾亮回答說:「元帥指揮,武將們效命,我有什麼功勞呢?」堅決推辭不接受賞賜。晉號為鎮西將軍,又推辭。當初,以誅討王敦之功,封為永昌縣公。庾亮一次一次的辭讓,數十次上疏,最後朝廷才許之。陶侃死後,遷庾亮為都督江、荊、豫、益、梁、雍六州諸軍事,領江、荊、豫三州刺史,晉號征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假節。庾亮固辭開府之銜,遷移到武昌鎮守。

其時王導輔政,皇上年幼,局勢艱難,只維持著大體的局面,顧不上細小的事務,所委派的趙胤、賈寧等諸將,都不守法,大臣們為之擔憂。陶侃曾準備起兵廢除王導,但郗鑒不同意,這才罷了。現在,庾亮又想率眾廢黜王導,於是寫信給郗鑒,陳述王導的過錯,徵求郗鑒的意見,郗鑒仍不同意,此事只好作罷。

其時石勒剛死,庾亮有恢復中原的計劃,於是將豫州刺史之職授予輔國將軍毛寶,讓他與西陽太守樊峻領一萬精兵,共守邾城。又以陶稱為南中郎將、江夏相,率部曲五千人進入沔中。庾亮之弟庾翼為南蠻校尉、南郡太守,鎮守江陵。以武昌太守陳囂為輔國將軍、梁州刺史,進入子午道。又派遣一支偏師伐蜀,進到江陽,抓住了偽荊州刺史李閎、巴郡太守黃植,送到京師。庾亮率大軍十萬,佔據石城,為諸路大軍的後援,於是向朝廷上疏說:「蜀中和胡虜兩大寇凶暴日甚,他們內部相互拚鬥,眾叛親離。蜀賊雖弱而胡寇尚強,我們一邊屯田一邊防守,作為進取的準備。襄陽北接宛城許昌,南有漢水為屏障,其險足以自固,其地出產豐富可以足食。臣應移鎮於襄陽之石城下,並派遣諸軍遍佈江沔。有幾年時間,士卒得以操練,一有機會齊頭並進,直逼河洛。一旦舉事,使人們知其勝負存亡,開通回歸善良的道路,寬恕那些被威逼而降敵之人的罪行,應天時,順人情,誅逆賊,雪大恥,這是聖朝的頭等大事。願陛下批准我的計劃,支持我的這一事業。淮、泗、壽陽之地也應分兵進據,臣將予以籌劃部署。請朝廷公卿審議,以定其經略之策。」成帝讓臣下商議此請。當時王導和庾亮的想法相同,郗鑒認為物質準備不充分,不可貿然行事。庾亮又上疏,準備遷鎮襄陽。正值敵人進犯邾城,毛寶敗退,投水而死。庾亮謝罪,自貶三級,降為安西將軍。朝廷下詔讓他恢復原職。接著又拜為司空,其餘官職依舊,庾亮推辭不受。

庾亮自從邾城失陷後,憂悶成疾。王導死後,朝廷徵召庾亮為司徒、揚州刺史、錄尚書事,又推辭不受,成帝答應了。鹹康六年(340)去世,時年五十二歲。追贈為太尉,謚號為「文康」。弔喪時,成帝車駕親往。下葬時,又贈永昌公印綬。庾亮之弟庾冰上疏說:「臣瞭解以前的一些事情,也曾聽庾亮對我們說過,這些事一直耿耿於心。這才多次向朝廷陳請,已將近十年了。庾亮哪裡只是好謙讓而不恭從所命,看看昔日災禍出在身邊,有先帝神武,能謀劃決策,所以不費時日則寇滅亂平。論其功勞,則功歸聖主,論之時運,則由於天意而非人力。至如庾亮,因為聖主英明,只說是盡了自己的責,不必論功,不必獎賞。後來的失誤敗績,罪責大於以前的功勞,因此陛下下詔答應了他的奏請。庾亮實在是想著報效先帝和陛下的大恩大德,哪裡想到處聖世而身歿,一點小小的志願難以實現,國家存亡艱難,自己痛心疾首。願陛下發出明詔,維持先前賜予的恩惠,這樣庾亮當死而不朽。」成帝依從了所請。庾亮將下葬時,何充到了,感歎說:「將玉樹埋於土中,使人感情上怎麼受得了啊。」

當初,庾亮所乘的馬匹是的顱馬,殷浩認為的顱馬不利於主人,勸庾亮把馬賣了。庾亮回答說:「怎麼能將自己的禍事轉嫁給別人呢?」殷浩慚愧地退下。庾亮在武昌,殷浩和其他一些臣僚乘秋夜登南樓聚會,一會兒庾亮也來了,大家起來準備迴避,庾亮慢慢地說:「諸位稍留一會兒,老夫於此處興致不淺。」便坐在胡床上和大家一起談笑。其行為坦率,大都如此。他三個兒子:庾彬、庾羲、庾騄。

《晉書白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