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美軍迎來大翻盤

神奇的「海龜」

長島戰役中發生了世界海戰史上首次使用潛艇的戰例。

當英國艦隊出現在紐約港準備向紐約發起進攻時,美國人只能想出在河道中沉掉廢船,用圓木組成柵欄,以及火攻的方法來保衛哈得孫河。

當時美國還沒有海軍,只能用這種最原始的方法,但是這些方法都無濟於事。紐約港岸上美軍的炮台由於射程太短,也沒法對海面上的英艦實施致命的打擊。

就在此時,一位叫戴維·布什內爾的軍官發明了一種奇特的水下爆炸裝置,他形象地稱之為「海龜」,把模型帶到了美軍軍營。

美軍將領看了布什內爾帶來的模型非常感興趣,給他提供了資金,讓他盡快趕製出來。

十天後,布什內爾的「海龜」號製造了出來:外形很像一隻大海龜,前部是一個空氣密封艙,設了一個狹窄的入口,艙裡的新鮮空氣可供操作員維持半個小時的呼吸。在船底設一個類似魚鰾的水艙,水艙裡配置兩個水泵,想讓船下沉時,就用水泵往艙裡注水;想讓船上浮時,就把空氣壓進水艙,排出艙裡的水。在船的頂部攜帶一個魚雷爆炸箱,只要讓船偷偷鑽到敵艦下面,把魚雷爆炸箱附在敵艦底板下面,就能把敵人炸得人仰艦翻。

7月的一天早上,「海龜」號浮在哈得孫河的一處船塢旁,等待威力測試。美軍司令官和其他幾名軍官站在岸上看。

「海龜」號被推入水中,漂在水上,操作員必須把它送到英國海軍上將豪的旗艦下面,這是他們選定的攻擊目標。只要讓「海龜」號的魚雷爆炸箱附在這艘軍艦下面,這艘軍艦就在劫難逃。

煙草決定戰鬥力

萬事俱備,原本被選定執行此次任務的布什內爾的兄弟卻突生急病,只對由一名叫埃茲拉·李的上士代替他來執行。

埃茲拉登上船,進入密封艙,關上艙蓋。

但艙蓋突然又打開了,他探出腦袋問,誰有煙啊?我的煙都嚼完了。

他一邊喊,一邊扔出一團剛剛咀嚼完的煙葉,看來那會兒的煙就像現在的口香糖。

埃茲拉的話把岸上的人都逗樂了。平時抽煙的軍官把手伸進口袋摸摸有沒有煙葉,可惜都沒有摸到,埃茲拉大失所望。

時間寶貴,看來必須在沒有煙葉的情況下起航了。

埃茲拉一邊關上艙蓋,一邊嘟囔道,太糟糕了,如果這只「老海龜」完不成任務,那就是因為我沒帶煙就出海了。

「海龜」號被解開纜繩,向英國艦隊漂去。軍官們走向炮台,在那兒等著看「海龜」號大顯神通。

美國「海龜」號潛艇偷襲英國艦隊

然而,一個小時過去了,英軍旗艦「鷹」號仍然毫髮無損地停在原處,美軍猜一定是出了什麼事兒,「海龜」號沒有完成任務。

美軍司令焦急地用望遠鏡觀察著「鷹」號周邊的水面,忽然驚叫道,他在那兒!

此時,「海龜」號剛剛從「鷹」號左側附近的一個小海灣裡冒出來。「鷹」號上的警衛很快發現了它,一起向它開火,槍槍命中,埃茲拉趕緊像剛才浮上來一樣又迅速潛入水下。

「鷹」號上一片混亂,面對這種類似外星人的武器,水手們驚慌失措,匆忙準備起航。

就在這時,距離英國艦隊不遠的地方發生了猛烈的爆炸,捲起了沖天的水柱。

英國艦隊急速沿海灣駛向下游,一直停到長島戰役開打的地方,都不敢再冒險靠近那片危險的海域。

美軍派船去把埃茲拉救了起來。

面對戰友的詢問,他像沒事兒人一樣淡定自如地解釋說,都是因為沒有煙草害得我失手的。你們知道,也應該理解,沒有煙草我就會緊張。當我潛入到「鷹」號艦底時,不管我怎麼努力,螺桿就是固定不住。當我習慣性地伸手掏煙葉好讓我自己鎮靜下來時,發現一點兒煙葉也沒了。潮水把我衝到艦艉,我悄悄浮出水面,被敵人發現後,只能再次下潛。我拉下槍機,任由魚雷爆炸箱隨意運行,直到爆炸。好了,工作匯報完了,現在你們誰身上帶有煙草?

大媽拖住英國兵

長島戰役結束之後,美軍安全撤離。

華盛頓把主力部隊和大部分軍火物資撤出了紐約,由普特南指揮後衛部隊殿後,掩護大部隊安全撤退。

普特南此時的處境非常危險,因為英軍可以從東河登陸,橫穿島的狹窄部位,截斷美軍的退路。

美軍唯一的希望就是岸上的炮台,可惜這些炮台並沒有起到作用。

英軍把登陸地點選在了吉普斯海灣。美軍在這兒有堅固的工事,如果防衛得好,足以長時間抵禦敵軍。

沒想到英國的運輸船剛一露面,美國守軍就驚慌失措地逃走了。守軍一逃,把普特南置於極度危險的境地之中。

普特南的部隊大概只有3000人,但婦女、兒童、隨營人員以及輜重不少,再加上天氣酷熱,道路狹窄,讓撤退變得無比艱險。

當普特南聽說吉普斯灣守軍逃跑和敵軍登陸的消息之後,他馬上調兵遣將,想在通道被敵軍切斷前通過危險地帶。

看來美軍在劫難逃,但是美國獨立戰爭史上最有意思的一個小插曲發生了。

英將亨利·克林頓將軍指揮部隊在吉普斯灣登陸之後,迅速趕去切斷普特南的退路,沿著一座山脈的東側前進。這條路上住著一位非常可敬的老太太,人稱「默雷夫人」。

普特南曾經在不久前捎話給她,告訴了她自己目前的處境,請求她在可能的情況下想辦法拖住英將克林頓將軍,如果能把英軍的進程拖延一個小時,將會功德無量。

默雷夫人很快做出了響應。

很多英國軍官都認識默雷夫人,所以當默雷夫人帶著滿臉微笑出現在英國軍官面前,並邀請他們進來喝杯酒敘敘舊時,他們愉快地答應了。畢竟當時天氣非常炎熱,英軍也勞累不堪,非常願意停下來稍事休息。

默雷夫人竭盡全力款待他們,酒是上等的酒,菜是剛出鍋的菜。這種家庭氛圍,讓常年穿梭於腥風血雨的戰場上的英國軍官覺得非常輕鬆愉快。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了,而英國軍官本來只是打算在這兒休息幾分鐘。

又過了一會兒,默雷夫人事先安排的負責在屋頂瞭望的黑奴走進了房間,對她做了個手勢,然後馬上退了出去。

默雷夫人起身,面帶微笑轉向克林頓將軍道,您跟我來一下好嗎?有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想讓您看看。

克林頓將軍優雅地鞠了一躬說,樂意奉陪。然後就跟著她走出了房間。

默雷夫人領著他來到屋頂的瞭望台,指著山的北側讓他看。

那兒美軍的旗幟正在撤退的隊伍上空迎風飄揚,美軍正以緊湊的隊形有條不紊地撤退。

默雷夫人問,您覺得這邊的景致怎麼樣?我覺得很美妙。

克林頓將軍一看之下也顧不得什麼紳士風度了,急忙衝下樓梯,邊跑邊招呼他的軍官,然後翻身上馬,奔赴目的地。緊張匆忙之中,幾乎說不出什麼話來發號施令。

如果不是默雷夫人成功地拖住英軍一小時,普特南和他的軍隊很可能就會全軍覆沒。

默雷夫人的名字和其他許多女英雄的名字一樣永載史冊,永垂不朽。

美軍終於扳回一局

長島戰役中美軍的損失很大,但這並不是美軍倒霉的終點。

1776年的華盛頓堡壘戰役中,英軍又取得了決定性勝利,華盛頓堡壘中的所有美國守軍全部被迫投降,美軍遭受了自獨立戰爭爆發以來最沉重的打擊。華盛頓堡壘失守後,美軍的士氣跌到了谷底。

英國人和黑森僱傭軍把美軍從紐約趕到了新澤西,華盛頓的部隊這個時候只剩下2400人,分別由葛林、蘇利文和諾克斯指揮。

當年在長島跟他一起奮戰的士兵大部分已經離開了,他們感到獨立事業無望,紛紛開了小差。

華盛頓寫信給家人說,我想這場遊戲就快要結束了。

華盛頓的軍隊到達新澤西小鎮特倫頓時,發現這兒已經被3個黑森軍團大概1400人佔領了,美軍必須強佔特倫頓。

美軍抵達特拉華河邊時,氣溫驟降,烏雲密佈,很快下起雨來,一開始下的是凍雨,後來飄起了雪花。

碰上這種惡劣的天氣實在倒霉,美軍不得不改變原定的行軍計劃,但他們依然艱難前進。很多美軍士兵沒有長筒鞋穿,只能在腳上裹塊布。有些人的腳開始流血,最後血都凝固成了血痂。

在途中,華盛頓不斷鼓舞士氣。

蘇利文派信使告訴華盛頓,火藥被弄濕了。

華盛頓回應說,那就用刺刀解決特倫頓!

11月26日,在特倫頓城外三公里處,華盛頓的主力部隊和先鋒隊會合之後,兵分三路,向黑森人據守的特倫頓發起了猛攻。

美軍的炮兵也從特拉華河的一側發起了進攻,給黑森人的陣地造成了毀滅性打擊。

黑森人撒腿就跑,甚至丟下了陣地上的大炮,只求保命。

美軍就此佔領了特倫頓鎮。

黑森人一口氣逃到了田野,重整旗鼓想奪回特倫頓。

華盛頓高呼,前進,勇敢的小伙子們,跟上我!說完躍馬舞刀,身先士卒,衝向黑森人。

將有必死之心,士無貪生之念,美軍士兵看到總司令如此玩命,自己不能認啊,也都跟在總司令身後,奮勇殺敵。

黑森人在沉重的打擊下終於扛不住了,四散奔逃。最終他們在被包圍之下不得不向美軍投降。

這場戰鬥證明,美軍是可以打敗英軍的,英軍並非不可戰勝的。同時,美軍戰勝黑森軍也讓他們信心倍增,不再像在紐約之戰中那麼怕黑森人了。

攻佔特倫頓之後不久,華盛頓率軍渡過特拉華河,回到了賓夕法尼亞。美軍雖然在特倫頓戰役中大獲全勝,但這場戰役規模很小,只能看作美軍找場子的戰役,華盛頓挽回了面子,打消了大陸會議的疑慮,振奮了士氣。

但這一仗根本沒法兒改變目前大陸軍的困境。

華盛頓麾下的一名士兵,就是那個靠《常識》一書一舉成名的潘恩,在行軍途中再接再厲,火力全開,用他的生花妙筆,又寫了篇極具鼓舞性的文章《危機》。

潘恩雖然憑借《常識》一舉成名,但他並不甘心當一個暢銷書作家,而是參加了華盛頓的大陸軍。作為一名戰士,他不但用筆,還用槍為自由獨立而戰。當然了,潘恩的筆比他的槍更有力,更能鼓舞士氣,激勵民眾。

1776年12月25日凌晨,在率軍橫渡特拉華河的前夕,華盛頓特意讓屬下向士兵朗誦了《危機》中著名的段落:「如果必有苦難,讓我今天來承擔,我的孩子們可以得到和平。感謝上帝,我不畏懼,沒有任何理由讓我感到害怕。依靠堅韌和剛毅,我們可以獲得光輝的前景。」

一時間,士兵們大受鼓舞,奮勇爭先,一起強渡特拉華河,上岸之後個個勇往直前,銳不可當,俘虜了全部黑森僱傭軍,共有900多人,還繳獲了大批戰略物資。

這一戰,華盛頓的部隊無一傷亡。

今天美國紐約大都會藝術館二樓的美國廳中懸掛著的巨幅油畫《華盛頓橫渡特拉華河》,描繪的就是這段歷史。

在這幅畫中,華盛頓傲然挺立在一艘小船的船頭,身前身後戰士們都在奮力划槳,兩名尉官扛著剛剛誕生的美利堅合眾國的星條旗,旗在皎潔的月光下迎風招展。

《世界歷史很有趣:袁騰飛講美國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