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待得南楚走後,她望著他背影笑了笑:這個三樓主,畢竟也是成親的人了,有自己的妻子家人,聽雪樓,斷斷已不是他的全部了——其實,能看開,何嘗不好。

怕的,就是她這樣。

青茗回過頭來,從腰畔抽出了一隻玉簫,用絲絹輕輕擦了擦。

她本是自小就學的簫,一直沒和他說,只是因為更喜聽他吹而已,如今,泉下定然沒有簫音,她便來為他吹上一曲,請他指正。

吹的還是金縷衣,但是人卻已經不在了。

她終於知道當初他吟的金縷衣的詞,是這樣的——「德也狂生耳。偶然間、淄塵京國,烏衣門第。有酒惟澆趙州土,誰會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盡英雄淚。君不見,月如水。

「共君此夜須沉醉,且由他、娥眉謠諑,古今同忌。身世悠悠何足問,冷笑置之而已!尋思起、從頭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後身緣、恐結他生裡。然諾重,君須記。」

「有姑娘這樣的朋友,我很高興…」他曾說。

「等到來年秋天,我研透了醫書,再過來看看…」自己曾那樣承諾。

「好,到時候,還請姑娘回來和樓主繼續吹簫下棋。」靖姑娘曾那樣相邀。

她知道,他們兩個人都是重諾言的,所以,一定在等她過來一聚,從此,再無牽掛。

青茗坐在長長的青草原中,任憑山風吹著,一邊吹簫,一邊回望著山下繁華依舊的洛陽,那裡,該發生的依舊發生著,喧囂著…但是在她看來,卻似換了人間。

一曲畢,她起身,將簫在石上砸的粉碎,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她想,她以後是再也不會替人治病了。

「完」

《血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