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攻守(2)

  陸漸見狀,但覺一股怒氣湧上頭來,不自禁張口長嘯,左手提起薛耳,右手抓住巨鐮,不顧仙碧告誡,借力一縱,躍過眾寇頭頂。倭軍見狀,刀槍並舉。

  陸漸身在半空,忽而變相,由「壽者相」變為「猴王相」,巨鐮被他大力一掄,畫個半弧,凌空掃出,一時間噹啷亂響,長至朱槍,短如鳥銃,均被飛鐮奪走,數十件兵刃爭先恐後躥上高空,煞是壯觀。

  寧凝一呆之際,陸漸已然殺到,巨鐮有如風魔,掃東蕩西,殺得血花飛濺,人頭亂滾。

  薛耳腳未著地,便先叫喚起來:「凝兒,凝兒……」倏地掙脫陸漸手底,搶到寧凝身前,喜滋滋地道:「凝兒你真有義氣,我喊你救我,你就來了。」

  寧凝瞪著他,拄劍於地,胸口微微起伏,薛耳忽見她花容慘淡,吃驚道:「你受傷了麼?」說罷繞著她左瞧右看,轉個不停。

  寧凝瞧了陸漸一眼,蛾眉微蹙,輕輕搖了搖頭。薛耳這才鬆了一口氣,忽又發急,扯住陸漸道:「快,快送她回去。」陸漸稍一猶豫,回頭望去,心頭沒的咯登一下。敢情就這工夫,倭軍又已攻上外郭,城下倭軍則如潮水般退往城腳,欲要背倚外郭,結成陣勢,不令官軍逼近。

  陣勢若成,數千人聚集一處,陸漸縱然神通蓋世,也休想再近外郭。情急間,他目光一轉,忽地瞧見,那座高聳木台燃燒已久,形如通天火柱,照得城下有如白晝。平時間,若無危難,陸漸溫厚有餘,機變不足,但每逢奇險至難,卻往往顯露非凡智勇,此時一見木台,他心中忽有所動,驀地高叫一聲:「先隨我來。」當先掄起巨鐮,奔向木台。

  馬蹄聲急,遠遠傳來。谷縝轉眼望去,那親兵與一名布衣漢子並轡來到城下,翻身下馬。那漢子容色甚是落泊,但腰背挺直,威嚴具足。谷縝見了,不覺點頭:「陸漸說得不假,這戚繼光端的有些意思!」

  兩人登樓,引至眾前,戚繼光掃視眾人,神色迷惑,方要施禮。胡宗憲已把住他手,來到垛前,說道:「俗禮免了,你且瞧瞧,可有應對之法。」

  戚繼光莫名其妙,但定眼一望,便即瞭然,沉吟道:「恕小將多言,我軍畏戰,賊軍驍勇,很難將之擊破,但如今最棘手的,還是外郭危殆,若是丟了,即便趕走賊軍,也無法全殲……」

  胡宗憲輕哼一聲,冷冷道:「這不過是些常理,也沒什麼好說的……」戚繼光露出訝色,拱手道:「督憲見諒,依小將所見,兵法便是常理,用兵若違常理,必敗無疑。」

  胡宗憲再不瞧他,只瞥了沈舟虛一眼,忽地兩眼望天,冷冷道:「沈先生,你看人向來極準,這次卻是錯了。」沈舟虛笑笑無話,手拈鬍鬚,望著腳前。

  戚繼光但覺氣氛有異,但異在何處,卻又說不上來,再瞧沈舟虛,竟是郊外見過的那名殘廢文士,只不知他何以在此,真是奇哉怪也;但這些均是末節,城下戰事急迫,卻是刻不容緩,想了想,毅然拱手道:「小將不才,願率一支精兵,拚死奪回外郭。」

  胡宗憲冷哼一聲,道:「拚死奪回?說來好聽,你死了容易,若又敗了,該當如何?」戚繼光聽得一愣,心道:「不錯,我死不足惜,但若不慎敗了,豈不壞了大局。唉,戚某敗軍之將,不足言勇,督憲信不過我,卻也難怪。」想著露出一絲苦笑,谷縝見狀,心中叫苦不迭,轉了十幾個念頭,均不管用,忽見胡宗憲將袖一拂,冷然道:「將戚參將押回大牢,再聽發落……」

  那親兵聞言,方要上前,忽聽城下「卡嚓」一聲巨響,眾人轉眼望去,那座木台四根支柱斷了一根,搖搖欲墜,一個明軍哨官立在台下,手中金芒閃動,「卡嚓」聲響,木台支柱再斷一根。

  眾人尚未明白過來,那木台如被大力推送,轟然倒向外郭,百十根燃木如天降霹靂,壓向倭陣。倭人驚呼亂跳,亡命躲閃,無形中讓出一條路來。

  那哨官一聲長嘯,帶了一對男女,沿那空隙,直奔外郭,他手臂高高舉起,掌中鐵鏈將一把巨鐮舞得風車也似,木台上燃木落下,均被勾住。也不知他用了何種法子,巨鐮上如有吸力,燃木一旦落下,便一根連著一根,連綿不絕。是故待他奔至外郭,已結成十丈長一條「火龍」,以哨官為軸,鞭笞四方。

  那哨官長嘯不絕,「火龍」烈焰騰騰,扭動數下,忽如離弦之箭,射將出去,正中外郭石階,砸中階上倭軍,然後烈焰翻騰,向下滾落,這一砸一碾,倭軍要麼渾身浴火,要麼頭破血流。那哨官趁勢搶上石階,翻翻滾滾,殺奔城頭。

  戚繼光瞧得驚佩,脫口道:「這人是誰?好生了得。」胡宗憲也是暗暗稱奇,渾然想不起軍中何時有此人物,唯有沈、谷二人認得分明,谷縝笑道:「戚將軍!別人還罷,結拜兄弟你也不認得了?」戚繼光神色驚疑,定神細瞧,驀地失聲叫道:「哎呀,當真是我陸漸兄弟。」

  胡宗憲也甚吃驚,問道:「這人是戚參將的結拜兄弟?」戚繼光又驚又喜,擊掌道:「錯不了,錯不了。」胡宗憲望他一眼,默默點頭,他對這戚繼光原本心懷疑慮,此時觀感為之一變,心想兄弟如此了得,做大哥的,自當更勝一籌。沉吟間,忽聽戚繼光道:「有我陸漸兄弟,必能守住外郭,賊軍無險可據,唯有在平地上與我決戰,如此一來,大可以長制短,擊破他的軍陣。」

  胡宗憲道:「何謂『以長制短』?」

  戚繼光想著城下,雙手比劃:「賊軍長刀五尺,比我軍刀劍為長;朱槍兩丈,比我軍槍矛為長;鳥銃射程百步,比我軍鳥銃射程為長。」

  眾人紛紛點頭。戚繼光又道:「常言道『一寸長,一寸強』,以長制短,乃是兵家取勢之法。如今之計,莫如將敵軍之長,變為敵軍之短。」胡宗憲微微皺眉,「唔」了一聲。

  戚繼光又道:「城頭旌旗,旗桿超過兩丈,正好克制對方的朱槍……」胡宗憲忽地揚聲道:「傳我將令,撤下城頭所有旗桿,另選五百軍士,列陣等候。」

  戚繼光又道:「敵方鳥銃射程雖遠,卻不及佛郎機火炮,城上佛郎機火炮足有十門,不如將炮扛到城下,用馬車拉拽,結成炮陣……」胡宗憲又發將令,命官軍將火炮抬到城下,用馬車裝好。

  「至於五尺長刀,更易對付。」戚繼光續道,「我軍槍矛雖短於敵軍槍矛,但比倭刀為長;我軍鳥銃射程數十步,比敵軍鳥銃為短,但比倭刀,卻又為長。依小將之見,應以槍矛陣當其刀鋒,鳥銃隨後射擊,遠近相得,賊軍長刀一鼓可破。」

  「這主意甚好。」沈舟虛驀地拍起手來,「如此一來,敵軍有三般陣勢,我也有三般陣勢,抑且般般長於敵軍,以長制短,絕無敗理。只不過,雖有必勝的陣勢,還需高明將帥,才能駕馭,戚參將可有上好人選麼?」

  戚繼光一愣,忽地緊握雙拳,長歎一聲。沈舟虛道:「戚參將何故歎息?」戚繼光正覺懊惱,聞言衝口而出:「歎我此身不祥,不能為國殺敵。」

  胡、沈二人相視而笑,胡宗憲忽道:「戚繼光聽令。」戚繼光一愣,拜伏於地。

  胡宗憲徐徐道:「我命你統帥三軍,對敵汪直,若能破敵,免你兵敗之罪。」

  戚繼光聽令,只疑身在夢中,嗓子一堵,幾乎落下淚來。但他心志剛毅,須臾便有決斷,長吸一口氣,徐徐吐聲道:「請恕小將無禮,我待罪之身,統帥三軍,何能服眾?還請大人不吝,賜我斬將之權!」

  沈舟虛不覺失笑:「好傢伙,擔此重任,非但不加謙讓,竟還得寸進尺麼?」戚繼光道:「先生此言差矣,為國為民,又何須謙讓?」

  「好個為國為民,何須謙讓!」胡宗憲微微一笑,從腰間摘下一口長劍,說道,「這口尚方劍是聖上所賜,本督轉借與你,若有將領不服調遣,與我臨陣斬殺,無須寬赦。」

  戚繼光鄭而重之,拜了三拜,接過尚方劍,挺然起身,大步走下城去。

  天色漸亮,隱隱雞聲中,景色漸次分明起來:野曠山遠,滿目皆綠,雲樹生花,若幻若真,一條碧水曲折如帶,繞過城池,宛然東流。

  然而南京外郭上,卻是激戰方酣。陸漸守著石階,左攥巨鐮,右握鐵鏈,要麼左鐮奪兵,右鏈傷人;要麼右鏈奪兵,左鐮傷人;交替施為,所向披靡。金勾鐮即便做夢,也料不到自家兵刃,竟能發揮如此威力。

  寧凝得陸漸護佑,刀槍箭弩,均不能近,當下遊目四顧,但凡瞧見鳥銃,便發出「瞳中劍」,倭人要麼銃管炸裂,要麼火繩自燃;更有甚者,正填鉛丸,銃口對著臉面,忽來一聲暴鳴,後果可想而知。薛耳依舊操練本行,倭將擊鼓,他便敲鑼,倭將敲鑼,他便擊鼓,擾得倭軍叫苦不迭,偏偏號令早已習練精熟,變換不及。

  這三人從未配合,這當兒結成一隊,卻如天造地合,倭軍每每攻上城頭,又被盡數趕下,反覆數次,始終寸步難進。外郭上官軍敗卒本已潰不成軍,見此情狀,大受鼓舞,紛紛引弓挺矛,重振旗鼓。

  倭軍困獸之鬥,捨命拚死。卻不料陸漸身處生死戰場,拚鬥越是激烈,對這「奪兵之術」領悟越深,初時只是奪人兵器,斗之彌久,不但奪取兵器,更能運用敵方兵器,反轉傷敵。再鬥時許,他又發奇想,敵人本身手握兵刃,實則也與兵刃相連,對手、敵刃、我刃,三者相連,豈不又是一件全新「兵刃」。

  念頭一起,陸漸便加嘗試,勾住一把長刀,潛運奇勁,力圖駕馭對手,但見那持刀倭軍應著自己心意,彷彿醉酒一般,身不由己撞翻幾人,一個蹌踉,跌下城去。陸漸妙想成真,喜不能禁,反覆施為,越覺奇趣盎然,酣暢無比。

  如此一來,倭軍更難取勝,士氣大挫,忽地發一聲喊,如潮水般退將下去。

  陸漸傲立城頭,望著倭軍退卻,不由鬆了一口氣。這時間,忽覺大腿、肩膊熱辣辣的,他隨意一摸,竟然滿手是血。陸漸大為吃驚,定了定神,才恍然明白過來,自己縱然神乎其技,身處這般混戰,也難保不受傷損,只是酣戰之中,未能知覺罷了。

  但這一痛將起來,竟是不可收拾,陸漸咬牙挪到城垛邊坐下,撕開褲管,正想察看,忽聽細碎足音,眼前多了一雙繡鞋,鵝黃緞面上點綴幾朵雪白小花。陸漸不覺抬起頭來,只見寧凝眼似秋水,正靜靜望著自己。

  陸漸急忙摀住傷處,欲要起身,寧凝卻伸手將他輕輕按住,從袖間取出一方手帕,俯身攢去傷口血污,陸漸羞不可抑,忙道:「寧姑娘,髒,髒得很,我,我自己來。」

  寧凝低頭不語,眉間頰上卻染了一抹嫣紅,就如出水荷花,秀麗天然。拭去血污,她又撩起衣衫,撕下雪白內衣,包紮傷口,治完腿傷,再治肩膊,從頭至尾,她始終一言不發,陸漸便要婉拒,也不知如何開口,只得任她擺佈。待得包紮完畢,他已出了一身透汗,比起生死搏殺,這一陣似乎更費心力,當下支吾道:「寧,寧姑娘,多,多謝……」

  話音方落,寧凝忽地起身,走到石階前,望著遠方,靜靜出神。此時旭日光華,灑遍城頭,這女子籠罩其中,渾身也似發出淡淡光芒。陸漸瞧在眼裡,忽覺哀惋不勝:「我這粗蠢男子也罷了,這樣的女孩兒,怎麼也是劫奴呢?」想到這裡,對沈舟虛好感全無,竟有幾分痛恨起來。

  忽聽城下倭軍喧鬧,陸漸定眼望去,數百倭人手持朱槍,登將上來。陸漸一縱而起,叫道:「寧姑娘,快到我身後來。」寧凝轉眼瞧來,目光盈盈,步子卻不稍動。

  陸漸急道:「你不害怕麼?」寧凝輕哼道:「你呢,你害不害怕?」二人相遇,她始終默然,突發此問,陸漸甚覺訝異,想了想道:「我也怕的,但朋友說,誰得外郭,誰是贏家,我怕倭寇會贏,即便害怕,也顧不得了!」

  他說得一本正經,眉宇間卻流露出幾分憨氣。寧凝見了,不禁莞爾,恰如羞花初綻、玉鏡新磨,分外明艷動人。陸漸與她相識,頭一回見她流露如許歡容,不覺瞧了一呆。寧凝也還醒過來,雙頰如染蔻丹,輕輕啐道:「你,你這人呀,真是,真是討厭……」

  陸漸大感不解:「我怎麼討厭了!」此時間,忽見倭軍齊刷刷停在二十步外,一掄胳膊,百十根槍矛如狂蜂出巢,洶湧射來。

  陸漸搶上一步,擋在寧凝身前,巨鐮一掄,槍矛近身,便被奪下。倭人擲罷標槍,忽又一蹲,身後冒起百餘名弓弩手,羽箭如雨射來。

  陸漸右手鐵鏈畫一個大圈,左手鐮刀畫一個小圈,圈中有圈,大小相疊,無論長羽短箭,弓箭弩箭,進入其中,便被奪去。

  陸漸也被打出火氣,驀地高叫道:「射夠了麼?也瞧我的。」俯身抓起一支朱槍,使一個「我相」,扭轉身形,嗖的一下,朱槍貫穿一名倭人心口,去勢不衰,又刺中身後倭人,接連洞穿五人,槍勢才衰。

  那五人被串成一行,雖已殞命,兀自佇立。群寇面面相覷,石階上倏地鴉雀無聲。陸漸又抓起一桿長矛,方才作勢,倭軍忽發一聲喊,掉轉身形,連滾帶爬逃下城去。

  陸漸望著群寇背影,呆了呆,驀地縱聲大笑。寧凝奇道:「你笑什麼?」陸漸笑道:「我笑自己呢,我竟沒想到,他們也會怕死的!」寧凝聽了,默然不語,只是身子輕顫,陸漸不由轉頭去瞧,卻見她一手捂口,眼含笑意,冷不防陸漸回頭,不覺轉喜為怒,狠狠瞪他一眼。

  陸漸暗自納悶:「這女孩兒真是奇怪極了,一會兒對我友善,一會兒又惱我得緊……」迷惑間,忽聽一聲炮響,抬眼望去,內城中殺出一飆人馬,當先一人跨坐馬上,甲冑鮮明,挺直如槍。陸漸瞧得清楚,端的又驚又喜,脫口叫道:「戚大哥。」

  此時天光大亮,兩軍對圓,陣勢分明。倭軍旌旗搖動,嘩啦啦千支朱槍齊舉,茂若密林,長刀揮舞,白茫茫一片。官軍不過數千,陣勢很是奇怪,有的拿著長長旗桿,有的拿著鳥銃長矛,還有幾匹馬車,拉著鐵炮,看上去參差不齊,不倫不類。最奇的卻是大小將官身邊,均有一名小校,紅巾包頭,手持大刀,目光炯炯,厲如鷹隼。

  戚繼光馬一盤旋,令旗忽舉,哄然聲響,手持旗桿的官軍衝出陣外,兩人一旗,向著倭軍朱槍陣亂攪亂捅,旗桿長者五丈,短者也有三丈有餘。霎時間,兩軍一交,倭軍盡被捅翻。

  倭軍害怕薛耳搗亂,鼓不鳴,鑼不響,只敢揮舞旗幟,只見旌旗一揮,幾隊鳥銃手趕上來,火藥上膛。不料戚繼光令旗再揮,旗桿軍分開一條路來,載炮馬車馳到前方,調轉過來,車尾火炮早已點燃,一聲雷鳴,直入鳥銃陣中,鳥銃手死傷慘重,亂成一團,。

  倭軍旌旗再舉,兩隊長刀左右包抄,殺向旗官軍。旗桿長大,運轉不易,若被長刀逼近,有死無生。

  戚繼光令旗飄飄,兩隊長矛軍左右湧至,列成陣勢,護住旗桿軍兩翼,遠遠挑刺,鳥銃弩箭繼之於後。一時間,倭軍長刀落地,渾身浴血,慘叫著向後退卻。

  戚繼光令旗再揮,火炮再響,血肉橫飛,三般陣勢變化如神,有如一支長劍,刺入倭軍陣中,旗桿、火炮好比劍刃,長矛、弩箭好比劍鍔,數十名刀斧手則為劍柄,頭包紅巾,手持大刀,驅趕眾將,稍有後退,立斬不饒。眾將官平日玩忽職守,得過且過,這次卻是事關自家頭顱,生死事大,疏忽不得,故而盡都豁將出去,拚死衝殺,尤勝士卒。

  倭軍原分三部,勢成鼎足,一部五千人,牽制內城官軍,此時首當其衝,被沖了個七零八落。

  戚繼光將其衝散,卻不盡殲,翻翻滾滾,殺近城門,猛攻城門前那支倭軍。

  這部倭軍三千有餘,雖然勇猛,卻奈何城外是俞大猷所留精兵,城內是戚繼光的新銳之師,背腹受敵,頃刻潰亂,城外五千虎狼之師突入城內,追殺敗寇,有如砍瓜切菜一般。

  戚繼光不待盡殲余寇,令旗再揮,轉至外郭城下,那裡倭軍不過兩千,屢被陸漸所阻,士氣低落,一擊即潰。陸漸見機,與寧凝、薛耳率城頭官軍衝下,勢如摧枯拉朽,夾擊倭軍。

  陸漸心神激動,相距尚遠,便高叫道:「大哥出獄了?」戚繼光也遙遙答道:「好兄弟,戰場相見,不容詳敘,待我破敵,再與你細說。」

《滄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