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逢人只說三分話 未必他心似我心

    田青電目一掃,冷厲的目光,盯在阮昭及韋天敖身上,一字一字地說:「你們是至死不悟了?」

    「黑手素心」韋天敖切齒冷笑說。「姓田的,你想不想知道那魔頭的醜行?」

    「不要!」田青厲喝一聲,龍頭鳳尾筆又撒在手中。

    阮昭撒下陰陽扇,韋天敖雙掌一錯,竟搶先發動,欺到田青身邊,當胸劈出一掌。

    田青提勁左掌,向掌風迎去,「啪」地一聲,竟被震出一步。

    韋天敖本就不服,乍見一掌奏功,第二掌又加了二成力道,攔腰橫切,掌勁凌厲無匹,田青哂然一笑,以八成力道施出一式「如來指」,由上滑下,指力切向對方腕部。

    韋天敖怕被切上,撒招左旋半步,兩掌交拍,一口氣遞出十一掌,雄渾的掌力,使數支外的「小霸王」及甘氏父子的衣衫,都唰唰作響。

    田青冷冷地說:「姓田的必須叫你相信『五步追魂判』一旦亮出,不見血絕不收回……」

    右手龍頭鳳尾筆始終棄而不用,左手二指疾點,「如來指」

    第二式「天竺問路」又告出手。

    韋天敖的勁烈掌風,竟被利剪似的指勁切成片片,像一根硬勒的細線拴著豆腐一樣,一提就開,銳不可當。

    然而,田青所受的壓力也十分驚人,只感韋天敖的掌勁像吸鐵石一般,幾乎無法拿穩樁步。

    「啪」地一聲,指掌暗勁接實,兩人身子被大力一震,各退了三步,田青暗自點頭,心道:「師傅八種絕學無一不精,這正是他老人家的『迴環八引掌法」,以奇大吸引之力,寓攻於守,而師傅曾說七位師兄之叛離師門,妒嫉你自己是原因之一,因為『如來指』和『五步追魂筆法』是師父八種絕學之冠,因而博得『八奇異叟』的綽號。」

    韋天敖也不由驚佩交集,現在他不能不信,若叫七位師兄弟任何一位單獨出手,恐怕都不是敵手。

    田青輕蔑地說:「韋天敖,你認為偷襲你的人,有這等功力麼?」

    韋天敖厲聲說:「別巧言令色,當今之世,不會有第二個人會『如來指』,你當時不過是輕敵大意,以為五六成真力就可以得手,可是你忘了我的武功是引拒互相為用,意念一動,可以化引為拒,以護身罡氣化解敵方襲來之力,因此,當時襲到我背後的暗勁,也不過二三成而已!」

    阮昭沉聲說:「韋師弟,這件事,會不會另有其人……」

    「不,絕不!』驚天敖厲聲說:「小弟敢以人格作保,一定是他!」

    阮昭面色一冷,說:「既然如此,我們必須聯手把他除去!」

    按阮昭的為人,無論如何不至聯手對付自己師弟,那不過為了一個李詠梅,俗語說:

    「情仇大似親仇」,雖然李詠梅並未愛過他,但他喜歡她去是千真萬確的。

    況且田青不管李詠梅的生死,毅然而去,在心理上,對阮昭也是一種椰榆和諷刺,那就是說,他喜歡她,她卻不屑一顧,而她喜歡田青,田青卻堅不接受。

    這使阮昭的自尊,大受創傷,他也是年輕人,也有年輕人蠻不講理的衝動,覺得田青存在一日就是他的精神威脅,設若沒有田青,他自信以他的條件,可以獲得她的青睞。

    一個人情緒不平穩之時,理智非常脆弱,此刻再經韋天敖加以保證,就動了殺機,師兄弟三人,當真要作殊死搏殺了。

    韋天敖仍是首先發動,身形飄動,在三個位置上拍出七掌,同時阮昭巨扇一合,也向田青肩頭斜劈而下。

    田青肘後藏筆,搏折骨掠,讓過一招,不屑地說:「可惜『一輪明月』不在這裡,不然的話,三人聯手威力更大些!」

    阮、韋二人悶聲不響,屏息搶攻,韋天敖多用引字訣,使田青不得不將真力下沉,拿穩樁步,使阮昭全力攻其中上盤。

    這樣一來,田青就窮於應付,展開筆法,仍感十分吃力。

    「小霸王」忍無可忍,大聲說:「田大俠,你的師兄怎地如此卑鄙?」

    阮昭冷冷地說:「小子,有一天你會知道是哪一個卑鄙下流!」

    「小霸王」冷笑說:「現在你們兩人打一人,還不是卑鄙麼?」

    田青雖感此戰十分艱苦,但他仍有信心,他只要看看門框上那個「五步追魂判」,就增加了信心。

    這玩意自出道以來,可以說無往不利,百戰百勝,所以這面三角金牌,有時是他勇氣的泉源。

    三五十招下來,韋天敖越打越猛,他的掌力十分詭異,忽引忽拒,剛柔不定,加之阮昭一柄巨扇牽制,田青已是守多於攻。

    陰陽扇一黑一白,翻覆之間,歪風呼呼,像風神肆虐,重重銀浪,裹著一條金龍,飛瀉電掠不已。

    田青的身子有時候像一塊鋼片,自難以令人置信的縫隙中滑過,有時軟得像一根麵條,在掌勁和扇浪中,婉蜒流瀉。

    這時「毒手西施」已站在甘鳳歧身旁,面色凝重,此前,她認為韋天敖的武功已是上上之選,但現在看來,對手之高強卻無法估計。

    數百招過去,阮昭首先發出喘息之聲,因他受傷未癒,真力未復,他的壓力一減,韋天敖可就吃力了。

    但田青也不輕鬆,頭上冒著蒸氣,汗水濕透了衣衫。

    現在,他不能不下毒手,他不能使那三角牌蒙羞,正如不能使師門蒙羞一樣,咬咬牙,施出追魂三筆第一式。

    巨筆上發出數種不同的嘯音,眨眼工夫,向阮昭點出十七筆,向韋天敖掃出九筆。

    練武廳中激流迴盪,像龍捲風一樣,巨大的屋頂,似欲脫離飛去。

    「噹」地一聲,陰陽扇被震了開去,阮昭咧嘴退了一大步,而韋天敖堪堪避過三筆,狼狽地閃出三步。

    突然,一聲嬌叱說:「別打了!」

    田青持筆退了三步,抹去臉上的汗水,只見虎妞挾著一個屍身,提著人頭,冷冷地說:

    「這一頭一身不是一個人!」

    田青喘息著說:「其中有沒有你哥哥『太行劍客』?」

    虎妞沉聲說:「沒有!」

    「那好!」田青吁了口氣說:「這件事可以了賬了!」

    虎妞「砰」地一聲,把怪身和人頭摔在地上,說:「可是事情並不簡單!這人頭是男人,屍體卻是女人!」

    「甚麼?」幾乎所有的人異口同聲。

    田青沉聲說:「你怎知是女人?」

    虎妞啤了一口,說:「揭開衣衫一看不就知道了!」

    田青冷漠地說:「這真是怪事!當初你竟能把一個女廠認成你的哥哥!」

    虎妞大聲說:「可是她穿的是男人衣衫,又和家兄衣衫相同,我當時情急,沒有仔細察看!」

    田青搖搖頭,苦笑著說:「你可知道這女屍是誰?」

    「不知道!」虎妞說:「沒頭的女人誰能認出來?」

    這時「毒手西施」走了過來,看了一會,最後抓起屍體的右手,不由冷笑一聲,說:

    「想不到此人大有來頭,竟是五大門派中的二流高手!」

    韋天敖肅然說:「翹妹,此女是誰?」

    甘鳳翹仍然生他的氣,哼了一聲。冷冷地說:「她就是衡山派掌門人的師妹『一朵雲』百里霜!」

    「是她?」韋天敖茫然地說:「不可能吧?『一朵雲』輕功極高,而且很少在江湖中走動。」

    甘鳳翹冷冷一曬,說:「試問衡山派的震山絕學是甚麼?」

    韋天敖說:「『種玉掌』!」

    甘鳳翹沉聲說:「練『種玉掌』之人有何特徵?」

    韋天敖說:「掌心有一道白線,掌力越雄深,白細越粗!」

    甘鳳翹冷冷一笑,說:「那麼你去看看她的手吧!」

    韋天敖大步走近,抓起屍體右手一看,不由駭然後退,說:『不錯!正是『一朵雲』百里霜!據說五大門派於十年前聯盟,一派有難,另外四派全力相助,是以任何高手,不敢招惹五大門派。」

    甘鳳翹輕曬一聲說:「正因為如此,有些人卻偏要惹他們!但這筆賬卻記到我們頭上來了!」

    阮昭沉聲說:「以『鬼手丹青』的身手,敢不敢向五大門派下手?」

    甘鳳翹曬然地說:「若說是『鬼手丹青』所殺,旨在嫁禍,甚有可能,就以本門來說,和衡山派早有深仇,只是紙中包火,尚未爆發開來而已!」

    韋天敖冷峻地說:「難道有人要嫁禍甘家?」

    「何止甘家!」甘鳳翹說:「目前所有干與這件事之人,恐都脫不了麻煩!」

    田青冷冷一笑,說:「這件事由本人引起,你們若怕連累,就交給本人好了!身正不怕影兒斜!田某自會向衡山派交代!」

    田青大步走向門旁,拔下「五步追魂判」,大聲對「小霸王」

    說:「佟林,扛著屍體,咱們走!」

    韋天敖曬然一笑,說:「你就這樣走了?真是笑話!」

    田青冷冷一曬,說:「韋天熬,不是田某吹牛,你們兩人聯手,也接不下追魂之筆的第二式!不信就試試看!田某說走就走,誰也留不下!」

    阮昭厲聲說:「今晚就非留下你不可!」

    甘鳳翹厲叱一聲,說:「你們要動手到外面,別在這裡……」

    韋天敖突然抬頭,說:「翹妹,你要攆我走?」

    甘鳳翹當然沒有這意思,可是她被冷落了半年之久,一股子怨氣本就無處發洩,現在她若是否認,那就表示向他低頭,以她的個性當然做不到,冷笑著說:「你要走誰也留不下你,何必找藉口!」

    韋天敖仍是十分倔傲之人,眾目睽睽之下,自然臉上掛不住,縱聲狂笑一陣,說:「韋某再沒出息,也不能讓一個婦人奉養天年!既然如此,韋某就此告別!救命大恩,不便言報,只要有機會,韋某自當加倍償還!」

    甘鳳翹玉面蒼白,吶吶半天,似有悔意,但事到如今,更不能退步了,冷冷地說:「你曾為家兄擋過三個大亂,因此,甘家不欠你的情,你也不欠甘家的債,要走就快點,別拖泥帶水!」

    韋天敖臉色十分難看,事情弄得不可收拾,實非始料所及,他不是絕情之人,只因生性奇傲,現在明知對方也不是真心攆他,卻不能不走,立即對甘鳳歧抱拳說;「甘兄,小弟無狀,尚請見諒!甘兄之恩,小弟必有以報,別了……」

    他回頭對阮昭說:「師兄,咱們到外面去!」

    甘鳳歧過去尚不知他們是假鳳虛凰,自剛才獲知真相之後,感覺妹妹空幃獨守,自己被騙,尚在其次,最使他不能忍受的是,韋天敖再世為人,反而懷疑他們兄妹為偷襲他的兇手,以他的脾氣,自然不肯罷休,可是他知道妹妹的心事,只得打掉門牙和血吞,忍下怒火,故作未見。

    這一行人,由田青為首,出了甘家,曾氏兄妹竟未送客,最後一個人剛剛跨出門檻,後面大門就關上了。

    這滋味只有韋天敖心裡有數,可是他現在並不怪甘鳳翹無情,感覺自己實在對不起她。

    來到湖畔柳林之中,田青沉聲說:「不必走了!就在這裡解決吧!」

    虎妞知道田青的厲害,也知道阮昭的內力未復,立即抓著阮昭的手說:「阮大哥,你不能再打了!」

    阮昭推開虎妞說:「虎妞,你退下去,這是必須解決的問題,我們不殺他,遲早也要被他害死!」

    虎妞對田青狠聲說:「田青,你既是我哥哥的朋友,就該為我想一想!他……他內力未復,外傷未癒,絕不能再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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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青厲聲說:「你先把事情弄清楚,哪個願意動手!」

    虎妞焦灼地說:「阮大哥,算了吧!好歹是自己的兄弟……」

    阮昭厲聲說:「你知道甚麼?他受老魔的遺毒太深,曾在玄武湖中偷襲韋師弟!」

    虎妞沉聲說:「姓田的,你真幹過這種下流事麼?」

    「小霸王」大聲說:「你少囉嗦!田大俠豈是幹那種事的人!」

    田青厲聲說:「你們一定要動手麼?」

    韋天敖正在火頭上,冷冷地說:「你就是叩上二十四個響頭,也難逃一死!」

    田青兩個大酒窩上蕩漾著殺機,冷峻地說:「虎妞,佟林,你們都聽到了,他們既然活夠了,可不能怪我!姓田的知道師門和五大門派有點不睦,但卻不能撒手不管,此番事了,我要到少林去一趟,現在必須速戰速決……」

    決字甫落,已向韋天敖攻出七筆,向阮昭戳出二指。

    這時韋、阮二人也抱著破釜沉舟之心,不遺餘力,以畢生功力,化解田青的凌厲攻勢。

    虎妞急得直搓手,大聲說:「田青,你聽著!阮大哥以前常常提起你,他只知道有個小師弟,卻未見過,所以十分懷念!」

    田青一招已完,被二人堪堪化解,聽了虎妞之言,不禁暗自歎了口氣,但箭在弦上不能不發,況且要趕到少林去,立即施出追魂三筆第一式。

    韋、阮二人深知厲害,卻不能再退,知道退也沒用,況且若對方專門對付一個人,今天非濺血湖畔不可。

    兩人在勁烈罡風之下,有進無退,以最大努力接了一招。

    田青沉喝一聲:「再看這一招……」

    突然另一個女子冷冷地說:「姓田的!韋天敖也常提起有位小師弟……」

    田青黯然一歎,又收回三成力道,但追魂三筆第二式非同小可,雖以七成真力施出,一丈方圓之內,金芒交織繚繞,寒氣砭骨,沒有一絲空隙可以閃避。

    「當,砰」兩聲大震,陰陽扇飛出五丈多遠,阮昭的身子摔出一丈左右,虎妞一掠而上,抱了起來,韋天敖更慘,左胸中了一筆,斷了三根肋骨,落在甘鳳翹懷中,口鼻流血,昏了過去。

    田青以筆拄地,呼呼而喘,心想,我田青又違背了師訓,剛剛若不收回三成力道,韋天敖是死定了。

    「小霸王」抓抓頭皮說:「田大俠!這是我有生以來,所看到的最過癮的場面!」

    田青包起巨筆,看也不看兩女一眼,說:「佟林,放下屍體,你回去吧!」

    「不!我一定要跟你走!」「小霸王」大聲說:「我找個人回去說一下就行了!」

    田青冷冷地說:「那麼我們走吧!」

    虎妞厲聲說:「田青,他會死麼?」

    田青漠然地說:「但願能死,可是看樣子死不了!」

    甘鳳翹冷峻地說:「姓田的,韋天敖呢?」田青說:「他也死不了!不過我要告訴你們!假如真想嫁給他們,最好勸他們不要叛離師門,不然的話,你們遲早要變成寡婦……」

    田青領先奔出林外,這時天色已明,「小霸王」找個人交代一番,又到藥鋪買了藥;向西疾奔。

    急行三天三夜,可把「小霸王」累壞了,半喘著說:「田大俠,咱們歇歇好不好?」

    田青四下一打量,估計今夜二更以前,可以到達少林寺,點點頭說:「休息盞茶工夫,咱們就要起程!」

    「小霸王」不解地說:「田大俠,我們到少林寺幹甚麼?」

    田青說:「揭開這個殺人移屍的謎底!」

    「小霸王」大聲說:「這屍體不是衡山派的人麼?」

    「不錯!」田青肅然地說:「正派聯盟,各派輪值一年,五派中發生任何大事,都由值年的一派來處理,今年正是少林掌門一心大師值年。」

    「小霸王」說:「田大俠曾說,令師與五大門派不睦,我們攪上這檔子事,實為划不來!乾脆埋掉算了!」

    田青臉色一寒,說:「佟林,今天你若決定跟著我,必須記住幾件事:小有才而妄自用,小聰明而趨邪徑,覆亡有餘,成事不足,君子不妄動也,必適於道;不徒語也,必經於理;不苟求也,必造於義;不虛行也,必由於正,處世為人,不能自私自利,得過且過,故君子圖其大者遠者,小人圖其近者小者,謹記斯言,劍及履及,才是吾人處世之道!」

    「小霸王」慚愧地說:「田大俠,『小霸王』知道了!」

    田青站起來說:「我們走!」

    這時山野中已暗下來,天上沒有星月,雖近年關,天卻不太冷,向西望去,嵩山已不遠了!突然,一里之外山坳中走出二人,前面之人頭戴黑蘇氈帽,帽子很大,而且兩邊還有護耳,護耳下端有繫帶,繫在顎下。

    身著黑披風,手持竹仗,走得很慢。

    後面之人也是身被黑外蓬,頭上卻蒙著黑布,走起路來,身不搖晃,腿不彎曲,好像一根木樁。

    兩人的步伐一致,後面之人步聲沉重,在寂靜的山道上,雖相距一里,仍可聽到「咚咚」之聲。

    這兩人所去的方向,也是嵩山少林寺。

    「小霸王」低聲說:「田大俠,我感覺身上起了雞皮疙瘩!」

    田青揮手叫他噤聲,心想:這兩人有點古怪,前面那人腰幹挺得很直,雖然走得很慢,卻不像是年老之人,今夜天氣不冷,為甚麼要把氈帽護耳放下,僅露出雙目和鼻子呢?後面那人更怪!確實使人陡生寒意,像殭屍一樣,兩臂下垂不動,木然地走著,像一個木架上挑著一件寬大的衣衫。

    本來這兩人就在他們前面,這會工夫,已經上了嵩山半腰,但並不經由上山的石板路,卻在嵯峨的亂石中找捷徑。

    田青搖搖頭,心想,若是少林寺的敵人,似不可能,按少林的聲望,為五大門派武當、衡山、華山、和丐幫之冠,就憑這兩人,想到少林寺行兇,絕不可能。

    況且後面那人像死人一樣,步履沉重,根本不是練武者應有的現象。

    「難道是普通人?」但普通人到少林幹甚麼?況且又是深夜!「走!我們跟著看看!」

    田青和「小霸王」跟著那兩個人,相距半里之遙,上了嵩山小室峰的側面。

    「側面?」田青茫然不解,不走前門,也該走前面,到側面作甚麼?難道他們走錯了路?由於前面兩個怪人走得很慢,差不多二更天才到了峰頭,這裡是少林寺的左邊,一片松林,但那兩個怪人卻不知去向。

    田青凝神一聽,就發覺二三十丈之外,有夜風拂動衣衫的聲音,立即輕輕走近,相距七八丈,自一株巨松後面望去,只見那頭蒙黑布之人躺在地上亂草中,寂然不動,那頭戴氈帽之人,正在為他整理衣衫。

    雙方相距七八丈,但因林中極暗,而且地上枯草盈尺,看不清地上那人的形態。

    「小霸王」扯扯田青的衣襟,叫他上前看看,但田青認為可能還有花樣,不如在一邊看著,究竟他們要幹甚麼?頭戴氈帽之人背部對著田青二人,只見他抓起泥土,散在那人的頭臉及身上。

    這一連串動作都令人不解,若說地上那人被此人害死,似不可能,因為那人根本就不像個活人,而且田青緊跟著來此,時間上也來不及,同時也未聽到任何聲音。

    要說這兩人是普通人,不但田青,連「小霸王」也不信。

    但田青又發現一件怪事,此人剛剛抓起的泥土,乃是剛剛挖出的新土,直起身子一看,才發現旁邊掘了個坑。顯然,這坑不是剛才掘,也不可能是這兩人掘的,是不是他們以前掘好的,抑是別人掘的,不得而知。

    但這頭戴氈帽之人卻未埋人,僅是站在坑旁,似在等待甚麼。

    此人到少林寺附近來埋人用意何在?地下那人是不是此人所殺?顯然可能性很大!但那人走路為甚麼挺直著身子,腿不彎曲,兩臂下垂不動?田青決定過去看看,哪知他剛剛一動,那人似乎早已料到,身形斜掠而起,身懸半空,「啪啪啪」連擊三掌,深夜中之中,極為響亮。

    田青不知此人擊掌用意何在?一愕之間,那人已不知去向。

    哪知田青掠到坑邊一看,不由驚噫一聲怔在當地,同時隱隱覺出,這是一個極大的陰謀!原來地上躺的那個人身首分開,頭是女人,身子卻是男子裝束。

    但奇怪的尚不僅此,原來此人並非剛才死去,而是死去很久,屍體因為保藏得好,故未腐爛。田青突然心中一動,立即搶過「小霸王」手中的男人頭,對在這個屍身上,果然一點不錯,正是一人。

    他又把「小霸王」手中的女人身子拿過來,和那個女人頭對在一起,也正是一個人。

    「這……」田青簡直呆了!剛才兩人由山下走上山頭,少說也有三五里之遙,死人怎會走路?況且這個人又是男人身子女人頭!如果是死的,就不會走路,若是活的,剛剛被那人殺死,就不會是男人身子女人頭!「小霸王」一雙大眼睛瞪得像小雞蛋似的,吶吶地說:

    「田……大……俠!我們……見鬼了……」

    此刻,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兩個少林寺年輕和尚,疾奔而來。

    田青頹然一歎,說:「果然不出所料,這一下麻煩可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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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蓋世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