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慷慨悲歌岳王事

    赫興嚇得低下頭去,不敢開口!

    張孟學哼了一聲,又轉對齊烏達道:「有一件事情,是耶師的命令,並經大汗允許的,要將軍盡力幫忙,此事也許將軍已經知道了!」話聲一頓,轉向赫興道:「你再取出那張藥單出來,交給齊將軍過目吧!」

    赫興並不先取藥單,卻垂首肅立道:「檢使料事如神,小的不敢隱瞞,昨日小的來後,立即向藥肆打聽行情,竟受了些窩囊氣,一怒之下……」

    張孟學接口道:「一怒之下,你就拜望齊將軍去了,可對?」

    赫興頭垂的更低,道:「檢使恕罪。」

    張孟學怒哼一聲道:「你那套鬼把戲,當我不知道?」

    赫興不敢分辨,只是低頭不言!

    張孟學接著又道:「這次饒過你,今後當心!」聲調一落即起,轉向齊烏達道:「齊將軍,那些藥料可曾購齊?」

    齊烏達躬身道:「俱已齊備了!」

    張孟學一笑道:「這是件功勞,耶師不會忘的,尤其當大汗或諸將軍需要時,更會念及齊將軍的辛苦!」

    齊烏達道:「不敢居功,不敢居功!」

    張孟學一笑,突然問道:「用了若干銀兩?」

    齊烏達道:「一千二百三十八兩正!」

    張孟學頓首道:「耶師曾經估價,說非千五百兩不可,齊將軍會辦事,省了近三百兩銀子,稍待我叫赫興給將軍送過去。」

    齊烏達慌不迭的擺手道:「檢使有所不知,購藥所用的銀兩,已由解呈大汗的十萬兩尾數中扣除,並非……」

    張孟學哦了一聲,接口道:「這更方便了。」話聲一頓,接著說道:「我明日即歸,將軍請回府吧!」

    齊烏達恭敬的說道:「末將已將檢使行館設在敝處……」

    張孟學搖頭接口道:「齊將軍的盛情,孟學謝了,為整個大局著想,孟學最好另外居住,免得彼此再被中傷!」

    齊烏達立刻謝道:「是,檢使想得周到。」話聲一頓,又道:

    (缺字)

    「不必了,我悄然而來,也希望能悄然而去。」接著目注赫興道:「雇好車輛,天明時,去齊將軍府接領藥材!」

    赫興應聲,齊烏達立刻接話道:「末將命人送來,只請檢使賜示行館所在……」

    張孟學道:「我今夜就住在此處了!」

    齊烏達道:「這更好,天色不早,檢使該安歇了,末將告辭!」

    赫金成這時悄聲對齊烏達道:「大人應該把抬轎親兵喚走的!」

    齊烏達聞言恍然大悟,立刻又對張孟學道:「末將有所請?」

    張孟學哦了一聲,道:「何事?」

    齊烏達道:「若檢使能另雇民夫,將金銀和藥材一齊裝車的話,末將想懇求檢使,把親兵們留下……」

    張孟學接口道:「你離不開他們?」

    齊烏達道:「他們各有司責,一時難找替代的人!」

    張孟學頷首道:「好吧,不過車輛……」

    齊烏達接口道:「車輛現成,明晨末將撥來兩輛聽使!」

    張孟學道:「可以,別忘記車上張掛你的軍令!」

    齊烏達一楞,道:「有這個必要?」

    張孟學道:「當然,我行走甚慢,車輛快捷,過關之後,我要將車上一切,點交關口駐軍代送,為防有失或缺少……」

    齊烏達先時還認為這十萬金銀,至少要被張孟學吃進一半,因為這是死無對證的數目,自己又不敢多口。

    現在一聽,不由佩服萬分,原來人家檢使,毫釐不取,要個軍令掛上,關口駐軍代送,簡直分文也不會少!於是由衷的接口說道:「末將懂了,末將如今著實佩服檢使!」

    張孟學笑了笑,道:「將軍也請回府休息吧,我倦了!」

    於是齊烏達應著連聲的是,率親兵而回!

    他損失了十萬兩紋銀,卻沒有半點不高興,這不能不說張孟學的手法高明,計劃周詳而妥當!

    尤其是不費氣力的就騙得一支軍令,憑這支軍令,由沽口乘舟,黃金藥材,輕而易舉就能送到自己人手中!

    張檢使走了,赫興自然也隨之而去,赫家酒坊,又恢復了往常的熱鬧,齊烏達卻平白的丟了十數萬銀兩!

    穿越過「金沙寨」,就是一片亙古無人去過的原始森林了,峰連峰,山堆山,連條羊腸小道都找不出來!

    但在這峰巒起伏,古木連天的原始森林內,卻有一片盆地!

    這片盆地,就是葛樂山舉家要投奔的地方!

    從古城逃亡那天算起,葛樂山費時經年才到達了金沙寨,不只是走的慢,而是極慢!

    行程雖慢,事卻做了不少!

    包括義收群盜,及收穫秋姑娘和陳繼志的秘圖,更通行了四省,而聯絡好近千心懷故國的志士!這一年,是有聲有色的一年!

    朱殿軍催促過他,請他早日趕到地頭!

    可是他卻知道,很多事只有現在這個機會來做,在隨歸千山後,很少再有安然他往的可能了!

    他早經熟思,才指示陳繼志和秋娘,購求大批必需的藥材和食鹽,這是山區必不可缺的物品!

    如今他身旁的同歸志士,已由數十人到數百人,進而變作百數十人的大隊了,這些人都有一身了得的本領!

    是清晨,葛樂山領率著近百餘名志士高手,經千辛萬苦,過重山深澤,終於到達了金沙寨!

    但是他卻並不踏入金沙寨一步!

    在相距金沙寨還有十里的時候,諭示朱殿軍傳令,大隊改走石側荒僻地區,在金沙寨右後方樹林中歇足!

    昨夜整整走了一晚上,馬未停蹄,人難離鞍,百數名高手,在歇足之後,立刻各自大睡!

    中午醒來,自然是例行的埋鍋做飯。

    豈料葛樂山傳諭下來,嚴令禁止生發火種!

    於是不分男女老弱,都只好吃上頓冷水乾糧!

    飯後,葛樂山諭令又到,吩咐大家再次歇息,要養足了精神,不問可知,今夜十之八九又要走個通宵!

    傍晚時,百十數名志士,又接到了命令!

    這是一道十分奇特的命令,要大家生火做飯!

    午間嚴禁煙火,晚上卻叫人埋鍋做飯,這種命令,不由使所有的人都互相看著,疑念橫生!

    吩咐生火做飯的命令剛到,朱殿軍又傳達了消息!

    凡乘車的,都要棄車!

    東西多的,都要留下來!

    諭令嚴禁,限半刻時間整理清楚,葛樂山要親自檢察!

    於是馬離了轅,栓在一旁,笨重而並不急需的物件,拋滿了一地,葛樂山絲毫不馬虎的檢看一遍!

    接著親自下令,將車毀壞,以其材就地生火做飯,並將大家棄卻的笨重物品,全部燒燬!

    一時火光沖天,遠在十里以外都可以看見!

    大家自是倍覺奇怪,但卻無人詢問原因!

    飯後,已是初更時分了!車輛及一切雜物,此時早化作灰燼,葛樂山這時傳令道:「全體立即上馬!」

    大家遵令而行,紛紛上馬。

    葛樂山再傳諭令道:「催馬疾馳,隨我身後!」

    話聲中,他當先抖韁催馬,向左方奔馳而去!

    大家迅疾相隨,一口氣出去了三十里路。

    不遠處,有一片樹林,林外,有「北斗」形狀之七點星火,大如碗口,里餘外都能看清!

    葛樂山立即揚臂止住眾人前進,對朱殿軍道:「點起一支火把,高高舉起,迅疾輪轉五圈!」

    朱殿軍應一聲是,邊點火把,邊道:「將軍,不是用咱們那『守望火號』呀?」

    葛樂山道:「這火號非自己人不能理解,用它最好!」

    這時火把已點燃,朱殿軍將火把高攀著!

    片刻之後,他迅捷的連輪了五圈,再將火把高高舉起,接著全力將火把向前拋去,墜於五丈以外!

    對面「七點星」火前,這時也出現了一支火把!

    那支火把,同樣的輪轉了五圈,然後停在高處剎那,接著,火把飛射而右,於五丈外墜下!

    朱殿軍笑了,催動跨下馬,撥風般衝向前去!

    對面暗影裡,也有一人一馬,電掣面前!兩馬迫近,朱殿軍首先大喝道:「來的可是右護軍沈重年沈將軍?」

    對面馬上人揚聲道:「正是小弟,你是前鋒朱將軍?」

    話聲中,兩條人影飛身馬下,合抱一處,哈哈大笑聲中,並不時傳來劈啪啪的互掣肩胸的掌聲!

    片刻之後,聽到朱殿軍問道:「周吉這笨鳥,難道沒來迎接葛爺?」

    那沈重年尚未開口,一人冒然喊道:「禿賊頭兒又要說我什麼壞話!」

    接著又是一陣哄笑,繼之馬蹄聲動,三馬三人到了葛樂山的面前,馬上人一齊縱下鞍橋,有兩個人叩首呼道:「末將沈重年、周吉,接將軍虎駕!」

    葛樂山早已翻身下馬,扶起二人道:「這是什麼時候,還如此多禮。」

    周吉起身後,立刻說道:「夫人本要來迎軍,是末將勸阻住了。」

    葛樂山一笑道:「很對。」話鋒一頓,轉向沈重年道:「沈賢弟,山中朋友們都好?」

    沈重年身高八尺,濃眉環眼,聲若宏鍾!當年是葛樂山手下的右護衛將軍,有萬夫莫敵之勇!聽到葛樂山詢問,立即答道:「他們都好,要末將拜叩將軍安寧,自周兄先站與夫人公子來到,他們日盼夜念將軍,如久旱之望甘露!」

    葛樂山淒然一笑道:「樂山無路可去,斷魂喪志來投,怎當得大家這般看重!」

    沈重年道:「將軍說哪裡話來,末將等早已寸心許將軍,此身報國家,況早日若無將軍預為安頓,今朝哪有這片基業!

    「周將軍來後,大家已知出山有日,復國有時,只等將軍駕臨,震臂一呼,號令三軍,誓師北上了!」

    朱殿軍這時接口道:「老沈,這些話應該到山中之後再說吧?」

    沈重年笑了,道:「是是!」接著肅讓一旁,恭敬的對葛樂山道:「都上馬,咱們齊鞍而行!」

    於是大家紛紛上馬,由周吉帶路,進了樹林。

    沈重年趁此時機,悄聲問葛樂山道:「將軍,我們要在林中佈個疑陣,並請將軍清點所部之後,傳令由末將壓後,周將軍領隊而行,可否?」

    葛樂山明白緣由,頷首道:「很對,必須小心。」話一頓,接著又道:「金沙寨旁,我已布下疑陣,此處再若安排一下,更是萬無一失的了,不知可有殿後暗中保護的人馬?」

    沈重年悄聲道:「今夜山中好手,都出來了!」

    葛樂山一笑,道:「可是為了一路追躡我身後的那些人?」

    沈重年也笑了,道:「原來沒瞞過將軍去?」

    葛樂山不答這一句話,卻道:「沈賢弟準備怎樣對付他們?」

    沈重年道:「末將接報,他們一共是六個人,分成了兩撥從湘西起,就直躡將軍隊後,日日有秘報回去……」

    葛樂山接口道:「這些我都知道,現在我只問賢弟,要如何對付他們?」

    沈重年道:「願遵將軍之令!」

    葛樂山肅色道:「同是孤臣孽子,願賢弟能留點活路給他們!」

    沈重年沉思未答,葛樂山接著問道:「有礙難處?」

    沈重年長歎一聲道:「將軍仁厚,令出山倒,末將不敢不遵……」

    葛樂山再次接口道:「賢弟請先聽清,今日時地不同!愚兄目下尚不知事可為否,但為山區眾兄弟著想,嚴緊自是必要!

    「若追躡身後的這六個人,對大局頗為不利時,愚兄怎敢姑息養奸,賢弟不妨放手去做!」

    沈重年恭應一聲道:「將軍心意末將理會得,今願向將軍陳述一二。」話鋒一頓,接口沉重而感慨的說道:「將軍大人,智謀廣遠,敢問那岳元師是死於何人之手?」

    葛樂山未答,只以一聲長歎,表示了心情!

    沈重年又道:「事雖相隔已久,但仍難令人忘懷,儘管傳言說,秦賊一日矯旨傳下十二道金牌,調回了岳元帥,不過……」

    葛樂山接口道:「你要說的我知道。」

    這話,是有阻止沈重年再說下去的意思!

    可是沈重年憤慨湧上了心頭,依然說道:「末將敬問一句,將軍相信十二道金牌是假的麼?」

    葛樂山低頭喟然的說道:「那不假,但朝廷卻未必知道!」

    這句話,更勾起了沈重年的激動,道:「末將不敢說將軍言不由衷,但事實卻勝過了巧辯,我朝自強金寇邊,山河沉淪,已近危亡邊沿!

    「幸有岳元帥,號召兩位志士,誓死保國,適逢黃天蕩之戰,金兵初潰,朱仙鎮再破拐子馬,令金賊喪膽!

    「這種捷報,頻頻上達朝廷,末將不信,那康王他不知道,末將更不信,秦賊敢雙手來掩天下人的耳目!

    「再退一萬步來說,就算康王他真不知道,末將不由要問國家已然處在危亡一發,火燃眉須之際,為上者,竟不知軍情得失,政令利弊,黎民之心,萬眾之志,那他坐身九五,到底在幹些什麼?」

    葛樂山雙眉一揚,道:「沈重年你大膽!」

    沈重年悲慨的說道:「將軍,請容我說下去!」

    話聲一落,不容葛樂山答話,已接著說道:「再退上一萬步說,秦賊金牌降旨,能連下一十二道,為上者仍不知情,其昏庸無能可知!

    「說實話,天下誰不知道岳元帥非死不可呢……」

    葛樂山沉聲道:「我就不知道!」

    沈重年苦笑一聲,道:「將軍的仁厚,毋乃太過?又何必在這個時候,還替那只知護其高位,安其逸樂的昏君分這個擔子呢?

    「岳元帥太迂了,竟真想兵進金都,直搗黃龍,一洗二聖被擄之心,而迎聖駕返歸故國……」

    葛樂山接口道:「為人君臣,皆當如是,有什麼迂的?」

    沈重年卻道:「岳元帥迂在沒想一想後果,俗話說的好,一山難養二虎,二聖若歸,康王他又到何處?」

    葛樂山低沉的叱道:「重年,不許再說下去了!」

    沈重年頷首道:「末將對這一方面的話,也就說完了。」

    聲調一頓,又道:「末將說這些話,旨在稟陳將軍,末將對那一殿君臣的看法,也就是說,末將對那些人,決不姑息!

    「如今追躡予於軍身後的六個匹夫,正是那些東西們的鷹犬爪牙,末將又豈肯再放他們歸去!」

    葛樂山皺眉道:「重年,不對了吧?」

    沈重年道:「將軍是指什麼而言?」

    葛樂山道:「秦賊早就死了,目下雖然他的孽子仍有很大的勢力,但是已非當年,況蒙古田起,也非……」

    沈重年接口道:「將軍教訓的是,目下是非當年了,不過在末將看來,現在比當年還不如,也更加危險!

    「當年雖說康王秦賊互相勾結,自毀長城,求見稱兒,但卻能偏安江南,不改大漢舊俗傳統!

    「今日就不然了,自將軍兵權被奪,到如今蒙古興起,朝廷上下,無不只顧貪私歡樂,不問國家前途……」

    葛樂山擺手道:「重年,有關朝廷中事,我不許你再說了!」

    沈重年應一聲是,道:「末將也不想再說這一方面的事了。」

    話鋒一轉,又道:「現在這六個東西,毫無骨氣,末將敢說,有朝一日他們若被蒙古兵擒住,為了偷安苟活,就會出賣將軍!

    「他年若被這些匹夫所賣,蒙古大軍結集此地,斷我出進,豈不後悔嫌遲,所以末將對他們,不想留情!」

    葛樂山無奈的說道:「隨你吧,不過我總希望,少些殺戮好!」

    沈重年道:「除這件事,這六個人外,末將當遵諭令!」

    話說到此處,也不必再多講下去,恰好人馬已進了樹林,立即各自下馬,林外有人守望,林內開始佈置!

    沈重年這次帶來了四個人,攜有大批備妥之物,扎將有馬蹄包紮妥當,有人請掃余痕蹄印,四更時登程而去!

    五鼓!

    晨光徽曦。

    這片巨林中,左、右、正方,各自來了兩個人!

    左面的那兩個人,首先躡步林中,在深入約有五丈後,方始停步,在隱約的晨曦下,看出是兩名老者!

    左邊那名老者,首先開口道:「吳兄,我們要小心些!」

    左邊的老者點頭道:「林兄放心,小弟不敢莽撞!」

    林老頭道:「我們最好是等唐老招呼,再往深處走?」

    吳老頭卻道:「那多不好意思,大白天,我看沒什麼關係!」

    林老頭道:「小心些好,只說昨天吧,葛樂山竟會不進金沙寨,整整一天,歇足不動,傍晚竟又發火做飯……」

    吳老頭道:「這很平常,葛樂山慣用之技!」

    林老頭搖著腦袋,道:「不平常不平常,這是疑兵之計!」

    吳老頭道:「小弟不是說過麼,葛樂山慣用此計的!」

    林老頭道:

    (缺字)

    舊是『故佈疑兵』!」

    吳老頭道:「這有什麼不同的?」

    林老頭道:「當然不同,此處四面皆山,我認為已到了葛樂山應該進入山區的地方了,以葛樂山一生謹慎來說,在進山的附近,故意生火做飯,必有陰謀!」

    吳老頭一笑道:「反正有沒有陰謀,我們都非冒險不可,何必還猶疑呢?」

    林老頭道:「只怕他早已發現了我們,有心引我們自投羅網!」

    吳老頭道:「試探前進,也許能夠無事!」

    正說間,林中突傳人聲道:「這不公平,你憑什麼就多得一份?」

    一人啞著嗓音道:「你沒良心,要不是我,你能從山裡面逃出來麼?」

    又有一人道:「對,老陳呀,我說老李的話不錯,好在黃金一千,分三份和分四份,我們只不過少一點兒……」

    老陳接口道:「笑話,誰說只少了一點兒?小劉你好好算算,分三份的話,咱們少要點,也要分三百三十兩,若分兩份,他一個人就得咱們兩個人的份!」

    小劉想了想,道:「唉,我說老李,你一個人占那麼多,這怎麼公平呢?」

    老李道:「沒有我,你們能夠……」

    老陳接口道:「李大木,你還別認為我了不起,引我們出山有多大的功勞,告訴你,要沒有我這千兩黃金,你肯帶路麼?」

    「先前我們說好的,下了山就分帳,不論有多少金子,都三一二十一,現在你想要一半,不行!」

    李大木火了,冷哼一聲,道:「好,我算認識你陳本立了,老子一個子兒也不要啦,這就回山,到瞧瞧你姓陳的能痛快幾天!」

    小劉聞言,趕忙說道:「老李,老李可別動意氣,好商量好商量。」話鋒一停,接著說道:「這樣吧,我分的那三百三十兩內拿出三十兩來送給你,老陳也這樣,你看可以不可以?」

    李大木道:「不希罕,要就按我的說的,分四份,不就你們兩個人分,我分文不要,行與不行,痛快的說一句好了!」

    陳本立怒聲道:「不行,你回山就回山,老子不信有這麼多金子,找不到安穩地方快樂,更不信山上的人能找到我!」

    李大木冷笑一聲道:「那就試試看,別忘了我用『流星傳音』的辦法,一個時辰就到了地頭,回音依然,那時你還沒走出一百里地呢!」

    小劉怕事,又道:「老李,每人多給你五十兩,這總可以了吧!」

    李大木想了想,道:「陳本立,你幹不幹?」

    陳本立也想了想,道:「好吧,算你狠!」於是接著又傳來了分金的聲音,道:「你十兩,我十兩……」

    他們十兩十兩的分,可見金錠是十兩一個!

    林、吳二人,自然聽了個明白,吳老頭這時悄聲道:「林兄,這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林老頭也頷首微笑道:「擒住他們,勝過追躡葛樂山多多了!」

    吳老頭也報之以笑,道:「誰說不是,並且小弟認為,這分金的李、陳、劉三人中,那李大木最最要緊,只有他知道山區的道路!」

    林老頭嗯了一聲,低低地說道:「咱們掩將過去!」

    吳老頭頷首為答,這兩個老兒,遂悄悄摸著向前!

    行約十丈後,煥然停步,在一株古木下,蹲著三個壯漢,地上一堆金錠,正在一個個分作三份!

    林、吳兩個老頭兒,相距這三個漢子不到兩丈,彼此微一點頭,提聚功力,暴然撲了過去!

    他們認定是手到擒來,豈料一撲之下,那三個蹲在地上的漢子,卻倏忽轉身,接著千點寒芒,已罩到林、吳二人的身上!

    別說林、吳二人,功力還不到登峰造極的地步,就算功力已達火候,在突然而無防之下,想躲也難!

    真可憐他倆追躡葛樂山之後,繞行了數千里路,在只當大功將成之下,連個哼哈都沒出,已然了帳!

    這時另外林內,也有了同樣的故事!

    同樣的話,同樣的事情,同樣的結局!

    那兩個老兒,一姓楊,一姓胡,也屍橫林中!

    只有走在樹林當中這條路上的兩個老兒,目下還都平安!

    這兩個老兒,一叫唐彬,一名鄭宗,功力在六個追躡葛樂山的鷹犬中,是最高也是最狡猾的兩個人!

    他們追入林中,就停了腳步!

    雙雙併不開口,只是提聚功力靜靜的聽!

    此林廣大,因之左右兩撥,誘使他們同黨上當的志士,不論說話還是有何動作,他們都無法聽到聲音!

    半晌之後,唐彬匹夫才悄聲道:「老鄭,你走左,我去右,十丈平進,行五丈,彈指為號彼此聯絡,若遇敵者,可出聲招呼!」

    鄭宗點頭,於是這兩個老兒,左右分行排搜!

    只看這一點,就證明他倆奸巧狡猾過人!

    霎眼十丈,鄭宗傳來彈指之聲!

    唐彬正好也到了十丈外,立刻彈指出聲相答!

    接著,雙雙向前搜去!——苟故榭饃描,東曦OCR,豆豆書庫獨家連載

《飛雨落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