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秉燭夜談逆子事

    鍾敬人在得到葛樂山和諸前輩的允許後,放下了懸心,他驀地抬起頭來,神色肅正的說道:「在改變了立場之後,我一共只有兩個問題要求前輩們指示,第一個問題是,竊取毒藥陰謀殺人該不該死?」

    他話鋒一停,靜待大家的答覆!可是卻沒人開口。於是敬人又道:「可否請大將軍賜示?」

    葛樂山道:「你所做的這些事情,若以武林規戒來說,只有死路一條,在任何門戶中,也不會有其他的判決!」

    敬人道:「是,要如此的話,我就開始問第二個問題了!」

    葛樂山道:「問吧!」

    敬人道:「那各位前輩怎不判我『死罪』呢?」

    這句話,問傻了大家,也問楞了葛樂山!

    實在,這一問真令人難以回答!

    按敬人所犯罪行來說,是該判他一死的,可是自始至終,就沒有人想叫他死,自不會有死的判決。

    如今卻沒想到,敬人會這樣發問,當然無法回答。

    鍾興看到這種情形,暗自焦急,卻又不能答話。

    鍾佩符此時霍地一拍桌案,沉聲道:「糊塗東西,你難道不曉得,為什麼不判你死?」

    葛樂山此時已有了妥當的答案,接話道:「敬人,一因你向未犯過,再者此次作錯事後,你立即知悔認錯,所以大家才決定從輕發落!」

    敬人道:「不過若按我爹剛才諭示,擅進『鐵樓』罰以禁足,竊取毒粉則殘雙臂的話,侄兒斗膽要求一死!」

    轉了這麼大的個彎,眾人這才明白敬人的要求。

    葛樂山聞言一笑道:「你可是覺得令尊諭示的刑罰重了?」

    敬人道:「不是輕或重的問題。」

    葛樂山道:「是什麼問題呢?」

    敬人道:「人失雙臂,生不如死!」

    葛樂山哦了一聲道:「令尊諭示,只是按家法論判而已,至於是否就按此而行,尚在未知之數,你要求一死,豈不使令尊傷心?」

    敬人聞言,俯首未答。

    葛樂山接著又道:「我試向令尊,討個人情看。」話聲一落即起,轉對鍾佩符道:「鍾賢弟,關於第二條『當殘雙臂』的刑罰,為使敬人得能重新做人起見,可否暫不施罰,留待未來?」

    鍾佩符瞪了敬人一眼,道:「大將軍認為這畜生必能改過?」

    葛樂山道:「設若敬人再犯大錯,那時這樣罰他就是。」

    鍾佩符想了想,向敬人喝道:「畜生,你聽到沒有?」

    敬人恭敬的答謝:「孩兒聽到了!」

    鍾佩符道:「眾叔伯不忍不教而誅,為父我答應給這個機會,今後該如何作為,你自己冷靜的去多想想吧!

    「不過我警告你,殘臂之刑並非罷論,設若今後你再有不當面重大的惡行時,我會加倍施罰!」

    敬人低頭答道:「那時孩兒絕無怨言!」

    鍾興在一旁接話道:「公子,你該說絕對不會有那一天才對!」

    敬人應了一聲,才待重講一遍,鍾佩符揮手道:「興弟,把這畜生帶下去,我看見他就有氣!」

    鍾興答應著,敬人向大家拜別,退了下去。

    夜深了!

    任萬山和沈重年,已在客房睡下。

    朱殿軍等人,自然也安歇的地方,就在這個時候,突有一人悄悄離開後宅,到了一座小院外。

    這人左顧右盼了剎那,才輕推院門,悄然而進。

    院中上門房,燈光未熄,影映窗前!

    這人輕叩門戶,道:「末將奉召來了。」

    原來此人竟是堡主鍾佩符!

    他話剛說完,空門洞開,出現了葛樂山的身形。

    鍾佩符躬身閃進,門戶重又關閉!

    葛樂山和鍾佩符,決定在今夜秉燭而談。

    首先聽到鍾佩符以傷感的語調道:「大將軍,敬人這個畜生,已使我方寸全亂,真不知說該當如何對他才好,祈大將軍教我。」

    葛樂山微吁一聲道:「鍾賢弟不必再多感傷了,所幸沈鈞傷勢雖重,復原有望,而敬人又深自後悔,知罪認錯……」

    鍾佩符突然接口道:「大將軍……」

    他只喊出一聲,就停下了話鋒。葛樂山劍眉一皺,道:「賢弟要想說些什麼!」

    鍾佩符長歎一聲,道:「大將軍,這……這叫我從何說起呢?」

    葛樂山心中一動,道:「賢弟,你想說什麼,我說什麼,別忘記,我們是義共生死的好兄弟,有什麼話不能談呢?」

    鍾佩符又猶豫了半天,才道:「末將要是將話說出口來,只怕大將軍難信!」

    葛樂山道:「這也未必,賢弟說出來我聽上一聽!」話鋒一頓,接著又道:

    「對了,賢弟請先說明,是講哪個人,哪件事?」

    鍾佩符道:「自然是說敬人這個畜生!」

    葛樂山暗中奇怪,道:「可是賢弟又發現了什麼事情?」

    鍾佩符低吁一聲,道:「末將……」

    他突然又停口不言!

    抬頭處,葛樂山正以肅穆的眼光,緊盯著他!於是他再以一聲長歎,巧飾了話鋒,道:「末將看出,這個畜生不是誠心悔過!」

    葛樂山聞言,皺眉道:「由何處看出來的呢?」

    鍾佩符道:「末將也談不出來,只是心中難安,好像有種意念,也可以說是個感覺,這畜生別有……」

    葛樂山放下了懸心,接口道:「我還當賢弟是又發現了什麼證據了呢!」

    鍾佩符搖頭道:「不是,但末將卻總認為……」

    葛樂山安慰他道:「這是賢弟因了敬人所做的事上,而深深自責的緣故,才這般志願不安,始終不能放懷!

    「其實事情已經過了,敬人這次雖然手段太辣太狠,但他總是一個孩子,激動之下,是難免不顧後果就妄作妄行的!

    「我深信只要從今之後,我們多操點心,嚴加管教,再派出妥當的人來,監視著他,訓之以義,就不會……」

    鍾佩符接口道:

    (缺字)

    葛樂山道:「我深夜約來賢弟的原因,正是為了商議今後如何教導敬人才對的事,賢弟請坐下來,我們仔細談談。」

    鍾佩符告坐後,道:「不瞞將軍說,對這孩子我是已經灰心了!」

    葛樂山一笑道:「賢弟可還記得,周處的故事?」

    鍾佩符道:「大將軍,這不同的!」

    葛樂山道:「有何不同的地方?」

    鍾佩符道:「周處只是因無知識,橫行鄉里而已,敬人這畜生,卻是心思巧細,看他這次的佈置,即知末將…」

    葛樂山頷首接口道:「這一點我承認你說的很對,但是這不要緊,我們來想個好辦法,使敬人的智慧向善處發揮!」

    鍾佩符看了葛樂山一眼,道:「末將軍早已計窮了!」

    葛樂山道:「無妨,我有個辦法,說出來賢弟聽聽可行否?」話鋒一頓,又道:「我聽小一輩的說,敬人對罕奇武技和劍法,由衷喜愛,只要他能學到手,會不惜工夫來練,可真?」

    鍾佩符道:「這是真的,不過這也是他可怕的地方!」

    葛樂山道:「我懂,這正像一個學問極高,而品格卻低劣的人得勢一樣,後果不堪,不過我們可以改進他的品格呀?」

    鍾佩符道:「大將軍指示做法吧。」

    葛樂山道:「首先我要問問賢弟,那鐵樓堅固否?」

    鍾佩符道:「若金湯!」

    葛樂山道:「好,明日一早,賢弟命人將鐵樓內的一切東西,搬換到別外一個地方去存放,空出鐵樓……」

    鍾佩符不由接口來:「來囚禁這個畜生!」

    葛樂山搖頭一笑道:「不是,我要他住在樓中,學習兩種罕奇的功夫!」

    鍾佩符聞言大喜,道:「大將軍要親自來教導他?」

    葛樂山又搖頭道:「不,讓他一個人練。」

    鍾佩符聽不懂了,道:「大將軍既然不加傳授,他又怎樣練呢?」

    葛樂山道:「我將那兩種功夫,寫繪成冊,交他去自己揣摩,我相信不出一年,他就會變作另外一個人了!」

    鍾佩符道:「是哪兩種功夫?」

    葛樂山道:「佛祖『心禪大法』和『慧劍十式』!」

    鍾佩符一驚,道:「大將軍,這使得麼?」

    葛樂山道:「怎麼使不得呢?」

    鍾佩符道:「大將軍傳他這種武林奇學,不怕未來生變?」

    葛樂山笑道:「能生什麼變故?」

    鍾佩符道:「以目下這畜生的功力來說,若為極惡,末將還有餘力以正家法,若他學會那兩種神功,大將軍……」

    葛樂山接口道:「怎麼樣?」

    鍾佩符警告道:「那時休說末將,怕大將軍也難以制住他了?」

    葛樂山道:「若只按這種功夫來說,賢弟的顧忌是有道理!」

    鍾佩符道:「難道還另有說法?」

    葛樂山道:「不錯!」

    鍾佩符道:「末將愚蠢,想不明白,聽大將軍指示?」

    葛樂山道:「這是我的秘密……」

    鍾佩符惶恐的說道:「如此說來,末將失言了!」

    葛樂山一笑道:「並沒有,這秘密只是對敬人而已!」

    鍾佩符楞然道:「有這種事?」

    葛樂山道:「是這樣的,若只習成慧劍,以敬人現在的思想作為來說,那是等於在猛虎身上,加插雙翼!」

    鍾佩符一拍大腿道:「誠然,這也就是末將最怕的事!」

    葛樂山道:「不過若是習成『心禪大法』,就不然了!」

    鍾佩符依然不解,道:「怎麼不然呢?」

    葛樂山道:「心禪大法習成後,只要他心生歹念,想以一身武技制人或別有打算時,則功力頓失,如同常人!」

    鍾佩符大喜道:「大將軍,果能如此,末將當為鍾氏一門,三叩而謝!」說著,他霍地起身,拜了下去!」

    (缺字)

    鍾佩符感激而激動的道:「大將軍,大將軍,請……請容我拜!」

    葛樂山正色道:「你我生死兄弟,若拜就一塊兒拜!」

    鍾佩符無奈,道:「大將軍,我……我……我說什麼好呢?」

    葛樂山笑道:「什麼不說就好!」

    鍾佩符吁歎一聲道:「為這畜生,如此辛勞大將軍,畜生有知,若再不發奮圖強。那真是禽獸不如的東西了!」

    葛樂山卻道:「當他將心法習成後,已是換了面目,那時我再傳他慧劍,使他能為國為家,作番事業出來!」

    鍾佩符道:「這全是大將軍的育化了。」話鋒一頓,接著又道:「鐵樓中,東西又多又都是有毒的物品,搬動整理,恐怕要有兩天的時間,這可以麼?」

    葛樂山道:「不慌,我還要仔細繪寫那心法的訣要呢?」

    鍾佩符道:「是,末將隨時聽候召喚好了!」

    葛樂山頓首道:「就這樣吧,不過此事卻望賢弟,先和弟妹仔細商量一下,並且必須要遵守幾件事情才行!」

    鍾佩符道:「都是什麼事?」

    葛樂山道:「第一,未得我的許可,賢夫婦不能去鐵樓探望!」

    鍾佩符道:「好!」

    葛樂山道:「第二,鐵樓自敬人進入後,立刻建一三丈圍牆,遠遠將鐵樓圍住,任何人不得在圍牆三丈附近,喝喊呼呼!」

    鍾佩符道:「這很好辦!」

    葛樂山道:「第三,要派專人照料鐵樓,並送衣食!」

    鍾佩符道:『這人先請大將軍指定就是!」

    葛樂山道:「我看鍾興最好!」

    鍾佩符道:「是,末將明朝和興弟說,請他勞神。」

    葛樂山一笑,道:「沒別的事了,賢弟早些回去安睡吧。」

    於是鍾佩符告辭而退回轉內宅。

    但他走出院子,將院門關閉後,卻奔向了暫時囚禁敬人的地方!其實,敬人現在所住的地方,也是內宅。

    這是從敬人出事之後,鍾佩符的妥善安排!

    並請鍾興監視,日夜不離!

    鍾佩符快步到了敬人所居,眉頭已皺起!

    室內燈光明亮,人尚未睡!

    鍾佩符才待推門而進,室內恰好傳出話聲。

    他遂佇立相待,要聽聽敬人和鍾興說些什麼!

    室內的話聲,在他沒來之前,已經有了,所以他現在沒法聽到全部對話,但卻已知所談何事!

    他首先聽到的,是鍾興開口,道:「公子,你這個判斷是錯誤的!」

    接著敬人哼了一聲,道:「興叔,你不瞭解那葛樂山的!」

    鍾興道:「公子,人對人之間所謂的瞭解,根本就是一種不可能的事,否則古人也不會說,得一知已雖死無憾了!」

    敬人道:「興叔知道就好!」

    鍾興一笑道:「公子你可知道我說這話的緣故?」

    敬人道:「當然知道,是說『人心難測』和……」

    鍾興接口道:「不!是說公子的識見,還不夠妄談『瞭解』二字!」

    敬人道:「就算是吧,可是我所想的卻不會錯!」

    鍾興道:「我卻認為公子想的錯了!」

    敬人道:「興叔,你是沒有看到,像父親那樣剛強的人,在葛樂山的面前,都只有唯唯諾諾,何論其他?」

    鍾興道:「葛大將軍不論識見,人格,武技,抱負,樣樣勝過他人,自然會被人尊敬,主人如此,別人也是如此!」

    敬人道:「我卻不懂,葛樂山什麼地方超人一等?」

    鍾興道:「就譬如公子這次所作的事吧!葛大將軍在得報之後,不惜動以金令,首先諭示不得妄論其他,救人要緊!

    「今夜之宴,主人話中已降下施罰,又是葛大將軍一言而解,就這些地方,就很夠公子學習的了!」

    敬人冷哼一聲道:「興叔,這正是他老奸之處!」

    鍾興道:「公子,這希望你能改個看法!」

    敬人道:「興叔儘管不信,咱們看吧,他還不定要向父親說些什麼和暗示對我如何處治呢,不過……」

    鍾興接口道:「公子,不論大將軍和主人要怎樣施罰,以公子這次所作所為來說,那都是應該接受的!」

    敬人道:「不錯,父親就算將我處死,我都沒有話說,可是若以他的吩咐而作,我就一百二十個心不甘服!」

    鍾興道:「公子,你究竟是為什麼,對大將軍成見如此深呢?」

    敬人道:「很簡單,他沒來山區時,我們各自為政,大家相處的也很好,他來之後,卻統帥全區,發施號令……」

    鍾興接口道:「公子,這是群策群力以對外侮的辦法呀!」

    敬人道:「外侮?外侮在哪裡?」

    鍾興道:「公子,看來和你是說不通了!」話鋒一頓,接著又道:「我奉勸公子一言,公子年紀尚輕,目下又是待罪之身,高談空論無補一切,還是多作修身養性的工夫吧!」

    敬人道:「修身養性?哼!」

    鍾興道:「聽不聽在公子,夜已深了,公子該安眠……」

    敬人道:「我睡不著!」

    鍾興道:「那躺下談話也是一樣。」

    敬人沉默了剎那,道:「興叔,我想求你一件事情。」

    鍾興道:「凡我職責之內該辦的,都可以!」

    敬人道:「興叔你判斷一下看,葛樂山會向父親怎樣提議罰我?」

    鍾興道:「這很難說,不過我卻知道,不論要怎麼處罰公子,都是為了對公子好,沒有半點私心的!」

    敬人道:「會不會囚禁起我來?」

    鍾興道:「也許會,不過絕對不只囚禁就算完!」

    敬人道:「哦?那還要怎樣呢?」

    鍾興道:「必然要公子在德育上下工夫!」

    敬人冷笑一聲道:「很好!他沒來時,我本是好好一個少堡主,如今卻成了籠中之鳥,待罪之囚,人人以不肖視我!」

    鍾興道:「公子,這是因為你做錯了事!」

    敬人道:「他若不來,沈鈞和任筠斷然不會這麼快就成婚,我自然也就不會做這次的荒唐事來!」

    鍾興正色道:「說來說去公子還是沒能誠心悔悟所行之罪!」

    敬人不答,反而一變話鋒道:「興叔,我只要在山中一天,就無法靜下心來。」

    鍾興道:「這為什麼?」

    敬人道:「興叔請想,我這次不惜一死而做出來的事,是為了什麼?興叔,你當我能將此事放懷了?」

    鍾興長歎一聲道:「公子,你這次錯的可怕,當公子你昨夜外出,施毒設阱時,我本已求得主人,答應要我陪公子出山……」

    敬人道:「當真?」

    鍾興又是一歎,道:「可是現在卻談不到了!」

    敬人道:「這為什麼?」

    鍾興道:「將人心比自心,沈家公子身受如此重傷,公子你是罪魁,若主人再將你放走,何以對山中兄弟?」

    敬人道:「他們真笨!」

    鍾興一楞,道:「公子你說他們笨。」

    敬人道:「不錯,是笨!」

    鍾興搖頭道:「我不明白公子所指!」

    敬人道:「這次我是錯了,但是他們應該從根本上想辦法解決才對,只顧罰我,囚我,豈能解決問題?」

    鍾興道:「公子所謂『根本上想辦法』是什麼辦法呀?」

    敬人道:「我既然能為了任筠,作出此事,他們就該明白,什麼是問題的『根本』,問題的根本在於任筠……」

    鍾興正色接口道:「哦!公子之意,是仍然不放過任姑娘了?」

    敬人道:「興叔誤會了,任筠必嫁沈鈞,已是定局,但是多了我這個人,相信他們今後也不會安心的!再說我,佳人他屬,永難忘懷,我只要活在山中一日,就一日不能去懷,一日不能安枕!

    「這樣下去,興叔,總還有一天,我一時又不管住自己,再作出荒唐事來,那時大家後悔,就來不及了!」

    這番話,只聽得門外佇立的鍾佩符,心寒膽顫!

    鍾興亦然,接話道:「公子,你就不能看開點嗎?」

    敬人道:「俗話說,人活著是一口氣!我這口氣……」

    鍾興接口道:「公子,你究竟打算如何?」

    敬人道:「我若是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就會向大家提出,把我囚禁,不如放逐出山,這是根本解決問題的辦法!」

    鍾興沉默了一會兒,道:「也許公子這話對!」

    敬人道:「興叔,不用說任筠還是個人,是個女人,我所深愛的女人,就算這是一件我所深愛的物件,若朝夕看著它在別人手中把玩,心中會怎樣想呢?興叔,我希望你幫我這個忙,能叫我出去,這樣是大家的幸福,更是小侄的幸福!」

    鍾興未答,在沉思著這事的利害一切!——苟故榭饃描,東曦OCR,豆豆書庫獨家連載

《飛雨落花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