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暗許芳心

    過老夫人低垂下了頭,眾人無不唏噓!

    久久之後,鐵嬤神色突轉肅穆,震聲道:「儘管預言如何兆凶,儘管仇公子你說的全是事實,但已不在我鐵嬤的心上,仇公子,仍請接下我幾招!」

    話聲中,鐵嬤才待撤刀出鞘,面前倩影閃動,那清照姑娘已攔在鐵嬤身前,星眸一膘鐵嬤道:「你老人家這是在替我辦事?」

    鐵嬤一愣,道:「這……你不知道,他……」

    清照姑娘道:「好沒情由,你幹麼動刀動槍的?」

    鐵嬤道:「他欺人太甚!」

    清照姑娘回顧仇磊石一眼,道:「不,是我們欺負了人家!」

    鐵嬤驚奇地問道:「孩子,你怎麼這樣說話?」

    清照姑娘不理這句問話,道:「你老人家說話算不算數?」

    鐵嬤道:「當然算!」

    清照姑娘一笑道:「可還記得,這柄刀早已送給我的事?」

    鐵嬤道:「我沒忘呀!」

    清照姑娘道:「我現在就要!」

    鐵嬤一驚,道:「孩子,這可不是耍子,現在要這柄刀幹麼?」

    清照姑娘冷冷地說道:「這是我的事,你給不給?」

    過老夫人沉聲道:「清兒,不許沒有樣子!」

    清照姑娘黛眉一皺,道:「媽,這刀本來是女兒的。」

    鐵嬤道:「是你的,沒有錯兒,可是孩子,現在不能給你!」

    清照姑娘道:「要給,就現在給,否則你老人家可別後悔!」

    鐵嬤緊皺著眉頭,沒有開口,但也沒有把刀交給清照姑娘,老夫人看了女兒一眼,突有所悟的對鐵嬤道:「刀就給清兒吧!」

    鐵嬤猶豫的把刀交給了姑娘,姑娘接過刀來,霍地轉身,走向仇磊石面前,含著微笑,道:「仇家哥哥,本來今天是滿高興的,就為了小妹脾氣不好,幾乎把事弄糟,現在向你陪禮!」說著,福拜下去,慌得仇磊石趕忙還禮,道:「過世妹言重了,大家不還是個好朋友嗎?」

    可是清照姑娘這個舉動,卻驚住了其餘的人,姑娘向來心性,從不讓人,今天不知何故,竟會一反常態!

    清照施禮後,突然問道:「仇家哥哥,咱們那東道還算不算?」

    仇磊石一笑,道:「本是笑話,認不得真。」

    清照姑娘卻搖頭道:「不,約定不容悔背!」

    仇磊石又是一笑,道:「隨姑娘吧。」

    清照姑娘道:「我輸了,本來約定的是,勝者一方,有權要求輸的一切東西,但是我除了這柄刀外,沒有……」

    話還沒有說完,鐵嬤已揚聲道:「孩子使不得,這刀是你將來的……」

    清照姑娘霍地轉身對鐵嬤道:「我的事,誰也別管!」

    鐵嬤急得忍不住又道:「孩子,忘了剛才雷公子說過的話啦?仇公子……」

    清照姑娘面含秋霜道:「我要怎麼作就怎麼作,誰再多說,我就……」

    鐵嬤看出事態嚴重接口道:「好好好,我不說了。」

    清照姑娘哼了一聲,轉對仇磊石道:「仇家哥哥,我想把這柄刀,當作我輸的東道。」

    仇磊石道:「過世妹,此刀乃武林異寶,這東道太重了些!」

    清照姑娘道:「若比起咱們那約定來,這刀太嫌輕了!」

    仇磊石一笑道:「作賭之時,小兄並未提及勝時要些什麼。」

    清照姑娘道:「這就對了嘛,你或許要我給你端杯茶,但也可能會要我這條命,如今我以此刀當作東道,一點不重。」

    仇磊石道:「另外小兄還有個原因,不敢收下此刀!」

    清照姑娘道:「那是什麼原因?」

    仇磊石含笑道:「小兄不懂刀法。」

    清照姑娘竟也微笑著說道:「騙誰?」

    仇磊石正色道:「世妹不信,可問雷大哥。」

    清照姑娘道:「用不著問,會不會刀法是一件事,願不願意此刀作我輸了的東道,又是一件事,你收不收嗎?」

    仇磊石略一沉思,道:「世妹,小兄就暫時替你保管它,可好?」

    清照姑娘一笑道:「那是你的事,我管不著,給你!」說著,雙手將刀捧給了仇磊石,仇磊石恭敬的接了過去,肅穆的將刀佩於肋下,這陣和風,吹散了滿天雲霧。

    沒有誰注意雷嘯天的神色,因為大家都在歡喜當中。

    雷嘯天臉上也帶著微笑,但卻掩飾不住,他內心的苦澀和難以形容的悲痛,為什麼?只有他自己明白。

    突然,鐵嬤開口道:「孩子,這是你的決心?」

    老夫人也適時道:「清兒,果真這樣決定了?」

    清照姑娘道:「人不能與命爭,沒事啦,兩位老人家請回吧。」

    老夫人看看鐵嬤,鐵嬤瞧瞧老夫人,互相搖搖頭,皆以奇特的眼光看了仇磊石一眼,回轉了內宅。

    清照姑娘在老夫人和鐵嬤走後,卻突然對仇磊石道:「我要說句不講理的話!」

    仇磊石道:「說吧,我聽聽它多不講理!」

    清照姑娘道:「此刀,不論何時何地,不准你離身!」

    仇磊石一笑道:「好,就這麼說定,還有話嗎?」

    清照姑娘嬌笑一聲,道:「有的是,不過不是現在說!」

    說著,她身形一閃,一道煙似的走沒了影子。

    「維」字樓上,雷嘯天和仇磊石淺飲低酌!

    半晌,雷嘯天微吁出聲,道:「二弟,你不該收下這柄刀!」

    仇磊石道:「為什麼?」

    雷嘯天搖頭道:「這柄刀,會給你帶來無比的麻煩!」

    仇磊石道:「收都收了,有麻煩也只好認了。」

    雷嘯天仰頭乾了杯中酒,道:「這麻煩怕你解決不了!」

    仇磊石道:「大哥,你到底要說些什麼?」

    雷嘯天一指仇磊石腰懸的寶刀,道:「你佩的不是刀!」

    仇磊石一驚,道:「不是刀?難道……」

    雷嘯天接口道:「此刀是清照世妹的嫁妝!」

    仇磊石霍地站起,道:「大哥怎不早說?」

    話聲中,仇磊石轉身就走,雷嘯天揚聲道:「深更夜半,二弟要去何處?」

    仇磊石道:「小弟必須去見古兄夫婦和展世兄,退回此刀!」

    雷嘯天苦笑一聲,道:「不可能了,除非你想逼過世妹一死!」

    仇磊石一頓足道:「這……這簡直是從何說起!」

    雷嘯天道:「愚兄也正自問,這是從何說起呢!」

    仇磊石突有所悟,道:「大哥怎知此刀是過世妹的嫁妝?」

    雷嘯天道:「過伯母召進愚兄,談的都是有關於你,愚兄曾將二弟之事詳述,包括愚兄看出四妹對你的一切,當時愚兄就會想及過伯母心意,認為詳述四妹事後,當不致再有枝節,不想二弟難忍鐵嬤之氣,結果……」

    仇磊石微吁出聲,道:「難怪過伯母和鐵嬤,一再問過世妹『決定』二字!」

    雷嘯天道:「愚兄當時已聽出不妥,可是無法提醒二弟。」

    仇磊石劍眉緊鎖,道:「此事總有解決辦法,我……」

    雷嘯天接口道:「偏偏這次四妹又沒在場……」

    仇磊石突然道:「對了,怎的一整天沒有看見小妹?」

    雷嘯天搖頭道:「誰知道!」

    仇磊石道:「此事怎樣對小妹說呢?唉!」

    雷嘯天道:「不是愚兄事後相罰,當你與過世妹為『黑石船』賭什麼東道的時候,愚兄一再暗示不可,可是你……唉!二弟,今後鋒芒要多斂一些,否則哪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愚兄真不知道你如何善後!」

    仇磊石看了雷嘯天一眼,道:「大哥可知道小弟的本意?」

    雷嘯天搖頭道:「當時愚兄就在奇怪,二弟向來不是……」

    仇磊石跺腳道:「小弟此心可表天日,乍見過世妹時,小弟想到了大哥,這個東道,是小弟存心代大哥賭的!」

    雷嘯天一愣,道:「二弟,你……唉!」

    兄弟二人,唏噓久久,仍無妥善辦法。

    最後,仇磊石道:「大哥,看來只有你來幫忙了!」

    雷嘯天搖頭道:「這忙愚兄怕幫不上!」

    仇磊石道:「小弟明日去會古兄,假作不知此刀是過世妹嫁妝的事,代大哥提親,大哥可能准許?」

    雷嘯天慘然一笑,道:「你我兄弟,情誼勝過同胞,不瞞二弟說,愚兄向不為美色心動,但不知何故,見到過世妹後即無法放懷!不過自世妹贈刀二弟之後,愚兄已知所望成空,二弟試想,愚兄可是個背盟不義的匹夫?!二弟,此事在愚兄來說,已是散開了雲霧,但在二弟說來,卻正雲密霧濃,你這辦法,愚兄不能苟同!」

    仇磊石低垂下頭,低沉地說道:「血仇未復,卻已惹得滿身情孽,恨起來……」

    雷嘯天接口道:「看來,目下還是暫不理會此事的好,等將『駝鈴』事辦妥,早日返回蘇州,再謀良策!」

    仇磊石長歎出聲至此,難有上佳妙策,兄弟兩在各懷心事之下,熄燈悶悶而眠。

    清晨,仇磊石才待令人往請曉梅,不料佟主事卻先一步來到,將一封函柬交給仇磊石,那是艾老人所留!

    柬上說,另有極重大的事情,在天沒亮以前,老人和曉梅離開了金陵城,歸期難預定,要仇磊石不必等候。仇磊石將信柬交給雷嘯天過目,並揮走佟主事,雷嘯天看過信柬之後,緊皺著眉頭說道:「此事甚怪!」

    仇磊石道:「不但怪,並且怪的太巧!」

    雷嘯天突然起座道:「二弟,咱們去拜會古世弟吧,反正閒著沒事。」

    仇磊石一笑,他已知大哥的心意,道:「小弟正有此念。」

    兄弟雙雙更換衣衫,步履安詳的出了總店。

    路上,仇磊石道:「大哥,城外找個清靜地方坐吧。」

    雷嘯天頷首道:「很好,咱們要好好的商量一下。」

    城外僻靜處,他兄弟席地而坐,雷嘯天道:「愚兄自『子午嶺』歸來後,得知二弟久居蘇州,曾想問二弟一事,後因二弟說十數年未離家門……」

    仇磊石道:「大哥不信?」

    雷嘯天一笑道:「深信不疑,才沒有動問,接著發生在船上的事情,愚兄陡生疑念,二弟,小妹為何不飲那茶?」

    仇磊石道:「小妹沒有喝嗎?」

    雷嘯天道:「小妹自己說,是喝了,喝的很少,但我有些不信。」

    仇磊石道:「是喝了。」

    雷嘯天頷首道:「二弟這樣說,自不會錯,但在二弟推斷事情經過下,愚兄苦思久久,覺得那殺盡舟子的兇手……」

    仇磊石接口道:「大哥,那人和小妹無關!」

    雷嘯天道:「怎見得?」

    仇磊石道:「要有關係的話,小妹怎肯將『駝鈴』又交給我們?」

    雷嘯天嗯了一聲,道:「對,那可真奇怪了!」

    仇磊石一笑道:「反正『夫子廟』時限,就要到了,至時不難水落石出,小弟在店中所認為奇怪的,不是這件事。」

    雷嘯天道:「那是什麼?」

    仇磊石道:「不論老人有多緊要的事,不論小妹走得如何忽忙,她斷然不會不留柬或句話給我的!」

    雷嘯天道:「二弟所疑的頗有道理!」

    仇磊石道:「我像是有個預感,小妹可能遇上了困危!」

    雷嘯天道:「她和老人在一起,會有什麼困危,別疑心而生暗鬼了!」

    仇磊石搖頭道:「誠然奇怪,小弟覺得總不對勁!」

    雷嘯天道:「可能還是為了昨天過府的事!」

    談到過府事,仇磊石長歎一聲,道:「大哥,回城吧,我想拜望古兄去。」

    雷嘯天道:「也好,展世弟昨日也住在古世弟處,過世弟現在恐怕也已到了,今天好好商量一下未來大計,別將這些兒女情事懸於心頭了。」

    砰!砰!砰!

    雷嘯天雖將大門擂的震響,卻就是無應聲!

    時雖甚早,但已是大白天了,總不能毫無顧忌的飛身進入,因此使雷嘯天和仇磊石十分焦急。假如門外有鎖,這自是證明主人不在,如今不但外面未鎖,裡面還插著閂,自然是有人在。

    門敲不開,使仇磊石犯了疑,悄聲道:「大哥,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雷嘯天道:「三弟今天是怎麼啦,好端端地,會出什麼事?」

    仇磊石道:「大哥和展世兄熟些,趁眼下巷中無人,越牆進去看看如何,小弟突然覺得事情不大對勁!」

    雷嘯天也叫仇磊石說毛了,點點道:「就聽你的。」話聲中,飛身而起,已越牆而入,首先開了閂,仇磊石進入,然後虛掩上門,步向上房。

    還沒到上房門口,雷嘯天已倏忽停步,驚歎一聲道:「二弟快看,門檻和地上!」

    仇磊石早已看到地上的血跡,身形一閃到了門前,輕輕一推已將房門推開,室內雖暗,卻難逃仇磊石雙目,並無人在!

    兩個暗間,竟也空空無人,但那衣箱櫥櫃等,卻已被人翻動得亂七八糟,地上,也有血跡!

    雷嘯天恨聲道:「看來展、古二世弟和古弟妹,已遭了毒手!」

    仇磊石搖頭道:「不致於。」

    雷嘯天道:「那這地上的血跡……」

    仇磊石接口道:「此事極難斷定如何,大哥,咱們快去過兄家中。」

    說走就走,仍將大門由內閂好,悄悄飛身而出,急急趕向過萬乘家中,那知過家今日卻也大門緊閉!

    雷嘯天心跳不已,上前叩門,半晌,裡面才有人詢問,雷嘯天報出名姓,仍等了很久,大門才開。

    開門的是過萬乘,神色不正,雷嘯天怦然心動,道:「昨夜出了事?」

    過萬乘一愣,道:「雷兄怎會知嘵?」

    雷嘯天道:「先別問,古賢弟夫婦,和展賢弟可在府上?」

    過萬乘道:「都在,展世弟受了重傷!」

    一聲「都在」,使雷嘯天和仇磊石定下了心,但聽到展翼雲身受重傷,不由同聲問道:「傷在何處,要緊不?」

    過萬乘道:「咱們裡面談吧,如今都在小弟住的地方。」

    說著,他令仆下將大門關上,頭前帶路而行,直到他所居住的院落,方始開口低聲道:「翼雲弟剛剛睡下,咱們輕點。」

    雷、仇頷首,輕步而進,這是過萬乘自己的書房,靠東牆的軟榻上,躺著展翼雲,古存文夫婦坐在一旁。

    過清照姑娘正在座,見了仇磊石,粉面一紅,竟悄然起座相讓,雷嘯天看在眼中,暗自歎息一聲!

    仇磊石沒先探視展翼雲的傷勢,反而問古存文道:「猛兄呢?」

    古存文一愣,文卿更是花容失色,道:「家兄在家呀?」

    但她看出雷、仇神色有異,接著緊聲又問道:「怎麼,你們去過我……」

    仇磊石劍眉一挑,道:「展兄剛睡,咱們換個地方談吧。」

    怎料展翼雲,已被文卿一句問聲叫醒,低而無力的說道:「我醒啦……就在……在這兒談吧。」

    仇磊石道:「展兄別勞神說話。」

    話鋒一頓,轉問過萬乘道:「展兄傷在何處?」

    過萬乘道:「小腹中人一掌,內傷甚重,已經早服了藥物,大概至少要靜養幾天,是不會有危險了。」

    展翼雲卻恨聲道:「仇兄弟,那……那駝鈴丟了!」,仇磊石目射寒光,劍眉揚飛,先安慰展翼雲道:「展世兄安心靜養,別將駝鈴放在心上。」,然後話鋒一轉,問古存文道:「古兄昨夜沒有回府?」

    古存文頷首道:「與過兄飯後暢談,不覺已晚,遂沒有回去,展兄也就宿在此處,不過文卿卻叫猛兄……」

    文卿接話道:「家兄昨夜回去的,是不是也出了事?」

    仇磊石道:「是否出事,目下還不敢一定,不過我與雷大哥曾經去過府上,沒人應門,閂門由內扣,室內已被人翻搜過!」

    文卿道:「家兄人呢?」

    雷嘯天道:「沒有看到!」

    文卿霍地站起道:「我要回去看看。」

    仇磊石相攔道:「嫂夫人請聽小弟一言。」

    古存文也攔阻她道:「要是有事,現在去也晚了,不如聽仇兄安排。」

    仇磊石道:「安排不敢,但小弟敢說事已過了,來者就為『駝鈴』,駝鈴既然已被此人取走,不會再橫生枝節!

    不過昨夜事,小弟未能目睹,尚不敢斷定有無其他變化,猛兄福相,不似早夭之人,嫂夫人萬安。」

    文卿卻悲聲道:「你不知道,我這傻哥哥……」

    清照姑娘安慰文卿道:「卿姊姊放心,現在是大白天,你回去也作不了什麼事,不如聽聽仇家哥哥的推斷,也許能有所得。」

    過萬乘此時開口道:「仇老弟,我把昨夜事情經過告訴你……」

    是二更天,過家皆已入夢,唯有過萬乘的書房中,卻仍舊燈明火亮,時時傳出話聲和笑語。

    書房中有三個人,是過萬乘,古存文和展翼雲。

    文卿卻在清照閨閣中,陪清照閒話,說說東,道道西,談些白天的事情,二更時,早已熄燈安眠。

    過萬乘和古存文,閒話談到了仇磊石和雷嘯天,展翼雲與雷、仇有過比較深刻的認識,故而只聽不講。

    過萬乘的話鋒,自自然然的由仇磊石這方面,轉到他清照胞妹的身上,似有感慨說道:「想不到剛強的清照,也會變作繞指之柔。」

    古存文一笑道:「這卻沒有出乎小弟和文卿的意外!」

    過萬乘道:「哦,這為什麼?」

    古存文道:「你難道沒有注意,磊石有種特殊的氣質!」

    過萬乘沉思著道:「特殊的氣質?」

    古存文道:「磊石有種望之令人親切和開朗的性格,更有一種他人所無的氣質,這種氣質是……是……是無法形容。」

    過萬乘一笑,道:「你也是不知其所以然,對嗎?」

    古存文臉上一紅道:「怪,這種氣質,一望心有所知,但是要說的話,卻又說不出來,總之,與別人不同!」

    沒開口的展翼雲,此時說道:「和磊石弟接近,會倍感親切,不知不覺中,總以他馬首是瞻,這些日子,我方始發覺個中道理。」

    過萬乘和古存文,不由同聲問道:「什麼道理?」

    展翼雲道:「有句古話,恰可形容磊石!」

    過萬乘道:「哪一句古語?」

    展翼雲道:「富貴而不淫,貧賤而不移,威武而不屈!」

    古存文接上一句,道:「是之為大丈夫也!」

    三人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過後,三人同時有些惆悵的感覺,因之不由俱皆無言,沉默了下來。

    半晌之後,過萬乘微吁一聲,道:「我不能不替清照擔心。」

    古存文道:「這個你就放心吧,慧眼識英雄,清照妹……」

    過萬乘道:「只怕鐵嬤辦的那一手,適得其反!」

    女存文一笑道:「磊石不是那樣的人,何況伯母另外的一個安排,卻極為得體,雷世兄會向磊石說清這項事情。」

    展翼雲忍不住接口道:「我深信雷世兄,已經向伯母大人透露過困難!」

    過萬乘和古存文不由驚道:「困難?什麼困難。」

    展翼雲道:「磊石恐怕早已有了心目中人!」

    過萬乘道:「展世兄,你清楚這件事?」

    展翼雲道:「多少知道點兒。」

    古存文道:「我記起來了,好像……」

    展翼雲道:「磊石有同盟兄妹,雷世兄是老大,磊石老二,『天下一家店』的少東艾天齊是老三,另外還有位四妹!」

    過萬乘恍有所悟,道:「磊石心目中人,恐必是這四妹了?」

    展翼雲道:「他這四妹,也正是『天下一家店』主的掌上明珠,叫艾曉梅,和磊石相互知心已久……」

    過萬乘接口道:「可曾論及婚嫁?」

    展翼雲笑道:「過兄不嫌這一問有些俗氣?」

    過萬乘搖頭歎息道:「磊石弟恐無寧日了!」

    展翼雲一笑道:「小弟敢和過兄賭個東道,你想錯了。」

    過萬乘道:「展世兄,你不知道清照的性子……」

    展翼雲道:「過世兄卻更不瞭解磊石的作為,小弟敢說,只要清照妹和磊石及曉梅相處些日子,會自願退身!」

    過萬乘道:「那就好了,說起來,小弟不能不又恨及鐵嬤!」

    展翼雲和古存文,同聲道:「這是何故?」

    過萬乘道:「小兄下面,本來還有個妹妹,那時寒家尚未遷居金陵,小兄也正童年,與舍妹在街前玩耍,因故相爭,將舍妹推倒,獨自跑回家中,詎料適有歹徒在彼,竟乘機將舍妹拐走,至今下落不知……」

    古存文插口道:「小弟從沒聽伯母說過此事,後來呢?」

    過萬乘道:「後來家慈又得清照妹妹,鐵嬤就日夜不離左右,致使清照妹養成如今這種性格,否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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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石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