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邪壇第一人

    九月二十九。

    獨孤寂心,獨自一人,來到「落風崖」。

    「落風崖」是一座孤單佇立的危崖,背西望東,山崖之下,內彎成一窩狀。它的北、東、南是一片廣闊的草坪。

    他如今就立在草坪的最中央處。

    「落風崖」特有的冷冽風寒,由西而東,執著地吹拂著他的裳角。

    遍地生長的黃草,也隨之偃倒,彎彎蕩蕩。

    獨孤寂心徐步踱到山崖之下。

    強勁的風濤,順著山崖內凹的弧彎,任性地懸浮飛曳,更顯得氣浪滾捲,狂野騰走。

    落風!

    「落風崖」的落風,是分外使人斷腸的落風。

    明天?

    「落風崖」的明日落風,是否會同樣地一如今日,那麼的惆悵,那麼的孤寂,那麼的摧心刺骨?

    他沒有答案。那是一個只有靜待時間的到來,才能解答的問題。

    「邪尊」鳳霞飛啊。飄零殘蕩的落風下,他與她是否又要展開第二度的生死決?是否?

    獨孤寂心驀地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草翻。

    風飛。

    人孤寂。

    一切如昔。落風依然。

    「落風崖」就像一個最最無敵的劍手,空舞著它那寂寞得已沒有敵人的風刃,遠眺著神秘無語的蒼天,彷彿能夠持續到永恆將它拂蝕掉的那一刻為止。彷彿能夠。彷彿!

    「『隱者』?是那人的稱號?」

    燕孤鴻不置可否:「總之,他是個人。」

    「廢話。」翔靖相回道。

    燕孤鴻嘴角撇了一撇。他那慣有的若有似無的笑意,再度飄逸開來。

    翔靖相忽地沉思不語。

    燕孤鴻看了看天色,已是近黃昏。他笑了笑,轉身便要離開。

    「等等!」

    燕孤鴻沒有回身。「怎麼?」

    翔靖相遲疑了一會兒。他道:「如果我想要超越你、超越你的橫虹刀,那麼我該怎麼做?呃……我是說你怎麼去超越,那些你想超越的人?」問話的口吻,十分艱澀。

    燕孤鴻還是沒回身。

    翔靖相等著。他等著,燕孤鴻的回答。他深信,燕孤鴻一定會回答,很沒來由地相信。

    「很簡單。」燕孤鴻背著他說。

    翔靖相聽著。很認真很仔細地聽著。

    燕孤鴻轉身。他看著翔靖相,深逸的眸裡,掠過一絲笑意。

    燕孤鴻說:「跟著我。死命地跟著我。好好地看!好好地聽!好好地想!橫虹刀的飛行軌跡,會讓你這一生永難忘懷。但是,如果當你有一天,能夠完全而徹底忘了我燕孤鴻與橫虹刀的身影時,那就是你可以超越我的時候。」

    翔靖相笑!因為,他也要飛了。

    在「橫虹孤雁」的羽翅下,他「北鴻」也將翱飛!任情而自在地翱飛,他知道,他終於可以飛了。因為!燕孤鴻將會告訴他,該怎麼飛。

    飛刀-飛人-飛心。

    北鴻刀的飛翔,終於能夠將他的風華,散彌於天。

    這時,燕孤鴻那堅韌而氣勢滔天的背影,已深刻地刻鏤在翔靖相的心中。

    那的確是永難忘懷的背影。

    九月三十。

    下午三時。

    「蕩世」的亂,即將於「落風之役」中,展現無遺。

    神州與異域的大對決,正在進行。

    落風臘臘狂動。

    旋飆的落風,野氣十足地吹拂著遍生的漫漫黃草。

    秋色的蕭瑟,完整呈現在「落風崖」下。

    「鬼舞教」教眾,共集聚有千餘人。

    他們背對「落風崖」內凹的彎弧,順風面向中原一方?

    九大門派以及神州其他幫派,聯合共有一千二百多人,則佇立於「落風崖」的正面,也就是東方。

    自「夕奔河」一役以來,這是中原與異域的第二度交戰。

    血氣沸騰。

    殺意醞釀。

    一觸即發。

    「禪林」掌門「虛僧」印法大師,開口道:「鳳施主,想不到短短不到幾個月的時間裡,我們竟以敵人的身份,會了兩次面。血腥卻仍是依然。可悲可歎啊。施主,以為然否?」

    鳳霞飛邪樣地笑了笑,沒有答話。她兩眼的精芒,穿過兩人之間的空地,直射入印法的眸裡去。

    印法心頭狂跳,暗叫不妥,忖道:「怎麼她竟如此的沉凝,一反上回的囂然媚態?莫非,有詐?嗯……才數月不見,看她眸裡那隱隱浮浮的銳芒,功力明顯的已有大幅的躍升。

    「邪系」果然古怪、不可小覷。必須謹慎!」

    「鳳施主,如今我們還可收回成見,各自撤兵,以免生靈塗炭。你可要再斟酌斟酌?」

    印法再勸道。際此亂世之時,印法以為能不動干戈,便最好能不動。否則,只是徒添冤魂戰鬼罷了。是以,他才如此的苦口婆心。

    鳳霞飛還是沒回話。她仍舊注視著,遠遠的天際,理也不理。

    印法數度好言相勸,都得不到鳳霞飛的具體回應!只有沉默的漠然以對。即使印法能夠毫不動氣,但是,立在他身旁的諸多中原人,卻早已心生憤怨、根不得馬上衝上,來一場大廝殺。

    「大師你又何必跟她多言?徒浪費了口舌。照我說,我們馬上動手,一舉剷除這些入侵神州的王八。不用與他們廢話。」「匡都派」掌門桑季矢喊道。

    躍躍欲試的人,紛紛贊同。

    「不。桑兄且慢,狄某看那鳳霞飛邪氣之盛,猶勝上回『夕奔河』一役。我們可大意不得。如今,實不宜輕舉妄動。而且……」相山派「逍遙居士」狄翼輕搖折扇,溫爾道。

    桑季矢氣悍勢猛,質問:「而且,怎麼?」

    狄翼折扇連連擺動,一脈的風流俊逸。「而且!看她的樣子,好似還有什麼要做的事,嗯……或許是,還有該來的人。所以!她才不立即動手。」

    桑季矢不服道:「狄掌門,你又是從何得知,她還有未完之事,或是正在等候該來之人?」

    狄翼徐然道:「桑兄請看!如今,正是生死交會的危殆時刻。但,那鳳霞飛卻一副空然虛曠的模樣。尤其是,她老是望著北、南方,這樣的舉動,實在突兀至極、不合常理。以她身為『鬼舞教』教主之尊,於此危時,又怎會如此精神瀰散?這之中必有因由。是以,在下大膽測言她尚有事未完成。她還在等。但,她在等何事,或者等何人,就不是區區可以妄自猜語的了。」

    「會不會是,別有詭計?」一旁前來助陣,享譽島土的「馳電三刀」老大梅陌之疑道。

    「馳電三刀」老二吉銘捨也附和道:「嗯。極有可能。番族向來鬼計多端。我們可不能不防。」

    狄翼皺眉尋思片刻後,才道:「以目前的情勢來看,她斷無施開詭計的餘裕。這『落風崖』背西朝東,北、東、南都是一片空曠,若要,真有什麼詭計,這裡絕非一個好地點。」

    「馳電三刀」排行最末的陳毅出道:「有沒有可能是,他們另有伏兵?」

    「應該不會。我們的情報網,早已全面運作。如果,『電騎魔院』、『冰捨』埋伏附近,我們理當早就知曉。這一點,狄某還算是有自信。況且,據我們可靠的消息研判,『鬼舞教』早已與『電騎魔院』、『冰捨』拆伙,該無合作的可能。」

    「冷劍」單鼎冷冷注視對面。他的手正顫動著,非常非常細微地顫動。「狄兄,看來你的推測,最是合理。鳳霞飛該是在等人。」

    「哦?」狄翼笑了。

    單鼎續道:「『邪系』是天下練氣四源之一,向來暗邪陰蘊,鬼妙難言。看鳳霞飛如今的模樣,功力至少較先前狂增一倍以上。這想必是她在近期內施了某種邪術,硬衝過『邪系』增幅真氣時,所附有的生死危關,是以,才會有種陰森的冷氣縷縷送來。在下大膽妄言,以她現在的實力,絕非我們九大掌門任何一人,所可匹敵。」

    這話一出,旁人都是一陣驚疑。須知,雖然九大派掌門,並非是當今神州最強武者,但至少都是一派宗匠,一身技藝當然是非同小可。

    但是,如今身為九派之一「靛痕派」的掌門單鼎,竟說九派掌門無一人是鳳霞飛的對手。這就令人不得不大大訝異了。

    九派掌門中最強的「天刀」蕭游涯,不發一語。只是,他那冰寒的星眸,更是精瑩輝閃、赫赫冷冽。

    龍土南面、赫赫有名的水際大幫「鐵舵」舵主金蜀擘,插嘴問道:「單門主也認為,那勞啥子『邪尊』在等人,但是,卻不知等的人是誰?可是『鬼舞教』的援手?」

    眾人疑思。

    一陣靜默後

    「『孤獨』!」三個聲音說出這個名號。

    三人分別是,「仙子劍客」雲破月,「天刀」蕭游涯,還有,「劍花室」室主南宮劍花。

    「劍花室」位於勝土南部,乃是縱名勝土的「北神機,南劍花」兩大超然幫派之一。室主南宮劍花,以一手「落華劍法」,和絕計智慧,傲笑江湖、披靡當代。南宮劍花風流飄逸,如今雖己步入四十之數,但仍具有一股奇特的引人魅力。

    「哦,連五姑娘和南宮先生也如此認為?」「雷火客」封夙訝然說道。

    南宮劍花洒然一笑:「這該是最合理的推論。想那『邪尊』不可一世,卻被剛在中原武林竄起的『孤獨』擊傷。這口氣想來她是忍不下去的。」

    雲破月則淡淡一笑,不說話。

    這時,南宮劍花眸光一轉,便看到鬼祟躲在唐夢詩身後的「星芒」左思。「噫?七姑娘啊,你也來了。」

    左思「噗哧」一笑,探頭出來道:「討厭啦,南宮叔叔,怎麼叫人家七姑娘呢?我是思兒啊,你老人家可能貴人多忘名,不記得思兒了呀。」

    南宮劍花搖頭苦笑,道:「唉!什麼老人家?你南宮叔叔我可還不認老。快別這樣喚我。真是豈有此理啊!南宮叔叔怎是什麼老人家?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你這搗蛋鬼,誰叫你躲著的?你本來便是『九天女』老七。你在外面遊蕩久了,想來與南宮叔叔必很是生疏。

    所以,南宮叔叔為免你尷尬,才稱你為七姑娘啊,這又錯了?」

    南宮劍花詞鋒厲害,左思招架不住,連連不依道:「呀!南宮叔叔,思兒哪有跟你生疏啊?」

    「你明明就躲著,叫我怎麼相信呢?」

    左思嬌哼一聲:「思兒說不過你。我不說了!也不聽了。」

    南宮劍花長笑,道:「真是不說、也不聽?可是,你爹要南宮叔叔帶口訊給你。這你也不聽嗎?」

    左思靈眸一轉,忽然嬉皮笑臉的,向南宮劍花福了一福,道:「思兒跟叔叔賠罪了。您大人大量,可別把思兒的話,擱在心底噢。」

    「好。好。好個鬼靈精。不愧是『神機坊』『相神』左舒的女兒。能屈能伸啊!」南宮劍花笑道。

    站在狄翼身邊的「飄雪」狄含煙,掩嘴笑道:「這次,七姊可碰上大剋星了。嘻!」

    左思作揖時,覷到狄含煙滿面的笑意,還不忘向她扮個鬼臉。

    本是十分僵硬的氛圍,在南官劍花與左思的一段對話後,變得輕鬆不少。

    看來,這「南劍花」之智聲,倒也不是浪得虛名。他想必是有鑒於中原一方的氣氛過於凝重,完全不似於異域人的悍勇以待、信心十足,而故意與左思來一場輕鬆的談笑,以便化解沉悶、僵硬的氣氛。

    在這未動手的前刻裡,神州便已微露躁象,等真正開始血戰時,又有多少人能維持水準,不慌不恐、不驚不亂?畢竟,神州武林高手們,已有多年未曾聚合上千人以上,與別區人搏擊了。南宮劍花的疑慮和思索,並非沒有道理的。

    「南宮叔叔,我爹說些什麼啊?」

    南宮劍花向四面望了望,忽然岔開話題,道:「想來,諸位必定很是奇怪,何以中原第一智者『相神』,竟未親來此處,規劃籌謀,以助各位聲勢,對嗎?」

    「嗯。」大多數人心中,的確存有這樣的疑惑。

    左思嬌聲插入道:「有南宮叔叔就夠了。不是嗎?我爹來不來也沒什麼太大的關係啊。

    叔叔你,可是咱們勝土的智囊!正所謂『北神機、南劍花』。你別謙虛呀。」

    南官劍花聽完,笑了笑道:「鬼靈精,你啊!你這帽子扣得還真大。南官叔叔可不是謙虛。要知,你南宮叔叔和你爹相交數十年,怎會不清楚你爹真正的智慧底蘊,究竟有多驚人?雖然,我與你爹齊名,但須知這僅是在勝土啊。在神州真正能與你爹並列鬥智的是中原第一策士『白手』司徒蕾。我南宮劍花可不敢妄稱齊名。所以,思兒你這馬屁拍得恐怕很不是恰當。」

    「哼!總之,南官叔叔你說得全是對。思兒說得全是錯。每次思兒碰上你,總是詞窮,總是頭疼!哼!」左思一副委屈至極的模樣。

    「你也用不著裝得如此委屈。你心裡打的主意是什麼?南宮叔叔可清楚得很。不管怎樣,你爹這次可是干交代萬交代,要我把你帶回去。所以,不論你再怎麼地可憐,你南宮叔叔也只有鐵著心腸、視而不見,硬把你拉回去了。」

    「呃!」左思計窮無語。

    看來,這軟硬不吃的南宮劍花,果真是她的剋星。

    「唉。又被你岔開了。我方纔的話,還沒說完呢。」南宮劍花拈著頤下的美須道。

    「哼。」左思大大地翻眼,不理南宮劍花。

    於是,南宮劍花續道:「諸位可知為什麼?」

    「誰不知道啊!當然是爹為了防範未然,準備抵禦南島、「冰捨』可能隨後發動的突襲嘛!」左思雖然刁蠻,但心思的確不凡。她很快便能掌握,兩大智者行動背後的真意。不愧是「相神」左舒之女。

    「猜得好!猜得好!不枉左舒老兄如此寵你。不枉也。不枉。寵得好啊。」南宮劍花欣慰地笑著說。

    左思兩眼亮起,慧黠色再揚。「思兒猜得好,可有獎賞?」

    「獎賞?可以。除了不回家外,其他都好商量。好商量。思兒要什麼啊?南宮叔叔想法子,替你找來。」

    左思白了南宮劍花好幾眼,嘟起嘴不再說話。誰都猜得出,她想要的正是不回家。南宮劍花這一問,便堵住左思的詞鋒,厲害非常。

    南宮劍花見左思那悶著臉生氣的俏模樣,不由苦笑搖頭:「那有女孩子家,這麼愛往外跑的!總之,思兒定要與叔叔返家便是。這且不談。對了,另外在下還帶來一個重大的消息。」

    「什麼消息啊?」狄含煙對這能壓倒嬌蠻的七姊的南宮劍花,相當好奇地問道。

    北漠、南島兩大陣營。

    「霸劫王」耶昆汗問道:「公孫老弟,你看『鬼舞教』的勝算如何?」

    『寒錐」公孫楨道:「很難預料。尤其是,鳳霞飛竟然對獨孤寂心動情,那就更沒可能推想了。這一場戰役的變數太大,不是小弟我能夠斷言的。」

    耶昆汗悶吼一聲:「女人,哼,實在不可靠,只會敗事。」

    公孫楨哈哈笑道:「她愈不可靠,『鬼舞教,傷得就會愈重,我們也就更能有所獲。這並沒有什麼不好。小弟我還真是希望,她能大大的動搖,最好是讓本已一統的『鬼舞教』崩解,那對我們就更有利了。」

    「不過,鳳霞飛能以一介女子之身,成為雄踞異域的『邪尊』,必然有她驚人的技藝和智慧,我們倒是絕不能小覷她。」耶昆汗粗中有細,果不愧是傲立一方的當代霸主。

    「耶老哥,你這話有點苗頭。」

    「苗頭?老弟指的是?」

    「鳳霞飛出身『邪系』。她那一身陰柔合蘊的邪功!據說是『邪系』一百年來最為超卓的不世高手。耶老哥你出身『魔門』,照你看來,那風霞飛是不是真有邪凌天下的資格?」

    「哼。這本王也不敢說。數千年前,咱們這個世界所有武功的源流,都是出於兩個開天闢地的傳奇武者的手上。一人是天翻老祖,另一則為地覆仙子。這兩大異人!畢生為了天與地、陰與陽、道魔佛邪的修煉問題,爭論不已。最末臨死之際,他們兩人才各收了兩名弟子。天翻老祖收的是一僧一道,地覆仙子錄為弟子的,則是一對夫妻。這四人即為『佛脈』、『道派』、『魔門』、『邪系』最初的創始人。那一僧一道,起初倍受那對夫妻的欺迫,而潦倒不已,但,風水輪轉,實是至理。四十年後,一僧一道分別臻達『大歡喜』、『三元歸象』的大成境界,而那對在三十餘歲,便將潛力狂撐至最極處的夫妻,卻感情碎離,分散兩地,各自招收弟子,度過功力進無再進的淒涼餘生。從那時開始,『佛脈』和『道派』便凌駕在『邪系』與『魔門』之上。並且,取得優勢的佛道,合稱正道,而『邪系』、『魔門』也就很自然的,被冠上旁門左道的稱喚。至今不變!」

    「哦!想不到還有如此秘聞。耶老哥的見識,真令小弟我大開眼界。」

    「可惜啊,數千年以來,咱『魔門』,與『邪系』的許多歷代的絕世高手,都試圖要改變邪術魔功的缺憾,但都不可得,以致於門人愈發零落、聲勢更慘跌到最谷底。」

    「這又是為何?」

    「老弟你出身『道派』,想來必是以內力吸取在恆存於天地的大自然純氣,並將之轉化成體內真氣的一環。對嗎?」

    「確實如此。」公孫楨沉音道。

    耶昆汗傲然一笑:「那老弟你可知,咱『魔門』是如何習練真氣?」

    「這,我只聽聞『邪系』、『魔門』,常用極端痛苦之法,精煉真氣。至於,實際的情形如何,我就不太知情了。」

    「哈!老弟已說到重點。『邪系』、『魔門』的確是用痛來激發人體內蘊有的浩大潛力。所以,往往咱們在瞬息間所修得的功力,會超越道佛同時間修煉的成果。但是,道佛的真氣修煉無止盡,而邪魔則有其先天的限制。」

    「這又是為何?」

    「很簡單。因為,內與外的分別。」

    「內與外?」

    南宮劍花洒然道:「左舒兄據來源十分可靠的消息研判,『邪尊』鳳霞飛可能有點問題。」

    狄翼不解:「問題?什麼問題?」

    「不會吧?看她眼中,邪芒四露!銳氣狂放,非常的強啊!爹剛才不是也說了嗎?她怎會有什麼問題?」狄含煙嬌俏地插嘴。

    南宮劍花微笑道:「九姑娘說得不錯。依鳳霞飛目前的情勢看來,她的確很強。但如果我沒猜錯,那該是她硬將『邪系』中的某種邪功,施諸於己,以致她現在才能擁有這樣的功力。」

    「某種邪功?那是什麼?」狄含煙好奇心分外分明。

    「想必,這所謂的某種邪功,南宮兄與左兄都有所推斷與定論了,對吧?」狄翼緊接著說。

    南宮劍花眼中,慧光充盈。「正是。」他回答。

    「噢!是什麼呢?南宮叔叔。」狄含煙徹底地被激起興趣,趕忙追問。

    「哈。九姑娘這一聲,可叫得親切啊!不像某人。」

    「叔叔你想要思兒,還有九妹叫嗎?」左思終於開口。

    「豈敢。豈敢。我」

    「快說啦!」左思不讓南官劍花再岔開本題。

    南宮劍花苦笑:「『邪心不動』!我們認為,鳳霞飛定然會使上『邪系』『鬼舞教』的千古奇功『邪心不動』。」

    「邪心不動」四字一出,在場九大掌門與不少名宿俠隱、老江湖,便立即驚然變色,大為詫異。

    「『邪心不動』?」左思迷惑。

    一直沒說話的「黑紗」雪夜舞,掩嘴驚道:「是『邪心不動』!南宮先生可是肯定?」

    狄含煙看雪夜舞一臉的訝異貌,不由追問:「八姊,你知道嗎?」

    雪夜舞沉凝點了點頭:「嗯。我聽師父說過。」

    「八妹快說來聽聽。不然,有某個人又要叔叔長叔叔短地賣弄聰明了。」左思喊著。

    南宮劍花只有苦笑。普天之下,大概也只有他這一個好侄女,膽敢如此嘲弄他了。

    雪夜舞瞄了南宮劍花一眼,見他沒有反對,這才說道:「師父說,『邪心不動』是種可壓制情意的絕世奇功。練者心中有情!以四根『邪針』穿胸人心,藉之轉情入邪,化練內力,以吸收天地之氣,增幅本身真氣功力。這種將本身無窮綿細情意,轉化成媒介,而來吸取自然精華的破天邪功,是『邪系』十三秘術之一。師父也說過,這邪功將不受邪魔先天限制,以足可登履天道之途。」

    「轉情入邪?登履道途?含煙不懂。」狄含煙眉頭大皺。

    雪夜舞隱在黑紗之後的麗容,輕輕泛起一道笑的漣漪。她道:「八姐也不是很懂。」

    「嗯……」一旁本含笑聽著的雲破月,她那面容上飄著的柔致笑意,緩緩沒失在她的臉上。

    「五姊,你怎麼了?」左思關心。

    雲破月星眸探向南宮劍花。「南宮先生,你與左老伯的意見一致?」

    「沒錯。我與他看法一致。」

    雲破月再深思。「那麼『邪尊』的目標,就不是這次的征戰了。」

    「耶?」不明就裡的人,一片驚疑。

    狄含煙笑意陡斂,一臉遲疑地問:「五姊,你在說些什麼啊?他們都已發帖約戰中原武林了,難道這竟是一個玩笑?」

    耶昆汗悶哼道:「就是,內與外。」

    「有什麼分別?」今日陡聞邪道佛魔差異的公孫楨,虛心請問。

    「所謂的內與外,指的是內力擴充景況的差別。」

    「什麼?」

    「內力是人體吸取外在天地恆存之氣的媒介。這點,公孫老弟你不可能不知吧?」

    「當然。內力是用來吸取、煉化真氣的。這小弟自然知曉。」

    「那麼,公孫老弟你所屬『道派』的修習方法,是否就內力與真氣的修為同時並進?」

    「這是理所當然的。惟有,掌握呼吸的節奏,與天地同步,才能將體內隱藏的內力誘發出來,繼而吸收天地自然氣息,既豐厚內力的吸取功能,再之則能精進真氣的修為。」

    「那麼,『佛脈』也是同樣?」

    『『不。略有差別。道是陰,佛是陽。道若是柔,佛則是剛。這就如同於,『邪系』與『魔門』的柔剛之分。這些,耶老哥又怎會不知道?」

    「也就是說,不論佛道都是內力與真氣並進。對嗎?」

    「對。嗯,難道『邪系,、『魔門』不是?」

    「公孫老弟說對了。『邪系』與『魔門』專注於內力的潛在激發,以轉取外圍之氣,練成體內真氣。也就是,內力與真氣的進展,並非同步行進。而是,內力狂漲,在瞬息間強取自然之息,以狂增真氣漲幅。這麼說來,好像也與佛道沒個兩樣。到頭來,還不是內力漲,真氣增。但要知,佛道是同步的,也就是真氣同時也會帶動,內力吸取能力的增加。然而,『邪系』、『魔門』卻不行,當內力與潛力,發揮到身體所能承負的最極限後,就不能再漲升。那時,只能維持額峰的練氣狀態,至死方休,再不能進。這就不同於老弟真氣可以永無止盡成長的『道派』。」

    公孫楨點頭道:「原來如此。但是,佛道的修為,卻必須有恆心毅力,甚至乎天資的高劣,也大為重要。若無心無力,也沒有生稟異賦,那麼不論再怎麼修習,都難窺大道啊。」

    耶昆汗大笑道:「沒錯。習『佛脈』、『道派』之人,便恍若兩極,可以達到無盡強處,但也可能修煉數十年仍舊一無所成。而『魔門』、『邪系』則透由外部的刺激,只要受得了痛與苦,就可將習練人所有的蘊藏潛力,完全發揮出來。這之間一利一弊,實在難以兼具。這也就難怪,邪魔道佛不能合流,互相排斥了。想想,若不是佛道受限於天賦努力的影響,那,『邪系』、『魔門』豈非早便消亡殆盡了?哈哈哈!」

    雲破月凝重道:「『邪心不動』是邪到極處的曠世奇術。正因為它邪到最底限,所以當然也就可達到先天之境。這正是,窮則變、極則轉的天然化育的至理。」

    「五姐在說些什麼,你可懂?」「旋舞劍」單鶯語拉著胡莫愁問。

    胡莫愁兩眼發直,一臉苦澀笑意:「你五姊,以她『劍閣』閣主的身份,已足以跨足天道。她的話,豈是我區區可懂得的?」

    眾人也大多聽不明雲破月的話意。

    南宮劍花笑道:「五姑娘的意思是說,『邪心不動』是置諸死地而後生、絕處逢生更迎春的……」

    狄含煙聽得滿臉糊塗:「更迎春?南官叔叔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更何況,鳳霞飛不是『邪尊』嗎?她施展『邪系』的武功,怎還有什麼絕不絕處的?」

    雲破月柔聲道:「八妹,簡單一點說,『邪心不動』就是『邪系』巔峰之功,它能躍立天道。」

    「奇怪耶!它是一種邪術,不是嗎?它既是邪的,怎麼還能躍立天道?還有,五姊你還沒跟煙兒說那是什麼絕處啊?」

    「邪只是天地的一種面貌罷了。並不是惡的惟一真相。它既是天地全貌之一,當然也就足以登步天道。這沒什麼奇怪的,不是嗎?」

    「那絕處風霞飛的絕處,指的是什麼?」

    「『孤獨』。」

    「又是他?關他什麼事?」

    是呀!關獨孤寂心什麼事?眾人的心裡,紛紛閃過這樣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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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