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落風之役

    「落風崖」下,落風靜。

    沉寂的氣氛,緩緩地流蕩於場中。

    陡地!一個人疾飄向前。

    是鳳霞飛。鳳霞飛動了。

    鳳霞飛驀然發動。她一個前躍,右手抓到獨孤寂心的心胸部位。

    司徒蕾一驚,齊鸞雙劍立即出手,兩這焙亮光汪的劍芒,交互雜錯,編織似地網住鳳霞飛。

    鳳霞飛退,拍出兩掌,司徒蕾進,刺出四劍。

    厲翼北動,潛龍矛旋轉鑽出,直取獨孤寂心。

    雲破月靈問一挑,不自覺地出劍格住厲翼北的矛。

    蕭游涯也一晃,閃到厲翼北的身前。他長刀一擺,斜斜劃出一道亮芒,逕劈厲翼北左身。

    鳳霞飛陰柔的掌力,飄忽漏進司徒蕾的劍光旋織。

    空宇僧悶哼一聲,腳步一錯,大手取往鳳霞飛秀容。

    司徒蕾乍退緩進,齊鸞雙劍連連擺動,再度纏住鳳霞飛。

    空星羅緊隨著空宇。他手上的好劍曇暈,也旋起一片蒙昏,奪入鳳霞飛的掌勢中。

    戰局再動!

    雙方人馬又再度交戰。

    血的靡味,任意飛濺於「落風崖」之下。

    惟有獨孤寂心不動。

    烏黝心劍上,那塊肉心似的標誌,又朦朧地昏明著。

    「劍心」啊!

    心劍上的異態紅心。

    心劍裡的劍心,正緩緩澄紅著。

    獨孤寂心陡地踏步。

    他雙手拖著心劍,在大地的軀殼上,鏤下一條沉長的劍痕。

    他愈行愈快,身上的暗氣也就愈發凝聚,心劍的劍心,也就更是鮮紅。

    黑與紅!

    心劍奇絕地貫融著暗與光。

    那種絕特的相溶,雖顯得矛頓異常,但卻有著令人神蕩魂斷的吸引力。

    此時,攜著心劍的獨孤寂心,就像一團黑氣,鑿入血漬散漫的戰場裡。

    「『極脈』!」

    獨孤寂心忽地一聲沉喝。

    他雙手一緊,心劍破土而出,帶起了滿天的煙塵。

    心劍由下而上劃出,再一旋,轉收獨孤寂心左肩側。

    這時,獨孤寂心已到戰局的中心點。

    獨孤寂心眸光四放,直破入被望者的心際,他心劍擊出。

    「橫斬!」他又沉沉的喊著。

    他旋身一周,心劍隨之繞著他的身子一匝,破開虛空,斬出一道彷彿大地生命似的憤怒的合芒。

    音芒氣驚蒼彎,斬出!

    整個天地,似乎都在吟號著、震盪著、浮動著。

    位於獨孤寂心周圍的眾高手,莫不竭盡全力抵禦,獨孤寂心這不可能的絕天一劍。

    「蹬蹬」步退聲,不絕於耳。

    數千餘人,都被獨孤寂心這驀然而起的一劍,狂飆地憾動了。

    然而,還是有人深為不服。

    厲翼北還未站穩,便已帶著潛龍矛,轉出一道勁厲殺氣,直撲獨孤寂心。

    鳳霞飛也悶吭一聲,雙手交叉擊出,一滾滾旋額厲氣,漫天掩地地捲往獨孤寂心。

    同時,氣撼天地與數千人的獨孤寂心,卻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黯赤的血。

    「血脈」!

    「龍飄八脈」甚為絕異的一脈,蓄勢吐出。

    由獨孤寂心嘴裡噴出的血,竟液化成一把又一把的血劍,刺往朝他而來的鳳、厲兩人。

    「血脈」,是以血使劍的詭妙奇式。它綜合著八脈中「肢」、「氣」、「劍」的大成,足以運使這三脈的任一劍式。並且,含蘊著將體內瘀有的傷絡,全數瀉出的奇特療治功能,乃是獨孤寂心死中逢生的妙巔之思。

    如今,「血脈」之劍,使出的即是「肢脈」的「流光千越」。

    一支復一支的血劍,好若有生命似的落往鳳霞飛與厲翼北的招擊上。

    「碰!」氣勁交擊聲,連爆數十聲。

    鳳、厲兩人,疾退。

    獨孤寂心則恰到好處地這洩出心口的鬱悶感。

    「異宗」真力的奇絕,在這裡展現的更為清楚明確。

    佛道邪魔的真氣修練,重的是透由內力吸取天地自然之氣,再藉以化蘊出自己體中的真氣。他們將真氣的環流,等同於天地韻動的節律,也就是,他們必須將自己,投入天地洪荒之中。

    但是,獨孤寂心的「異宗」,卻不同於此。他將自我擴化如天宇般闊大,足以含容所有天地脈息的奔流。即使,他體內的真氣竭弱、內力失損,也無礙於他收納天地氣息。

    這也就等於說,獨孤寂心便是天地,天地便是獨孤寂心,無分彼我,貫融匯一。方纔的驚魂一劍,就是他攜帶著整個大地的憤然所擊出的。那種深切厚重的脈息,一流流被導入他的體內,再悉數瀉放一股勁地衝向在場的人。

    但這並不是說,他便能完全吸納天地氣脈而無傷,只是,比較起佛道邪魔諸派,他的「異宗」真氣,更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其實,適才的一劍驚世,已讓他的元氣頗為虧損。現時的他,正慢慢地步向耗竭之地。

    由他身軀內散發出的疲乏累痛,正一針針地刺著他的靈神。然而,天地氣流的浮韻,卻能恰當地給他一種沃厚的蘊拂感。

    大地的一劍,強烈地激煞著在場的數千人,不分中原、異域,那簡直就像是,大地翻裂似的越騰空蕩。

    昏朦的天,滲著夜的暗,似乎同時也在呼應著,要墜到他們眼前一般。

    獨孤寂心的心劍,再度入地。

    大地的聲音與忿怒,也沉靜了。

    他定定地看著,腳下這一片大地。想不到,他的「極脈」竟有這樣的功力。在他舉劍橫斬時,彷彿整片大地,都懸於他的心劍上,非常非常的沉重。

    但當他奮力一推後,大地之力卻輕靈地由心劍裡放出橫斬,那種奇特的矛盾,令他也不由得一頓。

    大地終藉由他的心劍,狠狠地斬往人欲的蒙然血霧。

    他似乎更貼進了。他似乎慢慢地走入真正的自我。

    天與地彷彿在招喚他似的。一切的一切,都緩緩地清澄著。他心中瘀著的陰鬱,也趨向於逐漸釋散。然而,他自己的真正定位,卻沒有最深然的劃定。這一點的惘然,他也還沒有釋去。

    獨孤寂心傲然一人,獨仁在數千人的眸視下。

    他首次認真地注視著鳳霞飛。他啞聲道:「聽聞,我是『邪心不動』,以及這一場戰役的根源?」

    鳳霞飛眼中邪意瀰漫,回視著獨孤寂心。她道:「可以這麼說。不過,你只是一個引子罷了。中原與異域之戰,終有一天,需要用血來印證。」

    「不論如何,你今日不從我這裡得到答案,你便不會罷休。對嗎?」

    「根本不需要答案。」

    「生與死,不就是一種答案!」獨孤寂心冷厲地說。

    鳳霞飛回視他,點頭答道:「生與死,的確是種答案。那麼,我們就在此處做個了斷吧!」

    「好!」獨孤寂心應承。

    風霞飛秀手一揚,「退開!」

    她所屬「鬼舞教」的手下們,俱皆退開。

    獨孤寂心回眸望著中原諸人。

    空宇僧大步跨前,說道:「你這一斬,十足精采!可以說是大地的震怒吧。但可惜啊可惜,你還有餘力再使出『極脈』?你的軀體,還受得了第三次的『極脈』?要知道『極脈』,雖已臻至『極劍』劍界,但那並不是純然的境界,而是你『龍飄八脈』的第八脈。只是,你的一脈。那只是,你在生與死的邊界交迫裡,才能迸發出來的驚絕劍式罷了。我想你也沒有大多把握,可以即意再擊出那極生命巔峰的一劍吧?更何況,你的『異宗』真氣,也撐不住連連的天地浩氣的強力貫輸。你的身體五臟,依我看也損傷得很是嚴重了,對吧?即使如此,你也要戰?」

    獨孤寂心並不回答,只是凝注著空宇。

    空宇看著獨孤寂心眼中淒絕的孤寂與騰升的戰意,他退步了。

    「好!好個『孤獨』。一個生死不懼的孤獨人。你就用你自己的生命,印證自己存在的實質吧!不過記住,留著你的命。我『游僧』空宇可還不希望失去你這個千載難逢的好對手。」

    空宇一退,所有人也漸次退開。

    雪夜舞、左思、狄含煙、唐夢詩、蕭游涯、胡莫愁、展常泉等,曾經與「孤獨」有過關係的人,都在一種強烈而賁張的情緒下,不願而不由地退走。尤其是諸女的眼中,都不禁地流出一種情網的淒纏感。

    只有,雲破月和司徒蕾還沒退開。

    獨孤寂心右手持心劍,遙指風霞飛。

    「你真能再戰?」司徒蕾擔憂地問。

    獨孤寂心驀地左手一翻,一股暗潮似的氣勁,倏地將司徒蕾捲到後方。

    司徒蕾並不抗拒,她已非常清楚他的回答。非常非常的清楚,沒有能不能再戰這個問題。只要他還在,他就必須選擇自己的路,即便是條血途,他也無悔。

    她的心,似乎「砰」的一聲,裂了。

    她滿目的傷癡,映著獨孤寂心的茫影。

    雲破月靈問一揮,灑出一片劍芒。

    天地之中,彷彿只有她那寧逸的一劍,永恆的存續著。

    遽地,劍光斂去,靈問入鞘。

    雲破月淡淡地笑道:「這一劍,就是破月的『元劍』。元極兩種劍界,總得分出高下。

    這是『劍閣』先代閣主遺命:承閣主位者,必須與達『極劍』劍界者,生死交鋒。確實的原因嘛,總有一日閣下會知曉。然而,我們之間,卻一直沒有這個機會。我想在這之前,你該會留住你的心、你的劍和你的命吧?破月的『元劍』,等著你!」

    獨孤寂心,目不斜溜。只有「嗯」的回聲,流入雲破月的耳界。

    雲破月點了點頭,足輕點,人柔柔飄開。

    如今,場中,只餘兩人。

    兩個將死生界限棄離的人。

    獨孤寂心與風霞飛。

    兩大高手的生死繆福。

    浮旋的落風,又慢慢地滲入,生死的淒厲交感之中。

    燕孤鴻與翔靖相,終在落日後到達「孤雁原」。

    一個裝扮樸素,形相落拓,兩眼神光精斂的老者,早已卓立於「孤雁原」之上。

    燕孤鴻甫一著地,懸在背上的橫虹刀,便已縱出。

    他右手彎刀,長嘯一聲,於虛空中劃破一道芒虹,直撲向老翁。

    那老翁面對天下策一刀的絕世威勢,竟毫不駭懼。只見他身形飄蕩,一雙厚實的人手,彈、拍、打、翻,幻出無數掌影,拱成一座掌橋,撐開燕孤鴻的霸道一刀。

    老者掌勢綿綿,不但蘊有輕柔卸擊的勁力還隱著蓄氣待發的厚切反擊力。

    燕孤鴻顯然很清楚眼前老翁的真正實力。他並不掉以輕心,橫虹一轉,斜嵌切入老翁的掌勢之下,逕剖老翁腹部。

    老翁兩手一攤,一聲長笑,兩團掌影撲地而出,纏住燕孤鴻的刀勁。

    「你的掌功,倒是愈來愈精熟了。不過,還不足以遏我橫虹刀殺。你的『柳劍』還不取出?難不成丟了?」燕孤鴻邊說邊打,一個急旋,橫虹一劈,連帶破出一道刀氣,直擊老者。

    森寒刀氣,饅天捲來。老者倍感沉煞。但他仍持續著始終掛在臉上的洒然笑意。他左手溜入懷中,猛一抽,一條暗影,陡然襲出。

    「砰!」

    兩人甫沾即退。

    燕孤鴻橫虹刀環環扣出,暗使柔勁,要套住老者的劍勢。

    老者抽出的是一把柳技般的劍。那彷彿一擊便折的細模樣,讓翔靖相理不清這樣的武器,怎能與剛柔並蓄,極霸天下的橫虹刀一較高低?

    老者柳劍,忽忽跌蕩,一圈復一圈地轉著。一種實質般的粘著感,漸漸暗扯著燕孤鴻的刀勁。

    燕孤鴻橫虹刀,刷刷疾旋,務要擺脫那泥淖深陷的滯然感。他運刀一翻,刀交左手,橫虹直直劈出。

    老者圈引似的劍擊,仍不改易,圈再圈,圈成圈地緊密捆往燕孤鴻。

    燕孤鴻的左手一刀,出奇地輕靈蕩忽,一溜地便已滲入老者的劍圈中。

    老者嘴角含笑,身形倏地退開。他腳足一錯,人旋了一圈,怪絕的柔兵柳劍,疾速收回懷裡。

    同時,燕孤鴻與老者像是有默契似地收刀,霸然矗立。

    「呼,燕小子你的刀,愈來愈不好受了。」老者說。

    燕孤鴻曬道:「怎麼?『隱者』無名的『異心十破』,都還沒使出,就認輸?還有,你這身裝扮,真讓我以為『七絕隱』的『天下第一秘』,成了『天下第一丐』。你怎地如此落拓?」

    這看來破落的老者,竟就是「天下七絕隱」之「天下策一秘」隱者無名。

    隱者無名探了探臉上的亂須,望了望身上的爛衣,忽地哈哈大笑:「好像真是如此啊!」

    翔靖相簡直為之絕倒。他暗思:「這什麼『七絕隱』?什麼『隱者』無名?怎地,看起來像個癡傻的乞丐?」

    隱者無名視線一飄,蕩到翔靖相,愣了愣道:「燕小子,這小娃兒是誰?」

    「我不是小娃兒!」翔靖相抗駁。

    燕孤鴻笑說:「一隻還沒飛起來的小北鴻。」

    「隱者」無名點著頭道:「北鴻!是邊界鳥。這小娃兒,是你的徒弟?」

    「徒弟?與其說是徒弟,倒不如說是想要超越我的人。正確點說,就是我的敵人。小敵人。」燕孤鴻道。

    翔靖相真切地感到了一陣血沸,但同時也有一絲怪怪的落寞。因為,燕孤鴻並沒承認,他翔靖相是「橫虹孤雁」的徒弟。

    雖然,他覺得他並非真的想燕孤鴻是他的師父。但胸中卻依舊莫名的緊蹙起來。一股陌生而強縱的情緒,在心裡炸燃著。當然,他並沒有表露出來,只是在心裡想著。

    「隱者」無名忽然道:「啊。對了。燕小子,有個小女孩兒,躺在裡面,病倒了。十分嚴重。」

    燕孤鴻臉色忽地沉重。「她還在?」

    「隱者」無名的神情,也緩緩地肅然煞寒了。

    「她當然還在。只是她沒想到,不,真正來說,該是她受不了,你不在!」

    燕孤鴻緘默著,雙眼直直望著天際。

    獨孤寂心,劍指鳳霞飛。

    鳳霞飛凝注望著獨孤寂心的劍。

    心劍的劍心,又逐漸紅赤著。

    雲天之氣,緩緩地被吸入,他的劍與他的人。一團團的與他體內的真氣,併合起來。

    風霞飛的「邪心」,怦怦地跳著。

    「邪針」深深的嵌進她的心。那瘋狂壓抑的痛,讓她很想立刻宰了眼前的男子。但另一股執著的聲音,卻說著不要不要。雖然隱微,但她確實聽得到,她聽到自己的心意。

    可是,「邪心」與「邪針」合築的磚牆,卻將這些聲音固執地封鎖著。慢慢的,這些聲音,沒有一絲一分能流竄到意識的頂層。她的眸視,又盈足了驚霸的邪氣。

    陰陰的邪氣,很快地外放,酷絕的使人不寒而慄!

    獨孤寂心的左手,緩緩地搭上劍柄,他再度兩手緊握心劍。

    風霞飛纖指柔蕩,接連款款擺出,迷炫引人的風采姿貌。

    動!

    倏地,兩人齊動。

    獨孤寂心「肢脈」之「煙水斜陽」,化出一濛濛煙水虛影,層層的黑氣,也悠悠旋繞罩在鳳霞飛頭上。

    鳳霞飛隨手拍出一團掌氣,想要驅散獨孤寂心那特有的旋浮音氣。

    獨孤寂心驀地心劍一送,破開自己設下的濛濛黑影,一舉刺往鳳霞飛眉間。

    鳳霞飛陡地察覺獨孤寂心的心劍,竟如斜陽落日般地燦目昏艷。

    那暗黑的劍,竟有降日般的輝芒!她再細意一瞧,原來是劍心的昏紅艷光,正直直地照著她。她勉一定意,雙掌疾揮,擊出一疊掌影,只向獨孤寂心的劍。

    獨孤寂心劍到鳳霞飛掌前,陡地一道詭妙的旋力,驀起纏繫著他的心劍。獨孤寂心竟不由自主地轉了起來,劍式也隨之幻消。

    鳳霞飛趁勢一進,急速來到獨孤寂心左方。她柔柔纖手,微一探出,又是一股旋力,繞著獨孤寂心轉。這便是,鳳霞飛自創的奇招「氣虛九轉」之「邪轉」。

    獨孤寂心一見鳳霞飛進身,便知不妙。他左踏一步,順著鳳霞飛轉勢的方向旋著。誰知,鳳霞飛的旋轉力度竟含兩種力道兩種至陰的旋力,竟由他的兩側襲來,使得獨孤寂心的左跨旋身,反倒更添速度,轉得更快了。

    鳳霞飛陰哼一聲,雙手再擺,蘊有強大引吸力量的「吸日」,立即施出。

    一旋一吸,兩種劇烈的力道,交揉成一股風飄似的拂掃,將獨孤寂心的身形狠狠地拖住疾蕩。

    這時,鳳霞飛的掌,也拍出一道疾烈的勁氣,急湧向獨孤寂心。

    獨孤寂心登時陷入危境。但他忽地跳起,整個人隨著鳳霞飛的合流吸旋力量,懸浮浪飄。

    鳳霞飛的一掌狂飆,疾掃過獨孤寂心的足下,落空。

    鳳霞飛並不稍息,一個起身,隨勢再拍出十掌,猛打兀在空中的獨孤寂心。

    獨孤寂心雙手緊緊地握住心劍。他猛然一劈,心劍裂出一道同色劍芒,狂悍地砸往鳳霞飛。

    鳳霞飛凌空的身軀,一個溜動,奇絕地滑到另一側,閃過獨孤寂心的猛疾一劍。

    獨孤寂心劈出一劍,「吸日」與「邪轉」的鬼煞力度,便全數化消。他再藉機一翻,飄然落地。

    鳳霞飛雙足也輕柔沾地,纖美而邪絕地立著。

    兩人再成對峙狀態。

    鳳霞飛背對中原一方。

    獨孤寂心背對異域一方。

    兩股濃烈且冷冽的殺機,緩緩地於兩人之間流竄著。

    漸漸的,兩人的氣勢,逐步攀上巔峰。

    最終的一擊,已在兩人的心中釀蘊成型。

    在場數千人,都徹底地感受到,他們兩人的淒絕氣勢。

    那是生命!

    生命力量的完全解放。

    在這一刻裡,他們的武技,已將他們的生命所醞藏的潛質,全部燃放開來。這一擊,他們將用生命的血與存在,來糾葛纏繞,達到他們心中所冀求的聖域。

    「颼!」

    天地的聲息,也飄浮起來。

    天流地脈彷彿都為著這充滿著情韻殺意的一刻,深深地撼動著。

    獨孤寂心又要施展「極脈」了。他很清楚,這一劍三個動作再度使出後,對他的身體將造成如何大的傷害。但這些,他已不放在眼裡。他現在心中,只有鳳霞飛的生命與他自己的生命。

    在徹底燃燒後,真正的生命真意,是否會露出它最真實的一面呢?他在整個自己的宇宙裡思索著。

    風霞飛的心,已不再跳著。「邪心」對血的祟渴,正全面佔據著她對獨孤寂心的深切思念。「邪針」的痛,則把她的邪功真氣,完完全全地推到最高峰。她已不得不戰。

    「落風之役」終於要邁向完結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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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