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刀與夢

    那,他呢?他「隱者」無名的將來呢?

    他的動力,早已耗竭殆盡了,不復存有生機。只有死亡,才能助他超越,超越現實對他思念她的無上禁梏!

    二十年的思懷,已將他的熱火青春之心,完全燃盡。

    他絕不能忘了她!

    當然,他也絕不會對死亡乖乖的膜拜、跪伏。因為,死亡奪去了他最重要的人。他怎也不會柔順地屈服。他要挑戰死亡,他要用他的生命,挑戰死亡的血影!他要戰死戰滅這樣的生命規律。

    因為,他答應過她,要好好活著。他答應過。所以,他要用血戰來超脫自己的承諾。他要在最燦爛的時刻裡,超越死滅,浮浪於永恆之間,與她生生世世纏綿!

    這就是,現在他的新動力。一種用生命與滅亡摻匯的極度燃燒!

    「天下第一秘」……

    哪有什麼神秘呢?

    他的秘密啊,何足道哉?只不過是對一個女子的強烈思懷,所釀造出來的一個人間秘密。那僅是一個他人不解的傳說敘描罷了。

    對他而言,他的隱密,是一種合理的情狀。因為,她在或不在,都必須用隱杏的生活,來存續他們的安寧。他們只是不想有人來干擾而已。那來的什麼秘,什麼隱?哈!江湖人啊,極盡愚癡、醜陋、妄念、呆蠢……

    他不覺地抬頭,望了望夜空。

    月,還是那副頹喪的昏黃啊。

    倒是星,瑩亮的散射著一道道絢美的光采!

    她的神魂,在不在那迷炫的星海裡呢?

    在不在?

    也許,他對她的情思,投注了大多的靈神,所以他再也看不到世間的其他。他對她太過有情,反倒對天地人間無情。那就像燕孤鴻的刀有情,人卻無情一般。他有時、偶而會這樣想著。自然,那只是有時和偶而罷了。

    燕孤鴻這小子啊,「橫虹孤雁」的刀,總能令他從深沉的醉眠裡,欣駭的驚醒。他在燕孤鴻的刀式裡,看到了無限的可能。

    孤雁的飛翔啊,真是絕異啊:天地之間,也許只有孤雁的羽翼,也許只有那一把橫虹刀,能將天地宇際囊括。也許……!

    在他身邊的小北鴻……那隻小北鴻,還真有那麼一點味道。難怪,燕小子會動心!那小小子是一塊奇材,一塊可以跨出絕對格局的奇材。精爍極閃的雙眸,綻出好似可以透入人心的刀意!大有意思了。不是嗎?

    隱者無名嘴角曉著一微笑意,更快地往前方馳去。

    「落風崖」下,旋繞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時間的流動,似乎驀地定止了。

    因為,「邪尊」破天荒的兒女情態。

    鳳霞飛先前那不可一世,邪縱天地、誓殺獨孤寂心的冷樣,已悉數渺散。

    現在的她,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女子罷了,一個以為幸福降臨的平凡女子。

    獨孤寂心靜靜地看著懷中的女人,沒有一絲感動的看著,只是單純而不滲情意的看著。

    鳳霞飛抬頭,凝視著獨孤寂心,臉色一下子僵硬起來。「你,還.,....?」

    獨孤寂心默默看著風霞飛好一會兒,才道:「我喜歡你。這是確切的。你很美,真的。

    但我不知道到底我是不是愛你。給我時間,讓我有時間理清自己的情思亂緒。」

    鳳霞飛纖纖柔手,緩緩支著獨孤寂心的雙膊,起身。「時間嗎?我們還有?我們還會有時間?還會有嗎?我們很快就要分離了,不是嗎?我們始終是不同種族的兩個人啊。紅塵的規格,很快就會將我們拆離了,不是嗎?難道,你可以拋下中原人的身份,與我一起返回異域?你能嗎?不!也許我該問,你……」

    「你體內的真氣運流,仍有問題。我是必須跟你一起走的。」獨孤寂心竟出奇地允諾了她。

    「真的?你真的會這麼做?」鳳霞飛喜出望外,忍不住心裡的一份驚顫,急切問道。

    「嗯。」

    「就算現在的你僅是騙我,我也謝謝你的欺騙。我真的謝謝你。真的……」鳳霞飛泣然望著獨孤寂心。悲欣交集地泣然!

    「狗男女,說完了沒?」忽地,一個囂霸的聲音嚷著。

    鳳霞飛怒極,轉頭望向說話的那方,嬌喝道:「是誰?」

    「就是我!」氣態凌狂的桑季矢說。

    鳳霞飛疲弱的身子一彈,想要發罵時,卻控制不住體內莫名的微顫。她很是訝異,勉強定了定神,細聲問獨孤寂心:「為什麼,人家渾身使不上力?難道……?」

    獨孤寂心沉聲回道:「這就是為何我會應承你的因由。其中有些緣故,等會再與你說。

    目前重要的是立即撤出『落風崖』。」

    「噢?也好。此役己沒有再戰的必要。只是,即便我們願示弱退出,神州人土也未必肯眼睜睜地看著我們離去。」

    「放心。我墊後!」

    「你?一個人?」鳳霞飛有點憂疑。「你肯定?你的傷勢,真的......?」

    獨孤寂心看了看她,笑了笑。「沒事。我很快就會追上你們。走吧!」

    鳳霞飛只知呆呆地望視著他早有的笑靨,蕭瑟清冷的臉龐中,卻出奇地湧出一股令她醉心的溫柔。

    她沒有拒絕他的提議。因為,她已醉了,醉在他透出的一縷情意裡。雖然,只有一縷。

    雖然。

    「你,真的要與那女子在一起?」翔靖相不禁問了。

    「有何不妥?」燕孤鴻臉上,又出現了飄忽旋揚、難以捉控的笑意。

    翔靖相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頓了頓後,才道:「『隱者』無名以情入道,沒錯吧?」

    燕孤鴻點了點頭,道:「『隱者』無名確是一個武學天才。他竟能將本是束縛武道境界推展的情戀,轉化為一股爆炸似的沖天,使他屢屢於武藝上做出別人難及的突破。以情入道啊,古往今來,也惟獨他才有這個資格。」

    翔靖相續著說:「那麼,假若你與他一戰呢?」

    燕孤鴻眸中映滿笑縷,掃了掃翔靖相專注、卻仍是稚氣十足,顯得有些好笑的臉。「你想問的是,我與他一戰,誰勝誰負?」

    「對。」

    燕孤鴻笑意斂起,正視著翔靖相,道:「只要他放命一搏,勝的人必是燕某!」

    翔靖相不由一愣。「這是什麼意思?」

    「不懂?」

    翔靖相看著燕孤鴻那可惡的笑,卻不由地乖乖點頭承認。

    「很簡單。如果,他肯用生命的沉痾放手向我攻擊,那麼,我也就不得不使盡我體內的力量,將他格殺。如果他能,那麼這之間,就沒有轉圜的餘地,只有生與死的慘厲相隨。也就是說,只要他能放下我倆之間的故識之情,迫我生死一戰,燕某就會毫不保留的全力將他推進死亡的深淵!這是我對刀的專注以及自信,也是對值得崇敬的敵人的最大限度尊重。你可明白?」

    翔靖相彷彿有些懂的說:「你是指,若『隱者』無名能拋掉你們之間所積蘊的友情,你便能……嗯,更直接說就是,只要他不留情,你便不會留情?」

    「嗯。情,是刺激『隱者』無名劍道登巔的最重要根源。只要他有情,便不會對我痛下殺手,但卻足以與燕某一戰。而假若他能夠抿去情的存在,那麼我的刀,就必能一舉破進他的生命裡,至死方休!我有這樣的信心。」

    翔靖相顯得困惑。「那豈不是說,有情永是『隱者』無名的禁制?他永難真正的臻至武道的極境?還是說,你的境界已高過他許多?」

    「錯了。」燕孤鴻搖首。「『隱者』無名的『天下第一秘』,並不是空穴來風。這個呼號,尚有另一層意義。那就是,他在歡樂、開懷、悲傷、痛苦、憤怒等等絕對有害於武藝發揮的時刻,卻反倒能將他的劍術作出最完美的奪殺攻擊。這就是,他劍與情所融匯,最為精采的境地。而且,亦是江湖近幾十年來,最難以透徹明白的一種劍法。」

    「哦!連悲切、傷憤、大樂等這些波動,有礙於人冷靜判斷的負面情緒,他也能激發出別種的境界?」

    「這正是『隱者』無名最可怕的地方。他的忿、他的樂、他的怨、他的喜、他的怒、他的衝動、他的哀淒、他的情戀,都是劍的養素。無論正負面,只要是人的情感,他都能運進劍中,都能發揮出令人難以料想的精妙劍式。所以,只要他有情,終他這生就永不能敗我、殺我。然而同樣的,我也就難以抹去情心,將他劈倒。因此,我們之間,往往達成一種奇特的平衡狀態。但如果他將情心捨去,決意殺我,那麼死的人,卻必定是他。這是十分矛盾的。」

    翔靖相靜止片刻後,道:「這麼說,你豈不是也受困於情?否則,你大可拭去你對他的情意,那不就……」

    燕孤鴻眼中,掠過激賞的神色。他截斷翔靖相的話語,道:「好敏銳的觀察。只不過,燕某的刀冷,是源於我對夢的執著。橫虹刀上附的是我生命的全部!燕某絕不輕易讓它沾血。它能沾的血,就只有敢用生命的一切與存在向我挑戰的人,才能讓燕某與橫虹無所隱埋地全力出擊,才能在生與死的界根線,擦出最卓亮絢艷的火華。像那姦淫女子的『妖猴』,我根本不願動手。只是,兩名女子在我『孤雁原』下喪生,又恰好我聽到她們的遺言,才不得不百里追殺將侯季斬絕。且用的是刀氣,本人根本不屑於刀身沾到他的腐體。哼!」

    翔靖相望著燕孤鴻那氣威凌天的樣態,不禁深深為之折服。

    「談了這麼多,可到了你真正要說的部分?」燕孤鴻仿若看透了翔靖相,很知道北鴻還有要說的話似的等著他。

    翔靖相眨了眨眼,道:「其實,我想說的是你嘿……你的路,跟『隱者』無名所抉擇的並不相同。你……你又何必要與他一樣,陷入情的網羅裡?」翔靖相心裡十分不痛快。

    因為,當他直呼燕孤鴻你的時候,莫名的心胸竟緊緊團簇著,這令他很是不舒服。

    他心中嘀咕著,難道他真的已將燕孤鴻視為他的師父,所以在他直呼燕孤鴻為你時,總會有些心虛?他真真正正這樣認為嗎?那他又該如何喚燕孤鴻呢?師父嗎?不會吧……他有些心慌地想。

    燕孤鴻洒然笑道:「誰說我要與他的路一致?」

    「你不是答應他,要與那碧月夜在一起?」

    「無所謂答不答應,我只是單純的做著自己想做的事。因為我想看她,所以我入屋。而這個行為,絕無關於我是不是要與她相伴一生。那只是我想這麼做而我做了的一個很簡單的舉動。更何況,你沒察覺嗎?」

    「察覺?哦!對了,我總覺得,他好像一心求死。」翔靖相有些吞吞吐吐地說。

    「正是如此。他的確一心求死。」

    「為什麼那樣傻?」

    燕孤鴻曬道:「傻?你說他傻嘛?」

    「對啊。生命不是很美妙的嗎?螻蟻尚且偷生啊。」

    燕孤鴻驀地大笑了起來。

    亢揚的笑聲,遠遠投入夜空的暗處。

    翔靖相很是莫名其妙,他有點惱怒。「你笑什麼呢?」

    燕孤鴻飄逸的眸裡,蕩出一渦騰天空流,深邃得令人心寒的目光,直直地注著翔靖相。

    翔靖相不解。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這些千古以來猶是虛裊的謎,就由你自己去找尋答案。至於我笑什麼,你總有一日會明白的。」

    翔靖相心中,自然湧生一股怒氣。他嚷道:「這是推矮之辭。什麼是總有一日?那一日又在何時呢?你該不會想敷衍我吧?」

    「敷衍?我?」燕孤鴻好笑地盯著翔靖相。

    翔靖相生硬道:「不是嗎?」

    燕孤鴻油然一笑。「好!你既想知道,我也就沒有理由不說。至於明不明白,就全看你自己了。」

    翔靖相倔強地點頭應是。

    「首先是一個問題,生活、生存、生命有何不同?」

    翔靖相怔住。這是什麼問題?

    燕孤鴻全不理會他,又接著說:「我的笑,就源於這個問題。那該是一種心態,甚至,可以說是一種境界。我認為『隱者』無名的求死,是一種追求……」

    翔靖相咳笑。「追求?死是一種追求?」

    「不同意?可想而知。就『隱者,無名本身而言,你可想過什麼才是他活下去的動力?」

    「活下去的動力?」翔靖相沉吟。「不就是他自己嗎?人總是想活下去的啊!」他說。

    「是嗎?你太不瞭解那傢伙了。對他而言,他的女人才是他活下去的最根本原因。在二十年前,他的妻子去世了。他失去了她!他失去了她這樣的一個劇痛使他完全崩潰。當時,逼迫他們的一個幫派,大約有二十七、八人吧,就在那一瞬間被他宰個悉數死盡。他的悲痛,讓他再一次的突破劍道。而代價卻是他妻子的死去。他當時便要隨她而去。然而,她的一句話卻使得『隱者』無名這個人,再活了下來。她說的是什麼,你可猜得到?」

    翔靖相很乖地搖頭。

    「她說的是,要他好好地在思念她的人生裡,活下去!她只留下這句話。她太瞭解他了。他既能為她拋棄整個武林,也就能為她斷絕自己的生命。可以想像的是,她並不希望他跟著她死去。所以,她掙扎著說出一句遺言。獨有這樣的一句話,才能留住『隱者』無名。

    她很明白。一個很棒很棒的女子,不是嗎?『隱者』無名雖然允諾,但從此對江湖人有股莫名的郁恨。那時,他的六個極負盛名的好友高手,驟聞噩耗,立即聚集趕赴各地尋他。他們終於在一處荒野深山裡,見到了幾近於瘋狂的『隱者』無名。他的瘋狂,正因為他既不能活也不能死。他答應過她的,他要好好活下去。然而,他卻不能抹去自己心裡那份最強烈的裂痛。他不能忍受。於是,只有瘋狂。最後,在好友們的激勵下,『隱者』無名才慢慢平靜。

    而他六個好友們,為了他的清靜,乃對整個武林發出最狂撼的聲明,宣稱七人正式退出江湖,絕不再插手江湖俗務。很棒的一群好友,對嗎?『天下七絕隱』就是這樣誕生的。之後,這七人竟真的不復見其蹤跡,活像從人間蒸發似地消失了。這之間的深意,你可清楚?」

    「不明白!我不明白,像他這樣的一個高手,怎能放下一切,只為了一個女子?我也不明白,他那六個好友的絕捨,怎能如此的爽快,而這也不過是為了一個好友?我真是不明白。啊!對了,能不能先說說『天下七絕隱』,有那七個人?我聽了這麼久,還是不知道他們是那些人。總不能連他們的姓名、事跡都弄不清吧!」

    「『僧、秘、仙、怪、秀、道、丐』。」

    「噫?」

    「這是七人的稱號。分別冠上後人稱譽的『天下第一』便是了。」

    「那名姓呢?」

    「『游僧』空宇、『隱者』無名、皇華魚麗、無天道、太玄雕龍、伏密潛、宗玄寂。」

    翔靖相問:「這七人,就是上一代神州江湖最為拔茁出眾者?」

    「以二十年一輪為一代來說,他們的確是無愧於天下第一的譽語。就算在如今來說,他們也仍然有天下第一的資格。」燕孤鴻大讚七人。

    翔靖相詫訝地看了看燕孤鴻,道:「我還以為擁有天下第一稱譽的人,心中就容不下其他的天下第一呢。想不到,你天下第一刀的心懷,竟會如此寬闊!」

    燕孤鴻瀟灑一笑,不以為意。

    翔靖相默思片刻,復又問:「你說的深意,指的是不是生活、生存與生命的區分?」

    「可以這麼說。」

    「……」翔靖相還是一臉的茫然。

    燕孤鴻右手輕叩翔靖相的腦袋。「想清了?」

    「沒有。」翔靖相愣愣地搖了頭。

    「對『隱者』無名來說,生存並不是生命裡最最重要的事。」

    「生存不是最重要的事?」

    「你該可以體會。」

    「為什麼?」

    燕孤鴻陡地氣猛無儔地道:「想想看,我的刀與夢!」

    「刀與夢?」

    「在我來說,刀道代表了我生命裡最熾烈的追尋與探索。它凌駕在生活與生存這樣的現實層面之上,幾等於我的生命本質。刀的冷與夢的溫柔奇絕的結合著,於我的生命暈散著最燦絢極輝的芒華。我的刀,就是我的夢。它燃著我的生命,從有到無,從無到有,一切生生滅幻,都在如意之間。沒有任何的束縛,沒有任何的捆綁,惟有無盡的自由相伴著。我的刀,就等於隱者無名的情。我用無情血刀入道,他由有情人間入道。我的道,是要極盡天地宇奧之秘。他的道,是要窮盡一生一世的情憶,來追懷他心中的女子。然而如今,他老了。

    他逐漸忘了她,所以……」

    「等等!你怎麼知道?」

    燕孤鴻酒然道:「很簡單。這是我們的約定。當他喪失了繼續留在人間的需要時,當他有必要毀去應承她的諾言時,當他開始傍惶於對她的想念時,他就會來找我。那時,我將用我的刀。我將用我的橫虹刀,將他的生命奪去。而他也會使上他的柳劍。我們將因他的心死,而戰上一場絕厲的鬥殺。這就是,我們的協定。」

    「那方纔,你們真是生死相搏了?」翔靖相不能置信。

    「正是。方纔,我們的確要用生命的存在與消滅,來痛痛快快地打上一場。只可惜,碧月夜讓他想起他的妻,他的求死意念也因為如此而登時稍減,使他至少不願在碧月夜面前與我生死決鬥。而我從不濫殺,只有肯用生命與我相博的人,我才會毫不留情的奪下他的命。

    他既已無決意,我的刀揮來也是無味。我們對擊幾招,便已清楚對方的狀況。此戰不打也罷,這就是我們瞬息間取得的共識。」

    「但『隱者』無名的身上,除了瀰漫一股死氣外,也還有一種雖是蒼老但仍是厲霸的殺氣啊!」

    「那是當然。他畢竟還是『隱者』無名。即使,無法放下所有來挑戰,我的刀與生死,但是,天下間依舊還有許多雄傑,可以供他一戰求死生。此刻的他,想必是恨不得將整個武林翻反吧!他對江湖的恨,雖已淡薄。但無可諱言的,還是存有相當程度的憎厭。轟轟烈烈的一戰,必然是他現在所最想望的。如果,異域真有一場大混戰的話,那麼他的死地也就瞭然可知。」燕孤鴻毫不避諱地說。

    翔靖相很快地接著道:「那麼,我們需要走上一趟羅?」

    「哈哈!」燕孤鴻很是愉悅地笑了。

    真是個聰明的小子呢!

    烈易玄身形疾展,務求速戰速決。他手一後探,玄流棍身乍現。烈易玄一聲長吟,緊握玄流的雙手陡地急轉,棍影漫天而起,凌厲地砸向前撲的嘍囉。

    「啊!」慘呼聲不絕於耳。

    才一眨眼,所有襲往烈易玄的人,全部倒地,昏厥不起。

    蔣上應愕住。他不信,眼前這孩子氣尚濃的小子,竟能在短短的幾個動作裡,便將二十五名手下全數擊倒。不信!他暴哮連連,心中一股怒氣升起,一個前撲,左右成拳,狂轟而出,決心親手取下,這可惡透頂的小子。

    蔣上應一動手,另三人也立即搭配出擊。

    白面漢子梁俱,由右竄向烈易玄,陰險的兩爪絕辣地抓往烈易玄的左膊。

    汪樂矣則一聲厲嘯,拔起狼牙棒,猛然直敲烈易玄。

    有些懦雅氣質的容之高,一個欺身很快地轉到烈易玄的後方,他右掌輕輕拍出,一道氣濤,逕打烈易玄後背。

    烈易玄卻笑了,彷彿很快樂地笑了笑。

    又是一場精采刺激的鬥戰啊!

    烈易玄很高興能打上這一場架。他很高興。

    烈易玄的玄流棍,很快的打出。

    嘶嘶流響的勁氣聲,滿滿地溢注入現場。

    「藍天」的第二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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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