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部 天算亡

    第一章瘋狂噩夢來

    當年小白髮現夢香公主被自身劇毒所害,冒險到「萬壽無疆」替她尋覓「神藥」解毒。

    為怕沒有伴在公主身旁會令她日夜思念,便從這「天神廟」中將夢兒抱回,讓他陪伴著公主度過了那段漫長寂寞的等候日子。

    夢兒自小便是不知身世的孤兒,在長大成人的過程中,看到其他人如「八神」等都有個粗魯透頂但父愛洋溢的朱不三照顧。

    莫問是小白親兒,夢兒難免因此而感到自卑。

    但夢兒掩飾得很好,旁人只道他冷漠凶殘,實則是外冷內熱,尤其是對自己好的人更萬般順從,像小白與耶律夢香的教導就時刻銘記於心。

    隨著小白征戰沙場,夢兒漸漸長大,他很想把積藏內心的自卑消除,以勝過莫問為目標,用成就感取代自卑感。

    為了勝過莫問,夢兒變得愈來愈孤獨,從沒一刻真正快樂過,直至碰上可人,夢兒孤獨的人生才添上點點色彩。

    可人的美妙歌聲婉轉悠揚,令經常緊張兮兮的夢兒,心情也隨著可人的歌聲而悸動。

    那令人心境平和的歌聲讓夢兒百聽不厭,人生從未有過的喜悅,可人都能一一帶給夢兒。

    還記得那個遇上可人的夜晚,月色清輝灑在池水之上,肌膚勝雪的可人正在池中沐浴。

    一張美白的臉,略帶邪氣和倔強的妙目,挺高的鼻子,還有那張櫻桃小嘴,可人的臉容看來雖不是天仙一般貌美,但卻自有她獨特的氣質。

    夢兒一生也像欠缺甚麼似的,但此刻他彷彿都找到了。

    他真心要娶可人為妻,在「天神廟」內,兩人以一條綵帶,分開兩半,結成「同心結」,印證二人至死不渝的愛情。

    如今可人死了,而且她更是因夢兒而死。

    心雪、心沉二人死時,夢兒雖心痛,卻及不上現在如被人緊捏心臟般絞痛。

    全身神經傳來一陣前所未有的抽慉,夢兒用盡全力緊抱可人,仿似憑他一雙手便可把可人的靈魂挽留。

    不要走,不要走,能令我開心的只有你一人,你如果走了,為何又要我一人獨活世上。

    血,一點一點的淌下,從可人的嘴角溢出,在船上形成一細小血池。

    天地寂靜,只剩夢兒悲鳴的哭聲,還有那不間斷的滴血聲。

    船上的血池愈積愈大,代表著可人的生命悄悄離去,夢兒的熱淚已無法溫暖可人冰冷的身軀。

    可人的死已是鐵一般事實,即使難以接受也不得不接受,再哭也是沒用,夢兒霍然站了起來。

    一手把上身衣袍褪下,在半空捲舞旋扭,將衣衫扭成一條長約數丈的長帶。

    俯身在可人臉上留下最深、最後一吻,夢兒深情的說:「可人,咱們一同去把敵人殺敗。」

    以長帶把可人的屍首緊捆在背上,夢兒帶同可人的屍首以雷霆萬鈞之勢疾撲向東方不平。

    可人,咱們生死與共。

    一聲虎嘯龍吟震吼,如猛獸出閘般的瘋狂拳浪擊向東方家主,夢兒以萬馬千軍的拳勁激盪空氣,爆射出天雷巨響。

    「東方不平老賤人,我要你死一千遍、一萬遍!」

    仍跟白毛人糾纏的東方不平,驟然聽見夢兒的怒吼,心下立感不妙,可是雙手被白毛人困鎖,實難避開夢兒瘋狂殺看。

    雙腳連環狂打猛踢,望能把夢兒攻勢截下,豈知腳招只能擊中夢兒殘影,一個閃身,夢兒竟跳到白毛人身後。

    無濤拳勁,毫不留情的痛耳白毛人身軀,媽的,難道夢兒因可人之死瘋狂得不分敵我。

    拳勁轟體,爆出隆然巨響,奇怪地白毛人沒因夢兒的拳勁而重傷吐血,相反他身前的東方不平卻抵受不住那股勁力猛地衝前。

    若非東方不平在千鈞一髮間,掙脫白毛人施加手上的困鎖,恐怕已被夢兒隔體傳來的勁力扯斷雙手。

    原來夢兒重拳轟向白毛人並非瘋狂舉動,而是他要融入白毛人的功力,擊至東方不平重傷。

    想不到東方不平能在險境中保住性命,掙脫白毛人的困鎖,惟是白毛人加上夢兒的功力非同小可,東方家主已被轟飛至九天。

    攻來的勁力還未完全化解,夢兒又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殺向家主,「傳奇」鏘然出鞘,怒斬敵人。

    神兵利刃難以用雙手去擋,東方不平惟有豉足平生功力,強化胸前護身罡氣,硬吃夢兒狂霸一刀。

    「傳奇」雖被擋下,但夢兒的功力委實驚人,強如東方不平亦吃不消,身軀如離弦的箭,直衝至海底。

    海面扯起數丈高的浪花,瞬間後又再回復平靜,難道東方不平就如此簡單被夢兒一刀了結性命?

    夢兒當然知悉東方不平絕不會被自己一招殺敗,怒然道:「東方狗賊,你愛躲在海底,那就一世也不要出來。」

    如鷹隼般直衝向海,夢兒誓要東方不平葬身汪洋,豈料此時水面卻發生驚人變化。

    五道水柱打然暴射向夢兒,「傳奇」正要把水柱劈斬粉碎,萬料不到水柱竟盤旋纏捲一起,反攻撲來。

    那一下猝然而來的變化,委實難料,來不及以手中「傳奇」截擋,左肩即被旋捲如圓錐般的水柱轉破貫穿。

    鮮血狂湧,當下點穴封脈,阻止流血,「傳奇」刀刃發出炙熱刀勁,從中直劈把水柱一分為二。

    東方狗賊,你死一萬遍也難洩我心頭之恨!

    刀勢如電,卻被一股無形勁力滯在水面,只見東方不平雙手發出陰柔內勁,牽引水流在身前劃出一個大圓圈。

    恍如太極自轉,力量生生不息,東方不平冒出水面,手中赫然多出一個以水凝聚的圓盾。

    集陰、陽二力循環不息的定理,東方不平竟可造出歷久不散的水盾,夢兒要殺他難比登天。

    無法想像的力量在東方家主手中使出,擋下夢兒刀招外,水盾更進一步要斬殺夢兒。

    內力將水凝聚成盾,東方家主發完一個又一個,不休不止,破殺衝向夢兒這死敵。

    水盾旋斬夢兒,「傳奇」一一截下,可是每當夢兒把水盾擋開,水盾逕自再回飛旋斬敵人,像是猛鬼冤魂般死纏著不放。

    東方不平在旁不停牽動水盾攻殺夢兒,更為水盾增添殺力,故夢兒每擋一下都比先前更困難。

    攻勢連綿,長久下去夢兒必氣盡力竭,窮於應付,把功力積存刀鋒,奮力劈斬,要碎招敗敵。

    水盾攻來,舉「傳奇」迎頭狂劈,豈料刀未及水盾,便先爆個水花四濺,蘊含內勁的水疾射雙目,教夢兒一時極難視物。

    胸膛被一記狠霸的拳勁轟得凹了下去,勁力更將夢兒打得退飛數丈,內臟也似是亂作一團。

    水盾驟然爆破,並非夢兒刀勢凌厲,而是東方不平早已躲在水盾之後,覷準夢兒出刀一刻難以防守,把水盾徹底引爆,水花奪去夢兒短暫視力,自己便能輕易偷襲。

    一招得手,東方不平踏半空旋飛的水盾進攻,要殺夢兒便要乘勢追擊,免得這瘋子狂人有任何喘息機會。

    不得不承認,東方不平也有欣賞夢兒之處,但既然你來奪我命,也就不要怪我辣手無情。

    東方家百年財寶又豈能拱手相讓!?

    殺!殺!殺!

    你要我財寶、性命兩者皆奉上,更該殺!殺!殺!

    吃了東方家主重拳,夢兒體內氣血翻騰似要盡吐出身外,勉強調息三大周天方把傷勢壓下。

    正欲提刀再殺,耳邊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喀喇」聲,叫夢兒當場定住身形。

    這一下折骨聲響,夢兒絕對清楚,因為他從不少敵人身上都聽過,卻從未有產生如此震撼感覺。

    往後頸撫摸,是一種充滿滿冰冷、血腥的感覺……,有血!

    血並非來自夢兒,而是來自身後一直背著的可人屍首,只見可人嫩白的肌膚經不起東方不平無情攻擊,身軀漸現破毀。

    剛才夢兒硬吃東方家主重拳,身往後仰,勁力也就把可人屍首的頸項撕開,頸骨頓時折斷,濺出鮮血來。

    可人因自己而死,如今又被那東方狗賊弄得嬌軀爆裂,怒火猶如火上加油燒得更猛。

    東方不平心知糟糕,要避其鋒已來不及,夢兒帶著一股猛獸般的咆哮撲了過來如疾風狂飆,如獅子撲殺,東方不平只看到一雙凶獸厲目盯著自己,咽喉已被對方噬了一囗。

    一命嗚呼!

    冷汗涔涔而下,東方家主從幻覺中驚醒過來,知道要保住性命,惟有硬拚一途拳力千釣要殺夢兒,但你要殺人不代表人便給你殺,還看你是否有殺人的力量看來東方不平便是欠缺殺夢兒的資格,重拳轟出,竟被夢兒輕易避過,「傳奇」怒劈對方拳頭。

    拳雖如鐵鑄,但卻有破綻,「傳奇」千不斬萬不斬,正好斬中東方家主鐵拳破綻上。

    不及半寸厚的刀刃,筆直劈在鐵拳的中指骨上,勁力集中出擊,要破開這老匹夫、老賤人的整條手臂,呀!

    勁力太猛,中指屈射向後貫穿掌心,再從掌背破出,東方不平的拳不消說已被夢兒廢了。

    痛得死去活來、呼天搶地,痛楚夾著恥辱,東方不平要發洩,把剩下的左拳狂轟夢兒。

    媽的,你這臭小子,打爆你的頭顱,給我來個稀巴爛吧!

    盛怒下出擊,拳頭要奪人命,拳勁透散發出凶狠殺氣,仿示夢兒絕不該惹他。

    拳勁如山洪暴發,拳速快如疾電,一招便要得手,只是高手過招,衝動只會帶來自我傷害。

    狂拳轟中身軀,但卻難以叫東方不平喜悅,這一拳並非打在夢兒身上,卻是再一吹轟在可人臉上,拳勁更把囗腔內數顆牙齒打得破臉飛出,在俏麗的臉容上留下數個駭人血洞。

    殺拳太重,夢兒亦避得太快,那一拳好意外便落在可人身上。

    再一次破毀可人遺容,東方不平不啻是引火自焚,要退去已來不及,夢兒如凶獸般撲前狂噬家主咽喉。

    急急閃避,雖避過要害,卻被夢兒狂噬咬著肩頭,劇痛直刺腦海,東方家主拚命掙扎。

    雙腳蹴向夢兒胸膛,把對方踢開,肩頭上的一塊血肉卻被夢兒硬生生的撕扯下來,痛得東方家主五官不住抽搖。

    夢兒將撕扯下來的血肉,在囗中慢慢咀嚼,雙目發出深山大澤裡野獸般的焚焚寒光,教東方不平心膽俱裂感覺,如墜冰窖之中。

    夢兒的舉動似是告訴自己,要把他身上的肉一塊塊撕下來生吞,那個念頭一升起,東方不平登時毛骨棟然,不寒而慄。

    一想到全身肌肉被人逐一撕下,劇痛殘留體內的那種感覺,歷久不散,至死方休,單是想起也覺心寒。

    精神、肉體受折磨,那種極刑,實在難以忍受。

    絕不可以死在此小子手上,一定要戰勝他、幹掉他,否則自己必比死淒慘百倍東方家主從未有過的死亡恐懼,漸漸從心底浮現出來,眼前的夢兒簡直不是人,是怪物。

    殺人太多,終有機會面對被殺,原來這感覺真的好可怕,怎麼每一分肌肉、神經,都不能自制的在抖顫呢?

    第二章此生情不再

    東方不平開始後悔,後悔自己太早殺了可人。

    他沒想到可人在夢兒心中地位如此重要,以為利用她虛耗夢兒內力,自己便能穩操勝券。

    怎知竟把夢兒逼得更瘋更狂,變成一頭人間凶獸。

    如意算盤打不響,自己還可能會被夢兒逐一把身上的血肉撕下,東方不平腦際浮現一個念頭。

    逃!

    此刻的夢兒絕對可怕,面對痛失所愛的他,即使有十成功力也未必能勝,三十六計走為上計,看來只好先避其鋒。

    殺戮對戰,個人武功、智慧雖重要,卻比不上一身凜然無懼的氣勢,武功再強,氣勢給比下去,最終只有敗,敗的結果就是死亡!

    皮肉被夢兒撕下,東方不平劇痛嘶叫,氣勢已減弱三分,心中再萌生退意,本來的家主風範經已蕩然無存。

    早知不把可人殺了,有王牌在手,不到笑夢兒不聽我的命令,可惜一子錯滿盤皆落索,還是退回「罪十八島」,以島上居民的人海戰術,把瘋癲狂人笑夢兒擊敗一念及此,身隨意動,往船身借力彈飛向後,與夢兒拉開大段距離。

    眼看東方家主退走,夢兒怎肯放過,背著已破毀了的可人屍首,疾衝搶前,追殺大仇人!

    「傳奇」也似是感應到主人痛失所愛的憂傷,刀刃透出凜冽殺氣,跟主人心意一致,殺東方家主。

    神兵揮舞,刮起千重浪花,驚濤駭浪攻向東方不平,要家主留下性命方可離去東方不平雖在退,卻十分留神夢兒的攻勢,全因夢兒的殺勢已超出家主想像範圍外,一不小心便會橫死當場。

    急風勁浪撲面而來,右手雖傷,還能勉強配合左手,發出剛、柔二力把惡浪化解。

    猝然,一陣比海水還要冰涼的感覺,傳到東方家主的前臂,那一下嚇得家主忙把雙手縮回,但已遲了一步。

    能比海水更寒的東西,便是夢兒的「傳奇」。

    夢兒以勁力刮起千層巨浪,他絕不會以為如此簡單攻勢便能令東方家主停下來,惡浪只是掩眼法,真正殺著是「傳奇」。

    「傳奇」隨惡浪斬去,東方不平始料不及,用雙手去擋,血肉之軀碰上神兵,當然來個徹底粉碎。

    劇痛自手臂蔓延全身,失去雙手的東方家主,儼如沒有利齒的獅子,自保能力頓失,腦海不禁想到死亡。

    雄霸「罪十八島」,建立自己的罪惡王國,怎可被這小子毀滅一切,盡佔所有!?

    瀕死引發一股求生意志,東方不平自知不能敗下陣來,即使是斷手也要殺敵。

    不理會雙臂傳來如何恐怖的劇痛,東方家主以血肉模糊的斷臂怒轟夢兒,誓要殺出一條血路。

    前臂雖被劈斬,但仍可發出分濤裂壑的勁力,夢兒未想到斷臂仍能反撲,胸口立時被轟個正著。

    東方不平殺得瘋狂,攻出的勁力叫夢見也感吃不消,被轟飛數丈方遏止去勢。

    怒意要殺,卻有東西把夢兒留下,是可人的挽留。

    人已死,情已逝,如何挽留盛怒的夢兒?

    不是人力的挽留,而是天意的挽留,東方不平瘋狂的一拳委實太重,把捆著可人的長帶震斷,屍首眼看掉入水中。

    夢兒動作快逾疾電,感到背項屍首滑落,轉身以手把屍首抓住,才免得可人掉落海裡,難以尋覓。

    東方家主見良機難得,馬上急步退走,不讓夢兒有乘勢追擊的機會。偌大的海面只剩夢兒一人。

    看著臉無血色的可人,心頭一陣絞痛。若不是自己,她便不用死,如今連她的屍首也保不了,委實十分慚愧。

    慚愧、憤怒、悲哀、心痛……種種難受感覺折磨夢兒,教他很想放聲痛哭,為可人傷傷心心地痛哭一場。

    但未痛哭之前,先要殺人。

    殺東方不平!

    緊抱著可人,夢兒手握神兵「傳奇」疾追向東方不平,一雙厲目暴肘恨怒,悲憤已教他的殺力驟然提升八倍。

    東方不平老賤人,你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死!

    「傳奇」不住瘋狂舞揮,在水面刮起一道一道的水花追斬家主,幸好家主以靈活身法險險避過,方可保住性命。

    東方不平一路亡命奔逃,速度卻及不上如瘋似狂追上來的夢兒,剛退至「罪十八島」海灘,夢兒殺神一刀已猛然攻至。

    似要撕裂天地,「傳奇」帶著萬千哀傷,如雷轟電劈自半空直斬而下,誓要將東方不平一刀兩段。

    刀勢籠罩範圍甚廣,東方不平要逃亦逃不到哪裡,這一刀只能擋,不能避。

    「傳奇」暴殖斬下,東方不平用剩下那未有被斬去的半截上臂去擋,護身罡氣已提升至極限,來吧!

    是一命嗚呼?還是大難不死?

    一切都不是,而是比死更難受,夢兒一刀斬不破東方家主的護身罡氣,但刀勁足教家主直陷入沙土裡。

    海灘上,沙粒幼細如塵,受不起夢兒的驚人殺力,整個東方不平直插而下,關節都爆裂濺血。

    愈是掙扎,細沙愈把身體間的空隙填滿,東方不平只剩頭顱在外,其他一切盡埋入黃沙之內。

    夢兒斬得東方不平嚴重內傷,噴出一大囗血染得四週一片艷紅,構成一幅詭麗景象,讓人平添一份淒美感覺。

    罷了!窮一生努力建立的東西,原來全是為他人作嫁衣裳,上天如此待我,我還可說甚麼?

    心中暗暗大叫我命休矣,以為從此離開塵世,但事實卻非如此,夢兒沒有再進一步斬殺,相反是不再理會東方家主。

    把可人破破爛爛的屍首放下,夢兒看得心如刀割,眼神流露著悲愴淒怨,這一生已再不可能擁有愛情。

    眼淚一滴滴的流下,落在可人的俏臉上,恍似是可人流下的情淚。

    或許可人也想為夢兒流下情淚,可是事情發生得太倉促,生命離去得太快,一切都來不及,只好由夢兒代勞。

    海鳥啁啾,似是為可人送上一首安魂曲,夢兒跪在可人身旁,再沒有任何舉動,彷彿時光也在為可人的花樣年華早逝而歎息,停下匆匆步伐留住這一刻的哀傷。

    細看落在可人臉上的情淚突然升起梟梟白煙,蒸騰起來,一個已失去生命的人怎能有如此高溫把眼淚蒸發,難道可人快要復活?

    一瞬間,可人全身發紅,接著便冒出火舌,整具屍首即著火焚燒,把夢兒最不捨的東西燒成灰燼。

    夢兒雖然心痛,但他以內力焚燒可人屍首,為的就是不欲可人再受任何損傷,將可人最美的容貌永遠留在心中。

    白煙梟梟在夢兒面前升至半空,讓夢兒不禁憶起昔日「狐族」的遊戲,「隔重紗」。

    自己被綁著手與十來個男子靠攏一起,四周有一些騎在駿馬上的女子在繞圈。

    可人便是置身其中。

    為爭奪夢兒,可人與一名短髮少女競爭,夢兒還記得可人說過的一句話「他是屬於我一個人,你們別妄想來跟我爭!」

    「隔重紗」是「狐族」一個女追男的遊戲,好輕易便會得到對方的心,只要去追便能擁有。

    白煙尤似一層輕紗掛在夢見面前,伸手去撥,希望撥走輕紗,夢兒便能再次見到可人燦爛的微笑。

    無奈二人從此陰陽分隔,即使可人真的在白煙裡對看夢兒笑,也不過是再見的微笑。

    本來是一份美好的緣份,為何會變得那樣,是誰的錯,是誰鑄成大錯,要夢兒痛心。

    東方不平!

    夢兒臉上殺意怒現,眼神冰寒似霜的死盯著東方不平,他絕不會讓對方死得安樂。

    東方不平自知死劫難逃,在夢兒焚燒屍體一刻,本想咬舌自盡,免得讓夢兒殘殺。

    心卻又有不甘,島上家財萬千全屬自己所有,死了便一無所有,或許在夢兒殺自己前能保住性命,自盡豈不自白放棄機會?

    東方家主腦海思潮翻湧,正想著各種逃脫方法,可是仍未想到,夢兒已如死神般逼近。

    「只有我才知道『罪十八島』上的財寶收藏在哪裡,你殺了我等於入寶山卻空手而回。」

    明知夢兒最初目的是為「罪十八島」的財寶,東方不平冀望以利誘能把夢兒殺人舉動停下。

    可是夢兒儼如聽不到半點聲音,一步一步走近東方家主,身上殺氣愈益濃烈。

    「不,你不可以殺我,島上財寶分散各處,即使被你找到其中一份,其他的你必然難以尋獲。」

    話聲未落,夢兒已走到家主面前,冷冷的道:「我不想再見到你。」

    一陣狂飆刮地,東方不平要驚叫也來不及,夢兒已把蘊含滿腔悲傷與殺意的一拳打穿東方不平頭顱。

    頭顱猶在,但臉上五官已全不復見,剩下一個看得人不寒而標的血淋淋大洞,東方不平已變得面目全非。

    這一刻夢兒終可放聲痛哭,哭得死去活來。

    「我很喜歡你,如果你願意跟我一起到天涯海角,地老天荒,便不要迴避我真情的一吻,否則我會很傷心,天天為你流一勺眼淚。」

    二人的過去在夢兒腦海浮現。

    那一吻夢兒還記得長得幾乎日轉星移,兩人久久不願分開,直至吻得倦極之時,二人方才分開。

    如今再愛再吻已沒可能,唇上的餘溫已不復再,烈火把可人屍首燒成粉末飄散空中,找不到半點痕跡。

    再見了,可人!

    正當夢兒獨自黯然神傷,淒愴落寞時,遠處傳來一陣笑聲,是笑他大仇得報?

    還是笑他痛失所愛?

    夢兒一直把感情隱藏內心,從不在別人面前表現出來,現下天恨等都在遠處的「神龍艦」,夢兒才敢放聲痛哭。

    豈料卻換來一陣冷笑,東方不平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絕不可能發出冷笑,那冷笑者又是誰?

    仰望遠處,只見海灘的盡頭站著一人,身上背著一大袋難以掩蓋的金銀財寶,另一手握著一把奇怪的刀。

    一把有別中土的逆刃刀,普通的刀都鋒口向外,那人的刀剛好相反,鋒口在內臉上更戴著灰白面具,配以一個赤紅長鼻為記,無法看出他面具下隱藏著的真正臉容。

    個人與他的兵刃都給人一種相同的感覺——離經叛道,冷峻莫名,人與刀同時發出沉鬱悲憤之氣。

    不用多說他正是天狗醜人。

    他為何會在此現身?難道他也是天夭同夥,要來對付夢兒?

    「『罪十八島』已屬於我天狗醜人所有,任何人也不可進島,除非先留下人頭,否則殺無赦。」

    「武士道」隨話聲已落在夢兒身前,看來要佔盡「罪十八島」的財寶,亦不是件易事。

    夢兒緊握「傳奇」冷冷的道:「天狗醜人,你還記得仍欠我一樣東西嗎?」

    天狗醜人道:「欠你甚麼?」

    夢兒字字鏗鏘說得明白,隨著「傳奇」遙指天狗醜人道:「就是殺你的刀法。「好!我現在便教你。」背上的大袋財寶還未落地,天狗醜人已疾如星丸衝向夢兒。

    殺!

    第三章刀法新突破

    自從江川不死帶領「天皇帝國」進攻中土,最終損兵折將的退了回去,「天皇帝國」便陷入一片混亂。

    昔日的階級觀念在天草太子領導下全然崩潰,就連兩大家族「神出家族」及「江川家族」亦瓦解無形。

    整個「天皇帝國」就如小白當日留給天草太子的錦囊所述般——亂。

    滅世方能重生,要破除舊有制度,天草太子方可重新建立新的東西。

    可是入侵中土失敗,「天皇帝國」傷亡慘重,兩、三年時間難以回復舊觀。

    加上亂世中並不只一個天草太子有偉大志向,其他人亦同時建立勢力,但當中只有天草太子想太平天下,仁政治世。

    要對抗敵人,便需要力量。

    可是天草太子力量太渺小,恐怕遲早被人吞噬,身處中上的天狗醜人知悉,便很想為天草太子出一分力。

    一人一刀殺上「罪十八島」,把所有財寶佔盡,再帶回去助天草太子建立強大軍團。

    攻上「罪十八島」時,天狗醜人已覺奇怪,阻截他的敵人全都是一些武功低微的對手,雖然已知「罪十八島」上的十八位門主都不在島內,但自己如此攻殺,東方不平好應該出來阻擋。

    豈料天狗醜人如入無人之境,好輕易便奪得一大袋財寶,東方不平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答案很快便知曉,一個應該是家主的人物剛死在夢兒手下,天狗醜人大概已明白發生了甚麼事。

    就在自己進攻的同時,夢兒亦在另一方向進攻,東方不平窮於應付,自己便輕易奪得財寶。

    天狗醜人感到夢兒的吸引力比島上財寶還要大,故此對夢兒說出一番挑釁的說話。

    此小子全身散發出一種凜冽刀氣,看來已尋得所需神兵,更且對自己所說過的話有一定理解,否則不會有如此大改變。

    從前的夢兒,給天狗醜人的感覺是一隻野性的豹。

    現下的夢兒,給天狗醜人的感覺是一柄冰寒的刀。

    好得很,讓我看看你有多少改變。

    天狗醜人疾衝要奪回夢兒身前的「武士道」,夢兒當然不會讓他得逞,「傳奇」一輪疾揮,刀光把「武士道」籠罩,要奪刀,便要斷手。

    嘴角牽起笑意,似是欣賞夢兒,又像助笑夢兒,天狗醜人離刀光一尺處凌空掠起,鶴子翻身,雙腳如刀直劈夢兒。

    人刀如一,天狗醜人本就人刀不可分割,刀在不在手,他的人也如刀鋒一般,能攻出任何刀招。

    夢兒見腳刀攻來,忙以「傳奇」去削,天狗醜人覷準刀光散去一刻,手執「武士道」快疾揮出二百招。

    刀勁斬骨刺肉,夢兒全身竟已結了一層薄冰,還未割劈入骨,那陣森嚴寒霜已刺骨生痛。

    神兵相拼,「傳奇」竟也凝結了一層厚冰,刀刃頓然重了數斤,阻礙了夢兒揮刀的速度。

    天狗醜人猶如手握二百把刀,每一下斬出都能發出二百種攻勢,分別由不同方向進攻夢兒。

    「傳奇」被冰封,夢兒即以內力解封,免得減慢刀招速度而敗下陣來,面對天狗醜人快疾二百刀,夢兒好小心應付。

    夢兒在刀道上頓悟,但在用刀出神入化的天狗醜人面前,還是力有不逮,二百刀始終還有一刀擋不下斬到身上。

    「傳奇」來不及回擋,便來個圍趙救魏,神兵棚斬天狗醜人頸項、勝負就在一招決定。

    刀停了,「武士道」停在夢兒額上,「傳奇」兀自在天狗醜人頸項前一寸處。

    夢兒敗了,天狗醜人笑道:「你改變了許多。」

    夢兒冷冷道:「絕對是你意料不及。」

    剛才簡單二百刀,其實已把二人平生所學盡數施展出來,兩人刀法已達顛峰境天狗醜人畢生用刀,對刀已有一種不可言喻的感情,剛才雖沒有把十成功力使出,但刀法的刁鑽詭異足教任何用刀者驚歎。

    夢兒卻是個甫進刀道的初學者,刀法雖不依常規,其威勢也不凡,能與天狗醜人鬥個旗鼓相當,怎不叫人意外。

    天狗醜人道:「你的刀好出色!」

    夢兒自豪的道:「『傳奇』,排除萬難的『傳奇』。」

    天狗醜人道:「刀強人更強!」

    「殺了你才真正強。」急身疾掠,夢兒躍自半空以「傳奇」斬出層層刀氣,怒劈天狗醜人,一出手又是二百招的攻勢。

    看似一成不變的殺招,實則已經過夢兒的深思熟慮,在平地處天狗醜人只需顧及前方,配合靈活身法攻出二百招當然十分容易。

    如今夢兒改變攻勢,自上至下,天狗醜人難以配合身法,刀招受到限制,也就難以隨心所欲揮斬。

    天狗醜人見夢兒攻勢如此狂猛,臉上笑意更甚,像是已知悉夢兒心意,「武士道」如水銀瀉地在半空急劃。

    夢兒不住借神兵交擊之力停滯半空,斬出天狗醜人十分熟悉的一百招刀招來。

    纏、斬、劈、削、挑、拍、打、刺……全由夢兒手中揮出,天狗醜人的刀中精髓,被夢兒盡數以「盜武」方法盜去。

    面對自已的刀法,天狗醜人如何對戰?

    嚴陣已待,天狗醜人刀招守得固若金湯,把剛才二人對戰的情況來個徹底倒轉力有盡時,二人對拆二百招後,天狗破人巧施妙著,二指挾著刀尖,刀柄左右格打,不由夢兒借方,覷準夢兒落地一刻,刀鋒直劈對方前額。

    夢兒又再落敗,看來要勝天狗醜人,內力提升已不是首要,刀法的突破更不可缺少。

    天狗醜人道:「我不知你用何方法提升功力,刀法雖有進步,可惜仍跳不出自身框框,你所使的刀法只不過以本身拳法為根據,一天未找出配合自身的刀法,一生也難有突破!」

    天狗醜人對刀法的認識當世不作他人想,夢兒聽罷亦覺有理,當下呆坐地上沉默不語,閉目苦思。

    財寶與夢兒相比,天狗醜人對夢兒的興趣更大,從初次認識已覺夢兒是個天生練刀好材料,天狗醜人受小白之托,有心把夢兒帶入刀道境界,見他靜下默想,亦不作阻攔,笑道:「你愛坐就慢慢坐,讓我把整個『罪十八島』的財寶拿走,你才好起來。」

    天狗醜人就此離去,夢兒沒有阻止,畢竟要拿走整個「罪十八島」的財寶絕非一時三刻的事,夢兒要利用這段時間想出擊敗天狗醜人的刀法來。

    頓入忘我境界,連「神龍艦」已駛近島上也未知,天恨等人把一切看在眼裡,卻沒有作出任何舉動。

    天恨沒有阻止天狗醜人,並非武功及不上對方,只是不欲破壞一個能讓夢兒提升的機會而已。

    白毛人無奈歎道:「他勝不了……慘啦!錢沒有……。」

    白雪卻有另一番見解:「現下的夢兒是絕對不能小看,女人往往會是一個成功男人的包袱,夢兒最愛的女人死了,沒有沉重包袱,要提升就更加無往而不利。」

    白雪看重得失,其他的都可以少理,所以他叫白毛人不要打擾夢兒,人生能碰到好對手的機會畢竟太少。

    如今「罪十八島」的財寶已變得次要,只要夢兒能夠提升超越莫問,一切都會變得好有價值。

    夢兒狀思苦想,究竟用甚麼刀法,方可勝過天狗醜人,如何才能突破框框創出切合自己的刀法?

    不停去想,還是百思不得其解。突然天空飛來數個黑影,竟見幾隻禿鷹,飛來飛去的在頭頂半空盤旋。

    在空中盤旋幾個圈子,向著東方不平的屍首俯衝琢食,一頭剛離去,另一頭立即跟隨而下,瞬間便把屍首琢得半點不剩。

    吃罷屍首,禿鷹再尋另一食物,目標當然是靜坐的夢兒,在禿鷹眼中夢兒與屍首沒有分別,故此即群起奪食。

    千不吃,萬不吃,禿鷹偏偏去吃夢兒,也算是命中該死,禿鷹向夢兒臉上撲將下來,夢兒一刀便把禿鷹分屍。

    其他禿鷹見狀,省覺到夢兒的危險,卻沒有因此放棄獵食,另一頭又再飛撲向夢兒。

    這回禿鷹學乖,離夢兒約莫三尺,便即轉而上翔,避開夢兒殺招,身法轉折之間極是美妙,自有一道渾若天成的軌跡。

    夢兒忽然心想:「這一下轉折,如能用在刀法上,襲擊敵人時對方固是不易防備,即使一擊不中,飄然遠台,敵人也極難還擊。」

    明白禿鷹的飛翔軌跡能融入刀法,夢兒即留心觀察,把它們每一個動作都銘記於心。

    腦海頓時幻化出無窮無盡的刀招,每一招皆有著巧妙變化,天馬行空,攻敵人意料不及。

    再把雙目合上,夢兒不理會天上禿鷹,若不閉目靜心,恐怕會被紛亂的刀招弄得夢兒走火入魔。

    每一招都似是能殺敵,卻又像會被敵人輕易擊破,但那些都不重要,夢兒要的不是刀招,而是刀意。

    刀招隨時可破,只有刀意瞬息萬變,敵人才難以尋跡。

    慢慢把多餘無用的刀招忘掉,夢兒去蕪留菁,領悟出來的刀意漸成雛形,他大概已明白自己需要的究竟是甚麼。

    突然,一道陰寒似冰的刀勁向夢兒斬落,不消多說來者定是天狗醜人,夢兒心想:「來得正好。」

    新悟刀法,正需要人來測試威力,天狗醜人正好是一個試刀好手。

    「武士道」斜劈旋斬,不住要向夢兒四肢斬落,「傳奇」截擋,卻每在神兵相碰後迅即彈開。

    「傳奇」蘊含著夢兒無濤勁力,劈斬力道沉重異常,可是「傳奇」若是攻不進,即逸開老遠,配以夢兒旋身步法,不住在天狗醜人身旁進攻。

    一擊不中,飄然遠台,正好是禿鷹的進攻方法,想不到夢兒竟真能把禿鷹的動態盡化入刀法中。

    二百多招,天狗醜人奈何不了夢兒,每一回反擊都給夢兒避開,有攻勢而不能用,只有久持守勢。

    夢兒雖在刀法上有新突破,攻得天狗醜人不能捨棄守勢,可是一時間快疾的刀法也不能破開天狗醜人的刀網。

    一個攻得快疾、一個守得嚴密,長此下去,只有攻者氣枯力竭,敗下陣來。

    夢兒攻得快,天狗醜人卻守得更是滴水不漏,二人以快打快,似是合作無間般把刀法揮灑。

    天狗醜人不禁心底再一次稱讚夢兒,能在短短一瞬間提升刀法,給自己新驚喜,此小子對刀真的有一種與別不同的領悟性。

    能夠將刀的弧度完全配合刀招,再使出自創刀意,他日夢兒的刀道境界定必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等待,天狗醜人一直等待,他知曉夢兒雖已創招,但總有盡時,只要尋得夢兒招式破綻,便能把他挫敗。

    豈料,夢兒每十招便會有新的改變,時而十招有兩招改變、時而十招有五招改變,或是全部依舊,刀法揮舞得暢快淋漓,隨心而發,教天狗醜人難以捉摸,也就難以破招。

    三百多招過後,兩人依舊對拆,夢兒突然停下攻勢坐在地上不再進攻,更不理會天狗醜人,逕自苦思。

    要勝天狗破人,新的刀法顯然還未有足夠力量,要挫敗對方,便需要更強更強的刀法。

    既然夢兒能再有新的突破,天狗醜人亦很想看看夢兒會再創出甚麼意料不及的刀法來。

    天狗醜人決定再拿財寶,能拿多少便要看夢兒刀法有何更強突破。

    能從野豹的舉止中悟出拳法,亦能透過禿鷹參詳出刀意,在夢兒眼中天下萬物也有他的定律,只要能掌握,便可勝過天狗醜人。

    想到這裡,夢兒竟往大海中一躍而下。

    第四章智闖白浪島

    大海是個最廣闊的大自然舞台,箇中的千變萬化,令人窮追不捨,如癡如醉,一生不悔。

    靜的時候,寧靜猶如一層透明池水,漁船和倒影合併出一幅奇特的圖案,金色陽光將海水映照得泛出另一種金黃色的波浪,其景美得令人陶醉。

    浪花,把大海的動態一面盡情演繹出來,當海水湧向沙灘,捲起薄薄的一層白色泡沫,像透明白紗蓋在沿岸的黑礁上。

    衝上來的浪花力竭退下,便會溢出如蠶食黑市的漿液,如繡在黑裙上的花邊,美得令人歎為觀止。

    潮聲、浪聲去又來,詩情畫意,海天一色的景象,使人不自覺地忘記仇殺、爭鬥,只想把身心化作飛鳥翎翔天際。

    今天這個大舞台的盡處,正有一個人伏於岸邊,動也不動,昏死過去。

    他,正是血海。

    離棄了爹娘,獨個兒去開創自己的天地,要尋找提升武學的根源,首要的目的地,便是「白浪島」。

    憑著莫問口中的些少「線索」,血海於茫茫大海中尋找「白浪島」所在,可是這個「旅程」,卻遇上了突變。

    平靜海面驀地翻起巨浪,原來竟是由白髮魔女所形成,她的目的,沒人能夠知悉,但現下血海身處的地方,他卻已是好熟悉。

    血海從昏死中醒了過來。

    陽光微微的照射著他的臉,透射眼內,金光刺目難以視物,海浪不住的拍打著岸邊,激起浪花四濺,濺射面龐。

    血海緩緩的睜開了眼,陽光全然射進眼內,照得溫暖、舒暢,卻難以撫平血海心中的怒火。

    這處地方,正是他往「白浪島」前起航的渡頭。

    原來航行了多天時間,就因為白松魔女的阻截,現下竟又返回原處,這些時日,豈不自白浪費!?

    為何自己竟返回原處?

    為何自己仍然能夠保住性命?

    為何自己會如此不中用,竟連巨浪也擋不了?

    那個白衣白髮的女子到底是誰?她真的就是白髮魔女嗎?

    那麼她又為何無故的攻擊自己了為何?為何?

    甫一醒來,無盡的疑問已從血海心中升起,他心有不忿,更且已暗暗決定,定要再一次勇闖「白浪島」。

    沒有再被那些疑惑困著腦子,只因血海深深明白,一切事情也維繫在那個白髮魔女身上。

    既是如此,已沒必要再去追尋「答案」了。

    渡頭一旁,一艘漁船、一位船夫,正是血海所需。緩緩步近漁船,說了一句簡單的話,道:「船夫,『白浪島』!」

    「白浪島」三字傳進船夫耳內,教他驚訝,因為不論任何時候、季節,前往「白浪島」之路永遠也是如此「崎嶇」,風高浪急,驚濤駭浪。

    從來要往「白浪島」的無數強者,最終可有幾人能回!?

    船夫正欲拒絕之際,但同時心裡好明白是拒絕不了,因為血海手中的「天魔」已抵住了自己的咽喉,教他不能拒絕。

    這個舉動,很平凡、簡單,卻又絕對能表現血海的決心,從來也不肯「服輸」的性子,一直未變。

    決定了的事,便拼了命去幹,不論如何凶險、艱辛,都能硬著頭皮的闖過去,這個性子,也許會為血海帶來一點「幫助」,助他踏上成功之路。

    在「天魔」的威迫下,船夫只好依著血海所說,起航前往「白浪島」。

    前路茫茫,危機滿佈,但血海卻凜然無懼,只因他相信要在武學中得到提升,便必須找到白髮魔女。

    漁船在大海中航行了三天三夜,眼前風浪一刻比一刻加劇,巨浪滔滔,打得漁船不停搖晃,顛簸不已。

    漁船正朝著北方前進,激起四濺的勁浪,不住發出咆哮之聲。過分的疾風巨浪,每一下拍打在船身,海水濺到船上,沾濕了衣衫。

    海浪翻湧,四周飛雲變幻,朗月浮沉於瞬息萬變的厚雲中,時隱時現。

    疾風巨浪,已非漁船所能抵受,船夫畏怯的道,「客官,回頭吧!風浪太大,這樣下去,漁船會抵受不住而爆散的。」

    原來希望憑著這句話能令血海決定回頭,但豈料此話竟為船夫帶來一個意想不到的「結局」。

    血海回頭望向船夫,笑道;「好的,那麼你便回頭吧!」

    這句話令船夫面上頓時洩露笑容,惟是他並不知道,此笑已是他一生最後的笑容。

    血海手中的「天魔」從船夫的脖子上輕輕掠過,頭顱與身軀已在不知不覺間分了家。

    頭顱從身軀掉下來之際,血海以腳一踢,將頭顱蹴回脖子之上,可是面龐經已扭轉,對著背後的大海。

    血海從甲板上抽起一根木條,筆直的從船夫頭頂插下,連繫身軀,穩穩的定住可怖的行為、可怕的結局,船夫說要回頭,血海便真真正正的把其頭顱「回」了過去。

    血海仰首望天哈哈狂笑起來,心道:「天下間沒有人能阻礙我血海要幹的事,擋者,不知死活的,該殺!」

    狂傲的性子,一點也沒變。

    漁船繼續於大海中航行,惟是血海從來沒有駕船的經驗,在難以控制的情況下,漁船不久便在大海中迷失方向。

    大海無邊,眼前除了海水外便別無一物,根本難以辨別方向,迷失了,恐怕只是死路一條。

    一臉堅毅的血海並沒有放棄,不住的駕著漁船向前,飢餓時便從海中捉拿魚兒來果腹,堅持不懈的去尋找他的目標、目的地——「白浪島」。

    晝夜匆匆,轉眼已過七天七夜,可是血海依然未尋覓到目的地,仍懷著堅毅,不放棄的繼續尋找。

    漁船在海上轉來轉去的到了第八天,大海中突然生起異變,原來前方起伏不定的海浪猛然扯起一道十丈巨浪,直捲向血海的漁船。

    浪滔澎湃,擋不了。

    驚呆間,血海竟微微笑了起來。

    回頭望去,眼前巨浪之上竟站著一人,一個渾身雪白衣衫,白髮披肩,潔白如雪的女人。

    那一頭瀑布似的白髮,披散雙肩,猶如雲霧輕罩,令她絕色容貌更添三分神秘微微輕揚秀髮,閉著雙目,眼睫毛閃著夢幻似的余顫,致使她的秀額和準頭、尖領,形成一道優美曲線。

    一陣馥郁體香,隨風飄動,嬌俏而活潑,那靈動的感覺,宛如一顆水珠滑過凝看得入迷,也看得出神,天下間竟有如此純真,白雲、雪霜,原來都比不上眼前仙子更清、更純。

    這個仙子,正是白髮魔女。

    突然,仙子做了一個動作,一個難和仙子聯想在一起的動作,提劍、殺人,殺一個早已有防範的血海。

    血海大叫道:「我相信我已找到目的地了!」

    利劍握於白髮魔女手中,沒有殺氣,相反有一種教人似夢迷離的感覺,教人迷茫又沉醉。

    有聲劍,愈是聲若龍吟,其威力愈是勢不可擋,聲勢駭人,奪魄懾魂。

    無聲劍,無聲無息殺人無形,不知從何而來、不知從何而去,悄悄的來,靜靜帶走敵人生命光采。

    有聲劍難擋易防,有形有聲,卻又威力無濤。

    無聲劍易擋難防,無形無相,綜影飄渺,由於無聲劍為了避開破風之聲,所以出招極慢極緩,威力亦都減至務求能殺敵為目的。

    白髮魔女的劍,出劍手法十分快速,如行雲流水,有若天成,惟是劍招欲欠缺一種東西——破風聲。

    幸好血海發現劍刃映照反射陽光,應變奇速的游過殺招,否則便死在那溫柔的一劍下。

    翻身避過殺招,血海方覺一道微風輕拂臉上,這才發現為何白髮魔女又快又疾的一劍,竟能打破大自然的定律。

    不是沒有破風聲,只是白髮魔女出劍急疾如電,劍風未聞而劍先至,血海當然難以察覺。

    那一劍之迅疾快捷,比昔日名劍的「一八八」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有多餘說話,白髮魔女手中的劍有若靈蛇兜轉追纏著血海,掠奪任何性命似的攻來。

    血海施展靈動身法騰挪閃移,但白髮魔女的劍隨人幻變,你退我復攻前,你橫走我直攻,總之就是對敵人死纏不休。

    劍影如夢,迷迷幻幻又恍恍憾憾更痢衙醉醉。

    劍勢時而傷懷、時而追憶,交織出痛心悲苦,一片偶然,像一個虛幻泡影,緣盡夢醒。

    這樣的劍,已把人醉死其中,敵人不一定會死在劍招之下,但一定會因劍意而徒自傷悲,頓時失去殺意,任人魚肉。

    「緣來緣去原是夢」,白髮魔女把被深愛的人所拋棄的苦痛融入劍招,心愈痛劍招愈是凌厲,有如劍招綿綿無絕期,一招接一招連貫攻出,逼得敵人步步後退,落入絕望境地。

    忽地,白髮魔女的劍又化作溫柔軀體捲纏血海,像情不自禁般再次相隨,萬般溫柔,縫緒不盡,纏綿情意,都化作劍意、劍招,教血海無從擺脫,只好深陷其中,任由摧殘……!

    愛,變幻無定,芳綜難覓,更不知如何掌握。

    白髮魔女揮出的劍招比剛才更難以應付,招式間盡數透出對愛情的無奈、神傷,血海只感到一陣如癡如醉、欲仙欲死、如生如死、入心入肺的傷感劍意充斥瀰漫,陷入情網,因於劍網,難逃迷惘!

    既是擋不得,那便不擋也罷!

    強招攻來,血海沒閃沒避,只因他相信,這原本可以殺神殺佛的一劍,根本沒可能掠奪自己的性命。

    這一劍,他有信心可以截下。

    但血海不去截擋,又如何止住攻勢?

    只見白髮魔女的劍,在血海面龐三吋前忽地止住了去勢,強招遇即不攻自破。

    白髮魔女的劍突然停下,箇中的玄機沒人能夠明白,但這一下舉動,卻教血海心中有一想法,看來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血海雖被利劍指住了咽喉,但卻仍冷冷的道:「相信我需要找的『白浪島』就在附近了吧!」

    白雯魔女擺出一副高傲的姿態,道:「何以見得?」

    血海目光悠悠的盯著白髮魔女,道:「兩次了!每當我來到此處,總會遇到掀起巨浪的你,看來你目的就是要阻止別人找到『白浪島』所在!」

    白髮魔女沒有回話,只因血海的說話已一語道破真相,從來白髮魔女也不需要親自出現,因為一般人她根本不屑動手,讓他們葬身於大海便是。

    血海囂張的道:「我不是完全不懂路,只是刻意的在四周繞圈,為的就是看看魔女你會否出現!」

    「哪知當我重來此處時,魔女果然掀起巨浪,看來我的判斷倒也錯不了哪裡呢!」

    好聰明的血海,為了證明『白浪島』就在附近,刻意的在四周繞路,只要白髮魔女出現,那麼便能證實『白浪島』的所在。

    出色的才智,教白髮魔女愕然,心裡不得不佩服,如此簡單的方法便可證實「白浪島」所在,看來眼前的血海,絕對不能小覷。

    白髮魔女道:「好聰明,但從來聰明的人也比平常笨人早死!血海道:「你真的忍心殺你動了情的男人麼?」

    白髮魔女再道:「可惡的小子,不殺不得!」

    話語剛落,凜冽的殺氣已掩至面前。

    血海在笑,充滿自信的大笑,哈……!

    第五章情迷愛血海

    第一劍,劍勢如虹,破裂氣牆,翻飛奪目,更奪命!

    第二劍,粹烈凌厲,激盪潭水,下潛破斬!

    第三劍,牢鎖霸氣,超越瘋癡,直搗心窩!

    第四劍,耀目爆炸,星火交迸,急風颼颼!

    第五劍,狂風飆飆,凜冽傲盛,威烈壯麗!

    第六劍,勁氣迸濺,如泉噴湧,翻飛惡浪淹沒敵人。

    第七劍,龍吟虎嘯,破碎虛空,掠奪任何性命。

    第八劍,白煙飛舞,梟梟飄出,卻竟然殺力不足。

    血海一直深信「白浪島」就在附近的大海上,幾經努力,他終於找到目的地,還遇上了一個好出色的人物——白髮魔女。

    原來目的是要藉著白髮魔女來助自己於武學上得到大躍進,但如今看來,這個傳說中好出色的女人像是不甚「歡迎」自己似的。

    白髮魔女一直守候在此,為的就是要阻止他人找尋「白浪島」,惟是遭聰明的血海一言道破了島的所在,眼前小子絕對不殺不得,免得他洩露「白浪島」所在。

    如狼似虎的劈斬,誓要吞噬血海生命。

    白髮魔女運起「燃燒歲月」,內力有一段好大距離的血海當然不敵,但她的第八劍,竟然揮出殺力不強的一招。

    原先的七劍已把血海攻得頭破血流,渾身皆是傷痕,可是至奪命的第八劍,白髮魔女竟然手下留情……。

    不,殺力不足的一招只是更強殺招的前奏,手中棄劍,猛地扔向血海,雙掌翻飛,內力凝聚,第二輪攻勢早已嚴陣以待。

    利劍疾刺,血海翻身聚勁,懸空穩住了身子,揮動「天魔」拚命迎擋。

    白髮魔女的劍勁力破裂,激灑而下,一片片猛銳劍光從天而降,凶勢難擋,奪魂懾魄。

    旋飛半空的斷劍作出不同形式的攻擊,變化之多,令人目不暇給,一時間四周恍如惡浪滔天,殺氣騰騰雷霆震怒,殺力劃破長空,破空震出如鬼哭神號的咆哮悲泣聲。

    斷劍劃割氣流,發出「嗖、嗖」聲響,奏出一曲悲烈殺力哀歌。

    四野蒼茫,急風勁吹,更顯孤清淒涼的無助感覺。

    悲泣聲中殺力迎風嘶鳴,無濤殺氣撲面而來。

    血海緊握「天魔」,俯身疾前,決意要把迎面斷劍破解、斬敗,突破自我範疇,創出新領域,提升武學。

    手中「天魔」不住發出震動鳴叫,對決斷劍,猶如狂龍盤纏,一飛沖天,雷霆怒動,一發不可收拾。

    血海礙於內力所限,一直未能取得優勢,目力不及變化迅速,只得受制於斷劍之下。

    星光迸濺,聲如巫峽猿啼,子夜鬼哭,極盡淒厲慘切。

    殺力無儔的斷劍,全都朝著血海攻去,半點沒有落空。

    攻勢接踵而來,殺力鋪天蓋地,血海已擋得筋疲力竭,但他卻好切實感覺到,不知何解,白髮魔女竟然有所保留,殺力未能臻至頂點,不然的話自己根本全沒截擋的能耐。

    內力不足,攻勢未了,血海胡亂揮動「天魔」,顯見已是雜亂無章,可是斷劍攻勢依然擋不住。

    驚愕間,血海感到身後驀地生起一道凜冽的殺氣。

    回頭望去,只見身後的白髮魔女雙掌吐勁,轟出一式蓄聚多時的殺招,殺勢銳不可擋。

    四周海水猛地被吸扯而起,捲成漩渦,恍如要吞噬天地萬物,把海水盡情往漩渦中心捲去。

    漁船受不住漩渦勁力吸扯而被毀,茫茫大海,一時教驚惶失措的血海亂了手腳,不知如何應對。

    漩渦突然爆出數道水柱,水如劍、風如刀,劍氣縱橫,刀鋒交錯,不住的在空中舞動,直掩殺向血海。

    從四方八面攻來,血海反應雖及,揮劍迎擋,可是強勢一浪接一浪,海浪滔天,聲勢浩瀚,如噩夢般的強橫殺力,任血海如何竭力截擋,身上仍是免不了掛綵連刺胸、劈背、斬腰、割喉,連綿不絕的攻勢、連綿不絕的殺浪,血海被逼得節節後退,全沒還擊之力。

    水劍刺進胸膛,血花四濺,勁力退散,另一道水創立時補上,血海來不及反應,只好勉強運勁硬擋。

    佔盡優勢,白髮魔女冷冷的道:「擋不了,那就不可能接近我,你又如何可以作出攻擊,看來你已是強弩之末,必死無異。」

    身上經已傷痕纍纍,傷口仍在不住增加的血海,眼前刀鋒劍刃巨浪雖未能奪去其性命,惟是每一下的衝擊都叫血海守得筋疲力竭。

    好艱辛的苦守,已證明並非妙策,血海忽地俯衝而下,墮入漩渦之中,隨著旋動之勢在大海中回轉。

    暫且避過攻勢,血海洋洋得意的道:「跟你打賭甚麼也可以,今回我必定死不了。」

    囂張的話,只會為血海帶來更慘痛的結局。

    白髮魔女氣上心頭,猛然卷扯水劍往漩渦反插下去,血海驚呆之際,來不及閃避,水劍直刺頭額,勁力爆散。

    過分的勁力,血海再也抵受不了,眼前景物變得模糊凌亂,天旋地轉,他終於暈了過去。

    失去了知覺,也就不可能再有反抗之力。

    不知過了多久,血海漸漸甦醒過來,發現身處沙灘,顯然已從大海中返回岸上伏在沙灘上的血海抬頭望去,面前站著一個人,一個極為漂亮的女人——白髮魔女。

    這裡,原來就是血海夢寐以求的目的地「白浪島」。

    甫醒來,從不甘心戰敗的血海高聲叫道:「早說過了,今回我必定死不了的哩!」

    白髮魔女道:「小子,別太得意,不是你本事,只是我不欲殺你吧!」

    血海又道:「魔女要殺我恐怕早已殺了!」

    是的,白髮魔女已兩番遇上血海,若真要狠下殺手,單憑他現下的功力,十個血海也早已一命嗚呼了。

    血海為何能早斷定,白髮魔女絕對不會下殺手?

    白髮魔女一直在想,多年來無數江湖中人闖「白浪島」,大都死在巨浪之下,惟是血海卻跟其他人截然不同,他的堅毅、鬥志使他拚命的揮劍硬闖,相比從前的闖島者不知強上多少倍!

    這一點白髮魔女很欣賞,只因自身亦同樣倔強,經歷無數愛情挫折,依然未有倒下,堅毅的性子教人驚訝。

    面前血海的強橫鬥志教白髮魔女心悅誠服,如此出色的一個青年,掉了性命只會教人好惋惜,故此兩番相遇,白髮魔女始終未有向血海狠下殺手。

    從血海身上,白髮魔女彷彿看見自己的影子一般,那份頑強的鬥志,迄今世間已難覓幾人。

    但白髮魔女這一點心思卻教血海產生了一個誤會,道:「魔女既不願下手殺我,看來就是愛上我了!」

    好突然的說話,教白髮魔女不由得心中一呆,嘴角露出了微微笑聲,道:「小子,不殺你也也不代表我愛上了你吧!」

    血海走前一步,再道:「愛我便不忍心殺我了!」

    白髮魔女甫見血海邁步逼近,竟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保持著雙方的距離,道:「這是憐,不是愛,小子你好需要去界定清楚。」

    血海繼續往前行,暗中加快腳步,把距離漸漸拉近,道:「不是愛,你又何須退後!」

    一語道破,白髮魔女驀地從驚呆間清醒過來,從來於愛情未能得到美好結局,白髮魔女對「愛」這個字仍有著一種不能言喻的感覺,既是害怕,又是渴望。

    如今從眼前這個全不相識的血海口中道出自己愛他,心中完全不覺有趣,反而升起一種無法形容的怪異感覺。

    擁有無上權力的她,一生獨欠的就只是情愛,不論劍仙、劍狂,甚至是方失神、莫問,離開了「白浪島」後,全都音信杳然,確實也未能給自己帶來甚麼幸福、快樂。

    對於愛情,白髮魔女依然極度渴求。

    血海的一句話,令白髮魔女呆呆站住,與此同時血海已緩緩步至跟前,沒有散發半點殺氣,白雯魔女甫一發覺便連連往後退了兩步。

    血海加快腳步拉近距離,道:「若是要分清楚是憐惜還是愛慕,魔女你便給我來擁抱一下吧!」

    白髮魔女怒斥道:「你敢!?」

    血海揚聲又道:「若在擁抱時,你未能感受到埋藏在心底的愛意,魔女大可一掌把我殺掉!」

    一個箭步疾衝上前,血海毫不猶豫便撲前欲抱住白髮魔女。可是身懷絕世武功的她又怎可能給血海輕易得逞,一個移步迅即把來勢避去,血海當堂撲了個空。

    一聲不響,白髮魔女猛然轟出一掌,強勁掌力透體而發,血海整個人一下子橫飛開去。

    掌勁強橫,血海抵受不了,口中吐出鮮血,染得地上一片通紅,顯見內傷非輕白髮魔女緩緩步近,一派神威凜然的道:「小子,你來『白浪島』究竟幹甚麼?」

    躺於地上的血海抹了抹嘴角血水,緊執「天魔」,插地撐起身子,回答道:「我來是要尋找武學上的提升!」

    白髮魔女沒有回話,眼見血海勉強的以劍支撐身子,左搖右擺的完全不能平衡,心中的怪異感覺又加添了幾分,難道……。

    血海未等白髮魔女回話,又道:「有資質的人也好需要提升的途徑,我相信『白浪島』就是我最好的選擇,更相信你過往所有的男人也絕對比不上我,會令你更感興趣、更值得付出,只因我血海就是天下間最強的男人!」

    好一番自信的說話,由武功平凡的血海自傲的說了出來,但白髮魔女卻能從其眼神中感覺得到,面前這小子所散發出來的力量及霸氣實在駭人,堅毅的意志比誰也更強,看來絕對不可小覷。

    白髮魔女道:「你相信我會讓你留在島上嗎?」

    血海淡淡道:「我相信我應是你最好的選擇!」

    白髮魔女冷冷的回答道:「要修煉『白世家』的武學,可以的,但條件就是要你永永遠遠的留在島上。」

    不可能的條件,但此刻的血海竟不顧一切的揚聲道:「我答應你,反正我也很喜歡你!」

    提升武學,對一個不平凡的武者來說也是最重要的事,當一個原本自己很想擁有的機會驟現時,你就必須要把握,甚麼條件、甚麼要求,也可以義無反顧的去接受。

    但血海到底是口甜舌滑,還是真心接受,孰真孰假,又如何能夠證明!?

    沒有多餘的說話,白髮魔女猛然揮掌攻向血海,無儔內力捲飛四周沙石塵土,夾雜著凜冽殺氣迎面攻來。

    為了表示誠意,血海絲毫不作抵禦,既不截擋亦不還擊,運勁硬接,撕心裂肺的痛楚來自腳下。

    原來白髮魔女所打的,竟是血海的雙腳。

    「啪!」的一聲,雙腳應聲折斷,痛楚感覺直刺心坎,痛得血海眼中泛出淚光,不住的仰天狂嘶。

    從來只有自己把別人虐待、折磨,不論多殘忍、噁心之事,血海也視作等閒,悉心設計無數虐待別人的「遊戲」,從中尋求最大的快樂,他一生也從未試過被人反過來作弄,如今卻……。

    從來愛在別人的痛苦中尋找快樂的血海,這下才知道甚麼才是真正的痛楚感覺這種感覺,原來一點也不好「玩」。

    痛楚直傳進腦海,不可能接受不能再走路這事實,血海霎時驚得滿天星斗,痛得昏死過去。

    是的,看著一雙再沒有任何反應的腿,他又怎可能接受。

    就在血海失去知覺前的最後一剎那,耳畔響起了白髮魔女的一句話:「跛了便能永遠留在『白浪島』吧!」

    第六章情深亂情真

    從昏死中甦醒的血海,竟發現身處浴池之中,背靠池邊,酣暢的享受著水中的熱力。

    熱力生煙撲面,血海從煙中嗅到一陣陣藥味,藥力滲體,雙腳的痛楚也漸漸消除。

    忽聽前方傳來一陣嘻嘻哈哈的玩樂聲,血海伸手把跟前煙霧撥開,只見數個艷色無邊的裸女竟與血海一同浸在浴池中。

    驚呆間,那數名裸女已不約而同的緩緩步向血海。

    二話不說,裸女們已向血海展開了「行動」,一人撫摸胸膛、一人輕掃肩膊、一人柔托面腮、一人輕按肚腹,說不盡的快意,說不盡的肆意挑逗,把血海的慾火推至頂點。

    從未有過與女性接觸的經驗,血海按捺不住的往裸女胸脯摸去,正好握著其中一個裸女的高聳乳房,帶出輕柔又溫暖的感覺,指尖輕動,挑起裸女蝕骨嬌聲,無盡興奮,教人難以抗拒。

    誘人身軀現於眼前,處身軟玉溫香,被無盡溫柔包圍著,血海陶醉不已,來吧,醉吧,讓我盡享溫柔吧!

    被弄得全身火熱的血海,裸女們的指尖不住輕掃,好興奮,掌心透出溫馨微暖,更教血海心猿意馬,萬般受用。

    掌指在血海軀體間翩翩舞翻,愈覺絀致靈動,春色難耐如潮湧,實在令人難以理智,加上裸女忽地輕物體軀,血海再也不能控制。

    輕吻令人心動,撫摸惹人遐想,但血海依然努力的去控制慾火,無盡的興奮,加上腳上的痛楚,這種感覺,怪異的刺進血海心頭。

    忽地從身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這感覺是否很舒服?」

    回頭望去,身披雪白薄紗,蟻首高髻的白髮魔女,全身散發令人遐思的香氣,不如何時已靜靜站在身後。

    浴池白煙梟梟,池水清澈,幽香襲人,四周嶙峋怪石,突兀糾立點點綴綴,隨意分佈。

    薄紗透體,露出雪白肌膚,加上一頭白髮,整個人彷彿由漢白玉雕琢而成,惹人愛憐萬分,不忍有絲毫褻瀆。

    白髮魔女的美態就似是上天刻意塑造,根本就不屬於人間凡品。

    可惜太美的女人,真愛最是難尋,伴侶會陶醉在她的美色當中,忘卻所有一切,愛,也就難以燃點起來,得到的只是狂性欣賞。

    正因為白髮魔女過分美麗,因此她所經歷的情愛都充滿坎坷波折。

    白髮魔女輕輕撫弄垂肩長髮,把身體放軟躺在浴池邊,柔柔的道:「這感覺很舒服吧!『白浪島』除了武學以外,還有很多令你意想不到的好東西呢!」

    從來勇闖「白浪島」的強者,大多是為了酒、色、財、氣而來,白髮魔女對這點十二分討厭,故刻意以美艷的宮女挑逗血海,把他來個徹底作弄,要他知難而退可是血海卻是個極其倔強的人,只因他早已知悉白髮魔女的用心,故一直竭力按捺著慾火,不容她「得逞」。

    血海高聲叫道:「我來此只是為了尋找武學上的提升,別的東西我可全沒興趣堅毅的意志再一吹表現出來,白髮魔女滿以為天下間所有男人也是一樣,可是血海竟出奇地把性慾努力的鎮壓,對充滿誘惑性的挑逗竟視若無睹生不出多大興趣來。白髮魔女驚呆之際,血海冷冷再道:「我追求的就只會是最強最多最盡的東西!」

    不明所以的說話,卻教白髮魔女嬌笑起來,只因她絕對明白血海話中之意,冷冷的道:「小子,你想征服我?」

    血海揚聲神氣的道:「只有我才是最強的男人……」

    話未說畢,白髮魔女搶道:「從來我選的男人全都是不平凡者,以你現下的功力,又怎可能算是個最強的男人呢?呸!」

    血海自信的道:「我可以好肯定,我是你伴侶中最出色一人,也是天下必然的最強者!」

    白髮魔女嬌笑聲中再道:「不見得你有何地方比我過往的男人更強、更優勝,你憑甚麼?」

    血海叫道:「憑我的天賦、堅毅,要我心無旁鶩的去追求武學的提升,除非……是你吧!只有你才可能挑起我的性慾!」

    白髮魔女心中暗暗佩服血海的堅毅,淡淡的道:「好,小子,你的堅毅已有足夠的資格教我助你提升武力!」

    從懷中取出一本書籍,猛然發勁一撕,整本秘岌登時變成一片片的紙張,散落於池邊。

    白髮魔女洋洋得意的道:「小子,這便是『白浪島』的最強絕學,也是你好渴望的——『燃燒歲月』。」

    來了,提升武學的機會終於來了!

    正興高采烈之際,白髮魔女竟提起一件血海原已拋諸腦後的事,道:「我倒想看看跛了的人如何練武!」

    原來已忘記了的痛楚驀地再來,雖被池水中的藥物紓緩了傷勢,但要行路,眼前看來恐怕絕不可能,血海確實已成了一名跛子!

    不可能有不用雙腳練成絕學,更不可能承受如此大的侮辱,血海奮力拾回一頁又一頁的秘岌。

    可是給血海拾回所有秘岌又如何?練武必須循序漸進,秘岌的頁數亂了便不可能練成,不順次序的練習,結果只會是走火入魔,墮進萬劫不復之地,必死無疑!

    既要助血海於武學中提升,卻又從中刻意加以為難,白髮魔女就是白髮魔女,果然是個狠毒女人。

    女人,原來就是最複雜又最難理解的動物!

    秘岌已被白髮魔女撕得亂七八糟,血海要把「燃燒歲月」練成,他只好憑著自己的領悟去把其中的奧秘理解,將秘岌的次序重新整理出來。

    從旁拾來一堆樹枝,生起火來把微濕了的每一頁秘岌烘乾,好努力的去領悟、理解。

    埋首整理秘岌的血海,腦際卻不住的閃現著無數武學招式,不依次序的閱讀,使其內力不其然的於體內逆轉運行,情況極為危險。

    真氣逆轉,逼得血海不時需要停下來把真氣重新調整穩定,不然的話他就真的可能逃不過走火入魔的噩運。

    三番四吹眼看就要墮進走火入魔劫,但血海竟能一次又一次的把心神凝聚,穩住真氣,逃離死劫。

    這點能耐,絕非一般人所能辦到。

    從多番穩定內力的過程中,足可見血海絕非等閒之輩,最清楚的當然莫過於遠遠站在一旁的白髮魔女。

    她一直在遠處靜觀其變,此刻白髮魔女方發覺血海確實是個真正練武奇才,不論在領悟力與理解,甚至是真氣的運調方面,血海同樣有好出色的掌握,看來資質絕不在莫問跟方失神之下,實有過之而無不及。

    原來從血海口中說出甚麼喜歡自己的話,把白髮魔女惹怒,欲以撕破了的「燃燒歲月」令其走火人魔,盡嘗苦痛後死得不能再死。

    但如今血海非但沒有性命危險,更能巧妙的恰當控制,把秘岌的頁數一張張的重新整理。

    如此出色少年人,教白髮魔女不由得暗裡欣賞。

    一個年紀跟自己相距甚遠的小子,又是一個好出色的男人,比自己從前擁有過的每一個男人都更強。

    尤其當血海將步進魔劫之時,雙目變成血紅,散發無盡男性魅力,白髮魔女禁不住有種很怪異的感覺,幾次於「危難」中欲伸手救助血海,可是最終亦不需要她去把「危難」化解。

    那種無尚的男性權力、魅力,教白髮魔女驚呆,也許真的就如血海所說,他就是天下間最強的男人心經一輪努力研究後,整本「燃燒歲月」已被血海重新整理,年紀輕輕已有如此能耐,教誰也心悅誠服。

    遙望著血海的白髮魔女心中明白,血海既能把全書整理,也就代表他已絕對瞭解書本奧秘,試想想如要把一本五百頁經書重新整理,當然必須先把其中內容徹底理解,才可重整。

    但是血海只用了三個時辰便把全書從頭到尾整理過來,足可見血海確是一個百年難覓的練武奇才,更教人佩服的是他不單沒有停下來作小休,相反仍在繼續閱讀,鑽研書中真諦。

    須庚,血海已能把「燃燒歲月」放在地上,不再以手抬起的舉動,證明血海已好理解神功秘岌,只要憑腦海中的記憶再去鑽研,好了不起的血海啊!

    不單沒有絲毫氣餒,白髮魔女更感到血海的悟力猶勝自己。

    從前白髮魔女曾花了一年時間才可把書中精要完全明瞭、理解,更在過程中需要不時停下來以作歇息,只因「燃燒歲月」的武學實在太強,使人很容易產生疲態,若控制不當更足以令人力竭而亡。

    但如今血海仍負傷之人竟能這樣精神奕奕,潛心的去苦練,完全看不見露出半分疲態來,毅力果然驚人。

    不住的苦練,白髮魔女愈看愈怕,心中好自然生起恐懼感覺,畏懼血海的強橫白髮魔女一直也在尋找天下間最強的男人,但所遇的不論劍仙、劍狂、方失神與莫問,每一個的能耐也比自己還要差,就算強如方失神,最後也敗在白髮魔女手上。

    表面上白髮魔女一直在尋找一個絕對「愛」自己的男人,但內心她所尋找的,卻是一個既能被她「控制」,更且是個天下最強的男人。

    要強,卻要被控制,更要絕對愛她,在江湖上根本不可能存在,也許這就是白髮魔女一直未能找到一個能付託終生的男人之原因,一個永遠解不開的愛情死結。

    但如今終於被她碰上了。

    血海,絕對是個最強的男人,擁有堅毅的意志,卻甘於依靠自己,他應是白髮魔女心中最渴望的對象。

    「你終於明白最初你為何不忍心殺我了!」白髮魔女正想得入神之際,身後忽地響起一把聲音來。

    驚醒過來,回頭望去,原來血海已在身後。

    單憑血海功力,加上雙腳未癒,只能以手代足的走路,白髮魔女竟然毫不察覺,懵然不知間給血海走至自己身後。

    一直偷偷在旁監視,怎麼卻給血海發現,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血海怎可能察覺得到?

    「別驚呆,當人墮進情愛之中,便會迷惘、沉醉,反應當然也會變得緩慢,更且我在苦練『燃燒歲月』時,功力亦提升了不少,魔女你當然難以察覺了!」

    好有理的解釋,可是白髮魔女卻不能接受,不可能接受血海竟能在短時間內把功力提升至這個境界。

    不可能的事情,血海竟然辦到?

    雙手撐地,頭下腳上的血海道破了白髮魔女心中的愛意,洋洋得意的不住大笑起來,正等待著白髮魔女接受愛意的回應。

    回應來了,可是卻教血海始料不及。

    白髮魔女猛然撐出一腳,凜冽腿勁登時轟進血海胸膛,舊傷未癒下,血海口中吐出一口濃濃鮮血,可見受傷非輕。

    白髮魔女怒喝道:「小子,別自作多情,跛了又豈能成為最強的人、成為我白雯魔女的男人,我只在不住的把你折磨,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看你如何反抗!」

    話音剛落,白髮魔女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豈料原本應重傷倒地的血海竟從身後傳來冷笑聲。

    笑得淋漓盡致,就像在諷刺著白髮魔女,諷刺她沒勇氣去接受血海,接受一份值得的愛。

    白髮魔女沒有回頭,笑聲不絕的傳入耳中,原來已陷入迷惘的她,現下腦際變得更加混亂,亂得一塌糊塗。

    從來自己接受的男人,個個都是顯赫有名的絕頂強者,可是卻沒有一人能徹底的征服自己。

    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竟叫自己心動,不可能,彼此年紀相差十多年,怎可能接受他?怎可能!

    白髮魔女愈覺驚怕,血海……這小子,竟是她平生第一個「怕」的男人?好可惡!

    第七章刀劍殺無盡

    原來繁華熱鬧,人聲鼎沸的街道,如今已變得鴉雀無聲,靜如止水。

    充斥著駭人恐怖的殺氣,令在街心的路人都退往兩側,不敢與三個殺神接近。

    呼延龍二、江南、夜叉。

    誰是殺人者!誰將被殺!戰果難以預計,呼延龍二沒有稱心的神兵在手,實力大打折扣,勝算少了三分。

    江南、夜叉冰釋前嫌,聯手殺敵,殺力驟然倍增,勝算也多添三分。

    這一戰勢力均等,就要看誰個好運。

    夜叉握著「敗刀」,江南手執「天煞」,二人把神兵對調,要同心同意,不分你我殺敵。

    呼延龍二如何以手中柴刀擊殺二人?

    晚風輕吹,吹起一個燒餅攤檔用來包燒餅的油紙,白色的油紙滿天飛舞,恍如雪花紛飛。

    油紙在三人身前飄落,遮擋了各人的目光,看不清對方舉動,只能從紙與紙的空隙偶爾窺探。

    江南、夜叉不敢搶先進攻,夜叉雖有「天煞」之助提升功力,但在招式的運用上仍跟呼延龍二有大段距離。

    呼延龍二將柴刀收於背後,身子前傾,夜叉、江南無法從此動作看出對方會有多少種攻勢,也就不敢貿然進攻。

    二人聯手雖殺力大增,但呼延龍二畢竟太強,要殺他絕不可胡亂進攻。

    他們要等,等呼延龍二進攻,露出破綻來,一個截擋、一個狙殺。

    偏偏卻有那些擾亂視線的油紙遍散空中,遮擋三人視線,故此難以實行早已預定的計劃。

    江南、夜叉都不敢輕舉妄動,因為胡亂進攻只會露出破綻,讓呼延龍二有機可乘。

    他們只好從紙與紙之間的空隙留心呼延龍二的舉動。

    就在看見與看不見的一瞬間,竟同時失去了呼延龍二的蹤影,只感勁風撲面而來,似是死神赫然降臨!

    呼延龍二隻有一人,即使是猝然發難,也不可能會同時進攻二人。

    不理來者是誰,江南、夜叉都運起功力,揮舞神兵,往敵人斬出,阻我者都要殺。

    「敗刀」驚鴻掠起,刀光銳烈,三分瀟灑,七分驚艷,凌厲華光,旋飛迅疾,結成刀網,破。

    飄飛的油紙被刀氣斬得更碎,紙與紙間發出兵刃交擊鏗鏘之聲,濺得火花四散夜叉已感到攻來的兵刃正是呼延龍二的柴刀,心想只要死纏著對方,江南便可一劍殺了呼延龍二。

    豈料兵刃相碰,柴刀勁力全消,受不起夜叉的攻勢,徙自跌墮地上。

    媽的!

    「敗刀」急舞,刀風刮得空氣欲破,如虎嘯龍吟,斬往攻向江南的敵人身上。

    只見呼延龍二破開油紙而出,一手化解江南劍勢,五指夾著「天煞」劍脊,重掌轟向江南。

    掌力澎湃,掌未到,掌風已在江南胸前壓出整個掌印,假如這一掌能打個結實,江南定必一命嗚呼。

    幸好夜叉及早發現呼延龍二的詭計,轉身迥斬敵人,呼延龍二如若再攻江南,恐怕逃不過腰斬命運。

    一個鴿子轉身,避過夜叉的「敗刀」,呼延龍二踏著江南肩頭,借力彈飛遠去夜叉扶起江南,見他並無大礙,二人即急急往呼延龍二追去。

    剛才的一輪激戰,看得四周旁觀者冒出一身冷汗,呼延龍二藉油紙之助偷襲二人,任他攻殺哪一個,剩下的都會猝然發難,因此才想出人、刀分攻之術。

    夜叉武功比江南高,呼延龍二若選他進攻恐怕會花一點時間,江南趕來,自己便難逃死局。

    因此呼延龍二以柴刀瞞騙夜叉,望能在短短一瞬間把武功較弱的江南殺掉,令二人未能聯手作戰,他便穩操勝券。

    可是夜叉應變之快卻出乎呼延龍二意料之外,來不及殺江南,只好趁此機會逸去。

    當中的緊張刺激處,連不懂武功的路人也看得屏息靜氣,冷汗直冒,可見剛才千釣一發間真的生死立判。

    呼延龍二不住在「天都城」內遊走,夜叉、江南一直在身後緊緊追隨,以夜叉的武功應快過江南追到呼延龍二,惟怕對方又再分散二人力量逐一狙殺,夜叉只好一同進攻。

    呼延龍二在城內的橫街窄巷左穿右插,奇怪是他卻不向城門進發,似是不願獵殺遊戲結束。

    江南功力有限,夜叉刻意放慢,追不多久,便被呼延龍二施展詭異身法逃脫,再也不見綜影。

    不能把呼延龍二的人頭帶回去,等同太子夢就此粉碎,兩者心有不甘,不停在橫街窄巷找尋呼延龍二的身影。

    遠處忽地傳來一陣厲呼慘叫,二人循聲追去,已見呼延龍二手握一刀一劍,身旁是數具身首異處的屍首。

    呼延龍二絕非儒夫,身為「馬亞」大王子的他,生命中不可能有「逃」這概念剛才呼延龍二退走,並非害怕江南、夜叉二人聯手,而是手中兵刃不太稱手,武功難以全面發揮。

    一直在「天都城」內遊走,為的是要尋找合適兵刃,以提升殺力狙殺兩個侮辱自己的臭小子。

    如今刀劍在手,呼延龍二陡增殺力,即使江南、夜叉聯手他也有絕對信心叫二人碎屍萬段。

    尋得兵器鋪,呼延龍二把店內的人盡都殺掉洩憤,可見他被江南二人追殺,內心感到極之屈辱。

    呼延龍二怒道:「你們很想殺我嗎?我現在就讓你來殺。」

    刀如瘋虎,劍如狂籠,呼延龍二分別以刀劍攻向夜叉二人,再不是聲東擊西之勢,而是置諸死地的真功夫。

    呼延龍二不住搶攻,刀劍把夜又、江南聯手之勢分開,教他們有心聯手卻無力進攻。

    左手劍似緩實急,劍尖靈活巧動,輕易撥開江南「天煞」,似蛇一樣鑽向江南的脅下刺去。

    「天煞」回守,盪開攻來敵劍,終究仍是慢了一步,江南脅下被刺出血洞,濺出血花。

    刀劍在手的呼延龍二武功不止高出數倍,教江南每截擋一招,身上都必然受傷長此下去,恐怕江南定會死在呼延龍二劍下。

    一旁的夜叉,雖比江南好一點,但也是處於苦鬥中,呼延龍二劈出毫無斧鑿之痕的十多刀,每一刀非但功力十足,且角度詭異刁鑽,中間全無予夜叉反攻的破綻空隙。

    夜叉一路死守,從中捉摸到呼延龍二的刀路,正要反守為攻,豈料刀勢驟然收斂,換來的竟是靈活多變的劍法。

    剛從刀法中理出頭緒,一下子又換上招招奪命的劍法,夜叉以「敗刀」護佐要害,敗得一退再退。

    呼延龍二時而以刀攻江南,以劍殺夜叉,數十招後又再交替使用,令二人難以捉摸到他的武功招數,也就無從反攻。

    夜叉身上已有數道劍傷,江南更不用說已是傷痕纍纍,如此下去,二人定必死在呼延龍二刀劍之下。

    同時彈開,退出呼延龍二殺力範圍之外,兩人重新苦思殺敵之策。

    呼延龍二顯然有心把二人分開,免得讓他們有聯手之局把他殺敗,各自為政,殺力減半,絕難取勝。

    江南以眼神傳話,望一望夜叉,再望一望手中「天煞」,像是在問:「如何再戰下去?」

    夜叉亦以眼神回話,指一指江南「天煞」,再指一指手中「敗刀」,接著在咽喉上一劃,意思是:「封刀劍。」

    二人冰釋前嫌,從眼神中已得悉對方心意,各自往前踏出一步,決定以新的攻勢擊敗呼延龍二。

    「敗刀」、「天煞」同時攻向呼延龍二,「馬亞」大王子心中想道:「還以為會有甚麼厲害攻擊,原來又是一成不變。」

    刀劈夜叉,劍刺江南,呼延龍二再次一心二用,一人使出兩種截然不同的刀法劍招,決心奪取兩對手性命。

    夜叉以「敗刀」戰狂刀,早已得知呼延龍二每一招的變化,要破招甚為容易,怕只怕敵人再次改刀為劍。

    心中還是在猜想,呼延龍二竟真的以劍代刀,殺夜叉一個措手不及,豈料一劍直刺,夜叉卻消失無蹤。

    手中劍依舊有人跟他對戰,卻不是他要殺的夜叉,而是一直以劍攻擊的江南。

    劍刺江南,刀劈夜叉,戰況依舊沒變,呼延龍二不是改變攻勢,刀劍交替,為何戰況仍是一樣。

    只見夜叉、江南死纏著手中刀劍,自己如何交替使出,也不能從他們攻勢中把刀劍對調。

    刀法慢慢被夜叉克制,再鬥下去,恐怕即使能殺了武功較弱的江南,自己亦會被夜叉殺得重傷。

    呼延龍二漸入困境,決意要以十成功力殺敵,手中刀劍同時狂揮疾舞,以雷霆萬鈞之勢暴煙斬下。

    夜叉、江南均知此招要置自己於死地,鼓足內勁「敗刀」與「天煞」之內,要來個硬拚硬擋。

    兵刃交擊,鏗鏘之聲響徹雲霄,說到底呼延龍二手中拿的並非神兵,碰上「敗刀」、「天煞」,當即驟然粉碎。

    手中兵刃盡碎,呼延龍二面上並無駕訝,雙腳分別把「敗刀」、「天煞」截擋,再從兵刃處借力彈飛往身後的兵器店舖。

    夜叉、江南見敵人退走,當下窮追猛打,逃吧,在咱們二人合力之下,恐怕你背上插翼,也難以逃出「天都城」。

    呼延龍二停在兵器店內,再沒有退,牆上掛著的刀刀劍劍漾著森寒殺氣,令呼延龍二陡增威勢。

    夜叉二人卻懶理你是天王老子,還是閻王殺神,只要你死,自己便能榮升太子,美夢在前,殺力無濤。

    「敗刀」、「天煞」眼看快要斬到呼延龍二身上,忽然「馬亞」大王子狂吼怒叫一聲,震得二人攻勢呆滯起來。

    呼延龍二覷準時機,雙手發出一股陰柔吸力牽扯牆上刀劍,眨眼間,整個兵器店內的刀劍盡受吸力影響,被扯到呼延龍二手中。

    如此的攻勢,比剛才呼延龍二手中一刀一劍更為恐怖。

    雙手以內力為引,牽動接近二百把刀劍狂攻夜叉、江南二人,任憑敵人如何厲害也必死在暴如雨灑的刀劍之下。

    未料呼延龍二有此一著,一下子便反敗為勝,難道兩人真的未有資格成為太子,要死在呼延龍二手上?

    已尋到良機飛黃騰達,絕不可就此死去,夜叉、江南拼盡全身氣力也要保住性命。

    「敗刀」、「天煞」不住把飛來的刀劍擊碎,誓要從中尋覓生路。

    刀、劍仍是無窮無盡,二人擋下一把,另一把又再攻至,擋之不盡,斬之不竭,身上刀傷劍傷亦同時不住加增。

    背靠著背,免去後顧之憂,瘋狂截擋終把最後的大刀也擋了下來,僥倖保住性命。

    接近二百把的刀劍,皆被兩人擋下,可惜夜叉、江南同樣也是筋疲力竭,氣喘咻咻,雙目仍死盯著呼延龍二,不殺對方誓不罷休。

    即使要死,也要你與我共赴黃泉。

    第八章養虎終為患

    滿地也是被夜叉、江南摧毀了的刀劍碎片,成千上萬,儼如一場花雨飄落的哀傷景象。

    兵刃盡碎,呼延龍二再無刀劍在手,又如何能取勝?

    家中還有一子一女要照顧,十兩呢,呼延龍二還未把她追求成功,怎能就此死去!?

    只是現下面對兩個打不死的瘋狂小子,逃出生天又談何容易!

    呼延龍二臉上現出自信笑意,他會擔心家中子女,或是擔心十兩不接受自己的愛。

    但絕不會擔心自已殺不了眼前這兩小子,致客死異鄉。

    呼延龍二對自己有著莫大自信。

    牽引兵器店內的兵器成殺招,呼延龍二早已料到夜叉二人的「神兵」會把刀劍逐一擊碎。

    你要它們粉碎,它們便給你盡情粉碎。

    接近二百把刀劍被夜叉、江南盡毀,呼延龍二還可憑甚麼給自己如此大自信。

    自信來自滿地碎片,刀劍雖碎,但在呼延龍二手上仍可發揮無窮殺力。

    雙手又再發出一股陰柔吸力,地上碎片猶如有生命般,為吸力所扯逕自飛往呼延龍二手中,成了兩把由碎片組成的巨大刀劍。

    媽的,這是甚麼鬼功夫,竟能以碎片再組成刀劍。

    早已殺得氣喘咻咻,傷痕滿佈的江南、夜叉,未料呼延龍二仍有如此瘋狂殺力,當下心中大駭。

    難道真的太子夢碎!?

    呼延龍二一聲怒吼,手中千萬碎片頓時化作猛虎蛟龍般的殺勢攻向二人,要把他們剩下的求生意念也吞噬。

    你老子,咱們可不怕死。江南從絕望中爆發出一股拼勁,搶先上前以「天煞」硬擋惡招。

    殺敵同心,夜叉早已把以往恩怨忘記得一乾二淨,江南成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夥伴,絕不可讓他去死。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惡龍瘋虎也要俯首稱臣。

    江南一碰惡招,已被刀劍碎片封鎖前後退路,任你武功如何高絕,也必死在如煌集般的碎片之下。

    自從練習得伍窮的「六絕刀法」後,江南武功已大有進境,只是內力火候未夠,要急也急不來。

    若換上檔招的是伍窮,以其深湛的內力揮斬出「後患無窮」,必可把惡招登時毀破。

    江南亦懂「後患無窮」,只是欠缺內力輔助,有其形而無其勢,注定要死在呼延龍二手上。

    就在江南以為正揮斬出自己最後的刀招時,背後忽然傳來一股內力,回頭一看,見夜叉正把功力輸進自己體內。

    江南一生從未有過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朋友在他眼中不過是為自己得到榮華富貴的踏腳石。

    但夜叉不計前嫌的把功力盡輸進自己體內,心中不禁有種莫名感動,眼眶已紅了起來,鼻子立時一陣酸酸的感覺。

    好,你老子狗雜種,今天有你此兄弟,我江南更不可能死,他日有何金銀珠寶、美女華樓,定必與你分享。

    夜叉似是明白江南心意,眼神流露出肝膽相照,生死與共的豪情壯志,一人功力、二人使用,絕不後悔。

    「後患無窮」有夜叉的功力為後繼,在江南手中舞得殺力倍增,刀風刮起旋風,旋風殺力破空。

    刀風封鎖前、後、左。右、上、下六個方位,把每一塊碎片都因於旋風內,收窄呼延龍二惡招攻勢。

    呼延龍一怎會想到充滿自信的殺招,也可被兩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擋下,手中殺力再增,絕不能讓此事情發生。

    刀劍碎片為呼延龍二牽引,其形似是狂龍噬日要破開旋風殺敵人,不欲遊戲再玩下去,決定要二人死無葬身之地。

    面對狂龍殺招,任夜叉身軀如何被「天煞」強化,恐怕也難以把它擋下,看來二人將再難保存性命。

    多番在鬼門關前徘徊,終也可保存性命,呼延龍二如此著急殺咱們,必然已是強弩之末,過得了此關,太子夢便可成真。

    要反敗為勝,還有一個機會——「天煞」。

    夜叉重奪江南手中「天煞」,人劍再次通靈,心、意、神與「天煞」緊扣結合,爆出前所未有的新力量。

    江川不死二百年修為何等驚人,即使只是殘餘力量也足以開天闢地,夜叉引發「天煞」潛在力量,擊潰呼延龍二殺招。

    江南在旁為夜叉撥開急射過來的碎片,「敗刀」一形十影破殺浪,「天煞」劍浪千重殺敵人。

    怎能叫人相信,呼延龍二全力一擊,夜叉、江南仍可苟且偷生,尚能作出反擊夜叉殺劍攻來,呼延龍二為保性命,急急撤手變招,將剩下的碎片運於身前,把夜叉殺劍擋下。

    「天煞」碰上碎片,爆出隆然巨響,二人受勁力各自退飛向後,呼延龍二把餘勁卸到牆上方才遏止去勢。

    江南拚死一招已使出全身氣力,筋疲力竭之餘,惟有身體靠著「敗刀」支撐,勉強站立不倒,雙腿卻是不由得的在抖顫。

    夜叉比江南好不了多少,使用了自身還未能承受的力量,七孔溢出血來,身軀搖搖欲墜,似是讓人輕輕一碰也會跌倒地上。

    雖已是重傷垂危,但二人仍未倒下,可見他們對太子之位如何執著。

    呼延龍二不得不拍手稱讚夜叉、江南不屈不撓的精神。

    呼延龍二壓抑體內傷勢,勉強笑道:「兩位如此出色,想不到智慧卻蠢鈍如豬,難道你們想不通伍窮正在利用你們?還是你們甘心為伍窮利用、欺騙,被他玩弄於股掌之上啊!」

    江南搶著答道:「伍窮大王已下了聖旨,誰殺了你帶人頭回去,誰就是太子,這是一場競賽,並沒有甚麼愚弄不愚弄。」

    呼延龍二乾笑一聲,輕抹嘴角,說道:「哈!一個國家只有一個太子能繼承帝位,太子必須是個非同凡響的人物,今日之前,你倆可有否想過自己會有當太子的機會,伍窮一句說話,就要你們跟我決殺生死,內裡大有文章啊!」

    一直未有細想過的問題,從呼延龍二口中說出,教江南、夜叉二人十分迷茫,伍窮雖有言在先,但他日反口,二人又能如何?

    呼延龍二雖不算是甚麼字字珠璣,但每一句說話都打入夜叉、江南心坎,教他們好需要時間去理解問題,分析答案。

    呼延龍二續道:「哈……怪不得將王身邊都是一些愚蠢的人,並非『天法國』無智者可用,而是伍窮壓根兒不需要智者,在他身邊的人愈蠢愈好,蠢到被他利用後還回去磕頭謝恩呢!」

    江南漸漸回氣,吞了一下口水,再次大口大口喘氣道:「你老子,『天法國』成千上萬國民,伍窮個個不用,偏偏重用咱們,這又怎解釋,狗娘養的臭雜種。」

    呼延龍二又是哈哈冷笑,笑了好一陣子才再道:「如此簡單還不明白,你倆一個是平凡的賭徒,另一個是我『五國』的逃兵,兩個皆是有意投靠伍窮,願者上釣,伍窮正好利用你們。」

    「但伍窮又不能出師無名的要你們為他拚死力戰,於是便假意封你們為太子,引得你倆拚死殺敵,又可刺激其他人一樣替他賣命,正是一箭雙觸的妙計啊!」

    「你們有機會成為太子,『天法國』就像已有一半屬於自己,當然會竭盡所能為國賣命,還處處為國家著想,一切以『天法國』為先。」可是伍窮卻不會跟你們一樣的幼稚,他有他的女人,會為他生個真真正正的太子,哈……,難道親生孩子會不能繼承皇位嗎?

    夜叉亦漸漸平復傷勢,冷冷道:「十兩已不在『天法國』了。」

    似是聽到天下間最大的笑話,呼延龍二笑道:「你兩個是不是男人,你們不知男人喜歡把情與欲分開,伍窮是愛十兩,但不代表面對其他女人伍窮就會不舉,要生太子,有後宮佳麗三千,每人生一個,你們已是三千零二個太子了,哈……,真笨得可以!」

    呼延龍二似是而非的一番話,叫二人一時間有口難辯,不知如何對答。

    從前沒有想過的問題,如今在腦海急急亂轉,太子夢驟然落在頭上,一時被興奮沖昏頭腦,呼延龍二說話猶如一盆冷水淋下,二人當即清醒過來。

    自己只是個名不經傳的小子,怎可能會有太子命格,伍窮以此為餌,要自己不顧性命為他賣命,他卻在身後坐享其成,就似良駒遇上伯樂,良駒會被盡情利用,直至再無利用價值,伯樂自會再尋其他好馬。

    呼延龍二見兩人陷入苦思中,心裡暗覺好笑,憑他剩下的功力,要殺二人並非難事,惟是殺了他們自己也會因此重傷,最怕兩者之後,還有其他人趕來,殺個沒完沒了,也就難逃噩運。

    呼延籠二未有打擾二人思緒,剛才對伍窮一番侮辱,便是要面前兩人腦海思緒凌亂,趁此機會逃去。

    伍窮,任你武功再高,始終仍是殺不了我,你有著太多破綻,將來我帶領「五國」戰兵好輕易便能把「天法國」吞噬。

    急步離去,呼延龍二再不欲久留,豈料剛轉身驀地一道尖銳急風刺來,來不及回首,肚內便有一把兵刃從中刺出。

    從後偷襲者正是夜叉。

    呼延龍二也算反應敏捷,剛發現夜叉偷襲,即以勁力吸扯地上碎片成刀劍怒斬回劈,可惜他慢了一線。

    江南覷準夜叉偷襲,呼延龍二注意力集中在夜叉的一刻,翻身滾到呼延龍二腳下,「敗刀」刀招橫掃,呼延龍二兩腳骨立碎,當堂跪下。

    手中刀劍碎片因內力不繼,陡然瓦解,夜叉免去了死亡威脅,雙掌全力轟出,打得呼延龍二五臟爆裂。

    這一下突如其來的變化,出乎「馬亞」大王子意料之外,不禁問道:「為何?江南道:「咱們若殺不了你,又如何有信心殺伍窮。」

    「天煞」、「敗刀」捲起凜冽罡風,神兵暴極斬下,不許呼延龍二嘶聲慘叫,從兩肩劈斬,把「馬亞」大王子一分為四。

    直至身死,呼延龍二眼神仍露出百思不解,不是已經說服了他們嗎?為何還來擊殺對戰?難道他們真的甘心為伍窮賣命,即使被愚弄也在所不計?

    「你死了,咱們也不妨把秘密告訴你,利用咱們雙手把敵人斬盡殺絕是伍窮的後著,但不代表咱們甘心聽命,咱們也有驚人後著啊!殺了你,才可博取伍窮信任,咱們的神兵才有機會斬殺伍窮,把『天法國』一分為二。」

    千算萬算,伍窮也難料得到破格提升的夜叉、江南會密謀造反,給他們提升機會只是想增加自己力量,豈料到頭來竟養虎為患。

    深不可測的伍窮,最終會否自討苦吃呢?爾虞我詐,這本來就是武林不變定律***當夜星月蒙攏,「律天殿」內一片靜謊,伍窮獨個兒靜坐龍椅喝著苦酒,喝了三壇,又叫人再來一縷,似是永不會喝醉倒下。

    細意欣賞重新改建的「律天殿」,伍窮心想:「這才是合襯我伍窮的宮殿啊!經過伍窮悉心改造的「律天殿」,更添王者霸氣,面積擴大逾倍,殿內分配有東西十二柱,南北共六行,合七十二住,格局排列規整,無法從中抽減,妙不可言殿基為白石須彌座,立於三層崇厚白石階上,前面踏道三出,全部嵌各式花紋,雕工精細。

    殿斗柏下簷為罩抄重昂,上簷為單抄三昂,橫樑斷面幾近乎正方形,闌額既厚且大,其下更輔以由額,承托屋頂重量。

    殿內外木材均施彩畫,金碧輝煌,莊嚴美麗,盡把伍窮君臨天下的氣勢表現出來。

    今夜,伍窮身處這個重新改建後的「律天殿」內,除了他外,身前還跪著一個外族人。

    屬於「五國」中的「馬亞」外交使,名日——呼延靖。

    伍窮問道:「『五國』派你來,所為何事?」

    呼延靖道:「我乃是『馬亞』國君的御用天廚,『五國』派我來,是要為伍窮大王獻上美酒佳餚。」

    伍窮笑道:「好!既然有美酒佳餚品嚐,正好借花敬佛,讓新投入我國的幾位高手也能品嚐。」

    「五國」一直滋擾「天法國」,欲把它吞併,如今竟然來個刻意奉承,內裡究竟有甚麼玄機。

    伍窮叫剛投靠的人到來品嚐「五國」佳餚,是設宴迎賓,還是考驗眾人呢?

    第九章佳餚藏殺計

    廚藝。

    自從人懂得利用爐火煮食開始,便衍生出很多讓人大快朵頤,回味無窮的佳餚美食。

    菜餚的配料會依菜餚的質量要求,把材料經過加工整理後,再經廚師高明的烹調技術,煮出美味佳餚任君品嚐。

    而國君的御用天廚,更是廚師當中的佼佼者。

    能做出品種豐富花式繁多的菜餚,再加上御廚精巧細緻的刀工與巧妙心思的配合。

    一碟色、香、味,俱全的佳餚便可供國君享用。

    今夜,「五國」當中的「馬亞」,派出身為御廚的呼延靖來覲見伍窮,為的是要煮一些佳餚給伍窮享用。

    「五國」的葫蘆內究竟賣甚麼藥?難道他們不知呼延龍二已被伍窮所擒,現下還遭江南、夜叉殺害嗎?

    派出御廚為伍窮烹調美食,內裡定是有些玄機,但伍窮沒有一語道破,還好欣賞「五國」給他的「厚禮」。

    更要新投靠的人一起品嚐,並不自己獨享。

    方失神、江南、夜叉、皇上皇、情僧都不明所以。

    伍窮設宴款待,會否有甚麼特別意思?各人均已知悉伍窮曾口諭封了夜叉、江南其中一人為太子。

    現下的宴會又是否另一個飛黃騰達的好機會?

    每個投靠伍窮的人,他們都渴望自己能坐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成為殺神將領,或是朝中重臣。

    眾人急不及待來到「律天殿」,卻碰上教人意外又奇怪的事。

    「律天殿」中放了三張長檯,台上有不少源自中土的食物,蔬菜、肉類、海鮮應有盡有。

    更見一個穿上奇異服裝的婦人,不住把食物切碎整理,再放入身前熱烘烘的爐火中烹調。

    各人正感莫名其妙之際,伍窮首先開腔道:「坐!」

    分別往兩旁的台椅走去,各人雙眼似是離不開那婦人,心底滿是疑惑,究竟伍窮搞甚麼鬼?

    設宴迎賓,不是應該在灶房把菜餚煮好才逐一奉上,哪有在帝王的宮殿內即席表演的道理?

    伍窮的行為往往出人意表,如此做法必定有他的原因。

    心中充滿著疑問,可是卻不敢發問,問問題只會是愚蠢人的行為,這麼一問只會自暴其短。

    誰也不敢吱聲,「律天殿」只聞殿中婦人的煮菜聲。

    方失神用劍,更且是劍術的大行家,因此他十分留意婦人一雙拿刀的手,從而判斷婦人是何方神聖。

    兩腳丁字步站穩,上身略向前傾,自然放鬆,身體與砧板保持一定距離,這些都是好普通的廚師動作。

    婦人精神集中,目不旁視,從各人進來至今也未有與任何人目光相接,可見她如何專心。

    左手持物穩定,右手落刀快准,刀起刀落間,把材料切得井然有序,絕不雜亂無章。

    方失神愈看愈是心驚,他本想從婦人切菜的手法中,洞悉對了是何方神聖,再推算伍窮心思。

    豈料婦人刀工凌厲,層出不窮,她的技術已超出方失神所知的範圍,難以猜測對方底蘊。

    劈、剌、切、刮、制,不住施加在材料上,把材料造成各式各樣不同形狀、巧奪天工的圖案來。

    正在方失神苦思之際,伍窮突然又道:「大家不用左猜右想,這位是來自『五國』中「馬亞』的人,名喚呼延靖,今天到此是為朕獻上佳餚,朕亦藉此良機,借花敬佛,禮待各位。」

    那就是伍窮心意,怎可能如此簡單,各人隱約感到一個謎團存在,卻連謎面也無法猜知。

    伍窮介紹完呼延靖後,再沒說話,「律天殿」又回復寂靜。

    呼延靖努力料理台上材料,不消一回,一道道香氣撲鼻,教人垂涎欲滴的佳餚擺在各人眼前。

    「白露雞,以熟雞脯肉為主料,鱖魚肉、紅柿椒、香菜葉、雞蛋清等為配料,先蒸制後再煮成湯。」

    「特點是雞肉又嫩又暄,湯味香醇,因顏色潔白素雅,有『露凝而白也』的意思,故成名為『白露雞』。」

    「冰糖肉,以白煮豬肉為主料,配料雞蛋、白糖、糖桂花等,炸制而成,因肉外表裡上一層糖汁,凝結後晶瑩光亮,脆如冰糖,故名曰冰糖肉,特點是顏色金黃,肉質酥脆甜香。」

    「紅燒魚,以黃魚為主料,配以玉蘭片,炸燒而成,把魚去鱗、餾,開膛除去內臟,洗淨。」

    「在魚的兩面用坡刀刮成一宇花刀,每刀距離約一分,玉蘭筍切片,把油燒至八成熱才下魚,炸成金黃色撈出。」

    「鍋內留下少許油,燒熱,下蔥絲、蒜片、姜塊煸出香味,隨即加清湯、醬油、料酒、白糖、精鹽、味精燒開,淋少許明油,澆在魚身上即成色香美味的紅燒魚「砂鍋通天魚翅,以水發魚翅為主料,配以火腿、冬筍、香菇等,用砂鍋燉制而成,特點是味道純正,醇醣鮮美,軟糯柔潤,風格獨特。」

    把菜餚分別端到各人面前,呼延靖更在旁不住說明菜餚的材料與製法,說得頭頭是道。

    呼延靖所煮全都是中土的家鄉小菜,根本就不是「五國」的異鄉菜色,用大御廚千里迢迢到來,怎麼竟煮出如此菜色。

    各人都大感惑然,她既是「五國」派來為伍窮獻上佳餚,烹調的卻又是中土小菜,究竟在搞甚麼鬼?

    方失神早已留意呼延靖的烹調技術是否偽裝,可是看到對方高超的廚藝,對她的身份因此深信不疑。

    堂堂一位御用大廚,煮出來的卻是如此平凡菜餚,難道當中會有甚麼巧手妙著,叫各人意外。

    伍窮執起筷子,向著各人道:「既然『五國』大廚遠道而來為朕送上佳餚,朕也不欲枉費一番心意,各位請起筷。」

    伍窮開聲要眾人起筷,君命不可違,各自拿起抬上金筷,把身前菜餚放入口中宴至中途,伍窮又再道:「各位對呼延小姐的菜餚有何高見」雖然早已猜到伍窮會有考驗在後,但身前明明是一些最普通平凡的中土小菜,哪有何意見可言。

    伍窮絕不會平白無事的把屬於自己的東西分給別人,他要分,定是有其道理在裡頭。

    但一時間誰也猜想不到伍窮的心意,就連向來智慧過人的皇上皇也啞口無言。

    各人努力在想,突然滿身是汗的呼延靖走到伍窮身前跪下道:「未知大王意下如何?」

    伍窮輕舔嘴角,似是對呼延靖煮出來的菜餚回味無窮,笑道:「閣下煮的菜餚確是非常出色,可是如此美食,怎能只得我一人獨享,當然好應該把它分給部下,讓大家細意品嚐。」

    話聲未完,呼延靖已渾身抖震,似是心中秘密被伍窮看破,感覺羞愧又難受。

    人說伍窮是草莽出身,智慧甚是平庸,可是竟能一語道破「五國」詭計,證明伍窮今非昔比,絕對是個了不起的出色大人物。

    但究竟伍窮看破甚麼玄機,令呼延靖衷心讚歎!

    埋首昔思,計窮智絀仍想不出伍窮心意,就在這時,有一人走到伍窮身前,卻沒有下跪,似乎不願行甚麼君臣之禮。

    如此囂張狂傲舉措者,他正是——皇上皇。

    一手伸前豎起五指來,皇上皇一臉自信的道:「五萬,我皇上皇只要五萬精兵伍窮對皇上皇囂張舉止視若無睹,淡淡道:「五人中就只有你皇上皇智慧最為出眾,可惜比朕想像中仍是遲了一步,朕只能給你一萬,卿家大概也滿意吧?」

    一道虎符從伍窮手中拋出,續道:「『惡煞營』有你想要的東西。」

    皇上皇接過虎符轉身便走,走前卻留下一句叫各人怨從心底起的說話:「不依靠我,你伍窮身邊再沒有人才,有我助你,你應該感到慶幸。」

    聲未散,人已去,各人乾瞪著眼看著皇上皇離開,他究竟想到些甚麼,伍窮會讓他帶兵離去,還有的是……皇上皇帶兵往哪裡去呢?怎麼大家都猜不透個中玄機?

    「律天殿」又是一陣沉靜,只是卻維持不了多久,伍窮命江南、夜叉二人走前來道:「你們覺得呼延靖烹調出來的菜餚如何?」

    江南道:「她煮的是中土平凡小菜,雖少了獨有風味,但仍可算是美食,由一個外族人來煮,技術倒算是高明。」

    江南一直跟伍窮對話,在旁的夜叉只是苦思,他心想,呼延靖不遠千里而來煮的卻是中土小菜,莫非難題是跟「五國」有關?若是有關當中又會有甚麼含意?

    伍窮問道:「狙殺呼延龍二的事,你們二人處理得如何?」

    江南道:「咱們已把他殺掉,但頭顱仍未能交給大王,因為我倆未選出誰更勝任當上太子。」

    跪在一旁的呼延靖聽得心驚肉跳,眼前這兩位小子大概只有二十歲左右,但竟可把呼延龍二殺了,簡直難以置信。

    要知道呼延龍二在「五國」是個無敵殺神,誰也對他聞之色變,可惜,如今卻被兩個名不經傳的小子殺了,怎不教呼延靖驚訝。

    夜叉在旁細想,漸漸已理出頭緒,五國、呼延龍二、中土小菜、呼延靖、小菜、五國、伍窮、天法國……

    猛然跪下,夜叉不由分說搶著說道:「大王,未將也要求一萬戰兵。」

    伍窮面上露出嘉許笑容,把一道虎符拋到夜叉手中:「終於想通了嗎?可惜比皇上皇還是遲了一步,你只得七千。」

    江南、夜叉連聲道:「謝,大王。」轉身如一縷煙匆匆離去,已有皇上皇在前,立功的機會甚渺茫,行動必須更要快。

    連江南、夜叉也想到當中玄機,「律天殿」內只剩下方失神、情僧二人,難道他們到現在還不明伍窮心意。

    就在江南、夜叉離開不久,方失神帶著「仇生」走到伍窮身前,他雖也不願下跪,卻不像皇上皇般態度囂張。

    方失神淡淡的道:「不才請罪。」

    直到現在方失神才想到伍窮心意,不禁教他有種氣餒的感覺,但輸了就是輸了,方失神絕對不會否認,故此才向伍窮請罪。

    伍窮笑道:「你要請罪,那應該用甚麼來贖罪。」

    方失神傲然道:「我一個戰兵也不帶,獨力去完成任務。」

    伍窮雙目射出欣賞神色,笑道:「希望你能完成任務。」

    方失神帶劍離去,呼延靖看著各人先後離開,背上冷汗直冒,只是過了數個時辰,怎可能已誰也猜知「五國」派自己來的心意。

    整個「律天殿」仍有一人坐著,他猜不透,想不通伍窮內裡玄機,逕自喝著苦茶。

    他就是情僧。

    同心劍要情僧加上四位妻子方可殺力倍增,難道沒有了妻子在旁的情僧甚麼事也完成不了?

    皇上皇從「惡煞營」中帶領一萬精兵,便往「天鷹城」攻去,臉上帶著勝券在握的笑意。

    「五國」派出御用大廚呼延靖到來,煮出一些中土小菜,皇上皇已猜知事情的七、八分。

    菜餚的材料絕非來自中土如此簡單,那些食物都是來自「天鷹城」。

    「五國」有意攻打「天鷹城」,卻又不想得罪「天法國」的伍窮,便來個佳餚藏喻意,看你伍窮能否看破個中玄機。

    若然真的把「天鷹城」攻佔,「五國」也可說事前早已告知,只是伍窮太過愚昧而已。

    豈料不單伍窮能猜知「五國」心意,就連其塵下的將領也逐一破解玄機,在在證明「天法國」確是人才濟濟。

    皇上皇一萬精兵已來到「天鷹城」前,究竟有何良策可把這個連伍窮也攻不破的「天鷹城」據為己有呢?

    皇上皇在笑,笑得信心十足。

    第十章破殺天鷹城

    艷陽高照半天,萬里晴空只剩一抹雲霞,烈日照得「天鷹城」炙熱難當,教人汗流浹背。

    「天鷹城」四周群山巍峨聳立,被山上紅色山巖圍繞,在強烈的日光照射下,山巖熠熠生光,熱氣蒸騰。

    山坡有垂直的褶皺,像萬千火舌,直衝雲霄,又像一條條火龍,從地面向空中飛舞。

    如此炎熱的天氣,原本應人影緲緲的「天鷹城」門外,此刻人頭湧現,一萬大軍已列於城外,準備開戰。

    大軍的將帥,當然便是皇上皇。

    皇上皇高高坐在馬上,凝望著「天鷹城」,目光如鷹,像是在窺看著眼前必殺的「獵物」。

    散發著倨傲的氣焰,這一戰皇上皇好有信心,必然能勝。

    「天鷹城」內,最重要的人物早已嚴陣以待,沒有了血海,小黑、小丙及笑天算已成了抗敵的唯一希望。

    設下「棋局殺陣」,迎抗「天法戰兵」。

    「天法國」來襲,「天鷹城」中百姓已從半空中的「狼煙」得知消息。人人知道此城一破,無人能得以倖存,因此年輕壯士固然奮起執戈守城,即使是婦孺老弱,也擔土遞石,共抗強敵,加緊堅固城牆。

    域外鼓角雷鳴,「天法國」戰兵來攻,笑天算、小丙、少三,還有無聲無息形同鬼魅的小黑登城遠眺,城下敵軍雖只是一萬之眾,但整列排得密密麻麻,漫山遍野,不見盡頭。

    在黑黝黝的「天法戰兵」當中,坐在馬背上的皇上皇最顯眼易見,周旁戰兵不住在搖旗吶喊,戰意旺盛,每一個戰兵都懷著必勝的決心,把眼前的「天應城」一舉攻破。

    一切準備就緒,只待皇上皇下令。

    戰兵戰意激昂,當中站於皇上皇身旁的兩人,便是大軍副將,都是年輕力壯的少年人。

    不住在皇上皇身旁翻騰躍動,名叫余火、余塗的他倆,領命作為這回攻城大軍的左右先鋒,不停的揮動旗幟,盡顯凜冽殺意。

    只有十五、十六歲的親兄弟,年少不更事,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完全不懂得殺戮戰場的凶險,只渴望在戰意鼎盛的大軍中突圍而出,從此於「天法國」中佔上一席重要位置,得到伍窮大王的重用。

    余火高聲道:「怎麼了?主帥,咱們現在開始進攻嗎?」

    天下幾被小白統一,惟是「天法國」始終站於不敗之地,沒被「小白皇國」所吞併,故此「天法國」內的少年人,均好盼望得到提升,在穩定的江山內建立一點成就。

    余火、余塗兩個少年得志的左右先鋒,天生異常急性子,卻又絕對遵守紀律,一切也很惟命是從。

    主帥未有下令,二人自然不敢妄動。

    兩個少年先鋒,急性使他們很喜歡發問,余火道:「主帥,咱們現在立刻便去破那『棋局殺陣』吧!」

    皇上皇未有回話,余塗又問道:「咱們應以甚麼方法去破陣呢?就連丞相的『相學兵法』也破不了,我們該如何去破『棋局殺陣』啊?」

    不住的追問著皇上皇,可是始終得不到回應。

    兩軍對峙,時光飛逝,轉眼已過了三個時辰,夕陽西沉,可是皇上皇依然未有發出半句命令。

    一直騎於馬背上,靜靜的守候,皇上皇就像在等待著甚麼似的。

    皇上皇終於發出了第一個命令:「傳令下去,大軍偏移左方十丈,依山列陣!不明所以的命令,教余火、余塗二人驚呆,只因左方偏山位置,完全不是對著「天鷹城」正門,單是對著城牆又如何能進攻,難道會用戰車攻城,抑或皇上皇有甚麼後著?

    雖不明皇上皇的話,但兩個嚴守軍紀的少年只好聽從命令,把一萬大軍偏移靠山。

    大軍依山整列,余塗禁不住要去問個究竟,道:「主帥,是否要準備戰車攻城?」

    皇上皇點了點頭,淡淡的道:「對,給我準備戰車和兩把大羽扇!快!快!快!」

    二人聽命,立時去準備,戰車甫一推來,皇上皇不由分說便一躍而上,一屁股坐在車上,翹著他的二郎腿子,一派沒事人的模樣,他到底在盤算著甚麼呢?

    揚聲向著余火、余塗二人叫道:「喂,你倆在幹甚麼?還不給我快點上來!」

    軍令如山,二人恐怕對皇上皇有所得失,立時欲躍上戰車,等候主帥差遣。

    正想動身,已被皇上皇高聲喝止,大叫道:「你兩個蠢才就這樣上來嗎?給我拿兩把羽扇一同上來!」

    二人提扇躍上,雖絕對服從命令,卻是滿腦子疑惑,不明皇上皇用意。

    心內在想,但如何也想不出半點頭緒來,正當二人想得入神之際,皇上皇竟突然大笑起來,道:「你們實在笨,不,應該是太笨,我給你們大好機會去討好我立功,到頭來卻是不知所為,更妄想去猜度我心中所想,就憑你們的智慧,真不自量力!」

    狂言滔滔不絕,一派盛氣凌人。

    二人被罵得低頭不語,不懂應對。

    皇上皇不住的仰天狂笑,令二人心中更感疑惑,可是答案卻很快出現在眼前,教他們不由得衷心佩服。

    只見後方突地掀起漫天塵土,一大隊戰兵從後攻來,旗幟飄揚,「天法國」二字高高懸掛,顯然便是從後趕來由夜叉與江南帶領的七千「天法戰兵」。

    余火、余塗驚愕間心裡深感佩服,皇上皇果然留有後著,後著就是後著,後著就是夜叉跟江南的七千大軍。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皇上皇心知以一萬戰兵之力,絕對不能破殺「棋局殺陣」,故此便退於一旁,聯合從後趕來的七千戰兵之力,共同破殺,一舉突破「天鷹城」。

    二人如此的想,可是皇上皇卻依然按兵不動,只靜靜的凝望著策馬奔馳的七千戰兵,對著夜叉與江南哈哈大笑起來。

    江南反盯著皇上皇,笑道:「呵!呵!原來皇上皇也不過是個貪生怕死的膿包!」

    皇上皇揚聲反笑道:「只有蠢才才會不怕死的勇往直前,天才便應該窺準機會才出擊!」

    「這點道理,大蠢才又怎會明白!」

    江南跟夜叉沒有理會,一直奔往「天鷹城」,只因他們恐怕伍窮還會遣派大軍從後趕上協助,如此一來,立下大功的機會便很可能給別人瓜分。

    四周不斷捲起沙百塵土,視野變得一片蒙隴,健馬奔馳,追風逐電,一形十影,一大群「天法戰兵」殺性盡現,氣勢懾人心魄,如狼似虎的朝「天鷹城」殺去。

    七千大軍衝殺,踢起沙塵漫天飛揚,場面煞是壯觀,馬蹄聲的的噠噠,如擂鼓節奏,怒吼聲響徹天地,如狂雷震怒,甚是嚇人。

    如瘋似癲攻來,正是「天鷹城」最佳出擊時機。

    「棋局殺陣」出擊!

    七千大軍隨著夜叉、江南帶領下,策馬馳入「天鷹城」內,沿著城內小販們組成的道路,直衝向內城。

    當七千戰兵人城,城門立時關上,恍如一對鬼手招呼冤魂進入阿鼻地獄門。

    城門關上,滿地塵土被勁風刮起,四周頓時白茫茫一片,當塵埃消散,本來列成兩排的商販又分別聚成這裡一堆、那裹一團,三五成群的小販,各自圍於一角處,七千「天法戰兵」一時間被分隔切斷。

    夜叉、江南至此才發現,原來己方已置身在一個龐大的棋盤當中,進不得,退也不能。

    霎時間「天法戰兵」猶如被圍堵的棋子般,江南一聲暴喝斬殺,身後傳來震天價殺聲,殺人者竟是「天鷹城」的小販們,猝然攻擊,以擔挑為武器,教敵人創腹破胸。

    戰兵一一倒下被吞噬,其餘商販也展開互相連結的攻擊,一團又一團的殲滅敵人,剩下的則在纏鬥拖延、虛招阻擋,只集中力量於某一堆盡力撲殺,把敵人殺得焦頭爛額,逃竄無路,徹底運用棋藝妙絕之法來破殺敵人。

    這就是布下的「奕旨」棋局,局內劫中有劫,既有共活,又有長生,或反撲、或收氣,花五聚六,複雜無比。內城門的位置,正是全個「奕旨」死活之地,誰人盡得先機,勝利便握在手中。

    以棋佈局,爭勝鬥智,棋藝中共分「棋勢」、「棋圈」、「棋品」三大要項。

    「四子佔四方,一子定乾坤!」

    把殺人陣勢以棋局之法相互交融,教敵人迷於局中,落得任人宰殺的下場。

    夜叉、江南已陷入迷失,急忙策馬前衝,手中大刀左斬右劈,任誰擋路,也殺無赦!

    「天法戰兵」素以瘋狂見稱,如今陷於絕境,不住的斬殺,漸漸斬出一條血路。血路也就是「棋局殺陣」的缺口,只因最重要的人物已離開,殺陣中自不免露出不必要的破綻。

    一直以來,不論「棋局殺陣」,又或是「合縱連環」,皆是由血海為中心,由其帶領、指揮。如今血海不在,自然敵不過殺力不弱的「天法戰兵」,瘋狂廝殺聲不住傳入耳中,教人驚訝、震慄。

    最前方的「天法戰兵」已殺至內城門的「平位」,原來依照圍棋法則設陣,分為「平上去入」四格,「平位」一直便由血海把關,主將不見,殺陣頓呈虛空,成了唯一破綻。

    如狼似虎的斬殺,「天法戰兵」已把棋局殺得演不成軍,重結一團,空群而出,勇破「棋局殺陣」。

    「膨!」的一聲,城門應聲破毀,「天法戰兵」猛然破毀「棋局殺陣」,雖未能勝,且又折損幾百戰兵,夜叉跟江南兩名主帥卻能全身而退,倒算萬幸。

    離開棋局,滿以為得以保住性命,可是剛踏出城門,不可能的事情竟現於眼前戰馬猝然間倒在地上,人仰馬翻,慘叫哀號。怎麼?「平位」不是一切關鍵所在,何以會劇變陡生!?

    戰兵再次站起來,江南、夜叉抬頭望去,好駭人的景象就在眼前,一個個圓形球體飄飛半空,看真些竟是數百戰兵的頭顱。

    原來剛才人仰馬翻一瞬間,商販已迅雷不及掩耳縱躍,把數百戰兵的頭顱來個分家。

    原以為離開「棋局殺陣」,生機便會降臨,怎知「天鷹城」已為「天法戰兵」設下另一殺局,真是局中有局,一局未停又生另一局,教敵人困鎖於萬劫不復之地這個殺局,便是「天鷹城」的第二重殺著——「合縱連環」。

    前二十人、後二十人、左二十人、右二十人,從沙土下面躍出,把六千多個「天法戰兵」包圍起來,困鎖其中。

    臉上儘是泥垢,殺志堅定,其中四十人手中均拿著一個方不方、圓不圓的圓狀鐵盒子,不約而同向同伴發射,一點亮光驟現,銀熠熠的玄鐵絲線已貫穿敵人肚腹,再纏在彼方同伴的護腕之上。

    銀絲穿過敵人肚腹、肩膊、大腿、手臂……,頃刻間,便布出一個和剛才相同的棋盤來。

    幼細卻銳利的玄鐵絲線,疾射勁強,六千多「天法戰兵」中不下於五百人被貫穿身軀不同部位,玄鐵絲線竟啪的一聲便割斷了戰兵手腳,痛得各人嘶聲叫喊。

    五百人,都被因於不同位置卻一樣大小的方格內,玄鐵絲線有高有低,有些傾斜,密密麻麻好複雜,稍一接觸便割傷肌膚,教每個人都不敢妄動,完全被鉗制。

    笑天算、小丙、小黑三人的眼神交織出興奮之色,他們對自己精心鑽研出來的陣法十分滿意。

    從「五殺野」中的「泥殺野」得到啟示,蛻變出如此怪異殺陣形式來,由此可見笑天算不住兼收並蓄,努力提升個人能力。

    笑天算就是笑天算,果然是個了不起的傢伙。

    「合縱連環」出擊,「天法戰兵」絕難逃出生天……!

    第十一章智破連環殺

    「合縱連橫」殺陣軀動,鋒利的玄鐵絲線隨八十人翻滾跳躍狠狠割斬敵人,弄得四周殺聲震天。

    刀斬劍劈非但斬之不斷,更且被荊斷割折,兵器叮叮噹噹的跌在地上,隨著再跌墮而下的,是頭顱、手、腳、半截身軀……。

    六千多名「天法戰兵」被東包西抄,南圍北擊,身體已被銀絲支解分離,無一活命,四野裡黃沙浸血,屍首山積。

    「天法國」戰兵接連受挫,突聞耳旁豉聲有變,回頭張望,江南與夜叉見狀忙傳令撤退,先避其鋒,登時軍心大亂,士無鬥志,紛紛退後。

    沒有血海在陣,「合縱連環」殺陣中就沒有了支柱,加上「天法戰兵」的瘋狂殺性,夜叉與江南均能全身而退。

    回頭望去,只見同來的六千多名「天法戰兵」,如今就只剩三千人能逃過死劫,「合縱連環」的殺力,絕對不能小覷。

    上回跟神相風不惑對戰,「天鷹城」同樣設下「合縱連環」,由血海作為重心帶領,合四十人之力殺敗二百「天法戰兵」,成績已甚是駭人,如今笑天算刻意把殺力增強,設下八十人的「合縱連環」,殺力之強竟能把三千多戰兵在轉眼間殺敗,好一個了不起的笑天算。

    八十個埋伏在地下的戰兵便把三千多名「天法戰兵」斬殺,剩下的莫不膽戰心驚。

    笑天算的「合縱連環」首戰告捷,陣勢雖勝不亂,一聲令下,八十戰兵立時把玄鐵絲線拉長,將原來的殺陣擴大,結成更巨大的「棋盤」陣。

    銀線光映著夕日光暉,猶如千萬條銀蛇鑽動,刺目耀眼,令人難以視物,頭腦一陣暈眩。

    江南與夜叉只剩下數十戰兵,如何能敵?

    反觀一直按兵不動的皇上皇,忽地哈哈大笑起來,笑聲詭異莫名,教人摸不著頭腦。

    笑聲傳入耳中,余火、余塗兄弟二人很想去問個究竟,可是卻沒有勇氣再發問只因他倆驟見皇上皇充滿著信心,但卻又猜度不了其所思所想,為免再受奚落,兄弟倆只好默不作聲。

    皇上皇大笑道:「怎麼了?兩個大蠢才不再發問了嗎?難道已猜出本帥心中所想?」

    余火、余塗齊聲道:「屬下不才,未能明白,請主帥加以賜教!」

    皇上皇意氣風發的道:「大蠢才倒有自知之明,那我便來問你一個問題,並不太難,你認為本帥聰明,還是夜叉與江南二人聰明呢?」

    兄弟二人恭恭敬敬的道:「當然是主帥聰明得多啊!」

    皇上皇拍了拍二人肩頭,又道:「若非奉承的說話,兩個大蠢才便給我來解釋吧!」

    余火、余塗立時跪下,道:「在大殿中,只有主帥才能答上伍窮大王的問題,但江南、夜叉二人卻要給予提示才能作答,足可見兩者的智慧絕對在主帥之下!」

    皇上皇笑了笑,說道:「那為甚麼聰明的卻只退站一旁,不去爭取大功勞?」

    絕不愚蠢的余火和余塗,又怎能與皇上皇的智慧相比,如此高深的問題,他們當然答不上。

    對於領軍率兵的將領而言,這類人正是最好的下屬,擁有相當資質及一顆進取之心,卻又絕不會壓在自己之上,這就是皇上皇一直在尋找的理想下屬。

    皇上皇要去建立「成就」,也就必然需要這些下屬。

    皇上皇道:「還記得剛才我向大王要求多少戰兵嗎?」

    余火、余塗齊聲道:「五萬!」

    皇上皇點了點頭,又道:「為何我要五萬戰兵?」

    二人聽了,不由得心中一呆,沒有想過的問題,為何偏要是五萬戰兵,不是十萬,也不是八萬,內裡到底藏有甚麼玄機?

    心中清楚明白,皇上皇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五萬戰兵必然有所喻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二人怎樣也想不出來!

    皇上皇淡淡的道:「五萬就是代表了勝利!」

    不明所以的說話,二人思維變得更混亂,五萬怎可能代表了勝利,難道這是個幸運數字。

    皇上皇是行軍打仗的高手,智慧絕不比別人差,單以作戰策略而言,相信就連伍窮也不能與之相比!

    皇上皇解釋道:「五萬!是因為『棋局殺陣』跟『合縱連環』皆是笑天算等人的心血結晶,若以五萬大軍攻其『五行』方位,封鎖『生死』二口,開出口,留血口,殺破口,便能一舉破陣,明白了沒有?」

    高深的行軍戰術,余火、余塗聽罷呆在當場,心裡不由佩服再佩服,皇上皇就是皇上皇,果然神機妙算。

    可是,當上皇帝的伍窮,胸中謀略比皇上皇更為獨到,不遣派五萬戰兵,只派一萬,目的就是要皇上皇接受考驗,不容他輕易得勝!

    皇上皇再道:「僅得一萬戰兵,強攻只會帶來不必要的傷亡,戰死沙場就是最終結局!」

    反觀戰場之上,夜叉與江南依然的奮力劈斬,欲突圍而出,惟是早已埋伏在泥地下的其餘戰兵不斷拔升而起,把原來成一正「井字」的「合縱連環」殺陣擴大,多添了一個斜側的「井」宇。

    笑天算一方已佔盡上風,原來她心中早部署好後著,此「後著」一出,絕對可以殺敗所有「天法戰兵」。

    殺陣突變,原來一個正「井」字形的棋盤上再加上一個斜側的「井」宇,玄鐵絲線問的空隙變得更狹窄,令困鎖其中的敵人沒有任何容身之處,只是死路一條。

    隨著翻滾跳躍揮動玄鐵絲線狠狠割斬敵人,刀斬劍劈斬之不斷,更被反過來荊斷割折,兵器脫手跌地,原來「合縱連環」的殺力經已提升了八倍之強。

    剎時間,玄鐵銀絲上已染滿鮮血,痛叫聲不住傳入耳中,地上血流成河,情景令人慘不忍睹。

    七千「天法戰兵」之中惟有江南、夜叉功力較強,仍在不斷揮刀斬殺,望闖出血路。

    高聲呼喊,提升士氣,「天法戰兵」雖傷亡慘重,可是士氣卻始終未有滑落,依然無比瘋狂。

    另一方面,皇上皇見狀,突然騰身站起,大叫道:「好,已死了五千多人了!余火追問道;「主帥,死了五千多戰兵又如何?」

    余塗搶著說道:「今天咱們無功而還,只因要五萬戰兵才可以破陣,要取勝,除非另有奇謀,又或伍窮大王再派大軍作後援。」

    皇上皇笑道:「只是『天法國』不可能再派大軍來支援,一切也得靠咱們自己了!」

    皇上皇本是「皇國」中的領導,對皇帝的心態絕對明瞭,清楚知道伍窮決不會再派大軍增援。

    要破「合縱連環」殺陣,就只要依靠自己的才智。

    可是手中只得一萬戰兵,怎能發揮出五萬戰兵的力量呢!

    「余火,率領五千兵馬朝西南方攻進!」

    「余塗,領兵五千,隨本帥一同從東南方攻去!」

    月移中天,灑落大地一片清輝,皇上皇率領下的一萬「天法國」戰兵,揚起漫天塵土,兵器上的利刃,在月光照耀下,閃爍生輝。

    戰兵戴著貼金雙鳳樸頭,團花紅棉衫,紅、碧茸甲。手執盾牌,揮動旗幟,絕對是精銳之師。

    大軍齊聲高呼破殺口號,直如天崩地裂一般。

    「天法戰兵」齊聲呼喊,喊聲驚天動地,「天法國」國旗帶領戰兵猛向敵陣衝去。

    駭人聲勢,皇上皇舉起「橫刀」一揮,驀地裡金鼓齊鳴,左、右先鋒齊聲呼吆,手挺兵刃率著五千戰兵,分隔兩方衝殺上去。

    一萬戰兵有何精妙良策取勝?

    余火、余塗兄弟二人雖不明皇上皇心中所想,卻嚴守軍紀破殺而出。

    雖未明如何破陣,但要是不想死於陣中,也就只好不顧一切的斬殺,神阻殺神,佛擋殺佛,殺出生路,殺!殺!殺!

    戰鼓聲雷動,皇上皇率兵分兩路進攻,「合縱連環」遭受到前所未遇的考驗。

    一時間,「合縱連環」殺局被衝擊得一片凌亂,幾近崩潰,失了重心人物血海,殺陣遭受夜叉、江南及皇上皇內外夾攻,笑天算未能作出適當的指示,「天鷹城」危機立現。

    原來八十人的「合縱連環」殺陣,因笑天算下令擴大,在正「井」字上添上一個斜側的「井」字,使殺力愈益提升。

    可惜提升了殺力,卻同時疏忽了外圍防守,刻意把殺力擴大,致使內強外弱,「合縱連環」即時被衝擊得混亂散敗。

    一塌糊塗的殺陣,已再不可能殺敵。

    余火、余塗二人分別率兵破殺,目睹「合縱連環」殺局在己方戰兵衝擊下分崩離析,心中不明所以,惟有先退站一旁,讓夜叉跟江南和剩下的戰兵衝擊殺陣,繼再來個外內夾攻,一舉衝散殺陣。

    當日連伍窮也破不了的「合縱連環」陣法,如今皇上皇竟能在片刻間以謀略破殺,足見其才智之高。

    不作無謂戰鬥,覷準時機,一擊破之,好出色的謀略呀!

    皇上皇從馬背上騰身躍起,高聲叫道:「小丙、小黑、笑天算,今天就是你們的死期!」

    衝破城門,皇上皇領軍殺進「天鷹城」,城中兵力有限,未能抵擋一萬大軍殺力,「天鷹城」危機已迫在眉睫。

    夜叉跟江南見狀,不由分說便隨皇上皇殺去,不甘後人,不可讓皇上皇獨佔全功。

    皇上皇回頭望向二人,恥笑道:「蠢才就是蠢才,破不了殺陣卻欲來爭功,好不自量力。」

    二人不加理會,提刀緊隨其後。

    「天鷹城」是小白賜予妹子笑天算的一座城池,是「小白皇國」眾多城池中最接近「天法國」的一座。

    為的就是希望能藉著妹子的神機妙算,出色才智來抵抗「天法國」攻力,要是「天鷹城」失守,「小白皇國」的屏障被剷除,對「天法國」來說必有莫大得著。

    如此大功勞,伍窮必重重有賞,那又怎可把功勞讓予別人?

    皇上皇、夜叉、江南表面上均為「天法國」效勞,內裡卻是暗存紛爭,互不相讓。

    殺入皇城,只見皇宮外已有一人把關,他正是小黑。

    雙目紅腫,原來應現的殺性如今竟沒出現,一臉憔悴的他,好明顯是因為血海的離去已變得痛心欲絕,終日惦念孩子而盡受憂鬱,變得沒精打采,憑誰也看不出他曾是一城之主。

    血海的離去,確實為「天鷹城」帶來深遠的影響。

    不單是小丙、小黑、笑天算三人,就連城中百姓亦因血海的離去而變得人心惶惶,終日於恐懼中度日。

    血海實在太重要,城中任何行軍作戰之事均以血海為重心,失去主將,單靠小丙、小黑和笑天算又怎能抗敵,發揮出殺陣的最強殺力!

    「天鷹城」,看來已成了「天法國」囊中之物!

    第十二章再見笑天算

    決戰終於到了最後一刻。

    一切恩恩怨怨將在今天得到徹底解決,勝者為王,敗則必然的一無所有。一線之差,卻是得失截然不同。

    沒有了血海在陣,「棋局殺陣」及「合縱連環」皆未能發揮應有殺力,「天鷹城」看來已絕難保得住。

    媽的皇上皇,果然是個好出色的傢伙,憑著出眾的才智謀略,把原來巧妙絕倫的「合縱連環」殺陣弄得散亂不堪,殺力全失,以五行方位攻殺生、死二口,一下子便破開殺陣之缺,「開出口」、「留血口」、「殺破口」,一擊必殺,一舉殲滅弱肉強食,適者生存,這是恆古不變的定律,害怕死亡並不代表死神便會離去,傲然面對可能還有一線生機。

    力戰至死,才能無愧於心。

    皇上皇乘著陣法潰散凌亂之際,依著兵法要旨破殺而去,正好把「合縱連環」擊得全然崩潰。

    攻至城內,驟見小黑、小丙已站在眼前阻擋去路,緊隨身後的夜叉、江南如追風逐電般掩至,皇上皇睿智一生,急忙高聲叫道:「嘻!夜叉、江南,你倆把小血海殺掉,再分成四段,如此眠滅人性的殘酷手段,小丙、小黑必然拚死找你們報仇,小心呀!」

    狡猾的皇上皇,竟然撒了一個天大謊話來,惟是這一句話,卻為夜叉、江南帶來極嚴重後果。

    信以為真的小丙、小黑,原來都沒精打采,登時散發出凜冽殺意,雙目透射懾人寒氣,緊緊盯著夜叉、江南,猶如沉睡中甦醒的猛獅,殺氣教人畏怯。

    殺意爆散,強招已撲面攻至,小丙猛祭起殺招,一劍舞起,劍招層層登疊殺將而來,絕不留情半分。

    殺力澎湃,洶湧翻騰的劍氣漩渦,尤似劍身暴長十倍,如鬼如魅來奪蒼生性命「起!」利劍揮動,拉扯成一道劍氣狂龍。

    「轉!」狂龍隨劍牽引,宛如巨輪在陷坑內轉動。

    「殺!」小丙一掌拍向由橫轉改為直轉的漩渦,掌心發勁把巨輪狀的劍氣猛然攻向夜叉、江南。

    漩渦如巨濤鋪天蓋地攻來,二人橫劍當胸死命抵擋。

    面對破碎虛空的殺浪,夜叉、江南心生畏怯,一人一劍,強自壓抑心頭懼意,身上每一分力量都聚集到利劍之上。

    不停劈斬,小丙誤會皇上皇之說,心中生起從未有過的仇恨殺意,誓把眼前敵人破殺。

    當然,血海是自己的心血結晶,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如今喪子消息傳入耳中,那哀痛的殺意又怎可能再強忍?

    雙目充血,青筋暴現,從未如此憤怒的小丙,竭盡所能,揮劍斬殺,殺勢如巨浪滔天,浪接浪的吞噬性命。

    夜叉、江南不住的揮動「天煞」、「敗刀」,愈舞愈高、愈急愈亂,混亂擋格,宛如一抹彎月,可是月色卻擋不下滔天殺浪。

    驀地,月光散去,不再是月,只有血。

    夜叉、江南再也抵受不了殺浪,「天煞」、「敗刀」,被擊得脫手飛去,一時間二人再沒有任何兵器為他們擋下殺招,無可奈何下雙手只得任由劍氣剖割。

    沒有兵器來面對瘋狂殺著,怎麼抵擋?難道要用自己身體去硬擋?不可能再有任何抵擋的「方法」,夜叉、江南二人同時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死亡感覺,已撲臨身上。

    旋風雖被二人消減了部分殺力,但剩下的餘勢亦足以把兩人性命掠奪,殺個灰飛煙滅。

    殺浪在攻,小丙殺得瘋狂,瘋狂的笑,笑得詭異莫名,教人見狀皆不禁毛骨聳然。

    夜叉、江南二人可以幹的就只有等,等待著小丙必殺的一招揮出,等待死亡的一刻降臨!

    反觀小黑依然站著,只目變得如鮮血般紅,緊緊盯著皇上皇,殺氣內斂,卻並不表示其不痛心,他,只在等待機會,等待皇上皇露出破綻,一擊必殺的機會!

    可惜於戰場上,皇上皇的才智謀略永遠壓在別人頭上,小黑等待的機會並不可能出現。

    皇上皇拋起一個以布帛緊裹著的長形東西,大叫道:「嘻……,這便是你兒子的遺物,斷了的『天魔』呀!」

    本已誤信了皇上皇的謊話,如今再加上「壓力」,小黑心痛欲裂呆在當場,與兒子血海在一起時的無數回憶閃現腦海,再也不可能自拔。

    如此一呆,正是皇上皇最佳出擊時機。

    朝著落下的長形東西躍去,皇上皇伸手緊握,褪去裹著的長布,露出一柄金光耀目的神兵——奪愛。

    「奪愛」晃動,挽起刀光像滿天星雨繽紛,照得敵人連眼睛都睜不開來,惟有墮入萬劫不復之地。

    想得入神的小黑被耀目金光驚醒過來,可是強招已臨,再不可能抵擋!

    皇上皇刀法路數匪夷所思,難以揣測捉摸。手腕一轉,便把直衝的劍勢改為迥刺,更免去了前撲劣勢,揮出猛烈、厲烈、狂烈的七七四十九刀。

    刀光密集殺向小黑,一刀千刃,織出重重刀網,封住敵人退路,困鎖其中。

    織成的刀網更見繁密,把小黑上下、左右、前後都罩得密不透風,難以反抗硬拚。

    小黑處身刀網織成的暗黑空間裡,眼中全不見應有的驚疑、惶惑、怯懼,只有「等待」。

    期待必殺的一刀快來。

    空間內刀氣橫衝直撞亂劈小黑,但全都被小黑的護身罡氣截擋,終於,黝暗空間露出一線曙光。

    小黑臉露笑熊,期待的殺招終於到來,他卻沒有運起任何防守招式,只把雙目徐徐合上。

    龍吟聲一時不絕,一道刀光斜斜飛來,如驚芒掣電,長虹橫天。

    沒有起手、沒有運氣,只是向後退了半步,不多不少只退了半步,輕描淡寫,從容不迫。

    必殺的一招已來臨,小黑怎可能從容不迫?

    只因他等待的,正是這必殺的一招,殺招攻來,原來密不透風的黝暗刀網露出曙光,曙光就是小黑等待的「空位」。

    被皇上皇的謊話控制了思想,小黑早已變得無心戀戰,他一直等待的,就是逃脫的「空位」。

    輕功冠絕武林,步法迅捷巧妙,算是如何繁密的刀網,只要空位一現,小黑自然能以絕世的身法逃出刀網之外。

    儼如鬼魅一般,小黑霍然逃出刀網,巧妙地避過必殺的一擊,幸運保住了性命皇上皇翻身落回地上,正欲動身再攻之際,忽地從身後掩來一股凜冽的殺氣,殺氣來源是劍……

    劍,就是「仇生」,方失神提著「仇生」獨自來到「天鷹城」。

    雖沒被遣派一兵一卒,方失神依然無懼的隻身獨闖,誓與皇上皇、夜叉、江南爭奪大功勞。

    混戰之際,「天鷹城」驀地發放無數利箭,原來處身於城內的笑天算下令放箭,為小黑、小丙製造了逃生機會。

    箭如雨下,「天法戰兵」立時亂作一團,瘋狂的殺意被死傷一阻,奪城攻勢登時緩住。

    小黑、小丙深明笑天算用意,也就不再作糾纏,衝入城中,連同妻子一起越過城池,棄城而去。

    朝著西北方向逃走,可是皇上皇卻沒有從後緊隨追去,因為他明白,不論小黑等人是生是死,若是追去便會失掉「先機」。

    眼下一切也是其次,奪城才是最大的功勞。

    要是夜叉二人沉不住氣的追去,奪城的大任便落在皇上皇身上,如此大功勞已成為囊中之物。

    心思縝密,足可見皇上皇的才智絕對壓在夜叉等人之上。

    不出所料,夜叉、江南跟方失神三人果然領兵追去,空城就在眼前,已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皇上皇奪城了!

    舉起「奪愛」,高呼衝殺,余火、余塗兄弟二人率領眾「天法戰兵」衝入「天鷹城」。

    反觀棄城而逃的笑天算三人,一直朝著西北方向而去,但那方向正是「天法國」所在,更貼近敵軍,他們沒逃錯方向吧?

    原來目的地是名喚作「草廬」的地方,只要逃往那裡,深信必可以保住性命,只是原因又是甚麼呢?

    「草廬」,一處少為人知的地方,但卻足以救回笑天算三人性命,只因那裡住了一個好出色的人物,一個笑天算等人絕對信任的人,只要獲得他相助,便可與皇上皇等一拼,他的名字是——苦來由。

    沒有了血海,苦來由也就成了他們唯一的希望。

    自從苦樂兒歸來,苦來由便退離「天鷹城」,與女兒一同遷居於「草廬」,不問世事,盡享天倫之樂。

    攀山越嶺,穿過了江河,笑天算三人終於來到「草廬」,四周松林聳立,遮天蔽日,眼前一幢破舊的茅屋,破破爛爛,簡陋不堪,一看便知是貧窮人家所住的地方。

    這間茅屋,正是苦來由父女二人的住所。

    不問情由,笑天算等人破門進去,甫一踏進屋內,不能置信的事映入眼簾。

    屋中空無一人,台上只有一張苦來由留下的字條,原來在「天鷹城」居住的日子中,苦樂兒曾跟隨笑天算習練兵法之道,學有所成,更得知小白正陷於危機,身邊並沒有如昔年的芳心及夢香公主等出色軍師,苦樂兒便正好彌補此空缺。

    得悉小白有難,苦來由當下攜同女兒動身前往協助,笑天算等原來的算盤已不可能打響。

    無奈失望之際,身後忽地傳來話聲,道:「好可惜,竟未能一網打盡!」

    回頭望去,來者竟是伍窮的後著,先遣派皇上皇等人攻陷「天鷹城」,把笑天算等迫向找尋苦來由,繼而再派出後著來把眾人一舉殲滅。

    後著,就是伍窮派來的春冰薄!

    的的答答馬蹄聲響起,正是從後追趕而來的夜叉、方失神、江南及一眾「天法戰兵」。

    形勢已十分明朗,笑天算三人絕不可能逃出生天。

    小丙、小黑提步踏前,站在笑天算跟前以作保護,輕聲道:「快走吧!我倆先來擋住敵人。」

    九死一生的險境,求生看來比登天還難,小黑與小丙盡力護著笑天算,助她逃離困境。

    笑天算深明兩位丈夫之意,不敢再作逗留,急忙翻身上馬,惶惶下策馬離去。

    甫拉緊馬韁奔馳,突如其來的一道寒氣將馬頭一擊而破,分成兩片。

    鮮血淋漓濺在笑天算身上,面前一人站於馬頭之上,雙腿一分,隨著馬頭撕裂之勢順滑而下。

    與此同時,笑天算感到頭頂忽地滴下一點鮮血,是自己的血,更恐怖的是眼前事物更分成兩段……

    對了,馬頭分裂,笑天算的身軀亦同樣撕裂分開。

    「奪愛」已狠狠的劈開身軀,原來是皇上皇,他掠奪「天鷹城」後迅速趕來殺人。

    皇上皇冷冷的道:「最終,你和你爹二人也是死在我手上!」

    小丙、小黑見狀,難抑心中憤怒,同時仰天怒吼,可是深愛的笑天算已再不可能聽到…

    笑天算,已確實的成了一個死人,一個被破分為二的死人!

    皇上皇相當滿意的笑,因為殺了笑天算,小丙、小黑為了復仇,如何也不會再逃走。

    來吧!你兩個笨人快上前來送死讓我立大功!

《刀劍笑新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