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怒懲天師昭日月

    圓覺等無不匪夷所思,見他洶洶而來,辣手相向之勢,非要滅盡少林不可,圓覺才毅然忍辱捨身,以求保全少林,不意他條件如是寬大,絲毫無問罪之意。

    武當四俠也大喜過望,宋遠橋笑道:「段大俠真乃仁人胸襟,老朽等自歎不如。」

    段子羽笑道:「宋大俠,在下素以辣手出名,與仁人二字怕是貼不上邊兒。」

    俞蓮舟笑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現今見段大俠胸襟如是博大,我等不免有愧,以前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段子羽連道:「不敢當。」圓覺不想一場潑天大禍忽爾煙消雲散,一時尚怔怔出神,半晌方道:「段大俠之命貧僧自當凜遵,今後少林弟子絕不會向崑崙滋事。盛情大德,必有後報。」少林弟子亦無不歡喜踴躍,免去一場千古奇辱。

    段子羽道聲「有擾」,率人作別下山。張宇真笑道:「羽哥,那大和尚總跟你過不去,你怎麼這麼饒了他?」

    段子羽笑道:「殺人不過頭點地,把少林鬧得如此之慘,較諸殺了他們也差不多少。詹女俠不會怪我擅作主張吧?」

    詹春傷勢略減,笑道:「段大俠所言甚是,看著他們那副慘相,真比殺了他們還痛快,段大俠為敝派雪此大仇,實不知當如何報答。」

    張宇真笑道:「段大俠最喜歡絕色美女,你在派中選出兩位美貌女弟子送給他便是。」

    段子羽叱道:「真兒,什麼玩笑都好開的?」

    詹春見他們調笑,亦不著意,心下對段子羽實是感佩不已。

    甫過洛陽三十里,聽得一座大宅內似有呻吟慘叫聲,段子羽等大奇,馳至近前,見大門碎裂,血腥氣味衝鼻。

    段子羽從馬上直振入門,四下一望,霎時間只感手足冰冷。

    但見院落裡七橫八豎躺滿了屍體,地上血流汩汩,幾成小溪,兵刃斷折一地,殘肢斷臂觸目皆見。兒十位婦女屍身赤裸,下體狼藉,顯是遭強暴致死,臉上神色淒慘恐怖,扭曲變形。還有幾位六七歲幼童亦死於血泊中,中有一人握著半截長槍,兀自兩眼圓睜,似是死難瞑目。

    張宇真等進門一看,無不慘然變色,掩目奔逃出門。

    段子羽循呻吟聲而去,但見一人被砍掉半邊臉,居然未死,呻吟不絕。

    段子羽扶起他,一股真力透人,問道:「是什麼人下的毒手?」

    那人臨死之前陡感精力一振,但失血過多,神智已然不清,哺哺道:「天師教,天師教,只為我家小姐美貌,強娶不成,便誣陷我家老爺私通魔教,殺我滿門。」

    他似是喃喃自語,又頗有停頓,段子羽聽了半天倒也咀白八九分。那人喃喃一陣,忽然氣絕。

    阿喜過來道:「主人,是洛陽金槍王老爺子府上,一共一百三十二人,盡數斃命。」

    段子羽驀然火起,回手一掌打在他臉上,打得他直飛出牆外,段子羽滿面殺機走出門外,咬牙道:「天師教,我絕不與你甘休。」

    張宇真不知他為何如此,又見阿喜吃了一掌,饒他集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於一身,右頰也高高腫起,半邊牙齒脫落無遺。

    司徒明月勸道:「段郎,可莫錯怪了好人,天師教眾那麼多,難免龍蛇混雜,良莠不齊,與真姐等人何干。」

    段子羽只是一時氣暈了頭,轉瞬便冷靜下來,但對趙開等人終是存有芥蒂,道:「詹師姐,相煩貴派將屍體殮好葬下,兇手去不多遠,我馬上去追。」

    詹春等應諾照辦。段子羽一百不發,循著雜亂的腳步和星星點點的血跡一路直追。司徒明月、張宇真等緊隨在後。

    追出五里許,但見四五十人有的騎馬,有的步行,喧喧嚷嚷,歡笑吵鬧。

    騎馬的幾人橫抱著幾個女子,衣衫零亂,鬢髮如草、騎在馬上的人一邊口出褻語,一邊上下其手,大肆輕薄,幾名女子尖叫哭泣,這些人哄然笑著,以作樂趣。

    段子羽當先一馬馳至前面,攔住去路,喝道:「什麼人?光天化日也敢胡作非為?」

    一名四十多歲的陰沉漢子略感詫異地看他一眼,笑道:「直娘賊,有活的不耐煩的,敢管我們天師教的事。」

    他身邊一人見段子羽氣字不凡,問道:「朋友是哪家哪派的?」

    張宇真正欲報出字號,被段子羽攔住,冷冷道:「段字門段家人。」

    那人大為光火,罵道:「你***,者子問你是瞧得起你,敢戲弄老子。」先前那人道:「我看這小子八成也是魔教人,兄弟們,斃了這魔教妖徒,那兩個美貌妞誰擒到便是誰的,可別辣手摧花呀。」

    幾十人轟天價地響應,齊聲道:「斃了這魔教妖徒。」

    段子羽臉上紫氣陡盛,喝道:「殺,一個不留。」當先如只大鳥般撲入,兩手九陰白骨爪抓出,快如閃電,登即抓斃兩人,這些人見此絕技,登即魂飛天外,大叫道:「段大俠,是自家人,別誤會。」段子羽置若罔聞,雙爪翻舞,一爪一人,如虎撲羊群般。

    司徒明月隨即衝入,一把短劍左右翻飛,頃刻間殺了幾人,張宇真見阿喜等尚遲疑不定,一個耳光打去,罵道:「混帳奴才,羽哥的話沒聽到,盡數斃了。」

    阿喜另一面臉上亦挨了一掌,登即與趙開四人衝入天師教中。阿喜殺人功夫至為老實,別人給他一刀,他便給對方一拳,頃刻間挨了八刀兩棍,他渾如無事般,十拳把對方打得筋斷骨折,一命嗚呼。

    那四十餘歲的陰鷙漢子嚷道:「段大俠,我是陝西祭酒,少天師的弟子,有話好說。」

    段子羽聞言一陽指出,封住他幾處穴道,喝道:「留此人活命。」旋即撲殺其餘教眾,片刻工夫,四五十名天師教眾屍橫遍野,大多為九陰白骨爪抓斃。只餘下陝西祭酒一人僵立當場。

    段子羽手上、衣袖上滿是腦漿和鮮血,他走至陝西祭酒身旁,問道:「是你欲要金槍王老爺子的女兒不成,便誣陷他私通魔教,滅他滿門,是嗎?」

    這位陝西祭酒顫聲道:「不是,先前我是有意娶他女兒,後來發現他私通魔教,才斬草除根的,除掉魔教是少天師法旨。」

    段子羽冷冷道:「姦淫婦女,強搶良女,連六七歲幼童都不放過,也是少天師的意思?」

    陝西祭酒道:「那是手下弟兄作的過火。我管教無方,請看在我師傅面上,饒我一命。」

    段子羽森然道:「便你師傅這麼作,我也絕不容他,留你條活命可以。」伸手先捏碎他兩頰骨,恨聲道:「你殺了一百三十二人,我便捏碎你一百三十二塊骨頭,保你不死。」

    段子羽伸手逐一捏碎他腳骨、足骨,待捏碎一百三十二塊骨骼時,這位陝西祭酒除舌頭外,已無一完整處,兩個眼珠凸出框外,形狀慘怖之極。

    段子羽怒氣稍洩,心中兀自不平,對阿喜道:「你速去把你們少天師請來。」

    阿喜忙跪倒道:「主人,少天師將我們逐出教時下了嚴旨,終生不許踏入天師府一步,否則格殺不赦,主人還是殺了我吧。」

    段子羽聽他如此說,只得收回成命,吩咐將那位陝西祭酒放在樹枝上,讓他慘叫七日七夜才亡。

    阿喜等初見他辣手,無不悚然汗流,心中惴惴,股粟不止。…、張宇真小心翼翼道:

    「這都是下人胡為,我大哥絕不會讓他們這麼作。」

    段子羽臉色紫青,默然不語,如此一來,司徒明月亦不敢強勸了。

    馳至午後申牌時分,驀見前面塵沙飛揚,有多人酣鬥叱喝,段子羽罵道:「天師教又害什麼人?居然在我華山地界內行起凶來。」兩腿一夾,駿馬如箭般激射而出。

    段子羽馳至近前,忽聽一人高聲道:「羽哥救我。」段子羽一看,卻是史青,正被三人圍攻,段子羽飛身直掠,身子尚未落地,已然將三人抓斃。

    他不明場中情景,伸手攬住史青,一躍而回,交給趕到的司徒明月道:「護住青妹。」

    反身竄回場中,喝道:「在下段子羽,都給我住手。」

    場中人吃這霹靂一喝,急急收手,各自退後。

    塵沙落定,段子羽方看清,一方是程汝可和劉三吾,手下也多是圍攻峨嵋那群人。另一方卻是丐幫傳功、執法兩大長老和七手童子,地上躺了十幾具雙方屍體,瞧其服飾丐幫死者居多。

    傳功長老忿忿道:「段大俠,你既是天師教乘龍快婿,不娶我們青姑娘也罷,為甚叫我們送來,又遣人截殺?」

    段子羽強壓怒氣道:「者前輩暫且息怒,晚輩會給你一個交代。」走至程汝可身前道:

    「程大祭酒,請。」

    劉三吾忙笑道:「段兄弟,此是誤會,大師兄不知史姑娘是你心上人,我又剛到,致有此事。」

    段子羽冷冷道:「我與史姑娘華山訂親,天下皆知,程大祭酒不過故作糊塗。」

    程汝可望望地上被九陰白骨爪抓斃的三人,均是他心愛弟子,怒火湧起,厲聲道:「知道又如何,丐幫勾結魔教,圖謀造反,人人該殺。」

    段子羽氣得一聲長嘯,道:「好,我娶史姑娘是勾結丐幫,司徒姑娘原是魔教中人,我又私通魔教,這該殺之人倒是我了?」

    程汝可冷冷道:「段大俠,我不過看在恩師和少天師面上,處處讓你幾分,可莫忒不識趣。天師教待你不薄,你卻幫著外人與我們作對,未免不合情理吧。」

    段子羽冷冷道:「家岳待我恩重,卻與天師教無關。家岳有你這等高徒,也未必安心於地下。閒言少敘,待我將此物還你。」

    說著從腰中解下錦囊,將二十五隻附骨蝕魂釘放在手中。程汝可一見大怒,道:「你是為那五個渾人找場子?」

    段子羽森然道:「我是為金槍王府上一百三十二條人命索債。」

    劉三吾見狀不妙,橫身插入,作揖道:「段兄弟,少天師不日即到,是非曲折少天師自有定論。」

    段子羽一掌拍去,喝道:「我先斃了你們,再找你們少天師算帳。」

    劉三吾見這掌罡氣剛猛,自己又不便與之硬拚,只得躍身避開,程汝可長劍一抖,登即迎上,段子羽一掌斜拍,掌力將劍盪開。

    程汝可乃張正常首徒,得傳「天雷劍法」猶在張宇初之先,一生浸淫此術,招術精熟純粹,見段子羽掌力雄渾,忙邁開禹罡步法,飄飄如流水,手上劍式更是千變萬幻,將天雷劍法的神髓發揮出來。

    饒是段子羽對這套劍法爛熟於胸,每招每式便在睡夢中亦能應對無差,但武學之道,招式精奇固然重要,而臨敵對陣端在乎心之妙用。段子羽見招折招,左手箕張,九陰白骨爪不離長劍左右,右手扣著附骨蝕魂釘,竟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否則他六脈神劍一出,早將之斃於劍氣之下了。

    劉三吾惶窘無著,這二人任誰稍有閃失,自己都難脫罪責,慌慌來至張宇真面前,躬身道:「小姐,你快將這二人分開。」

    張宇真跌足恨道:「都是你們作的好事,連我都丟盡了臉,這會子還有什麼說的。」

    阿喜將金槍王府上之事說了一遍,劉三吾這才明白段子羽何以大起殺機,不惜與天師教大動干戈。頓足歎道:「敗類,天師教的臉都被他們丟淨了,少天師面前我可如何交待。」

    臉上益發惶窘。

    段子羽堪堪拆了五十餘招,對程汝可的招數變化已然明瞭,斜身一飄,程汝可一劍正從臉前擦過,端的險至極處。段子羽左爪驀然抓在劍上,翻腕一折,遂折斷手截劍,隨手一擲,直透程汝可肩窩。

    程汝可持劍不住,怒吼一聲,左手運足全力,一記「天雷神掌」向他推至。段子羽一掌迎上,噗的一聲悶響,程汝可大叫一聲,威力奇猛的天雷神掌盡數被逼回體內,登時魂飛天外。

    這幾式猶如兔起鶻落,電光石火間已然完結。劉三吾亡魂皆冒,大叫道:「段兄弟手下留情,」奮身撲上,一掌拍至。

    段子羽翻身一腳,疾快無比,險險踢中劉三吾手腕,劉三吾忙不迭飄身避開。

    段子羽喝道:「還你,」右手一抖,一枚附骨蝕魂釘電射般打入程汝可脊柱「至陽穴」

    附近。他雖不諳熟暗器打法但他內力已至巔峰,運力打出,較諸暗器名家的手法猶強。

    程汝可「天雷神掌」掌力被逼回體內,登時火毒反噬,體內經脈臟腑盡如火燒一般,他一生以天雷神掌斃人無數,中掌後的慘狀自是再熟悉不過,萬萬想不到自己也遭此厄,慘痛萬狀,這一枚附骨蝕魂釘已無能避過。釘上滿是倒刺,一人體內便鉤筋素骨,甚難起拔。

    劉三吾畢竟與程汝可兄弟情深,平素雖不滿其跋扈,但此時潑命價攻上,段子羽右手連揚,左手一陽指嗤嗤射出,打得劉三吾竄高伏低,騰挪閃躍,怎麼也攻不進他身週三尺之內。

    天師教眾紛紛湧上,司徒明月右手短劍,左手一陽指,將之格在外圍,張宇真噙淚咬牙道:「我今日也破教出門,阿喜,將這些人盡數擒下。」阿喜等聞聲而動,一齊湧上。

    但張宇真既令擒下,阿喜等便只敢點拿擒人,不敢傷其性命。

    丐幫中人看得匪夷所思,傳功長老搔頭道:「天師教怎麼窩裡反了?」

    史青嗔道:「什麼窩裡反?我早說羽哥不是天師教的人,他退出華山都是你們逼的。再敢胡說,我老大耳刮子打你。」

    傳功長老摸摸臉頰,苦笑而已。史青自小是這幾大長老抱大的,騎脖子,撥鬍子自是兒時把戲,但她嬌寵慣了,對幾大長老也從無規矩。

    頃刻間,段子羽二十五枚附骨蝕魂釘盡數打入程汝可脊柱,腿股大穴附近,程汝可早已癱軟在地,面上滲出點點紅斑,那是體內火毒向外逼出。

    劉三吾左手掌,右手劍拚命價攻上,段子羽一陽指大開大闔,一指便將他逼退。雙方正鬧得不可開交,忽聽十幾騎蹄聲驟起,宛似颶風般霎時便至,一人高聲喝道:「少天師駕到,速速住手。」

    段子羽一指逼退劉三吾,喝道:「住手。」司徒明月等連發幾招,將天師教眾逐退,齊地退至段子羽身邊。

    張宇初跳下馬來,駭然大叫,詫異道:「羽弟,這是怎麼回事?」

    段子羽冷冷道:「大哥,你原說平定江湖志在清除魔教,安定中原。可天師教如洪水猛獸,荼毒武林,手段之辣,卑鄙下流連綠林強盜都不如,公然誣良為魔,姦淫擄掠,與其天師教統率武林,倒莫不如讓魔教入主中原,小弟雖人寡孤單,也絕意與天師教周旋到底。」

    張宇初擺手道:「羽弟言重了,你我兄弟絕不致此。手下人任意妄為,我也是聞報急急趕來,不想還是遲了一步,待我先處理完教務再與你敘話。」

    劉三吾等聽張宇初語氣不善,早已慄慄危懼,拜伏在地,靜候處分。張宇初冷冷道:

    「二師兄,你屬下還有幾件不法之事?」

    劉三吾低頭道:「屬下約束不嚴,手下弟兄也有越軌不法之事,屬下已私自按教規嚴懲了。陝西方祭酒乃少天師弟子,屬下無權干預,已被段兄弟盡數斃了。大師兄手下的事屬下更難過問,是以飛書稟告少天師。」

    張宇初面色稍緩,道:「二師兄起來吧,你傳書於我,我方知這些敗類敢藐視教規如是,也算功過相抵。叫你手下弟兄站至一邊。」

    霎時間,十幾人隨劉三吾站至一邊,每人汗透重衣,如逢大赦。地上猶跪著二十餘人,儘是程汝可的弟子。

    張宇初倏然起落,在每人背上連拍數下,頃刻間二十餘人慘叫連連,委頓於地。張宇初望望暈厥過去的程汝可,恨恨道:「居功自傲,橫行如是,倒免了我一番手腳。」對劉三吾道:「二師兄,三省教務先由你代理,嚴戒弟子不許踏人華山地界半步,有敢在段府百里之內滋事生事者格殺勿論。」劉三吾躬身應諾,兀自駭汗直流。

    張宇初望望程汝可,歎道:「大師兄乃教中元老,功勞不小,落得如此下場,亦是自種惡果。二師兄,本座一向對幾位師兄優禮有加,也望你等好自為之,本座自認得師兄,可教規峻嚴,到時怕本座也庇護不了。」

    劉三吾惶然道:「屬下愧對少天師殊遇之恩,今後當盡心竭力,辦好教務。」

    張宇初揮袖道:「將大師兄送到我府中療傷,待他傷好後再開香堂以教規處置。」

    劉三吾等遵命將程汝可抬走,二十餘名中了張宇初附骨蝕魂釘的弟子呻吟不絕,由人攜扶而去。

    段子羽見張宇初嚴懲教徒,怒氣稍洩,他激怒之餘,本欲與張宇初大戰一場,此際倒覺有些僭越。笑道:「大哥,令師兄和令高徒都被我擅自廢了,勿怪。」

    張宇初笑道:「你我兄弟何分彼此,只是偏勞羽弟代我清理門戶,實在汗顏。我初掌天師教便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實感德薄才淺,以後還望羽弟大力輔助。」

    司徒明月歎道:「教眾既多,難免有奸人混入。想明教創教之旨何嘗不是普惠世人,撥脫苦海,與佛祖救世救民的慈悲心腸一般無二,只是教中人不能深體法旨,任性胡為,才蒙魔教之名,為江湖武林所不齒。」

    張宇初大喜道:「司徒妹子如此明達事理,待我攻破大光明頂後,立你為明教教主如何?」

    司徒明月擺手不迭道:「多謝大哥盛意,此事實實作不來。」

    丐幫傳功長老一挺竹杖道:「張教主,本座領教你的神功。」

    張宇初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掄刀動劍的,羽弟大婚之日在即,可別衝撞了喜氣,請到段府坐地,我正有事欲與二位長老商議。」

    丐幫中人對張宇初敵意殊深,但有段子羽的關係,卻也不懼,自忖縱然聯手齊上亦未必是張宇初的對手,聽他語氣中頗有化敵為友之意,便一齊至段府坐地。

    張宇初與兩位丐幫長老議定,只要丐幫不與魔教攜手,天師教絕不動丐幫一草一木。當下寫下字據,段子羽作中證人,傳功、執法長老於幫中威權極重,丐幫不過為圖自保才與明教聯手,今見張宇初親書盟約,得以消解大敵實是不勝之喜,便代幫主定約,命弟子飛速傳報總壇,張宇初亦頒下法旨,命各省教眾不得與丐幫為難。

    段子羽大婚之日轉瞬即到,一大早便賓客盈門,絡繹於途,頗使段子羽接迎不暇,好在華山二老和寧采和,成楠等幫同待客,崑崙派一直住在段府,權充半個主人,協同料理事務。

    段子羽大屠天師教陝西分壇的消息傳出,武林各派對之戒心盡釋,少林,武當,峨嵋,崆峒四派計議,合鑄一「武林第一家」的金匾送至,題款是武林六大門派聯署。華山與崑崙自是大大贊同,這份賀禮當真貴重得無以復加。

    正午之前,少林圓覺、空智、武當四俠攜同殷融陽、峨嵋百劫、淨思、崆峒三老和虛舟子俱已到府就座,少林、崑崙梁子既解,雖心中不無芥蒂,面上卻禮數周到,六大門派重相聚首,盛況空前。

    甫近正午,趙開等飛奔近前,遞上幾張貼子,段子羽接過一看,赫然心驚,貼子上是「張無忌、楊逍、韋一笑、殷野王恭賀段大俠新婚之喜。」

    段子羽沉吟有頃,不想魔教敢在此時找上門來,少林、武當、峨嵋、崆峒俱與魔教有聯手之約,一旦開戰,頗不易對付。但對方遞柬拜府,又似無惡意,只得親至門前迎接。

    張無忌四人空手而至,見他出來連連拱手道:「恭喜。」

    段子羽匪夷所思,笑道:「晚生之事,何敢勞張教主等玉趾親臨,晚生實是受寵若驚。」

    張無忌笑道:「段大俠,今日我等均是以武林同道身份而來,我既非什麼教主,這幾位也不是左使、法王,請勿存疑慮。」仰頭望望那塊「武林第一家」的金匾,笑道:「武林第一家,也唯有段大俠當之無愧。」

    段子羽心下略寬,知這四人雖是名聲顯赫的魔頭,卻無不是光明磊落之人,當下肅客入府。

    這四入一入客廳,宋遠橋等也感匪夷所思,華山、崑崙更是嚴陣以待,準備大戰,氣氛登時緊張起來。

    段子羽高聲道:「張前輩、楊前輩四人乃是以武林同道身份捧段某的場,今日來者都是貴客,無論有何梁子,過節,還望看在段某面上,待出府以後再行了斷。」

    宋遠橋道:「段大俠放心,老朽等替你執法,有敢在府中滋事者,老朽第一個與他過不去。」

    段子羽道聲「多謝」,便出去招呼其他客人。張無忌與各派首腦施禮談笑,四人便與武當四俠坐在一起。

    吉時一到,一男三女在司禮生的招呼聲中,如儀完成大禮,三位新娘各回新房,段子羽便為客人敬酒,敬至武當席上,俞蓮舟飲完一杯酒後:笑道:「段大俠,下月十五,我欲傳掌門之位於侄兒融陽,不知段大俠可肯賞光。」

    段子羽愕然,見殷融陽雖已卓爾成人,已至加冠之年,但執掌武當門戶終嫌太稚,笑道:「俞前輩方當鼎盛,何思傳位之事?」

    俞蓮舟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我等已是年邁之人,怎可戀棧江湖,與年輕人爭雄競勝。舍侄年幼,初掌門戶,凡事還望段大俠多多照佛。」

    段子羽連道:「不敢。」知俞蓮舟此舉必有深意,但意旨何在,卻也臆測不出,空懷疑竇耳。

    敬至張無忌面前,張無忌飲完酒後,笑道:「段大俠,世上有你這佯的英俠不能結為至友,實是大憾,然而有段大俠這佯的敵手,倒也不落寞,今日到此,改日我在光明頂上為段大俠擺宴洗塵。」說完四人逕自出府而去。段子羽送出府外,驀然間頗感黯然。

    百劫與淨思獨在一靜室內用素席,段子羽入室敬酒,三人熟絡至極,如家人般敘話。

    入夜時分,空中忽然響起琴蕭聲,清晰如在耳邊,縹緲如在天邊,幽揚宛轉,清韻絕佳,真如天上仙樂。歡呼暢飲,拼酒划拳的粗豪漢子也齊地靜下來,座中雖無幾人精通樂律,卻無不聽得心醉神恰,恍如置身仙境。

    琴蕭台奏有頃,漸低漸細而至無聲,空中忽然暴響幾下,但見焰花炸開,絢麗斑瀾,每朵焰花是一個字,合起來是「恭祝段世兄新婚大喜。」這九字在空中久久凝聚,宛如刻在天幕上,良久方落。

    眾人於院落中看得目眩神馳,拍掌叫好,段子羽高聲道:「問方貴客降臨。還請入府一敘。」連叫三聲,卻無回音。

    張宇初在旁笑道:「楊過故伎,必是終南山活死人墓的傳人。」

    段子羽想起那日桃花林中與週四手比武的一男一女,方始恍然,這一對神仙美眷便是神雕俠楊過後人,自己先祖一燈大師與楊過夫婦過往甚密,是以他們才稱自己為「世兄。」而自己所得「九陰真經」亦他們家傳之物,不解他們何以不進府中,大感悵惘。

    夜闌更深,賓客散盡。段子羽也被眾人灌了幾十碗酒,所幸功力精湛,尚撐持得住。待客人走昏他忽感身體燥熱,體內真氣流轉益快,隨手試演起六脈神劍來。

    演練到商陽劍,一股水柱從指中激射而出,原來他體內真氣已有形有質,流轉之際將胃中之酒盡數運轉透射出來,段子羽大喜,不意六脈神劍還有此能,當即逐式演練,六脈神劍使完,酒意已蕩然無存。

    段子羽只感身體輕爽,遂向史青房內走去。見史青仍蓋著罩頭秉燭而待,近前一手掀開,只覺燭光下鳳冠霞帔的史青愈發嬌媚,艷麗不可方物。

    史青見他先到自己房中,歡喜無限,略作推辭道:「你也當先到真姐姐房中去,怎地到這屋來了?」

    段子羽把她攬在懷中,笑道:「我便想先和你睡,幾月不見,讓我看看胖些還是瘦些。」一邊伸手除她香孺,一邊伸手撫捏,揣其肥瘦。

    他與張宇真和司徒明月廝混慣了,史青初到,令他大有飢渴不勝之感。

    史青嬌聲道:「天天想著你、茶飯不思。幫中幾位長老都說你投身天師教與丐幫作對,若非我媽堅持,險些嫁不過來。這些日子不知受了多少苦,還能胖了。」臉上羞暈飛紅,伏首段子羽胸前。

    段子羽聽她情話綿綿,體膚異香熏人欲醉,情興益熾,將她上下衣裳除盡,於燈下撫摩把玩。

    二人登榻入裳,段子羽與司徒明月雙修已久,枕席之上本領亦強,令史青有「三日不見,刮目相看」之感。伊始還有不勝之感,宛如處子之破瓜,漸漸而入佳境,飄飄如仙,酥麻綿軟,快不可言。

    段子羽盡力盤桓一陣,史青已是軟癱熱化,熟睡過去。

    仍到張字真和司徒明月房中逐走一遭。雖是輕車熟路,但當新婚之日,情趣迥然不同。

    段子羽三美兼得,自感福緣無加,於枕上細細品味,張宇真嬌小玲瓏,大有飛燕之風,司徒明月豐腴健美有如楊貴妃,而衽席百態猶有過之,史青豐若無骨,綿軟如脂,一身異香乃屬天賜,落得自己盡情受用。回思出道以來雖屢遭劫難,幸得天祐而至今日,為人在世,適意如此,夫復何求,不禁以手加額,暗自慶幸。

    段子羽新婚燕爾,日日與三位夫人在莊內遊戲娛樂,只覺這莊內便是桃源仙境,而莊外的天地與自己天懸地隔,恨不得日日如此,年年如是。

    這一日寧采和拜莊,言道武當俞蓮舟傳位於殷融陽,不知段子羽是否去觀禮。

    段子羽思忖,自己雖厭倦江湖,但自己接掌華山和大婚之日,俞蓮舟均親自到場,武當有此門戶易主的大事,自己自當到場才是。遂和三女計議。

    張宇真笑道:「殷融陽乃楊左使的外孫,和司徒妹子大有淵源,便讓她陪你走一遭吧。」

    段子羽當下攜司徒明月與寧采和上路,中途打尖時,段子羽道:「寧兄,我總覺俞二俠此次傳位有些蹊蹺,殷融陽縱然名門高弟,畢竟年齒太稚,執掌武當門戶未免任重而力薄吧。」

    寧采和笑道:「我何嘗不這樣想,年紀小倒是細端,你執掌華山門戶時比他也大不了多少。或許俞二俠怕他死後弟子們爭位,是以先將此事辦妥當。殷少俠雖年輕,有幾位師伯引導輔助,諒無大錯,如此一來,待四俠撒手西歸之日,殷少俠的根基也就牢固難擺了。這是我胸臆之見,武當四俠見地高超,抑或更有深意。」

    司徒明月道:「殷融陽乃我師傅外孫,他任掌門,武當與明教關係益深,前些時丐幫與明教解約,崆峒、峨嵋亦有倣傚之意,明教在中原不免勢孤。殷融陽倘若助明教,乃是至親相幫,外人自難指斥其非,以武當與各派的關係,便可使盟約加固,」寧采和拍掌道:「還是段夫人見識高超,武當此舉必是此意無疑。」

    段子羽想了半晌,也深以司徒明月之言為是。張無忌乃武當四俠之師侄,武當四俠焉有不助他之理,由殷融陽出面,不過更名正言順些。

    三人打過尖後。繼續趕路,行至南陽城外,忽見前面官道上有人酣呼打鬥,段子羽等近前一看,交手兩人竟爾是崆峒虛舟子和天師教劉三吾。

    虛舟子二人見段子羽來到,齊地收劍後退。

    虛舟子道:「段大俠,你來評評這個理,天師教忒也豪橫,天下路天下人行得,他們憑什麼設卡於攔人?」

    段於羽失笑道:「劉兄,怎麼貴教手頭又緊了,在此開窯立舵收起買路錢了。」

    劉三吾拱手道:「段兄弟,我奉少天師旨意,在此公幹,萬勿見怪。」又對虛舟子道:

    「道兄,你也莫說我們豪橫,少天師法旨,不會武的暢行無阻,身負武功的使得與在下比試一下,勝了便過去,敗了的痛快回去,這是少天師法旨,我不過依令行事。你要講理不妨到天師府走一遭。」

    虛舟子怒道:「哪個怕了你,本座先料理了你再尋你們教主理論。」長劍一抖,颶颶兩劍。

    劉三吾一邊還招一邊道:「別風大閃了舌頭,崆峒派微未道行還不在劉某眼中。」

    兩人劍光霍霍,虛舟子越戰越驚,前些年張宇清率人堵在崆峒派門前,硬打得他一個多月沒衝出來。現今重遇這套劍法,不禁想起張字清凜凜神威了。

    段子羽看了幾十招,料定虛舟子絕非敵手。劉三吾的「天雷劍法」不在程汝可之下,於張宇清亦不遑多讓,笑道:「道長且退,待在下先破這一關。」

    虛舟子聞言疾退,劉三吾亦不迫擊,笑道:「段兄弟,我自認不敵,大駕請過吧。」

    段子羽將他拉到一邊,低聲道:「劉兄,你們又鬧什麼玄虛?」

    劉三吾悄聲道:「少天師說武當此次傳讓掌門蘊藏一大陰謀,是以四下把守,不令各派人齊集武當,少天師還親上武當了。」

    段子羽聞言大驚,張宇初親上武當,必無善意。急急道:「劉兄,把卡子撤子,我去與大哥說,你們這般與各派大起爭執,不明著逼他們助魔教麼?」

    劉三吾笑道:「你既這麼說,我便撤了。」回頭對虛舟子道:「段大俠講情,你們都過去吧。」

    段子羽急急上馬,對寧采和道:「武當怕有大亂,咱們速去。」三人催動坐騎,無暇理會虛舟子和崆峒三老,匆匆向武當山趕去。

    路上仍見天師教眾四處攔截前往武當觀禮的武林中人,叱喝叫罵之聲在在皆聞。

    寧采和訝然道:「天師教此次傾力而出,莫非要挑了武當?」

    段子羽見天師教的人果然個個武功不俗,但對武林人士也並不大下殺手,打敗將之攔住便罷。心中明瞭,張宇初是銳意拿武當開刀了。

    他一路報出字號,天師教眾聞名均躬身行禮,讓開大路,段子羽急催坐騎,他雖對武當並無交情可談,卻怕張宇初著了先鞭,在自己趕到之前將武當滅了。

    行至老河口附近,卻見幾名女尼與天師教人大戰,段子羽急道:「是峨嵋派的人,快去救援。」

    馳至近前,卻見張宇清舞動長劍,悠悠而戰,幾名女尼拚命攻上,無不被之一招迫退。

    他幾名手下嘻嘻笑著觀看。

    段子羽詫異莫名,這幾名女尼並非峨嵋派人,下馬笑道:「二哥,又在此處發財?」

    張宇清長劍倏然急閃,叮叮幾聲,幾名女尼登時手腕中劍,長劍落地,望了張宇清一眼,口頭疾奔。

    段子羽不解道:「這幾位是何來路?」

    張字清笑道:「她們自報字號是恆山派的,恆山白雲庵一向少在江湖走動,與武當也無交情,我瞧這幾位是瞎充字號的。」

    段子羽見他又幹起攔路大盜行徑,心中大樂,笑道:「二哥,你守好關口,待老弟來破。」張宇清擺手不迭道:「天下第一高手,請吧,我可不陪你玩。」

    忽見一人凌空撲至,叫道:「段世兄,讓給我破關。」人在空中,兩手兩腳齊向張宇清攻至。

    段子羽忙叫道:「二哥,莫傷他,此乃小弟世交。」

    張宇清霎時間攻出四劍,將他雙手雙腳的招數破解無遺,聽段子羽一喊,點到即止,並不下殺手。

    此人正是週四手,方一落地,便叫道:「段世兄,我又想出幾招來,練給你看看。」雙拳一晃,左右互搏,左手使出空明拳,真如翳眼空花,若有若無,右手拳勢剛猛,走的是丐幫「降龍十八掌」的路子,隱隱然已大有章法。

    張宇清大奇,左手使出天雷神掌,右手劍發「天雷神劍」與他鬥起來。

    週四手「咦」道,「你怎麼也會雙手互搏?你師傅是誰?」

    張宇清笑道:「雙手互搏有什麼了不起。」左手與其右掌方抵,一腿踢出,將週四手踢了個觔斗。

    週四手遇敗反喜,叫道:「過癮,你比我還多出一腳來,你是不是叫『四手一腳』?」

    張宇清啼笑皆非,週四手揉身復上,道:「再踢一腳,我看看是怎地發的。」這次他加了小心,張宇清連踢兩腳都被他避開,但到了二十餘招,仍被張宇清倏然一腳踢飛。

    段子羽苦笑不已,這位周世兄嗜武成癖,專尋人比試拳腳,忙上前道:「周世兄,這人只四手一腳,不大好玩,武當山上還有一位擅使四手四腳的,你去尋他比試比試。」

    週四手聞言喜不自勝,也不問那人是誰,舍下張宇清,直上武當山去了。

    段子羽和張宇清走至一邊,段子羽皺眉道:「二哥,你們如此大費周章,真要滅了武當嗎?」

    張字清笑道:「那倒不然,可殷融陽那小子乃楊逍外孫,豈能讓他接掌武當。我大哥怕群豪齊聚武當,一起爭執不免多傷人命,是以叫我等四處堵截,武當勢單力孤,也就好擺佈了。」

    段子羽搖頭道:「你們的胃口也忒大,武當四俠是好相與的,徒子徒孫上千,你們真能一口吞下去?」

    張宇清道:「那是我大哥的事,我只管攔人,大哥自是有勝算才這麼作。」

    段子羽知問他不出多少東西,急急奔武當山而去。

    山下狼煙滾滾,猶如列國交兵般打得不亦樂乎,上得山來卻是清幽雅靜。山道兩旁繁花似錦,花香宜人,披襟當風,殊是暢懷。漫山遍野望去,更是雲茶燦爛,風光無限。

    寧采和和詫異道:「天師教在山下大動干戈,何以山上毫無動靜?」

    段子羽望著聳入雲端的天柱峰,沉吟道:「宇初大哥的行事深不可測,現雖一無動靜,一旦發難,必如雷霆轟擊,武當威震武林近百載,他如準備不足不會貿然發難。」

    司徒明月幽幽道:「早知如此還是不來的好,待會打將起來,咱們助誰好?」

    段子羽道:「只有靜觀其變,兩不相幫。」

    幾人說著已到紫宵宮外,武當四俠得報,齊齊迎將出來,旁邊還有殷融陽。

    宋遠橋拱手道:「段大俠光臨,敝派上下無不榮寵有加。」

    段子羽躬身道:「前輩抬愛,何以克當。」

    俞蓮舟笑道:「段大俠真是信人,舍侄年輕識淺,少在江湖走動,以後凡事還望段大俠多加照佛。『』殷融陽近前一步道:「晚輩叩見段前輩。」便欲跪拜下去。段子羽雙手一伸托住他道:「使不得,我不過虛長幾歲,焉敢當前輩之稱,殷少俠少年英雄,名門高弟,又有四位前輩提攜獎撥,日後的江湖便是殷少俠的了。」

    殷融陽被他雙手托住,絲毫拜不下去。心中歎服其功力之深。

    殷融陽又拜見寧采和,寧采和雖屬前輩,但武當四俠於武林中輩份甚高,殷融陽又馬上接掌武當,不敢托大,跪倒叩頭還禮,以平輩之禮見過。

    宋遠橋等陪他三人入了紫霄宮,見宮觀中少林圓覺、峨嵋百劫、崑崙詹春、丐幫史紅石與兩位長老已然在座,是有一些不熟悉的人,宋遠橋一一為之引見,乃是嵩山派掌門左雄飛,衡山派掌門何無垢,泰山派掌門青松道長,這三派乃屬二流劍派,嵩山派興起不久,衡山派立派雖久,但自被南宋未期鐵掌幫幫主,鐵掌水上飄裘千紉一役擊潰後,一厥不振,近年雖有復甦,但已無昔日之盛況可觀,泰山素來不強,只是弟子烙守門規,少惹是非,倒也安然處之。

    段子羽拱手一一見過,便叩拜岳母史紅石,司徒明月亦叩拜如儀,史紅石拉著司徒明月的手,頗是喜愛,拉她坐在身旁敘話。

    一名武當弟子匆匆人觀,稟道:「大師伯,外面有個人,非要找什麼四手四腳的人。弟子等告訴他,武當山只有兩手兩腳的人,沒有四手四腳的怪物,他硬是不信,逢人便打,弟子等已用真武七截陳將他攔住,請大師伯定奪。」

    廳中人無不訝然,卻又匪夷所思,不知是什麼人敢到武當山來撒野。

    宋遠橋沉吟間,段子羽站起笑道:「宋大俠,待晚輩替你料理此事。」宋遠橋道:「有勞段大俠。」段子羽一出紫霄官外,果見七名武當弟子列陣困住週四手,若非今日是掌門交替的喜慶日子,早將他擊傷拿下了。

    週四手兀自嚷道:「我找的是四手四腳的人,不是你們七個。」雙手互博,但武當七截陣何等威力,他空自打了半天,也衝不出陣來。

    段子羽高聲道:「周世兄住手。」

    週四手一聽他的聲音,登即收住拳腳,武當弟子也停止遊走,七柄長劍仍指著週四手身上要害處。

    週四手嚷道:「段世兄,那四手四腳的人被武當藏起來了,你快幫我找出來。」

    段子羽忍笑道:「周世兄,那四手四腳的人還未到,待會到了我告訴你。」

    武當弟子聽這二人乃是世交,便撤陣散開,道聲「得罪」,分往各處警戒。

    段子羽攜著週四手進入廳來,道:「這位是四手門掌門周大俠。」眾人聽了,均感莫名其妙,不知從哪又冒出個「四手門」來,但見段子羽鄭重其事,也不由不信,直感匪夷所思。

    武當四俠雖惱他無端撒野,但看在段子羽面上,一笑恕過。段子羽拉著週四手在身旁,週四手兀自遊目四眺,看廳內哪個人像是段子羽所說的人。

    又有弟子傳報,崆峒掌門虛舟子攜同三老到來,葛氏五雄也來賀喜。

    俞蓮舟忙攜殷融陽迎了出去,崆峒派乃名門大派,葛氏五雄於江湖上何足數,眾人均訝然失笑,笑其不自量力,哪裡有事便往哪裡湊趣。

    段子羽也是一愕,心道:「這五個活寶又來現什麼丑了?」

《九陰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