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哪知身前似乎樹了一堵無形銅牆一般,太乙神功以全力拍出,那襲進身來的無形潛力,雖被阻住,略略反震回去,左衝僅微一晃身,後退了一步,面上稍露驚容之外,竟未傷得他的毫髮。

    同時玉麟一掌拍出,意外阻力強大,竟也立身不得,也後退了兩步,險險地向後墜下閣簷。

    左衝那晚在長離島時,本沒與玉麟過招,是以沒把他看在眼裡,此刻見未將玉麟傷在掌下,也未把他迫下簷去,略驚之下,復又狂笑道:「真沒想到你還有一手,你再接我這掌試試!」

    說著,右臂又掄,一股無形而更見強大的勁力,又已襲到!

    玉麟適才一掌,已試出左衝武功出奇的驚人,見他這次狂笑中,面現獰惡,是以加倍小心。現刻立身之處是在簷口,腳下不能著力,須知高手對敵,並非一招一式,對手過招,而是以功力相拚,腳下若不著力,功夫也不能全力發揮,是以左衝這一掌未到,早翻身下閣,在那平房之上一墊腳,飄身下地。

    他這也算是快速的,那時腳方著地,已聽又一聲狂笑道:「入我島來,你還想逃麼?」

    玉麟大怒,哼一聲,心說:「你還以為我真怕你呢?」未看清左衝的身影,循聲已猛地劈出一掌。

    哪知這一掌卻劈了個空,左衝卻蹤跡不見,卻又聽他身後發話道:「別使盡了吃奶的力氣,我在這裡呢!」

    玉麟忙挫腰回頭,左衝可不一臉獰笑的站在身後,那心中的怒氣也就更盛,分明左衝有意相戲,全然沒把自己看在眼裡。

    玉麟久經大戰,此刻心中可不敢浮躁,只看葛琳姑娘尚且難勝那黃衣老人,這左衝既以此間主人自居,必是那黃衣老人之徒無疑。這還在罷了,因那達摩寶經早令玉麟心中鎮懾,是以更不敢輕舉妄動,腳下不丁不八一站,凝神靜氣,氣納丹田而力貫兩臂,專等那左衝出手。

    那左衝直把他看成掌中之物一般,見玉麟不動,可就逼進前來,那臉上的獰笑也更醜惡,直似把玉麟看作不共戴天的仇人。

    左衝逼進一步,玉麟也凝步後退,兩人一進一退,方三五步,左衝霍地一掠進前,左掌虛按,右臂一圈,玉麟陡覺一股無形的勁力又已襲到。大異一般武功的是,並無狂飆勁風,發於有形而卻無形。

    玉麟哪敢怠慢,但卻蓄意以太乙神功與之相拚,因那太乙神功發動之後,一旦遭到襲擊,會立生反震之力,是以玉麟並不出手相拚,那知那無形勁力雖然未曾動得他分毫,猛覺一絲銳風卻已向左肋襲到,銳不可擋。

    原來左衝是掌指並用,他那右臂一圈,卻是發指同時攻擊。

    須知玉麟那太乙神功雖非同凡響,但他此時功力不足,較之石瑤卿當年在太行山靈台峰上,系自幼年即從師,是故下山之後,即天下無敵,不可同日而語。那一絲餘風方才襲到,一覺有異,趕緊全力一掌推出,同時飄身斜退。

    那左衝卻如影隨形,全然未見他晃肩移步,那玉麟身形尚未站定,左衝又到,那張獰笑的面孔,直逼前來。

    玉麟心中一震,左衝右掌卻已拍出,左臂同樣一圈,又是掌指並發。

    玉麟適才已然試出,若以太乙神功相拚,雖不怕他的掌,但指風太以厲害,銳不可當,是以左衝掌指再度齊發,玉麟即避過指風,反而向拍來的掌迎去。

    哪知左衝是圈臂發指,指風更綿綿不絕,竟然躲避不開,分明已然避過,一絲銳風卻仍襲到。

    玉麟大驚,右掌不自覺的,施展開枯竹老人所授的神奇氣功,猛地迎著那股銳風一吸一引,果然竟將那已近身的指風,旁引了開去,將來勢卸去。

    那左衝顯然這次發招,是勢必在勝,繫在全力發出,被玉麟左衝猛迎,右掌迎指風霍地一吸一引,竟將他身子牽動,晃得兩晃。

    卻是輪到左衝大吃一驚了,玉麟一見這無意中體驗出來的兩種功力配合運用,再度見功,當下精神陡振,不容左衝緩勢,趁他在驚疑之間,揉身疾進,霍地兩掌齊發,太乙神功捲起狂飆勁風,若怒潮捲空般,分左右向左衝襲到。

    那左衝卻又一聲狂笑中,玉麟兩掌襲到之際,亦已失了蹤跡,趕緊收招旋身,果然不出所料,左衝竟又到了他的身後。

    玉麟再度心中駭然,這左衝掌指上的功夫,雖然前所未見,但已試出破他之法,只是他這飄移的功夫太以神奇,倒有些像葛琳姑娘和小翠的移形換位,飄移之間,簡直無法捉摸。

    他這裡扭身後,左衝似是怒極,皆因他也和玉麟一般,沒想到對方武功竟然出奇厲害,玉麟剛發現左衝已到身,左衝已再又掌指並發。

    玉麟加了小心,就此和左衝鬥在一起,那左衝雖然輕身功夫太以神奇,飄移無形,但玉麟功夫沉穩,不求有功,是以一時間竟分不出高下,同時心裡在苦思破他之法。

    須知武功一道,是萬萬不能幸致的,一分苦練,方能有一分功力,這左衝半年不見,豈能會陡然間增高如此?一面苦思,一面迎敵,並凝神留心他的腳下。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兩人已換了十數次掌,左衝雖然輕功神奇,或前或後,或左或右,飄移不定,但玉麟沉著應變,以不變而應萬變,也不怯他,同時發現他的掌勁指風,威勢已滅。

    趁兩人鬥得難解難分之際,這裡交待:

    原來在那小鎮店中,窮酸歐陽彬將赤陽子引出街心,玉麟和鳳兒也相繼跟出之際,葛琳姑娘非是端坐未動,而是她早對那二島主左衝留了意。

    皆因那赤陽子一出手,葛琳已知道這老道了得,果然,鳳兒若非滑溜,險險地已傷在他的手中,但老道卻對他甚是恭敬,當時口中雖沒言語,可知道這少年必有驚人武功,否則以老道這麼高的能耐,不會低下於這少年,是以暗中留了神。

    幾人一出,哪知錯眼不見,頓失了左衝的所在。葛琳的眼睛可沒離開過店門,這店是在街中,街面房屋鱗次櫛比,是以左右亦無窗戶,只店後有門,若這左衝是奔後門走了,必要打從自己身後過去,自己絕無不知之理。

    一怔之間,忽然心中一動,忙從後門追出。葛琳姑娘輕功高絕,出去一看,果見左衝在前,已出去半里地了。

    葛琳突然間眼睛一亮,這才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沒想此行尋找那達摩寶經,出來的第一天,即從此人身上發現了端倪。

    原來那達摩寶經曾被忍大師獲得,雖然後來在未修煉之時即為黃衫羽士奪去,但前半部已熟讀,是以忍大師自雙腿殘廢以後,即將默記下來的。那達摩寶經中的功夫,練成了兩種,即是那移位換形和捕風捉影。

    那達摩寶經祖師以一葦而能渡海東來,可見其輕功與氣功之已入化境,在其仙去之前,即將其著為達摩寶經,以傳後世。

    須知武術一道,練的是精、氣、神,是為武術之上乘,那拳腳和兵刃,乃是下乘功夫。那上乘功夫練到極至,拳腳和兵刃上的功夫,雖不能說可以無師自通,但亦不重要了,皆因上乘功夫,遙空亦可傷人,拳腳兵刃,近身尚且不能,遑論與敵。

    那達摩寶經中,移位換形,與捕風捉影,也是精華所在,後半則是拳腳和兵刃上的功夫,忍大師一則默記不了那許多,再者因雙腿已殘,無法練得,且練來也無用,數十年來,忍大師專心苦練這兩種功夫,不但早已達到了那寶經中所說的境界,而且更演至極精至微,葛琳深得忍大師鍾愛,且隨侍師側時日也最久,故年紀雖輕,已得子十之七八。只是這兩種功夫皆以氣功為本基,雖有絕頂的稟賦,也非十數年短短的時間,能登峰造極的。

    且說葛琳遙見左衝在前,此刻可看清了,他所施展的,正是達摩寶經中的移位換形,只是功力遠在自己之下。

    方奉師命尋這達摩寶經,沒想首日即得線索,只覺奇怪,一心以為應向泗島神君身上追尋,沒想卻在無意中,從這少年身上尋得。

    葛琳本應即刻跟蹤,但想自己這一走,玉麟等人全然不知自己去向。看清左衝去的方向,又見他這移位換形的功夫,比自己尚差得遠,容他走出一段路去,自信不怕迫不上他,當下一聳肩,放起鸚鵡,有這解得人意的鳥兒在高空監視,更是十拿九穩。

    是以趕緊回身,匆匆在桌面上刻了兩行字,方返身追趕左衝。

    一路之上,更想起來:那左衝在自己幾人入店之後,分明是在裝睡,後來自後門溜走,再想都似在躲避自己,更認定必有緣故。

    忽然心中一動,想到:「今日離洞之時羽奴分明見對岸有人,但自己趕去之時,卻又未見人跡,除非是練有這移位換形功夫,否則絕逃不出自己的搜索,莫非即是此人麼?」

    這麼一想,腳下更加了勁,皆因若然想得不差,這左衝在此間出現,必然為自己師徒而來,是則自己尚未找到寶經,反而被人家尋上門來了。

    饒是葛琳施展出那移位換形的功夫,比閃電更快,雖在日光之下,亦僅能見得似一股輕煙般飛逝,但也追了將近頓飯工夫,方遠遠地見鸚鵡羽奴,在前面空中振翅疾飛。再又追了約半盞茶時,忽見羽奴雙翅一斂,激射而下,繞著一個惡林盤旋。

    待葛琳趕到之時,左衝已沒了蹤跡,羽奴卻兀自盤旋不休,葛琳就知左衝已入林去了。

    寶經線索已得,豈能將他放過,也沒將左衝看在眼裡,當下毫不遲疑,即刻穿林而入。

    這惡林也就是羽奴將玉麟引來之處,只是玉麟心存戒懼,入林之後,時刻要隱秘著身形,葛琳卻是不同,不但毫無顧慮,而且還怕那左衝脫逃,是以眨眼間,即已到了水邊,一眼即發現那湖中島嶼。

    她沒留心那羽奴在空中盤旋,並未離開林壑,一見那島嶼聳立湖心,而湖中人舟絕跡,以為左衝必已入島去了,當下施展登萍渡水的功夫,一里多寬的水面,在葛琳姑娘還不是輕而易舉,過那旋流之時,自然更是有驚無險。

    葛琳姑娘早見半山中樓閣高聳,上岸後毫不停留,飛奔而上,當其騰身上樓之際,真個藝高人膽大,也不管樓中有人無人,那知未曾落下,身子尚在空中,自覺一股無形勁力逼來。

    葛琳姑娘應變神速,纖掌齊胸翻吐,護身借勢立即翻落而下。

    哪知面前黃影一晃,已然站定一個黃衣老人,蒼髯皎首,乾瘦得有似骷髏包著一層黃色油皮,兩梢長眉過眼,但卻有一副編貝似的銀牙。

    這怪老兒身法太快了,葛琳也驚得一退步,只見他突然一掀眉,長毫竟然根根直立,兩眼中神光亦爆射而出。

    葛琳早聽其師說過黃衫羽士長相,黃衣、乾瘦、長眉、銀牙,只道他在海外早已物化,卻不料竟在此間。饒她藝高人膽大,一認出這黃衣老人是誰,立時心中駭然,好在她那淡金色的醜臉上,神色不變。

    忖道:「當年恩師尚非這黃衫羽士敵手,既得達摩寶經,數十年來,必然已盡得那寶經中的武功,恩師尚非其敵,我如何能與其抗衡?」

    當下眼珠兒一轉,想道:「我且別露出聲色,想來他尚不知我是何人。」

    計較未定,怪老兒已喝道:「你這丑娃娃,怎麼來到此地?」別看他乾瘦得只剩下一層皮包著骨頭,其聲卻有如洪鐘。

    葛琳面上無表情,卻嘻著嘴,說道:「老伯伯,原來這是你的仙居麼?是我路過此間,隔著湖面,見這島好風景,我就來了。」

    此人果是黃衫羽土,數十年前,自奪得達摩寶經,廢了忍大師雙腿之後,因被武林高手群起爭奪,黃衫羽士不敵,這才遠走泗嵊島,皆因其師兄稱尊海上,雖然故去多年,但有師侄泗島神君在彼,是以前往暫避。

    後來一想,泗嵊島雖孤懸海上,但自己行蹤已露,難免一般武林高手,仍會尋至,是以又暗中潛入中土,無意間發現了這一個湖蕩,雖在人煙稠密之區,但因有惡水之故,湖中島嶼人跡罕至,是個絕佳的隱居之所,當時心中大喜,因追蹤自己的這些武林高手,絕不會想到自己會在這等所在隱跡,就在島上營建房舍樓閣,修練寶經中的武功。

    黃衫羽士離開泗嵊島時,因那寶經是裝在一個玉盒之中,若然攜帶在身邊,一則不便,又易引起人的注意,是故即將玉盒留下。

    泗島神君練那四象陣之時,為了要湊足琴棋書劍四個僮兒的臭排場,那玉盒被他用作了裝飾之用,因此也才引出了葛琳來,為此吃了不小的苦頭,其實冤枉得緊。

    交待已畢,且說葛琳笑語如珠,假裝是無意來此,一面留心四外,只怕那左衝已到島上,此話瞞不了這黃衫羽士,不然若黃衫羽士知自己是忍大師之徒,不但達摩寶經偵查不出,脫身亦是不易。

    那黃衫羽士哪裡信得,這老怪物,豈是葛琳三言兩語瞞得過他的,只憑這湖中的惡水,若無絕頂的輕功夫,外人絕難上得了這島嶼,這丑姑娘必有驚人之技,是以不錯眼的看她。

    黃衫羽士的仇人甚多,在其將那達摩寶經尚未練成之時,其行蹤不敢敢露,可惜的是,那達摩寶經中的武功,是玄門正宗,與黃衫羽士所學大異,非是從頭練起不可,比不得忍大師可事半功倍,故而黃衫羽士在這島上苦練了數十年,仍未能練得登峰造極,不敢離得半步。須知他雖得了這達摩寶經,但仇人的武功,在這數十年間,必然也已倍增,若是一個兩個,黃衫羽士已自信不懼,若然仇家連起手來,勝負則不可預料。

    今見這丑姑娘突在島上出現,哪能不生戒心,雖見她笑語如珠,全無懼怕之態,他可不敢大意了,當下一聲冷笑道:「醜丫頭,今日你要說了實話,我或許還能放你走路,不然這島上你卻來得去不得。」

    葛琳眼珠一轉,這老怪難以瞞得過他,若待他動起手來,我便不是他的敵手,不如先下手為強,只要先傷得他,脫身之後,再作計較。

    皆因葛琳姑娘再無懷疑,知先前追趕的那少年,必是這黃衫羽士之徒,那左衝既已有一身達摩寶經中的武功,這黃衫羽士必更了得,她可不是氣餒,而是不敢輕敵。

    黃衫羽士一聲冷笑之後,說得疾言厲色,葛琳卻仍沉著氣,仍是嘻嘻道:「唷!你何必生這大的氣,這島又不是你的,我無意間上來玩兒,又不犯法。」

    嘴裡說著,兩眼卻盯著黃衫羽士,同時已暗將全身真氣運行,準備伺機出手。

    黃衫羽士卻一聲乾笑道:「你這醜丫頭休得支吾,你是說不說真話?丫頭,你要在我老人家面前搗鬼,還差得遠哩!」真個有其師必有其徒,那左衝的乾笑聲也和他相似。

    葛琳暗笑道:「我早知你是出名兒的壞蛋,今天卻要教你嘗嘗姑娘的厲害。」仍是笑嘻嘻的上前一步,說:「我本來說的是真話麼?不信你瞧!」說著右掌忽伸,纖纖玉指向黃衫羽士面上一張,霍地數十縷寒光疾射而出,分取黃衫羽士五官。

    葛琳知那達摩寶經中的功夫,若黃杉羽士已練成,能渾身刀槍不入,只有面上的五官,功力不能達到,是最弱之處。那葛琳在山之時,曾練有一種暗器,能一手撒出數十支銀針,密如疾雨,只要一出手,一丈方圓,都被罩在針雨之中。

    那葛琳先是以縫衣針練著玩兒,後來見這針雨,若是用來對敵,端的厲害不過,縱然是高手,若出其不意,亦萬難躲過,即暗地裡在這銀針上下了功夫。只是葛琳隨師居處深山,難得履及塵世,那銀針出手之後,要一根根的尋回,可不容易,見山中松樹挺多,心想,若以松針來代替,豈不是取之不竭?

    須知葛琳從忍大師練得玄門上乘氣功,摘葉飛花,均可傷人,松針雖輕,若用真氣發出,卻也不下於那銀針,而且攜帶挺方便,此次下山,即帶了不少,當其與黃衫羽士耗磨之際,輕輕的一縮手,早已取了一把松針在手。

    那黃衫羽士雖知這丑姑娘能來到島上,必非等閒,但老怪物哪會把這個女娃娃放在心上,是以全然不曾戒備。但葛琳和他相隔雖近,倏地出手,若在別人,那是萬難躲過,黃衫羽士霍的一聲乾笑,若然他施展移位換形的功夫,任甚事也沒有,哪知這老兒氣這葛姑娘刁鑽,又沒把她看在眼中,竟連腳步也沒移動,她這裡出手,黃衫羽士也振袖上兜,那蓬針雨竟然宛若石沉大海。

    葛琳姑娘並沒存僥倖之心,早知這針雨絕傷他不得,發針為的是要他露出破綻,否則,黃衫羽士若不出手,萬難有隙可乘。

    說時遲,就在黃衫羽士振袖上兜的時間,葛琳發松針的右手尚未收回,她已將全身功力貫注左臂,猛作獅子吼她可是上步,一擊,方才吐聲,亦即無異發那松針的同一瞬間。

    這就叫知己知被,百戰百勝,若論武功功力,葛琳確非黃衫羽士敵手,可是落了句俗話,輕敵必敗。他是全然不以面前這醜丫頭為意,見她驟發松針,更以為是她氣餒,不過會些小巧功夫,這一來可就上了大當了。葛琳這一掌勁力不下千斤,知道成敗在此一擊,卻又萬幸黃衫羽士輕敵,這一掌,竟然在他胸膛上擊個正著。

    葛琳是貼身發掌,黃衫羽士縱然是神仙,也難避躲過,又在乾笑之際,真氣外洩之時,饒是渾身刀槍不入,但肺腑卻已受震傷不輕,但這老兒端的了得,仍能施展移位換形的輕功,平地凌空而起。

    葛琳見突襲得手,黃衫羽士受傷飛逃,心中大喜,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豈肯放過,見黃衫羽士飛逃回閣,趕緊就追,她知只要再施一擊,這老怪物絕難抵敵。

    哪知她剛飛身上了閣樓,大出她的意外,陡覺一股無形勁力襲到。

    葛琳萬萬料不到,黃衫羽士能在受傷不輕之下,仍能發出這達摩寶經中的武功,這乃是達摩祖師未傳之秘,系其仙去之前數年間始參悟練成,名叫無相神功,練到最高境界,能以意馭氣,氣化天雷無妄,雖廢於無形,其勢卻可排山倒海,有雷霆萬鈞之力。

    達摩祖師未及傳人,即以之錄於寶經之中,但黃衫羽士,因以前所習,非玄門正宗,是故必須從頭練起,故而苦練了數十年,這無相神功雖有小成,仍不能達到發於無形的地步,功力也不過才得一半。

    葛琳從忍大師亦曾習這無相神功,不過忍大師固她年幼,功力不足,對敵之時,不能發揮威力,即將其演變而為捕風捉影,是為無相神功的大小乘功夫,是以黃衫羽士發出一般無形勁力襲到,葛琳知道厲害,不敢迎敵,駭然斜竄。

    若然葛琳眼見黃衫羽士是以無相發這神功,不駭然而慌了手腳,尚不致落得受傷,皆因她知這無相神功厲害,更沒料到他能在受傷之下,還能發出神功,立時有些手腳無措,那移位換形功夫也不俐落了。

    她這裡剛駭然斜躥,躲開正面長窗,猛可裡聽得「哼」了一聲,原來黃衫羽士已身立在這面窗前,想是他在發出那無相神功之後,看準了葛琳的身形,是以也向這面襲來。

    葛琳這一驚,非同小可,變生俄頃,也不計厲害了,又是赫的一掌推出,雖是倉猝之間發掌,力道卻也大極。

    卻聽黃衫羽士又一聲干嘯,黃影晃時,又是一股無形勁力襲到。

    葛琳發掌夠快,卻不料黃衫羽士依然能夠反擊,須知那所謂無形勁力,非同一般拳掌,襲到之時,先有掌風占身,這無形神功卻是襲上了身,方能覺出,先前兩次葛琳距離較遠,移位換形輕功又神奇,更是早知趨避之法,此刻可不同了,一則是在發招之際,相隔又近,哪還能躲得過,饒她旋身飛轉,一掠入閣,胸口之上,仍被那無相神功掃中,立覺喉頭發甜,兩眼發黑。

    只因這一番,有分教:情愫生患難,愛海從此掀狂波,疑真還似幻,迷離西子現朱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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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