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逆我者亡

    古劍秋雙目冷芒陡然向三位霸主臉上一落,冷笑一聲,道:「晚輩竊以為一霸之尊,無論功力人望,都應該無愧霸主的修養,才足以領導英雄,坐鎮一方,為我輩同道揚眉吐氣。」

    他故意緩了一口氣,試探他們的反應。

    眼角餘光瞟處,只見洪傑一副沉著樣子,捋鬚含笑不語。董成最初那副吃驚的樣子,也漸漸寧靜下來。尤志雄精神一振,笑道:「古老弟,高論!高論!貴府的崛起,真是我們身為霸天者無上的光榮,各位,我們大家共飲一杯!」

    古劍秋一面喝酒,一面忖道:「他們不是呆子,應該聽得懂我弦外之音,為什麼毫不替南霸天擔心?」

    古劍秋愣了一愣,對他們這種反常的態度,倒是一時猜不出他們的深心,尤其東、北兩位霸天,與南霸天一個鼻孔出氣的人,怎的故裝不懂,也不從中化解緩和,實在是沒有道理。

    古劍秋懷著迷惘的心情,道:「晚輩剛才提出身為霸主應有的修養問題,使晚輩不由想到南霸天,功力既不足以濟用。人望又不足服眾,過去完全倚仗家父替他支撐大局,如今人心渙散,再無替他撐腰之人,眼看江河日下,遲早都是我們霸天之羞。」話聲一頓,三位霸主似是聽得入神,都未插嘴。

    古劍秋接著朗聲道:「像這樣的人,與其讓他將來替我們霸天丟人,何不速作了斷,保持我們霸天府共同的顏面。」

    尤志雄首先響應道:「對,老夫完全贊成!」

    董成道:「好,老夫贊成。不過老夫還有一個想法,我們何不乾脆把他的地盤大家分了?」

    他倒想得好,失掉九院,拿回來怕不超過數倍。

    古劍秋微微一笑道:「敝府目前不想再要別人的地盤了。」

    尤志雄道:「老弟一定別有高見了?」

    古劍秋道:「晚輩想推舉二位德高望重的前輩,接掌羅老兒的霸天府。」

    龍志雄像是大吃一驚,道:「是哪位,他接管的了嗎?」

    古劍秋一指天心劍許竟先道:「各位認為許老前輩一身德業如何?是不是要比羅老兒強出數倍?」

    當著許竟先的面問三位霸主,即使天心劍不如羅大鵬,誰又說的出口。古劍秋深得其中三味,推出這一手。逼得他們三位不得不點頭道:「許老兄當然是最好的人選。」

    天心劍許竟先竟是擺出一副當仁不讓的姿態,抱拳笑道:「多謝各位!」

    只氣得他們心裡罵道:「這倒是好手法,推出一個人來,等於你古家通吃了。」

    古劍秋又道:「晚輩只要各位一句話,至於將來如何接替羅老兒的事,各位盡可放心,絕不至再麻煩各位派人出力。」

    這倒好,不但封了他們的嘴,而且也縛住了他們的手。

    西霸天洪傑在三霸之中,確有過人之處,當董成、尤志雄形色之間大為不悅時,他朗聲大笑道:「英雄出少年,我們真是老了。劍秋,今後的武林,將是你一人馳騁的天下,望你好自為之。」

    古劍秋也笑道:「多謝洪伯父謬獎,小怪一定全力以赴,以報各位厚望。」

    古劍秋這份謝宴,在三霸天啼笑皆非的窘態中結束了。送走客人後,古劍秋便率領天心劍許竟先,司徒兩兄弟,蛇山九毒,一行十三人,自古府啟程。一十三騎快馬,首尾相銜,投向三湘而去。

    直到朱亭,古劍秋突然下令棄去馬匹,也不住店,轉入鄉下農家找了一間房子住宿小矩憩。

    當夜,古劍秋留下許竟先和蛇山九毒,只帶司徒兄弟,輕身疾走,連夜摸進南霸天羅府。

    羅府位處衡山之麓,依山而建,四野更無尋常人家。古劍秋他們三人進入羅府時,約在三更時分。而此時,羅府竟然笙歌直透戶外,夜宴方興。

    劍秋雙肩一晃,率先飛上了燈光通明的正廳屋樑上。司徒兄弟一左一右的選好地形,隱蔽起來。

    這時大廳之上筵開五席,坐滿了形色各異的人物。尤其中間那一桌,儘是六七十歲以上的老人,個個面色陰沉,極少說話。南霸天羅大鵬對他們尤其尊重,敬酒遞茶,小心翼翼,唯恐得罪了他們。

    古劍秋一看,心裡乙明白了,敢情,羅大鵬已經得到了信息,請來幫手。古劍秋於是便不再驚動他們,帶著司徒兄弟把羅府作了一次查看,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古劍秋一行十三人,突然現身在羅府大門之前。

    古劍秋抖出一張大紅拜柬,飛到司徒艾手中,道:「你去投帖,命南霸天現身前來迎客。」

    司徒艾接過拜柬,騰身一躍,進入大門,一掌拍在門房登記桌上,大聲道:「有人沒有?」怎會沒人,大門口一邊站著四個彪形大漢是什麼?門房裡又坐著三個閒聊的人是什麼?司徒艾這一嗓子,不是上門欺人是什麼?

    那三個在閒聊的人,幾時見過這吃生米飯的人,敢到南霸天府上撒野!只瞟了他一眼,依然各談各的,理也不理他。

    司徒艾劍眉微挑,抓起桌上三支毛,一抖手打了出去,嗖!嗖!嗖!三聲微響,接著三聲淒厲的慘號,三隻毛筆,正插在他們的臉上,右進左出,鎖住了他們的嘴巴。

    屋內慘叫之聲一起,守在門口的那八個大漢,晃身圍住了司徒艾,齊聲怒喝,八件兵刃,向司徒艾身上落了下來。

    司徒艾長嘯一聲,長劍出鞘,刷刷連聲,寒光電掣,向那八人每人攻擊一劍,快得肉眼難辨,暴伸疾縮,詭異絕倫。

    那八人自救唯恐不及,更談不到牽制司徒艾了,驚愕之聲紛起,八名大漢被他出手就逼出一丈開外。

    為首大漢喝道:「來人扎手,巧鎖金龍,一大夥齊上!」白光一閃,金背大砍刀一指,八人一聲大喝攻向司徒艾。

    一剎那,刀風霍霍,人影飄飄,排山倒海般,向司徒艾壓了下去。

    這八全人用的全是金背大砍刀,力猛刀沉,招術又是完全一致,聯臂出手,就等於一刀之下匯合了八個人的勁力,一招之下,暗藏著八種變化。這種攻敵方式,不僅少見,而且極難應付。

    換上任何一位功力稍差的人,就這迎頭八刀,便莫想接得下來。

    只見司徒艾哈哈一笑,身子一挫,先退後進,疾射而上倏地劍光大盛,穿入刀光之中。

    一串「叮!叮!當!當!」金鐵相觸之聲,只見八名大漢右臂低垂,以刀拄地,腕脈附近,齊被司徒艾寶劍劃開了一條血痕,鮮紅的血,從手上滴到了金背大砍刀上,然後,再順著刀身滴流到地上。

    司徒艾振腕收劍還鞘,取出古劍秋的大紅拜柬一舉,朗聲道:「中霸天古府古少霸主前來拜府!」

    這時,室內那三個受傷漢子,已自行拔出臉上毛筆,每人抓了一件兵器,衝出房外,要找司徒艾算帳。被司徒艾這一喝,哪敢再出面,又縮回房子中去了。

    那八個受傷大漢也是一震,相顧失色。

    那為首的漢子忍住痛苦,咬牙抬起右手,抱刀一禮,道:「原來是少霸主俠駕光臨,在下肉眼無珠,冒犯之處,敬祈賜諒。」

    同時從內院之內,射出一位五旬老叟,落身司徒艾身前,拱手道:「少霸主,請!入府待茶!」

    敢情,他們把司徒艾當成古劍秋了。

    這也難怪他們,只因司徒艾人品奇俊,剛才出手劍法又奇奧絕倫,除了古劍秋還能是誰。

    司徒艾冷笑一聲,道:「在下古少霸主座前雙英之一司徒艾!」手中大紅拜柬微微向前一甩,那柬平平地向那老人飛去。

    那老人一聽司徒艾不是古劍秋,暗叫一聲:「慚愧!」心念微分,司徒艾發出的大紅拜柬,已到他身前。

    他怕司徒艾使壞,給他下不了台,因此,不敢大意,猛提了一口真氣,力注右臂,兩指一夾,接住那大紅拜柬。可是,入手輕如雪片,他又看錯了,老臉禁不住一紅,呵呵一笑道:「古少俠在哪裡,請少俠帶路引見!」

    司徒艾冷然道:「尊駕是誰?」

    那老叟道:「老夫羅天鵬。」

    司徒艾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們霸主何在,叫他前來親迎本府少霸主!」『羅天鵬乃是南霸天羅大鵬手足兄弟,在羅府已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按說有他代表出迎,原無不是。

    羅天鵬眉頭一皺道:「家兄此刻正有要事……」

    一語未了,司徒艾甩袖道:「那不敢麻煩了,敝少霸主自會前來!」接著,回身一個箭步,出了大門。

    古劍秋對南霸天不滿之事,南霸天已經接有密報,所以羅天鵬才忍了一口氣,好言相問。

    其實,南霸天羅大鵬這時確實有事,無法分身,但話又說回來,在司徒艾這種態度下,南霸天羅大鵬縱能分身,又豈能不顧身份,親自出迎。

    古劍秋等-行人,就在大門外二十丈附近。站在府內看得清清楚楚。

    只見司徒艾跑到一位比他更英俊的少年面前,說了幾句話,那少俠勃然大怒,聲震原野,喝了一聲:「九叟聽命!」九毒在他口中已稱九叟了。

    只看他身後九位龍鍾才能人,應聲轉到他身前,躬身一禮,道:「在下恭候少霸主吩咐!」

    那少年冷聲厲色道:「羅大鵬倚老賣老,夜郎自大,對本人如此不敬,辱人太甚,可惡已極,速即打入進去,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

    聲大震耳,站在門裡的羅天鵬聽得清清楚楚,不由臉色大變,派人向裡稟報去了。

    這時,又聽那九位老叟之中,有人問道:「動起手來,在下可否任意行事?」

    只聽古劍秋不耐煩地道:「該殺就殺,你們瞧著辦吧?」

    其實,這時古劍秋另有一句話,用傳音入密神功,道:「羅府之人留有大用,將來我要親自發落,不可傷他們性命。」

    九位老人同聲一諾,氣壯山河地大步向羅府走來。

    羅天鵬閃身橫在大門當中,搖手大聲道:「保位有話好說!」

    那九個老人既不答話,也不止步,直逼過來。

    羅天鵬見他們不理會,大喝一聲道:「各位要不止步,莫怪本府出手無情。」

    那九個老人就像聾子一樣,充耳不聞。

    羅天鵬怒從心起,恨聲道:「本府仁至義盡,要對不起了。」接著,暴喝一聲:

    「放!」

    只見一排疾箭,帶著一串尖嘯,射向九位老人。

    那九位老人視如不見,照行不誤。那排疾箭射到他們身前,只見他們身晃抬手之間,不是疾箭接住了,就是避過箭鋒,前行速度,毫不因之稍減。

    羅天鵬暴喝連聲:「放!放!放!」

    只見箭出如飛蝗,集中向那九位老人射去。那九個老人這時人人口中發出一聲厲嘯,身形縱起,疾如閃電,穿過箭雨,撲入莊中。

    只聽陣陣厲嘯慘號,勢如狂風暴雨,掃掠而過,頃刻之間,遍及全莊。

    倒是當門而立的羅大鵬等人,避過了正鋒。

    敢情,那蛇山九叟穿箭而入的出手對象,便是那些放箭的人,因此,他們沒有經過大門,而是翻牆而進。

    翻過院牆之後,左右一分,見人傷人,見物毀物,先把羅府弄個天翻地覆。

    蛇山九叟出手也真絕,受傷的人傷勢不一定很重,但覺人人痛得鑽心蝕骨,使人不知那受傷的人遭到了多重的殺手。

    這原是黑心廣劍老劍主寒敵心膽的心理攻勢,有異想不到的奇效。

    功力稍差一點的對手,被這一擊,常常心智渙散,敗局已定。

    蛇山九叟雷霆萬鈞地掃過莊前射手後,在院內廣場上布下了他們看家的本事,九宮九毒陣,雙目一垂,靜如處子。

    羅府湧出來的高手,怕莫有七八十人之多。

    南霸天羅大鵬帶了四位年約六十以上的老人,站在正廳大門外台階上。

    圍住蛇山九叟的那一批高手,也是嚴陣以待,未出手攻擊,也無人向蛇山九叟喝問。

    沉寂,比大吼大喝更為使人窒息和緊張,霸天府那些高手的目光,不由自主都集中在台階上那四位老人身上,急切地等著他們下攻擊令。

    但這時那四位老人,態度非常猶豫,那個「打」字,始終未輕易出口。

    應是一府之主的南霸天羅大鵬,不難一眼就看出他的地位似乎有點奇怪,頗有大權旁落之感。只聽他輕輕叫了一聲:「蘇兄……」

    靠近他右首那個老人眼皮一翻,「嗯」了一聲,用打官腔的語氣,道:「你急什麼!」

    羅大鵬臉上訕訕笑了一笑,閉住了嘴巴。

    那姓蘇的老人給南霸天碰了釘子之後,霜眉一促,道:「老四,看出名堂來了沒有?」

    最左邊那個老人道:「小弟心裡倒是有數了,如能有人先試他們一試,那就更有把握。」

    姓蘇的老人向南霸天羅大鵬道:「羅兄,你的手下現在可以出手了!」

    羅大鵬笑一聲道:「小弟那些人……」他本待說明他手下,已被打的潰不成軍了。

    那知,他一語未了,蘇姓老人冷冷地道:「別忘了,這是你自己的事。」

    羅大鵬欲言又止,一皺眉頭,接著,是一聲輕歎……

    蘇姓老人面色一沉,道:「羅兄,你對兄弟的處置,似乎不大高興?」

    羅大鵬一震,矢口否認道:「蘇兄,不要誤會,你們好意來幫弟對付古劍秋,小弟再要不高興,那還是人麼?」

    蘇姓老人哈哈一笑,道:「這還像話!」接著,輕輕向他肩上一拍,又道:「快叫你的人出手吧!」

    羅大鵬不敢稍有遲疑,朗喝一聲道:「王總護法何在?」

    黑心秀士王子才垂著一隻左手,衣冠不整地跳上台階,先向四位老人行了一禮,才向南霸天羅大鵬欠身道:「霸主有何吩咐?」

    羅大鵬望著他那只垂著的左手臂道:「你的傷勢嚴重不嚴重?」

    王子才道:「痛是止住了,只是使不得力。」

    羅大鵬皺眉道:「你轄下的護法,還有幾位可以派上用場?」

    王子才沉吟了一下,道:「他們偷襲時,屬下所屬各護法,適值在勤,傷勢雖有輕重之別,但無一倖免。」

    羅大鵬微微一歎,道:「曹總教練的所屬,情形如何?」

    王子才道:「屬下就是接他的輪值。」話不在重,也不在過於明顯,這件差事不露痕跡地推到了曹輪元身上了。

    羅大鵬虎目一瞪道:「傳命曹總教練,即領府中高手,馬上向場中九個老不死的出擊。」

    王子才暗吁了一口氣,領命退了下去。

    曹輪元湊了十六個外表完整無缺,其實心中早寒的府中武士,色厲內荏地走到蛇山九叟九宮九毒陣前,硬著頭皮,大喝一聲,輪起手中一對判官筆,挫腰一個箭步滑到烏大身前,雙龍剪水,遞了一招。

    接著身後十六個人,二人一組,每組朝著一個老人撲去。

    時間,倒是配合的不前不後,加上陰陽判曹輪元,十七條人影,一閃而進。

    只是,他進得快,回來得更快,也不見蛇山九叟如何動手,只見那十七個人,如同人花乍放,被彈起空中,四散跌落而下,頓時失去了知覺。

    功力相差太遠,蛇山九叟震退了來人,竟然眼皮都未抬一抬。可是,就這樣一下,那台階上的四個老人已是同時微微一震,看出了端倪。

    要知,這四位老人也不是簡單的人物,提起天山四怪,凡是江湖人物,大概沒有人不知道他們的名頭。

    大怪蘇不仁,二怪申不義,三怪屠不才,四怪查不智,四人之中大怪蘇不仁功力最高,二怪申不義出手最毒,三怪屠不才血液最冷,四怪查不智心術最壞。

    四怪查不智「啊」了聲,道:「原來是魔劍手下的蛇山九毒!」

    大怪蘇不仁眉峰一皺道:「蛇山九毒的九官九毒陣,只守不攻之下,似乎從未聽他們吃過敗仗。」

    蛇山九叟個人功力,算不上絕頂高手,但他們九人功力非常平均,又能心意相通,合九之力,那就遠非一二位絕頂高手可以與之相抗。

    所謂絕頂高手,當然極少,一二位既不在他們眼下,更多的絕頂高手,又不容易會合在一起,是以,他們的凶名歷久不衰。

    老四查不智笑道:「我們難道不能想法子要他們改守為攻麼?」

    大怪蘇不仁道:「四弟,那就看你的了。」

    四怪查不智微微一笑,道:「他們碰上了我們算是倒了霉。」

    接著,突然叫了一聲:「羅兄!」

    「羅兄」二字出口,卻不見南霸天羅大鵬應聲答話,不由惱怒地又叫了一聲:「羅兄!」怒目一瞪,扭頭準備給南霸天一頓排頭。

    哪知,南霸天羅大鵬不知在什麼時候悄悄溜走了。

    四怪查不智恨恨地罵了一聲:「貪生怕死的老狗,你還想活得了麼?」

    不錯,南霸天羅大鵬確是悄悄溜走了。

    那是在陰陽判曹輪元等人,被蛇山九叟震回之際,忽然,黑心秀士王子才輕輕拉了他一把,一言不發,回身就走。

    南霸天羅大鵬料想王子才必有要事,不敢驚動天山四怪,趁著他們專注場中之際,抽身趕上王子才道:「什麼事?」

    王子才神秘地道:「書房裡來了貴賓,請霸主相見。」

    羅大鵬道:「是誰?」

    王子才道:「霸主見了面,自然知道。」言罷,腳下一快,似是有意避開他的追問。

    這種舉動,顯然不大禮貌。

    羅大鵬濃眉一皺,看似要發脾氣了,忽然,輕歎了一聲,壓住了心中的不快。

    到了書房門口,只見門外站著司徒兄弟。

    他因不知司徒兄弟的事,以為他們是跟著東霸天尤志雄來的,愁眉一開,道:「你們霸主來了?」也不等司徒兄弟接話,人未入書房哈哈大笑道:「尤兄,你來的真是時候,小弟……」

    入得房來,只見古劍秋面罩寒霜據案而坐,天心劍許竟先坐在他手下,他那總護法王子才一副恭敬唯慎的態度,垂手站在一旁。

    羅大鵬驀地一驚,一團高興,化為烏有。

    古劍秋臉上寒冰一解,微笑點頭道:「羅老前輩請坐!」

    南霸天羅大鵬色厲內荏,虎目一鼓,震聲道:「你們要幹什麼?」

    古劍秋星目如電,向他臉上一掠,沒答他的話,回頭向王子才道:「王副霸主,替你們老霸主設個坐位。」

    古劍秋不但口氣大,那話叫人聽了更是莫名其妙,王子才什麼時候成了副霸主?

    南霸天橫了王子才一眼,王子才嘻嘻一笑,替他搬過一把椅子,道:「羅老前輩請坐!」

    羅大鵬再也忍不住了,雙目一翻,暴吼一聲,道:「王子才,你要造反了!」

    黑心秀士王子才笑臉相迎道:「老前輩,這話說得多難聽,請坐吧,我們少霸主有話和你慢慢談。」

    南霸天見古劍秋冷芒如電,不怒而威,暗中打了一個冷噤,向黑心秀士王子才悶「嗯」

    一聲,重重地向椅子一靠,道:「古少俠,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古劍秋反問他道:「請老前輩先答覆在下,敝府開府,東、西、、北三位霸主都來了,唯獨老前輩不肯露面,老前輩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南霸天欲言又止,冷然一笑。

    古劍秋接著道:「當日各霸天無不以老前輩不信不義為恥,經霸主會議公決,請老前輩交出霸王府,由許老前輩接掌。」話聲微微一頓,又道:「許霸主剛才已升任王前輩為副霸主,老前輩現在該明白了吧!」

    羅大鵬忽然放聲怒笑道:「他們三個人也是這樣說我,那真是怪了,他們又不是不知道老夫的處境。」

    古劍秋冷冷地道:「一點也不怪,你自己該明白。」

    羅大鵬頹廢地一歎,默認了古劍秋的話。

    古劍秋冷笑著厲聲道:「老前輩,你可知敝府的臉那次被你掃光了嗎?」

    羅大鵬突然一昂首道:「你準備如何對付老夫?」

    古劍秋淡淡一笑,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敝府之恥,只有借助老前輩全家大小五十七口的鮮血來洗刷了。」

    羅大鵬大驚失色道:「你把他們都殺了?」

    古劍秋道:「還沒有,現在只等老前輩一句話。」

    南霸天垂頭喪氣地道:「少俠,你要我說什麼?」

    古劍秋道:「告訴我,這是不是你的本意?」

    羅大鵬舉目向王子才望去,王子才迎著他的目光道:「晚輩承古少俠雅愛,委以副霸主重任,我所知道的都相告了。」

    古劍秋道:「若非王副霸主口中透出老前輩別有苦衷,本人也懶得和你多說了。」

    羅大鵬搖頭道:「老夫不能說!」

    古劍秋冷笑一聲,道:「本人念在家父與老前輩一向情分不惡,這才網開一面,老前輩要執迷不悟,那就莫怪本人心黑手辣了。」

    接著暴喝-聲,道:「司徒青聽命!」

    司徒青閃身而入,恭聲道:「屬下在!」

    古劍秋眼角餘光掃了羅大鵬一下,只見他一張老臉已是變得又青又白,而且,全身也在微顫。

    古劍秋暗暗點頭,口中冷冷地吩咐司徒青道:「傳命血洗後院眷屬,再去收拾天山四怪。」

    司徒青領命欲退,羅大鵬卻急得大喝道:「且慢!」

    羅大鵬方才在前府和天山四怪在一起,哪知後院的真實,情形,加上一向倚為左右手的總護法王子才都變了心,能不把古劍秋的裝腔作勢當真,能不嚇得他心膽皆寒。

    古劍秋向司徒青擺手道:「你先下去,候命行事。」

    司徒青又退到門外去了。古劍秋殺氣一斂,道:「老前輩想通了?」

    羅大鵬道:「老夫個人生死在所不惜,只望少俠保老夫家小的安全。」

    古劍秋道:「老前輩如果不介意,本人歡迎老前輩全家搬到敝府去住,與敝府共存亡,如何?」

    古府開府的成功,已是傳遍天下,無人不知古府高手如雲,誰也惹不起,能住到古府去,自然可以放心。

    羅大鵬慨然道:「能得少俠如此照顧,老夫再無所他求。」

    古劍秋道:「我們一言為定,此間事了,即由蛇山九叟,護送前輩家小往敝府安居。」

    羅大鵬一震道:「那九個老人就是蛇山九毒?」

    古劍秋點頭道:「正是他們。」

    羅大鵬心存畏忌地道:「他們……」但當著古劍秋的面,話到口邊,又不便出口。

    古劍秋笑道:「老前輩放心,當今之世,蛇山九叟可以六親不認,但絕不會對本人稍有異心。」

    羅大鵬長吁一聲,道:「少俠行事令人高深莫測,老夫認命了。」

    古劍秋微笑道:「請老前輩言歸正傳。」

    羅大鵬道:「不瞞少俠說,對於貴府開府之事,老夫不是不想去,而是身不由主受了限制,不能參加。」

    古劍秋道:「江湖之上,尊不過霸天,誰能限制得了老前輩?」

    羅大鵬苦笑道:「表面上固然是四霸天分居東、南、西、北四方,其實小事由我們出面,大事一點也作不了主,我們背後還有一位至尊管著。」

    古劍秋毫無驚異之色,道:「老前輩就因未得那至尊允行,所以不敢參加敝府大宴。」

    羅大鵬道:「正是如此!」

    古劍秋道:「為什麼單單不准你參加敝府大宴?」

    羅大鵬歎聲道:「老夫前在貴府時說錯了一句話?」

    古劍秋一怔道:「你在敝府說錯了什麼話?」

    南霸天羅大鵬道:「少俠難道不記得我曾透露過「我們作不了主』那句話的事麼?」

    古劍秋道:「是了,我記起來了。」

    羅大鵬道:「我們至尊大為不滿,於是,不准老夫參加貴府開府大宴,一則有意懲治老夫,再則也是刺探少俠對老夫的反應。」

    古劍秋笑道:「在下這次問罪,是以老前輩早有準備了。」

    羅大鵬道:「天山四怪帶來的那些人,就是至尊派來對付少俠的。」

    古劍秋哈哈一笑道:「可是這次他又失算了!」話聲一頓,突然思路一轉,道:「你們至尊姓什名誰?住在什麼地方?」——

《獨霸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