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英雄氣短

    酒菜和三公八老好像早就等在外面,那至尊話聲剛落,十一個高矮不一、胖瘦有別的老人,笑哈哈地走了進來。

    這十幾位老人,衣分二色,前面三位,穿的是紫色寬袍大褂,大約就是至尊口中所謂的三公了。

    後面八位,一色尚黃,想必是八老了。

    至尊滿面笑容,親自為古劍秋-一引見。

    引見的時候,都只姓不名。

    張公、李公、周公,是為三公。

    侯老、黎老、狄老、楊老、屠老、金老、左老、莫老等八人,是為八老。

    古劍秋這時矮人做到底,都敬之以禮,尊之為長。

    酒菜送上,十三人分坐了兩桌,第一桌是至尊,古劍秋和三公。

    第二桌,是八老八位。

    由席次看來,不難想做三公的地位優於八老,但在那至尊口中,卻一律都稱為「賢弟」。

    古劍秋此人,高傲的時候,目空四海,誰也不在他眼中,但這時卻展開另外一功,恭維得座中諸人,個個眉開眼笑,心神皆暢。

    至尊瞧在眼裡,暗中不住點頭,對他大為欣賞。

    宴後,至尊又親自引古劍秋四周參觀了一遍。

    古到秋這才發現,這操縱了武林命脈數十年的秘密樞紐。不過零零星星十幾棟房子,分佈在一條狹谷裡。

    但見兩山夾立,山與天齊,天僅一線。

    一路上也沒見到一個橫眉詫目的守衛人員,這裡就像是一處世外桃源,所給人的感觸,除了寧靜之外,還是寧靜。

    真是做夢也想不到,這裡會是一處這樣不帶絲毫煞氣的地方。

    古劍秋抱著滿腹疑懷,帶著一臉的失望,別過至尊,進了至尊指定招待他的寓所。

    那是一座獨立精巧的小院落,由一對十五六歲的小男女侍候他。

    一夜輾轉反側中過去,第二天睜開眼睛,不覺已辰時分了。

    他一揉眼睛,門外已有人朗聲叫道:「古老弟,還沒有起來麼?」

    古劍秋翻身迎出房外,見是三公之中的張公,手裡還拿著一隻信封,問道:「是誰給晚輩的信?」

    張公一面將那封信遞給古劍秋,一面笑道:「至尊。」

    古劍秋頗覺意外一怔,道:「至尊?」

    張公道:「至尊昨晚連夜出去了,他因你連日勞累,所以不驚動你,給你留了一封信。」

    古劍秋展信一看,信中大意略謂:「他因事急出山,不及相陪,請他不要見怪。同時又諄諄相囑,希他能安心等他回來,他有事和他相商,在他未回來之前,有事一切由張公替你解決。」云云。

    古劍秋無可奈何地長歎一聲道:「這種修仙的生活,要我久等,真要了我的命。」

    張公笑道:「你賺這裡寂寞麼?」

    古劍秋道:「難道這裡不寂寞?」

    張公神秘地笑了笑道:「你說,你想享受什麼?」

    古劍秋笑道:「說了只怕這裡也沒有。」

    張公道:「沒關係,你說說看。」

    古劍秋訕汕一笑道:「食色性也……」

    張公截口道:「此處無不兼備,可要老夫替你吩咐下去?」

    古劍秋笑著搖手道:「現在我不要,知道就好了。」

    張公道:「你要的時候,你隨時可以吩咐你這裡的虎兒,老夫可以包君滿意。」

    古劍秋道:「多承指教。」

    張公道:「這裡還有一樣更好的東西,勝於西天王母娘娘的瓊漿玉液,你可要見識見識?」

    古劍秋道:「那是什麼東西?」

    張公道:「你不必先問,你跟我去一看就知道。」

    古劍秋為何而來,越知道的多越好,當下在跟著張公來到一棟外表漆成黑色的房子前。

    人還在房子外面,但聞一股令人興奮的香氣從屋內散發出來。

    那張公聞了那香味,突然雙目神光頓失,氣喘吁吁,只道了一聲:「快走!」晃身飛射而入。

    古劍秋見了那副慘像,不由大是奇怪,隨在張公身後入了那棟房子。

    入門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庭堂,奇怪的是庭堂四周擺了四張床鋪,每張床上中間點著一盞別緻的小燈。

    庭堂中懸了一塊橫匾,上面寫著四個金色大字:「陸地神仙」。

    橫匾下面,擺了一趟烏木太師椅,八老中的四老,正一面飲茶,一面神采飛揚地高談闊論。

    四張錦榻上,正有四人佔了二張床打橫相對而臥。

    大白天,睡在大庭上,這倒是聞所未聞的奇特行為,古劍秋原是不拘小節的人,初見之下,不由也皺了一皺眉頭。

    再仔細望去,只見那四人兩對之中,必有一人手中拿著一根烏黑的短棍,就著燈光,呼啦!呼啦!做著吐納功夫,一呼一吸之間,雲煙裊裊,煞是好看。

    這時,張公搶了一張空床,臥了下去,拿起一根短棍,在燈旁一隻銀盒內,挑出一些膏子,在燈火上燒了一燒,塞在短棍一端的圓孔中,接下去就像別人一樣大吸特吸起來。

    古劍秋在恩師身旁,聽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物,就沒聽說這是怎樣一回事。

    他守在張公身邊,見張公呼吸了一陣,放下那根短棍。吁了一口長氣,從榻上一跳而起,笑道:「失禮!失禮!老夫實在是忍不住了。」

    古劍秋再向他瞼上打量去,只見他這時神采奕奕,和來的時候判若兩人,微微一愣,笑道:「老前輩,你們這練的哪一門功夫?」

    張公一愕,未及答話,只聽一陣哄堂大笑。

    古劍秋劍眉微挑,臉上泛起了被戲弄的薄怒。

    張公已有所察,笑聲一收道:「練功?這哪裡是練功,我們在享福哩!」

    古劍秋訕訕地笑道:「這算是享什麼福?」

    張公道:「神仙之福。」

    古劍秋越聽越不懂,茫然道:「晚輩孤陋寡聞,尚請老前輩開導一二。」

    張公道:「這個,老夫無法向你這門外漢解釋,你躺下來,老夫替你燒一個泡,你一試就知仙境樂趣。」

    古劍秋腦中抹過一道意念,忖道:「我百毒不侵,你們要是以此誘我上當,可就瞎了眼了。」

    思忖之間,張公又催促道:「你來了此處,而不嘗嘗這裡的福膏,豈不如同身入寶山,空手而回!快躺下來,老夫替你燒一槍。」

    古劍秋本來就是不信邪的人,一笑躺了下去。但,暗中提了一口真氣,以免大意失荊州。

    張公替他做好了各種準備工作,又告訴他如何呼吸,才將那根短棍交給古劍秋。

    古劍秋接過那根短棍,如法炮製,就燈上一燒,猛然吸了一口長氣。

    「噗!」

    敢情,他那口氣吸得過猛,把那尾端的膏葉,吸入了短棍之內發出的聲音。

    隨之,便吸不通了。

    古劍秋不好意思地笑道:「我真笨!」

    張公道:「老夫第一次也沒做好,你再試試。」又替他準備了一份。然後道:「起先慢慢緩吸,接著接一口氣抽到底,包你立登仙界。」

    古到秋這次吸得恰到好處,一股香煙穿喉而入,隨即,便有一種輕飄飄的感覺襲上心頭。

    同時,精神一振,比他平時運功調息半天的所得,尤有過之。

    暗中,他還對這種現象運功察了一下,察的結果,使他如墜五里霧中,有毒與無毒之間,竟是很難確定了。

    之後,他抱著研究的心理,又一連抽了好幾口。一種微酣熨帖的感覺,把他帶入另一個境界。

    但覺神清氣朗,靈智活潑,舒服極了。

    他星目微合,長長吸了一口氣,享受著其中妙趣。

    張公目睹之下,微笑道:「感覺如何,老夫沒有說錯吧?」

    古劍秋滿足地道:「妙!妙!妙!真是妙極了!」

    張公哈哈大笑道:「你能領略其中妙趣,現在可真是我們自己人了。」

    古劍秋劍眉微蹙,忖道:「這是第二次聽到這話,看來他們對我,倒是誠心結納了,但望此次能不虛此行。」

    他為了表示很欣賞大家的同好,便和張公對榻,你一口,我一口,交相互吸起來。

    不知不覺間,古劍秋竟被那種奇妙的享受,帶入了夢鄉,昏昏沉沉倒在錦榻上睡著了。

    當他一覺醒來,已是第二天。」

    昨天是如何被送回來的,他一點也不知道,只有昨天那種令人身心皆暢的妙品,卻使他印象深刻,唸唸難忘。

    一想起那東西,他便迫不及待地匆匆起床,向那棟特別的房子趕去。

    就這樣,古劍秋在吞雲吐霧的生活裡,一眨眼就過去了兩個多月。

    兩個多月下來,他對那嗜好,已是不可一日無此君。

    不過另一方面,他也有了非常豐富的收穫,由於他的生活能和三公八老打成一片,已經得到了他們的友誼。

    當某一天至尊悄然回來,未驚動古劍秋之前,先召集三公八老查詢古劍秋兩個月來的情形時,三公八老無不異口同聲認為古劍秋值得吸收。

    因為古劍秋出身無可置疑,又是了不起的人才,於是,事情就這樣決定了,準備讓古劍秋參與機密。

    古劍秋被召了進去。

    這時,古劍秋早上的癮還沒過,昨晚雖然睡了一晚,但依然全身發軟,哈欠連天,只是睜不開眼。

    他入房見了至尊,甚至行禮的精神也沒有,更不要說熱烈的表示了。

    這時,他見了什麼人都沒有興趣,什麼也不想,心中惦念著的,只是如何能抽一口就好了。

    至尊不以他的失禮為意,當他挨著椅子坐好後,含笑道:「賢侄,你昨晚沒有睡好麼?」

    古劍秋道:「小侄昨晚睡得很好。」

    至尊表示過了他的關心,便不再多問,從座位上站了起來,道:「各位請隨老夫來。」

    飄然舉步,向外面走去。

    古劍秋只好跟在三公八老之後,隨至尊一路走去。

    至尊步行極速,在山谷之內,一口氣走了二十里地,這點點路,要是在平時,簡直不值一談。

    可是,今天古劍秋的苦頭可就吃大了,雙腿發軟不說,甚至鼻涕眼淚一起流出來了。

    他盡量忍住心中一種從未經過的煎熬,拖死狗似地拖在後面,這樣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至尊仍無止步之意。

    古劍秋忽然大叫一聲,倒在地上走不動了。

    同時,兩眼翻白,口吐白沫,嚇人之極。

    至尊聞聲止步回身,走到古劍秋身前,失驚道:「賢侄,你怎樣了,生了什麼病?」

    古劍秋用了極大的氣力,斷斷續續,道:「要……要……我要……」

    至尊截口過:「要?你要什麼?」

    其實他不問這句話,古劍秋已是將要的東西說出來了,他這一打岔,表面上看似關切,骨子裡是故意和他打太極拳,拖延時間,要他多受一點活罪。

    古劍秋急得更是說不清楚道:「福……福……壽膏。」

    至尊假裝一震,這:「什麼,你在短短兩個月裡就抽上福壽膏了?」接著雙眉一豎,怒視著三公八老道:「誰,誰,誰,教他年紀輕輕就抽上福壽膏了?」

    三公八老哪敢承諾,尤其張公,兩道眼神直向古劍秋求助。

    古劍秋促著氣叫道:「師叔,不怪他們,是我自己好玩抽上的。」

    至尊搖頭長歎道:「唉,你也真是……」一臉無可奈何的神色。

    古劍秋乞憐地哀告道:「師叔,請你派人送我回去好不好?我只抽一口,馬上就可趕上來。」

    至尊雙目向三公八老臉上一射道:「你們身上誰有現成的膏泡?」

    三公八老都說沒有準備,不曾帶得。

    至尊裝模作樣地沉吟了半天,道:「這樣吧,劍秋你還是跟我們走,黎賢弟,你回去跑一趟,多帶點福壽膏來,說不定你們大家也少不了。」

    黎老應了一聲「是」,人已飛身奔向了回程。

    古劍秋顫聲道:「可是小侄這時走不動啊!」

    至尊道:「這個沒有關係。」回首吩咐莫老道:「莫賢弟,你背劍秋一程吧!」

    他話聲一落,人已急急地向前射了出去。

    古劍秋被背在莫老背上,莫老跳高竄低,抖得他古劍秋加倍的難受,只差沒有把他一口氣抖散。

    一陣折磨下來,等到回去取福壽膏的蔡老趕來,古劍秋已是幾番生死,所受的活罪把他膽都嚇破了。

    蔡老帶回來的不是就燈抽吸的那一種,而是一種形同蠶豆大小的顆粒,他一口氣吃了三四顆,只覺痛苦盡除,精神陡漲,又是一條生龍活虎的漢子了。

    至尊望著古劍秋只是微笑,不發一語,又邁開了大步。

    古劍秋心裡雪亮,第一次領略了那至尊笑裡藏刀的厲害,藉故整他的手法。

    這谷底粗粗看去,方圓不過數十畝大小,誰知明明走到了盡頭,一個轉身又是另一個天地。

    這樣一連走了將近兩個時辰,通過一條隧道,眼前一亮,只見遍地紅白相映的奇花,一望無際。

    古劍秋輕聲向他身邊的張公道:「這是什麼花,為什麼這裡這麼多?」

    張公道:「福壽膏就是從這花果實中取來,我們叫它罌粟花。」

    古劍秋發出一聲苦笑。

    一行穿過罌粟花海,止於一座石山之前,這座石山就像是蜂巢一樣,佈滿了石洞。

    石洞口站滿了衣衫襤樓,形鎖骨立的人影。

    古劍秋又問張公道:「他們是做什麼的?」

    張公道:「種罌粟花的。」

    古劍秋道:「種這樣多罌粟花我們抽得了?」

    張公忽然避不作答,道:「到了。」

    果然,他們到了一座石洞口。

    洞口排列著八個勁裝大漢,躬身相迎。

    至尊領著大家昂首而入,進入洞內走了百十丈,只有一個石門,門口守衛的也是八個,都是五旬左右的老叟。

    再進去,是第三道石門,這道門守衛不是八個,而是增加了一倍,共為十六個,而年紀也老多了,都是白髮皤皤的古稀老人。

    至尊到了這裡,可就客氣多了,一路點頭,連聲:「辛苦,辛苦!」

    穿過第三道門,古劍秋原以為一定是全洞的精華所在,誰知觸目所見全不是那回事。

    那只是一間大小不及方丈的石室,微弱的燈光照耀之下,現出四顆亂髮如草,滿臉鬍子的人頭。

    他們發長鬚長,已經把整個的面孔蓋住了,只見鬚髮之內精光閃閃,使人一見,便知這四人功力極為深厚。

    這四人各佔一方,盤膝席地而坐,身上的衣服髒得和洞壁四周混得一色,所以乍看去好像沒有身子。

    在他們四人之中放著一隻周鼎,一縷香煙就鼎內升了起來。

    一那股香煙凝而不散,就像是一根灰色柱子,從鼎內支起,直達洞頂,沒入一隻碗大團洞之內。

    古劍秋看得直瞪眼,不知他們的用意何在。

    那四人見了至尊等人湧到室前,除最初向他們望了一眼外,便再沒有任何表示。

    至尊眼如銅鈴,瞪目凝視著那煙柱,約有半頓飯之久,突然冷喝一聲,道:「開始!」

    只見張公應聲而出,拿樁取勢,大喝一聲:「打!」

    雙掌一翻,向那灰色煙柱盡平生之力,擊出一掌,一聲呼嘯,掌力擊在那煙柱之上,但見那煙往只微微顫了一顫,竟能承受那強勁的掌力,而不被擊散。

    張公一連擊了三掌,當他擊得第三掌時,那灰色煙柱連顫也不顫了,而張公卻已是滿頭大汗,疲憊不堪。

    古劍秋星目猛睜,從那四人身上掠過,暗忖道:「這四個人是什麼人物?竟能用無形罡氣護住那煙柱,擋住張公凌厲無比的三掌……」

    一念未了,只見李公站出來,也擊了三掌。

    這時,那灰色煙柱不但不再動搖,而且,卻更粗壯了。

    李公三掌一過,門外接著走進一個漢子,倒了一大簍福壽膏入古鼎之內。

    敢情,那古鼎之內所燃燒的,竟是福壽膏。

    像這種燒法,真不知要燒掉多少福壽膏?難怪發動這多人種植罌粟。

    三公八老每人依次輪番向那煙柱擊出三掌,擊到後來,那煙柱巳粗如水桶,色帶暗紅。

    三公八老各擊出三掌之後,一個個精疲力竭,各自盤膝坐下,運動調息。

    至尊點頭說了句:「很好!」

    再不多說一個字,留下三公八老,帶著古劍秋離開了那座石洞,跨入另一座石洞。

    這座石洞佈置得華美絕倫,又寬又大。

    洞中已經有九個人在等著他們了。

    至尊升了正座,古劍秋就座在至尊右手旁。

    至尊也不替古劍秋引見大家,掠目一掃,目光停在右邊第一人身上。

    右邊第一人,是一個年紀約四十左右的中年漢子,至尊的目光在他身上一落,不待至尊開口,他便站起道:「本期福壽膏產量是九萬六千七百五十四斤,比上期多出一千三百六十六斤,有庫單,請至尊垂察。」

    接著,便有一個小童,從那人手中接過一張單子,呈給至尊。至尊仔細地看了那單子一眼,簡短地道:「好,記功一次。」

    那漢子歡愉地向至尊一禮道:「屬下謝賞!」

    至尊的目光轉到第二人身上,第二人起身道:「本期西霸府應交各項財物如數收清,東霸府所交尚欠白銀五萬兩,北霸府也是欠交五萬兩。」

    至尊冷笑了一聲,那第二人顫聲叫了一聲:「至尊……」

    至尊一揮手道:「這不關你的事。」那是說其責任在兩個霸天府了,那人吁了一口長氣,向至尊一禮,道:「多謝至尊恩恕。」

    第三個人站起報告道:「中州劍客卓哲元的女兒卓菁雯聯合保大門派青年一輩,組成了一個同心會……」

    古劍秋暗中吃了一驚,忖道:「他們到底知道多少?」提心吊膽,只聽那第三人接道:

    「同心會的對象,目前以古家少霸主為主,請示至尊,我們要不要對付他們?」

    至尊向古劍秋笑了一笑,道:「暗中監視,不要打草驚蛇。」

    古劍秋暗吁了一口氣,放下了一片擔心。

    第四人報告道:「下五門之首的綵衣花神陰-投到古劍秋手下去了,要不要收拾他?請至尊示下?」

    至尊又望了古劍秋一眼,道:「知道了。」

    沒有明確的指示,那第四人滿面疑客坐回座上。

    第五人報告的是:八手仙猿朱乙被古劍秋所網羅,請示至尊是不是要趁早制裁。

    第六人報告的是:滲入中霸府的人已有廿五之多,完成了隨時劫持古老霸主的準備。

    第七人報告的是:收回南霸府的準備也完成了。

    第八人報告的是:雲夢大俠范金海已經投靠至尊,隨時候命。

    第九人報告的是:他們查出了古劍秋師父的住處,同時,把古劍秋師父的形貌形容了一番。

    這人的報告,聽得古劍秋心中七上八下,直皺眉,皆因他報告的與事實非常吻合,不由古劍秋擔心。

    這幾個人的報告,無一不是當著古劍秋的面談論古劍秋的事,至尊也不說破,望著古劍秋只是神秘地微笑。

    當最後一人報告後,那至尊忽然指著古劍秋道:「各位看看他像誰?」

    眾人方一楞之際,至尊已是哈哈一笑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古劍秋。」

    眾人更是一愕,瞪目呆口,不知如何答話才好。

    至尊左顧右盼,滿面得意,道:「現在,古少霸主已與本座認了世誼,將來也就是本座的繼承人,各位還不快快參見古少霸主!」

    眾人這才如夢方醒,一陣歡呼掀起,紛紛向古劍秋自報了姓名行禮參見。

    古劍秋這才知道,這九人才是這秘密住所實權人物,由他們分別負責,替至尊掌理各項事務。

    古劍秋少不得也打起精神和他們周旋起來。

    不久,三公八老也恢過體力,趕了過來。

    於是,在這石洞之內大擺筵席,美女佳餚,胡天胡地起來。

    那至尊這時也沒有了架子,一手抱住一個美女,醜態畢現。

    三公八老心不老,無不放浪形骸,返老還童,比誰都鬧得凶。

    古劍秋裝龍像龍,裝鬼像鬼,毫不拘泥,也一手抱了一個美女盡情歡樂。

    快樂的時光,過得真快,荒唐的光陰,最易消磨,不覺已是更殘漏盡,一個一個,帶著所歡,悄悄離去。

    洞中,只剩下至尊、古劍秋和四個妙齡美女。

    至一揮退了那四個美女,神情一肅道:「賢侄,我們到外面走走。」

    古劍秋隨著至尊步出石洞,這時,谷頂之上正停滯著一朵烏雲,星月無光。把座谷底,蓋得陰沉沉的,如置身十八層地獄。

    二人進入一條夾側的谷道只見兩壁直立如削,高不見頂,人處其間,有一種被壓制的感覺。

    至尊一言不發,舉步前行。

    走了一程,來到一處寸草不生,石筍聳立的地方。

    至尊帶著古劍秋在聳立的石筍之中,左轉右折,繞來繞去,足足走了半個時辰之久,才穿過那些石筍,來到一處懸崖之下。

    這陣行來,古劍秋已看出那些石筍竟是一半天生一半人工佈置的專門陣式,心中暗暗吃驚,目光閃閃,處處留心。

    兩人又走了一程,至尊停下身子,面對一塊大崖石,發出一聲低沉的長嘯。

    嘯聲出口,只見人影閃動,從那大崖石後面射出一個五十左右的老叟飄落到至尊身前,一欠身,道:「屬下參見至尊。」

    至尊一頷首道:「古霸主他們兩老夫婦住得安穩麼?」

    那老者道:「他們很好。」

    古劍秋一震,道:「什麼?古霸主?」

    至尊哈哈笑道:「不錯,正是令尊與令堂。」

    古劍秋怒目一鼓,氣憤地道:「你……你……」

    至尊笑得更濃,截口道:「賢侄,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老夫對他們絕無惡意。」

    古劍秋冷哼道:「多謝你的好意。」

    至尊賠著笑臉道:「賢侄,不相信老夫,你可以問令尊令堂去,老夫帶你來此,也就是要你們父子見面,瞭解老夫的苦心。」

    古劍秋冷然道:「你這種逼人就範的手法,未免太下流了。」

    至尊哈哈一笑,道:「賢侄,你怎能以這種態度對老夫。」

    古劍秋橫眉道:「你難道要老子感激你。」

    至尊點頭道:「至少,你應該先瞭解情況,然後再和老夫理論不遲。」

    古劍秋抑住心中激憤道:「有什麼理由,你說吧。」

    至尊平靜地道:「剛才你聽說天香銀鳳卓菁雯組織同心會的事了吧!」

    古劍秋冷冷道:「卓菁雯一女流之輩有什麼了不起。」

    至尊道:「老夫另外得到一個消息,她因你折辱她太重,準備對令尊令堂有所不利。」

    古劍秋道:「我不相信自稱正大門派的人,會有你那種下流想法。」

    至尊笑笑道:「你知不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如今他們也懂得用謀略了。」

    古劍秋眉頭一皺,沒有項嘴,顯然,不反對他這種說法。

    至尊長吁了一口氣道:「自從賢侄你答應與老夫攜手合作,共創一番事業之後,老夫為了賢侄的專心事業,我不能不盡量減少後顧之憂,對令尊令堂特別保衛。唉,這雖說是老夫替你略盡心意,但其實說來,也不無自私之心,因為如果令尊令堂落到了他們手中,對老夫也是一樣不利。」

    說來合情合理,面面兼顧,真是值得深交的熱心朋友。

    古劍秋沉吟不語,但臉色卻是和緩了下來。

    至尊臉上掠過一抹陰笑,接道:「你我肝膽相照,互重互諒,賢侄如果認為老夫此舉有欠思量,或是懷疑老夫別有用心,賢侄盡可立奉令尊令堂返回古府,老夫絕不留難。」

    話說到這裡,可見他確是一片誠心,古劍秋暗笑一聲,忖道:「老狐狸,咱們各顯神通吧!」當下,展容一笑,道:「師叔一番開導,小侄茅塞頓開,今後我們正好放開手來幹,小侄一時愚昧,失利之處,尚清師叔原諒。」

    至尊哈哈大笑道:「賢侄真是明白人,老夫好不高興,走!我們去見令尊令堂去。」

    古劍秋一猶豫,道:「他們兩老現在的情緒好不好?」

    那老人道:「令尊令堂經至尊說明原因之後,現在已是寧靜多了。」

    古劍秋星目閃動道:「那是說他們兩老剛來的時候很不高興?」

    那老人道:「少俠,這是人之常情,就是搬一個家,最初也是住不慣的。」

    古劍秋一笑道:「那我倒是錯怪你了。」

    那老人道:「不敢!不敢!屬下只是據實而言。」

    古劍秋轉向至尊道:「小侄可不可以隨時來探望二老?」

    至尊面色一正,道:「賢侄,你這話問得就叫人生氣,你難道還沒明白老夫的意思。」

    古劍秋笑道:「小侄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如果我要來探望兩位老人家,如何通得過那奇門石陣。」

    至尊道:「你原來是這個意思,你以後要來探視令尊令堂,只要在外面招呼徐士元一聲,他就可以迎你通過石陣。」

    徐士元就是站在他們身旁的那老人,古劍秋重新向徐士元點頭道:「以後怕要多麻煩徐兄了。」

    徐士元笑道:「少俠不要客氣,那是屬下分內之事,只要少俠嘯聲一發,老夫隨傳隨到。」

    古劍秋抱拳道:「本人先謝了。」

    接著,回身道:「師叔,我們回去吧!」

    現在輪到至尊一怔,道:「你現在不去與令尊令堂相見?」——

《獨霸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