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孤雛怨消 身世已明

    歡樂時光易逝,不知不覺中已過了五個年頭。

    此時的人丁又增加了四男二女,共計是十六男九女的興旺人口了。

    一日!「丑魂」梅雨生正與十餘個已能奔跑、步行的兒女在樓前廣場戲要逗樂時,突聽進出峰谷的洞道處傳來數聲銅鐘連響。

    「咦?有人上峰來了?是什麼人?」「丑魂」梅雨生正自又喜又疑時,兩側樓內也已掠出眾嬌娥,有些手中尚摟抱著幼嬰,有住兩牽著尚在學步的幼兒。

    但俱是面有喜色的問道:「生即!有人登峰喚門了呢,還不快去開門哪?」

    「夫郎!是什麼人來了?必定是那位尊長遠道而來,夫郎快去開門呀!」「夫君……」

    「相公快去開門嘛……」眾女雖不知是何人登峰?但心知必然是「仙谷五梅」的尊長之一,因為「玉梅」雲倩及「寒梅八嬌」並無親人,自是不會探望她們九人的。

    不過不論是何人前來,皆是令人欣喜之事,因此俱都催促夫君前去開門迎客。

    「丑魂」梅雨生也知不論是何人登峰拜訪,皆屬遠來之客,於是忙笑道:「嗯!

    你們留下來照顧孩子們,我……喔!還是你們那兩個陪我去較妥。」霍璇璣身為大姊,因此忙接口說道:「那就由賤妾及珠妹陪生即前去便可。」於是三人一前兩後的疾掠通道之方,前往迎客。

    此時的進出洞道已然整修過,內裡的數道石門大閘依然留存,但平時皆開啟著,而一些一陷阱皆已填平,毒、煙、弩箭等等皆已拆除,再也無凶險可防。

    而原來山徑防守石室通至谷地通道口的報警扯鈴,已更改成由石門外的山徑通往谷地一隻銅鐘。

    只要有人登峰在峭壁山徑末端石門外扯動石壁上的一隻鐵環,立可扯動繩索將谷地銅鐘扯響,便成為呼們響鐘。

    在石室內原有的外視孔洞中外望,只見石門外竟是一位看來面熟的中年黑衫文士,而文士身後另有四位雍容華貴的美婦。

    頓然使他「丑魂」梅雨生恍然脫口叫道:「啊……是……是……是他們……是他們……」「生郎你怎麼還不開門?是什麼人?是爹爹他們嗎?」霍璇璣耳聽夫君的低呼聲,頓時心奇的由小洞往外張望,霎時也驚呼道:「咦?啊!是武林駙馬府的苗府主伉儷,那……那就是公公婆婆嘛!快!快開門。」然而此時的梅雨生卻是內心激動五味雜陳的不知該如何是好?只見他只是怔愕的立在當地,頓使霍璇璣心急的忙伸手扯拉石門機關把手,使厚重的石門已在轟然聲中緩緩內縮大開。

    霍璇璣及楊玉珠兩人欣喜的將五人迎入石室內,立時福身拜道:「媳婦霍氏、楊氏拜見公公婆婆。」似乎有些愧意的慌亂失措,「武林駙馬府」府主玉面神劍苗君毅急忙伸手湧出一股真氣托起兩女,並忙說道:「這……免……免禮!免禮!」

    而身後的四名美婦則綻放出慈愛的笑容,一一笑道:「免禮,免禮!好媳婦!」

    「好媳婦難為你們了!」「乖媳婦快起來,婆婆生受了!」「好!好!難為你們並不嫌棄我們……」然而梅雨生此時卻內心激動得雙唇顫抖欲言又止,怔怔的望著眼前雖是生父,但卻又難以接受的說不出話。

    「武林駙馬府」苗府主此時也面有難以言諭的神色,默默的望著面貌已變得醜陋的兒子,也不知該如何開口,低聲歎了口氣,搖搖頭後轉望身後的四位夫人以目示意。

    四名美婦中的一位端莊警貝的美婦,似是心知夫君的處境難堪,因此面含微笑的跨前兩步含笑說道:「孩子!六年前你爺爺……這也是你爹及姨娘等人在仙霞嶺的府中,曾迎請遠道前來拜訪的神龍谷現任谷主歐陽明仁,在相談中收到老谷主的一封手澤,待詳閱之後才驚曉老谷主竟然是府主從不知曉的親生父親。

    當時府主也激動得難以相信,但是函內細述當年情況,以及三妹師父就是府主親娘所遺留的遺物中,確實有一條銀鱔鞭,已確定是老谷主年輕時所使用之物。

    再加上其它一些手澤證物顯示,終於認定了父子關係,也與現任谷主認明了兄弟的關係。

    那美婦說到此處,眼望夫君極欲認下的兒子,卻見他神色似乎逐漸平復,但卻浮顯出一股冷漠之色,默然無語,頓時心中感到一種白來一趟的失落感。

    但是依然柔聲的續說道:「孩子!唉!其實你不能怪你爹,因為當初你爹遭那令孤美娟及、風月雙嬌。暗施淫媚藥物後,在奔逃中直衝深山,便是寧肯毒發也不願進入人煙之處而害了什麼人。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竟在山區內遇到了一位老父新喪而獨居的姑娘,因而造下了孽緣,但卻非本意如此,孩子你也應知此中道理。

    美婦話聲及此,梅雨生及身後的楊玉珠兩人也已回想起當初身受淫藥之所害,因此心中也頗有同感的相信不假。

    「可是事後你爹及姨娘等也曾重返山居之屋,卻再也不見梅姊之蹤跡,經過多日的詳查,才從山居人口中得知梅姊已被令孤美娟及『風月雙嬌』帶走了。

    於是傳令各所屬的莊、院以及好友明查暗訪,但卻找不到令孤美娟及風月雙嬌的絲毫蹤跡,也不知梅姊身在何處?更不知因此一度孽緣中梅姊已暗結珠胎的生下了你。

    姨娘知道你自幼受盡了委屈,也受盡了人間悲慘命運,但是總算真相大白的使你冤屈平反還你清白,而江湖武林人也為你所受的遭遇而憤憤不平,因此才有武林群雄群起進剿復仇門之舉……」話說及此,突聽「丑魂」梅雨生神色冷漠的接口冷聲說道:「他們不來我照樣施計殲除仇人,但他們總是基於公理、道義及仇恨而來,而……而你們呢?」「丑魂」梅雨生此言一出,頓使身後的霍璇璣及楊玉珠神色驚惶,但都怯怯的急扯夫君衣袖,並斜瞟公婆神色,似怕夫君出言無狀而引起公婆生怒。

    「武林駙馬府」府主「玉面神劍」苗君毅耳聞他言,頓時雙眉一挑俊目疾射出兩道寒光的盯望「丑魂」,卻見他神色冷漠得毫無一絲感情且毫不畏縮的回望自己。

    兩人四自相望中毫無父子相認的一絲喜悅,也毫無一絲悲淒感傷的目光。

    約莫片刻後才聽「玉面神劍」苗君毅冷哼一聲,沉聲說道:「哼!你這是在責問我們嗎?你懂不懂天地君師五倫之禮?」「哼!我不懂!我自幼無父無母無人管教,只學得一些淫邪殘狠為生存而不擇手段之道理,何曾知道什麼大道理?你不必拿大道理來怒責我,我也不願入耳。」「你……」「唉!好啦!好啦……你們怎麼兩句話不對便發火了?真是的!」一位瓜子臉的秀美婦人眼見兩人的怒聲相向,頓時慌急的打圍場勸阻,並且拉扯「玉面神劍」瞪目示意少開口說話。

    而此時霍璇璣及楊玉珠也美目含淚的拉扯夫君,並柔聲勸止息怒不要惹得公婆不悅。

    另一位圓臉黑膚美婦,也就是曾在「落魂崖」欲出手搶救梅姑卻被脅迫而退的「碧蘿仙子」苗麗花,此時也開口笑道:「孩子!你錯怪我們了,自從落魄崖一事後,我們本已傳令各地所屬嚴查事情真相及復仇門所在,但是如剛才大姊所說,因大伯伉儷至本府拜訪時,所面交的公公手函中已然提及天機卦象,說明你乃是應劫之人,明令我們不得插手此事,因此你爹及大伯他們才明令神龍谷及駙馬府所屬不得出面參與,所以群雄攻剿復仇門各地分壇及總壇一事,盡皆在我們掌握之中,只不過是未曾參與罷了。」「喔?嘿!嘿!原來如此,這麼說來六年之前你們便已知曉內裡因果了,就因為天機卦象中顯示此乃我應歷之劫,所以你們便不聞不問?嘿!

    嘿……但不知卦象中是否有提及你們今日來此之遭遇?」「碧蘿仙子」苗麗花聞言頓時笑道:「沒有!因為公公……」「三妹住口!」

    此時那身為大姊的端莊美婦「傲雪寒梅」慕容湘萍,此時急聲喝止「碧籮仙子」

    之言,並轉望「丑魂」梅雨生憂色滿面的歎聲說道:「孩子!你心裡的苦處姨娘知曉,但事實確是如此,公公他確是不准我們插手,因此你不能怪你爹及姨娘等人狠心不管,所以……」「丑魂」梅雨生聞言突然插口沉聲說道:「請恕晚輩未曾習知卜卦之學,也不懂天機為何?但我卻知天下百獸為了幼離而會捨命護衛幼雛,而你們呢?哈!哈!哈……只為了卦象……」說到這裡時,「丑魂」梅雨生已是淚垂雙頰,滿面粗皺的肌膚更是激動得扭曲變形抽搐不止。

    接而逐漸冷靜的望著眼前之人漠然冷笑一聲又說道:「我生來無父,只有忍受悲淒卻又不敢說出真相的親娘照顧,甚而為了我的安危而陪伴那些邪惡的低下香主、武士,只為了想要他們教我一此罷護身的功夫。

    雖然娘不懂武功,也不知那占毫不入流的功夫並無用處,但娘卻為了盡已之力保護我而作了如此大的犧牲,甚而在落魂崖為了怕我受那些賤人的脅迫而投崖喪命,甚而命歸黃泉時……娘她……她在冥冥之中尚在崖底陰河內以屍身救了我的命。

    但是你們呢?哈!哈!哈!只為了卜卦而出的天機?哼!我梅雨生今生今世永遠姓梅,再也沒有什麼親長了,你們走吧!你們沒有資格再來本峰,而且本峰也不歡迎你們,也沒有你們所要的東西……喔!對了,璇璣,你回孤鴻樓將那幾本龍鳳神功的秘笈拿來。」「生郎!你……你不要……泣……泣……不可以……」「哼!

    怎麼?你捨不得?難道你想依靠神龍谷或是武林駙馬府的聲威?快去……快快去……」

    霍璇璣耳聽夫君竟然口出重言,頓時面顯驚慌之色的放聲大哭,接而身形迅疾的掠返谷內。

    而此時「玉面神劍」苗君毅夫婦五人卻被他的一番話質問得啞口無言,皆面有愧色的搖頭歎息,難有隻字片語可說。

    但是另兩位從未曾說話的美婦,其中一位嬌柔的「冰心玉女」公孫吟月則開口說道:「好孩子!你沒有錯,也罵得好,我們夫婦來此之前早已知道後果如何,一切皆也在預料之中,但是你爹……本府府主實在忍受不了往昔的過錯,而令你再受到什麼委屈,因此才不顧後果的前來,也只希望你能瞭解我們內心中的關懷,所以……」

    「丑魂」梅雨生聞言立時伸手止住「冰心玉女」續一言,搶著道:「謝謝了!如今我們過得很好,承蒙璇璣她們姊妹不棄,而且……還有九位與我相同淒苦的女子也與我相伴,因此我並不寂寞也不委屈,我們自會惜福的同甘共苦,也絕不會為了些許私心而棄伴侶及子女而不顧。

    如果你們自認為要從我這兒取走什麼屬於你們的東西?那麼……你們開口吧!

    只要我辦得到的絕不吝惜!」此時數條人影從谷內疾掠而至。

    只見是霍璇璣及方小琴、黃小蘋、林小琪、姜秀欣、劉雲倩等六女,而霍璇璣也已忙將手中五冊秘笈奉至夫君面前。

    「丑魂」梅雨生見狀忙擺手示意,於是霍璇璣便將五冊秘岌捧交「傲雪寒梅」

    慕容湘萍手中,且美目泛紅的哽咽說道:「這五冊秘岌乃是爺……老谷主伉儷在五年前來此時贈於晚輩的,現煩您收回轉還老谷主了。」

    「孩子!這是你爺爺奶奶贈於你們習練的,你們怎可……唉……」「前輩!晚輩大君這幾年中,在初年尚曾與晚輩姊妹研習過,但之後使未曾深習,因此至今功力尚未完全修復,而且四年中將心力全放在晚輩姊妹及兒女身上,再也無心練功,因此晚輩留此秘笈也沒有什麼作用,還是由您收下轉還老谷主,晚輩姊妹只能叩謝諸位的好意了。」霍琥璣說完,立時屈膝下跪拜謝,而身後諸女見狀也忙隨同跪叩拜謝,其中也隱含拜見公婆之意。

    「丑魂」梅雨生眼見之下本想出言喝止,但卻忍而未發的任由諸女拜叩完起身後,才再次開口說道:「諸位前輩請恕晚輩尚有他事,因此無暇久留招待諸位,恕不相陪了。」話中已含逐客令,使得「玉面神劍」苗府主夫婦再也難留。

    因此默默的望了望眼前數名青年男女後,終於歎息的轉身步出石室,從峭壁山徑中緩緩隱逝。

    雙方也沒告辭送行,也未互道珍重,就這樣已使原本屬至親的父子關係並無一絲進展的成為終止。

    只有霍璇璣姊妹七人頂是淚水滂沱的縱橫雙頰,偶或響起數聲哽咽低泣。

    「丑魂」梅雨生伸手扳動機關將石門密合後,雙目中也浮顯出一片淚光,開口笑道:「好了!我們回去吧,孩子們一定在找我們了,喔!對了,我剛才忽然想到要好好習練內功了,你們……想不想要我回復容貌呢?看我這醜貌人不像人倒像鬼,你們未曾在半夜起床時嚇壞了吧?」眾女合言初時一怔,接而已知夫君故意有心逗笑的驅散悲情,再加上夫君竟已準備重新練功,頓時欣喜的笑問道:「啊!生郎你……

    真肯重修內功哪?」「好哇!好哇!夫君只要肯修練,必能早日恢復功力,不過倒不是怕你嚇到賤妾姊妹,而是怕你嚇著孩子們呢!嗤!嗤!」「太好了,相公只要有心重修神功,必能在數年後功力重複。」「丑魂」梅雨生笑摟著楊玉珠及林小琪兩人,朝諸嬌妻笑道:「好,以後我會勤習重修,不過我絕不肯修練龍鳳神功,而是要靠我們自己之力創出一種玄奧易學的高絕神功,一來可讓人知道我們並非依賴別人,而是憑自己本事修練而成的,二來也可作為我們家傳之用,便是璇璣你們自創的五梅神功也可作為家傳。」「嗤!嗤!生郎你別逗賤妾姊妹了,當初賤妾姊妹的神功尚經不起你的幽冥鬼爪一擊,可見稀鬆無用呢!」「哈!哈!哈!你可別妄自菲薄喔!據我所知你們融匯各種心法所創出的神功甚為高超,只不過是因體質及所學皆屬陰柔心法,但尚未達柔至極頂化為剛之境。

    因此只要略作修正,便可修習成純陰之勁,爾後便能達至至柔至極之境便可以柔克剛,甚而柔極生剛,極陰生陽的至柔神功了。」一行人笑談緩行的步出石通道,竟已見到通道外站立著大大小小的嬌妻兒女,待幾人出洞時,立見十餘名男女小娃已歡叫奔走的呼爹喊娘摟抱八人雙腿,頓使八人忘了剛才不愉之事,皆都歡欣的樓摟抱抱紅鼕鼕胖嘟嘟的小兒女們。

    爾後又是數年。

    當長子已年至八歲時,十四位嬌娥皆已各自產下兩至三胎,使得兒女之數已增至二十四子及十八女,共有四十二個兒女了。

    之後,她們便刻意避免有孕,不再生育了。

    眾多的兒女逐漸成長時,在爹娘的細心照顧呵護中,個個皆長得有如粉裝玉琢般,令人望之衷心的喜愛。

    在「孤鴻樓」的二樓大書房,如今已改成書堂,分年齡教習詩書寫字,以及教導內功心法入門的經絡脈穴之學,而廣場則成為玩樂及習練拳腳身法之處。

    而「丑魂」梅雨生在勤修內功時,也曾細思過自己所習的「鬼府」內功、武技皆屬陰寒、詭異、毒辣之武功,實不願傳給子女習練。

    而眾嬌妻中武功最高的「仙谷五梅」,她們的獨門絕技「五梅神功」卻是真氣凝聚上丹田「嘗中穴」(又名乳交穴)的女子修習心法,並不適合男子習練。

    另外的「梅花掌」、「梅花手」、「梅花劍法」以及「寒梅五劍」絕招,雖甚為玄奧絕妙,但身形動作以及出招部位全然依女子體質、習性所創,較適合女子習練,若是由男子習練則甚為不妥。

    有此認知後,頓時使他興起了倣傚「仙谷五梅」的妙招,要另行將胸中所學及練功洞室內的一全天功秘岌去蕪存菁,融匯出一套獨有的心法、招式傳給子女。

    因此在三年多的時光中,終於被他嘔心瀝血的融創出一種剛柔並濟陰陽雙修的「飛鴻神功」,以及另外數種內功進階心法。

    而武技方面側有拳、掌、爪、祖、發的搏擊據式,名為「飛鴻手八十一式」。

    雖然他不善使用兵器,但久經研習後,也將一收五劍招式精心融匯修改,創出一套「飛鴻七劍」七七四十九式。

    另外又將一些外門軟兵器,鞭、鏈、索、流星槌、三節棍等等招式又創出「飛鴻鞭法十八式」。

    各類招式經由嬌妻們套招試施後,果然招式玄奧無比,但卻屬剛陽開合之招式,較適合男子習練。

    經過多方的研究探討,夫妻十五人也知曉「飛鴻」及「梅花」兩套武功俱都玄奧,但各有利弊的相差不多。

    因為招式再玄妙也超越不出人體動作之極限,只有在功力愈高愈能施展出招中精萃且破綻愈無,否則功力不足時玄奧難施的招式反而破綻處處,而令人有可乘之機。

    有此深悟後,於是為兒女習練武功而訂下了一套規定,讓兒女循行漸進而不好高騖遠,以免根甚不穩。

    首先習練的內功是屬入門的「奠基心法」,專練丹田真氣運行「任督兩脈」。

    要待丹田真氣已能凝聚運行,使內功紮下根基的循行「任督兩脈」,且已能行功逼出內力後方可進級。

    第二階便是將真氣運行體內「三陽三陰」經脈,在此階段必須真氣運行三陽經脈時,要能產生溫熱甚而炙熱,而運行三陰脈時則要產生寒意甚而酷寒。

    此段之心法與江湖中的「坎離心法」、「兩儀心法」或是「太極心法」類似,而「丑魂」梅雨生則將之名為「陰陽心法」。

    當「陰陽心法」已練至隨心所欲,可忽熱忽寒,甚而可陽極生陰、陰極陽生時,便又可進級至第三階段了。

    「天地心法」便是第三級的心法。

    乃是將體內已成的兩股寒熱真氣同時運行,至任督兩脈相互融合,而使其陽中含陰、陰中含陽,真氣運行中可隨心意忽案由心炙,並可融匯循行合了修練內功非一蹴可及的,每每因人之體質、天資以及修練的勤情,而使得成就各有不同但是要將「天地心法」修至大成時,便是各方條件皆高人一等恐怕也須費時二十年之上,甚而更多的時光。

    除非是常服靈藥珍果提氣增功,或是有高功之人憑功力洗經伐髓,或是灌頂輸功,方能平步青雲的將功力驟增以縮減修練的時日。

    如果能將「天地心法」習至十成時,那時之真氣內功少說已達四十年之功力了。

    修練內功是無止靜的,當內力真氣增強至某個境界時,必會遭遇到不可避免的一個瓶頸,那便是習武之人至為欲達之境的貫通「任督兩脈」,也就是「天地雙橋」。

    何謂「天地雙橋」呢?為何要貫通「天地雙橋任督兩脈」呢?其實每人體內前胸的「任脈」及後背的「督脈」,原本便是貫通而非封閉的,否則初習內功者要如何循行「任督兩脈」?「任督兩脈」相通氣機循行無阻,一般常人皆毫無所覺也無礙日常耗費氣力的工作,而且也無礙初習內功者薄弱的真氣循行。

    但是深習內功者將真氣修練得盛旺充斥「任督兩脈」時,便會遇到一種真氣滯礙難通之感,而使得真氣再難順暢循行,功力也再難增進。

    為何會如此呢?原來在「任脈」最頂之「承漿穴」與「督脈」下行至口內的「齦交穴」(有人稱之銀交穴),此兩穴銜接之處謂之「天橋」。

    而「任脈」底端之「會陰穴」(有人稱之陰交穴),與「督脈」底端之「長強大」銜接之處謂之「地橋」。

    而「天地雙橋」乃是「任督兩脈」最狹窄之處,有如兩條水管銜接處而使得細窄,當水流(真氣)稀少時自是無礙流通而能順暢。

    可是當水流暴增(真氣旺盛)之時,立使水管最細之處產生充漲滯窒,當然是極不順暢了。

    因此只要疏通狹窄之處便可使之順暢流通,這就是人體「任督兩脈天地雙橋」

    需要貫通之道理了,相信如此解釋讀者應可明瞭了。

    修練內功者只要能貫通「任督兩脈天地雙橋」時,必可使真氣循行迅疾而不間斷,也就有所謂不慮匱乏之說,能修練至此時,其內功真氣必然已達甲子功力之上了。

    功力及此時,已能將真氣逼出體外而形成一片霧濛濛有如蒸氣般的氣牆,這股氣牆如能練至以虛化實而無隙,並可抗拒外力攻擊身軀血肉,這便是熟知的「護體真氣」。

    當「天地心法」精練至此境界時,已然在江湖武林中列入頂尖高手之位了,但是內功一道差之毫釐失之千里。

    因為在高手相搏時,勝負之間便在那一霎那,功力稍弱必定身形招式較緩而令人可擊,功力稍弱護體真氣必較薄弱,而且也較稀鬆不密,易於遭功高之人的真氣從芥子之隙中透刺而人傷及肌骨。

    「丑魂」梅雨生往昔乃是位列頂尖高手之上的高功之人,自是曉悟此中道理,因此為增進「護體真氣」之密實,以及疏通旺盛的真氣,而能使真氣循行空閒增大。

    於是在最後一階段的「飛鴻神功」中,便是將人體中另有的十二條奇經異脈,分成六階的逐一貫通,如此便能使真氣在體內四通八達,循行更迅真氣更強。

    當真氣經四通八達的經脈透膚而出後,必使「護體真氣」更形密實的難遭外力透入,而成為高絕的「護體神功」。

    內功一道雖不易大成,但只要動習修練自是能逐年增強,但最重要的最根基紮穩方易增進。

    因此夫妻十五人輪番教導已可修練內功的小兒女,細心的教導趺坐行功要領,並詳述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之靜心凝氣要義,以達忘我之境。

    至於外功武技方面,初時也只是教導扎根的步、腿、腰以及拳、掌、指、爪等的踏實外功,並詳述耳聽目到,心到氣提,手腳相隨一絲相連的要義,要練到目望耳聽,心到氣到手腳也到的迅疾靈敏反應。

    此外尚要依身形步伐習練蹲、弓、盤等步伐,以及縱、撲、竄、躍、閃、移、挪、掠等身法。

    還要習練腰腿之功的板腰(如鐵板橋)、壓腰、站樁、蹬腿、踩腿等硬功夫。

    而掌上扎根功夫則有擒、挈、抓、指、拍、震、翻、劈、切、棚、攫、按、擠、肘、拳等外功。

    另外尚有身軀手腳運勁之妙勁功夫,如拿、提、化、發、借、引、撥、按、截、黏、沉、推等出勁借勁的玄妙手法。

    當扎基身手有了初步之成果後,方能進一步教導運功行氣與身手相結合的身手拳腳功夫武技之施展全在根基紮穩後方可習練招式,但是玄奧的招式非一蹴可成,因此任憑兒女們習練對招,增加對運勁之領悟,對應變的反應,訓練眼到心到,心到身動手腳隨心的意境之後便可自行挑習練功洞室內的各類武技,一來可依眾兒女之心性習練喜好之武功,二來可增加兒女們對各類武技的認知增加習練上的方便。

    時至各種奠基或技已然功成後,對各類武功也有了概念,便可水到渠成的開始習練「飛鴻秘岌」或已更名為「寒梅秘笈」的玄奧武功。

    爾後一家人除了下峰採購日用所需之物外,便是在峰谷中修練武功,幾乎是與外界隔離了。

    山川大地景色依舊。

    時光卻如流水般的一去不復返。

    轉眼已是第十個年頭了。

    此時在「天柱峰」陡峭懸壁上的狹窄山徑間,正有一個鬢髮已白身穿黑色長袍,背背一個碩大包袱的老者,神清寂落的緩緩行往峰頂。

    眼見那黑袍老者並非別人,竟是以前「復仇門」的「日堂」堂主「毒拐煞」吳道成。

    原來「毒拐煞」吳道成自從引領「仙谷五梅」及群雄攻入「復仇門」總壇後,想到眾多同僚以及自己堂下所屬的護法、香主、武士,就在自己陣前倒戈中而遭到群雄大批湧進,有如狂風掃落葉般的非死即傷,不由內心中湧起愧疚及羞意,尚有何顏留於峰谷面對那些死傷遍地的同僚?因此「毒拐煞」吳道成在峰谷停留不到半個時辰,連自己所居的小樓也未曾回去,便悲歎連連的匆匆下峰,頭也不回的消失於濃密山林之中,不知去向。

    在江湖中毫無自的地的南行北走東闖西蕩,期間也曾回到家鄉探望,但卻是人事全非親友散離,便連幼時玩伴也已大半入土,所餘不多,並且無人記得起他的往昔。

    寂落孤獨的再次行道江湖,但如今卻已缺乏了昔年爭勇好鬥的心境,便連有時遭到一些地方惡霸、惡棍,見他年老可欺的欺凌,但他也異於往昔的任意出手殺人,只是略微出手懲戒而已。

    可見他的心性已然大改,再無凶殘毒辣之心性了!一身孤獨的漂零數年後,隨著年歲漸增,心境也愈來愈寂寞,神色也愈來愈蒼老,使得原只是花白鬢角現已是滿頭白髮,更是感歎自己經歷了歲月不饒人的古語。

    因此,「毒拐煞」吳道成開始有了尋一可托身養老安渡晚年的地方。

    可是在正道俠義的眼中,自己只是個老輩邪怪,而在黑道綠林的眼內,自己卻是個為求貪生而賣同門的無義之人。

    而往昔的舊識也是大半已無消息,而有的則是看不起自己,或是虛於委蛇的藉故推托,根本無處可托身,除非自己再次聚合一些邪魔黑道另起爐灶,但這又非自己所願。

    終於在歷經各種困境後,才想到要尋覓一處隱密之地,歸隱以渡晚年,並且想到遠在「天台山」山區的「天柱峰」,正是個好地方。

    內心中既有了決定後,頓時好似有了新寄托新希望的心情,開始有了歡愉的笑容,一路上不停的疾趕,也不停的思索將如何安排未來的生活?原以為此時峰谷內定是一片狼藉,但是只要整理出可容自己存身之地便如願了,於是在山區村鎮內購買了一些日用所需後,便連夜趕往「天柱峰」。

    然而卻令他驚異的是,此時峰谷秘道處竟然石門緊閉,而且似乎有了變動。

    於是他在內心疑慮及心怯中,終於拉扯了石壁上的大鐵環,然後心存警戒的盯望石門,不知內裡尚有什麼人留居峰谷內?在緊張中深怕是往昔同僚潛返,到時只怕要引起一番無情的責怒甚而拚戰,但是卻又極想知道究竟是什麼人尚逃過群雄的剿殺?心中正極力思索時,卻聽石門內一陣女子欣喜歡笑聲傳出,在石門轟然大開後竟見一位相貌俊逸惆儻的青年含笑步出。

    正自疑惑時又見青年身後有兩位美貌少婦含笑步出,並聽左側一人欣喜叫道:

    「吳前輩是您哪?快快進來,晚輩姊妹還常談起您,不知您大駕何往呢?」而右側的一位美婦則也喜叫道:「咯!咯!咯!吳堂主您怎麼又想回峰了?快進來敘一敘吧!」「毒拐煞」吳道成雖不識那青年是何人?但是兩位美婦卻是熟悉,一位乃是「仙谷五梅」中的「黃梅」,而另一位則是門主八名使女之一的小詩。

    但是奇怪的是她倆怎會相識結伴的居於峰谷?心中尚自又喜又疑時,突見那青年伸手朝面部一抹,接而哈哈大笑道:「哈!哈!吳堂主別來無恙?」「啊?……

    丑……丑魂……沙……沙……總……巡察?」霎時神色大變冷汗突冒的暴退數步,雙手疾揚的在身前護身警戒,深恐被功力高絕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的「總巡察」出手殺害。

    「毒拐煞」吳道成內心中驚駭畏懼,且自恨不該重返峰谷,自尋死路,正想背水一戰的要拚老命時,卻聽「黃梅」姜秀欣嗤笑說道:「吳老人家您別慌急,他是晚輩姊妹們的夫君……」「四丫頭你們姊妹怎可嫁給這心狠手辣的人魔,難道不再尋找那梅公子了?啊?…莫非你們被他脅迫……還有小詩你……」「毒拐煞」吳道成未待「黃梅」姜秀欣說完,已是心震焦急且自以為是的急叫著,但卻又被「寒梅八嬌」的六嬌李小詩嚀聲笑罵道:「吳堂……吳老人家您可別替我姊妹夫君亂戴惡名喔?他……嗤!嗤!沒錯,他確是醜魂,但卻非沙劍仁而是梅雨生,也就是說兩人實則為一,這下您該清楚了吧?您別擔心了,快進石室吧!待會自會將詳情告訴您!」「丑魂」梅雨生眼見「毒拐煞」吳道成依然是滿面畏色雙目大睜的盯望自己,深恐自己出手殺他。

    因此笑著當他面前行功變幻面貌,回復了俊逸熟悉的面貌,並且笑說道:「吳前輩莫怪!晚輩絕無惡意……這樣吧!」話鋒突轉,朝身後兩之嬌妻笑道:「我且暫先回樓,你們就招呼吳前輩隨後回來。」「黃梅」姜秀欣及「六嬌」李小詩皆笑聲說道:「是,夫君你且先回去吧!」「對嘛!你先回去,我們自會招呼吳老人家,並將內情簡單的說明。」「毒拐煞」吳道成此時驚駭畏懼之心已消,但依然疑惑的望著三人親暱笑語,心中也有些恍然的猜出幾分內情。

    於是他訕訕的笑道:「嘿!嘿!嘿……你們可真嚇壞我了,尚幸我這把老骨頭還算硬朗,未曾嚇得屁滾尿流墜落峰下,沙……梅公子!老朽真沒想到相聚近一年的時光中,竟是伴聚著一位隨時會手起命喪的復仇者,險哪!險哪!」「丑魂」梅雨生耳聞「毒拐煞」之言,心知他已恍然大悟,因此立時接口笑道:「吳前輩!晚輩雖是梅雨生,但丑魂名號來歷也非虛構,因為鬼府兩代府主的遺澤中,曾提及歷代府主名號,晚輩只是擇一為號,只可惜鬼府一門將在晚輩手中消失了。」「嗨!

    峭壁外歪風寒冽,你們快進室內說話吧!」於是就在「黃梅」姜秀欣的嗤笑嬌慎中,四人已相偕進入石室,封關石門後行往峰谷中「毒拐煞」吳道成在笑談中進入谷地。

    倏然他被內裡的景象驚異得瞠目結舌呆立秘道口處,疑似自己進入了天宮玉闕之仙境中沿途中驚見花圃中竟然在一些稀有萱貝的各類花草樹木中,尚夾雜著一些萬金難求的芝草仙蘭茱果。

    每一種仙品若流落江湖中,必定是引起武林人蜂擁而至的拚死相爭,但在這裡卻成了花圃景飾中的其中之一而已。

    再看到一片清澈池水內竟長有難以數計的寒蓮,支支挺立池面的碩大蓮蓬隨風搖曳,池內根根粗長雪白的蓮藕歷歷可見,簡直是如同大戶人家庭園之內的蓮池稀鬆平常,真是令他驚中帶喜的顫聲大叫道:「天哪!我……我這是……到了仙境嗎?」

    「拍!拍……」條聽兩聲清脆拍響,竟是他疑在夢境的在自己面頰上狠狠的拍了兩下,尚未回神時,突聽一陣小兒喀笑聲響起,並聽一稚兒之聲疑叫道:「爹!娘!

    老公公是做錯什麼壞事了?他為什麼要自己打自己?而且還那麼用力的打出手印?」

    「毒拐煞」吳道成此時已然清醒得心知並非在夢中,並隨聲望去,霎時令他驚愕得慌亂失措,且有起一羞澀的張望著前方十餘位天仙美婦,以及大大小小男男女女的數十名孩童。

    「啊?你們……都……都在這?……哈!哈!丫頭們,老夫……嘿!嘿!見笑了!諸位姑奶奶可別笑話老夫喔!實在是……喔!這此孩子莫非都是你們……」只見「仙谷五梅」、「寒梅八嬌」、「玉梅」等十餘位姊妹,以及年約兩三歲至十歲左右的男女孩童,正面含笑意、驚訝、疑惑之色的望著「毒拐煞」吳道成。

    並聽身為大姊的「紫梅」霍璇璣欣喜萬分的笑說道:「吳老人家可真是神龍不見首呢!這些年來您都到那兒去了?晚輩姊妹還時常提起您呢!孩子們,快拜見吳爺爺!」寶時只聽小兒女們稱呼拜見之聲響徹峰谷,頓使「毒拐煞」吳道成滿懷欣喜、激動,且老眼含珠的急叫道:「呵!呵!好!好!孩子們都好!都好……好……

    好……」語含哽咽之聲的笑望著十餘位嬌娥說道:「你們……都是老夫認識的好孩子,因此老夫也不客套了,如今你們與梅公子已是兒女成群,生活美滿幸福,真是老天有眼哪!」「丑魂」梅雨生此時已含笑說道:「吳前輩,往昔已如浮雲飄散飛逝不再留存在心,晚輩夫妻只希望能為兒女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讓他們在心靈中得到美好的回憶,過去的恩怨仇恨就不必再提了。」「寒梅八嬌」之首方小琴此時也笑說道:「吳老人家您可是一去便是十年了,如今怎會想到重返峰谷呢?我們這兒除了一些親人外,十年中並無一個外人能進入峰谷呢?便是……便是……」「紫梅」霍漩璣耳聞二妹之言,頓時插口打斷她的話語,並施以眼色的笑說道:「吳老人家,您遠道而來我們竟忘了請您入樓喝茶歇息甚感抱歉,請您移駕至正樓客堂坐吧!」於是「丑魂」梅雨生朝眾兒女笑道:「孩子們,快去坐息功課羅!爹娘要和吳爺爺往客堂坐坐,你們可別淘氣偷懶喔?否則小心爹要罰人了。」眾稚子童女聞一言頓時嘻笑著便欲離去。

    忽聽其中一個五歲大小的稚兒怯怯的問道:「爹!您罰人時最凶時會不會像剛才吳爺爺那樣?那可是好痛呢,小祥最乖了,您可不許那樣罰我唷!」夫妻十五人以及「毒拐煞」吳道成耳聞稚兒的純真童言,頓時暴然大笑,卻引得一群小兒女們不知大人們為何會如此大笑?但是也都隨聲歡笑,令峰谷內笑傳蒼穹。

    在「丑魂」梅雨生夫婦從「毒拐煞」吳道成口中,得知他年事漸增孤寂之感與日俱增,因此才想尋一清靜之地安渡晚年,因此俱都異口同聲的希望他能留在峰谷。

    在幾番推謝及挽留中,「毒拐煞」吳道成終是孤身難敵眾口,答應留住谷內,但卻言明要居於庭園外最外間的獨棟小樓內,且說是怕孩子多聲音吵而不得不如此。

    但是夫婦十五人卻知他是怕妨礙了自己夫婦的生活起居,莫說是他了,便是小茵、小娟、小香、小瑤四使女,因年歲漸增後夾在夫婦間也甚難為。

    因此早在三年前便經由十四位嬌娥之笑勸撒嬌央告中,皆收為偏房的同為妻室,才免於閨房之樂羞入四侍耳中。

    當「毒拐煞」吳道成留居峰谷後,已有自知之明的為自己安排了打發空間的工作,除了晨昏趺坐練功之時刻外,已將進出洞道的守護,以及整理庭園的工作皆自動攬下,一來可有個費心之事,二來也可多活動筋骨。

    但是最令他開心的事便是每當眾娃兒作習已畢休歇戲要之時,常會跑去找他吳爺爺長吳爺爺短的圍在身周,頓使他老懷開慰得慈祥歡笑。

    他則時時說些忠孝節義的歷史,以及江湖武林中的軼事,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傳說、神話、鬼怪之玄幻,再加上他豐富的閱歷見識,將故事說得生動活化,更使那些一兒女們崇拜羨慕得只要一有空閒,必結伴至小樓找吳爺爺。

    臨老之時忽然有這麼多小兒女圍聚膝前,「毒拐煞」吳道成的喜悅可想而知,簡直就把他們當成自己的孫兒一般照顧?除了自己不登大雅之堂的武功外,已將自己行道江湖數十年的經歷門道,以及對人性的解析,對事的判斷是非,對險惡之境的應對,對各種邪門歪道的奸詐狠毒,皆以說故事的方式一一教給他們。

    「丑魂」梅雨生夫婦,眼見「毒拐煞」留住谷內後,竟然使每天嘻笑打鬧的兒女們安靜多了,而且竟能心智大開的懂事不少,因此也慶幸孩子們多了一個不可多得的明師教導。

    約莫半年多後。

    「青梅」楊玉珠的獨身老父「浪裡白條」楊百桐,遠道而來探望女兒女婿以及眾多的外孫時,與「毒拐煞」隔樓而居,眼見那種稚子圍繞的歡樂情景,頓時有股臨老孤寂的哀傷,因此在女兒女婿一如往常的央求留居時,竟也異於往常的立時答應。

    在女婚女兒霎那的錯愕後,立時狂喜的告訴全家人這個好消息。

    從此,「毒拐煞」又多了一個能剖心長談的老友,當然「浪裡白條」楊百桐也不例外,知道自己再也不會孤獨了。

    薑是老的辣,經驗是老的多,老哥倆在聊天時竟異想天開要為此仙境樂土斷絕外人想登峰之念,也可阻隔有邪妄之人的覬覦之心。

    於是也不告之「丑魂」梅雨生夫婦原因,只說是有事要下山一趟,兩人便準備了一些應備之物後,結伴下峰而去。

    這一去便是半月有餘,兩人竟面色灰敗萎靡,但卻是欣喜之色浮顯眉宇之間,且有些神秘的並未說出此次下峰所辦何事?兩個老頭似有隱密的在小木樓內研商兩日後,終於打開了悶葫蘆,在飯後說出了兩人半月餘的精心探查。

    原來他倆下峰後並未遠離,卻是雙雙沿著峰腳勘察山壁及地形,攀巖涉水渡谷越林,終於在峰西也就是在環峰而上的狹徑口西面五里多處,在峰腳的一道深有二十餘丈寬約三丈餘的山澗懸崖上,發現峰壁上有一道巖隙。

    兩人備妥數支巨松枯木後,立時渡過潤水由峰壁峻巖攀爬而上,在狹窄曲折起伏不定的巖隙內深入約莫十餘丈後,竟進入一個光怪陸離怪巖林立的石方內。

    石穴內約莫三十餘丈方圓,處處可見潮濕的連頂怪柱(也就是現今所知的鐘乳石,因不知經過了數百年或是上千年,使得頂端及下端鐘乳石逐漸相聚,甚而結合成柱),地面凹穴積水處處濕滑不堪。

    而石柱及巖壁經火光照映下竟也閃爍發光,令洞穴內光怪陸離的恍如進入幻境一般,原來竟進入一個黃白鐘乳石滿佈的石洞內但是兩人只顧張望奇幻的石穴,卻忘了注意有無毒蟲異獸有無危險?等到兩人發覺有些輕微的嘶嘶磬從四面八方響起,才驚奇的細望四周查看嘶聲從何而來?這才發覺在四周巖壁間竟有一些半人高矮的小石洞,並見小洞內爬出了十餘只約莫一人多長的巨大怪蛇。

    「啊?……楊兄小心!有長蟲!」「噫?這是什麼怪蛇?竟然前身尚有兩爪?」

    「槽了!楊兄你是否有帶兵刃?小弟身上除了一雙鐵拐外只有一些暗器而已。」

    「唉!吳老哥,你尚有拿手的鐵拐,小弟因鐵漿沉重且攜帶不便,因此並未帶來,但身上尚有十來粒打穴的鐵蓮子,不過我們帶來備用火炬的松枝尚可用來防身。」

    兩入心驚的背部相向盯望著在數丈外竄爬,三角巨首不停前伸嘶嘯的怪蛇,只見它們除了多出一雙怪爪且身軀較一般長蟲粗短外,並無其它怪異之處,因此略為心寬的定下心神,想尋找有無可避身之地?而此時突聽「毒拐煞」吳道成說道:「楊兄你注意到沒有?這此怪蛇似乎極不適火光。

    而且有些畏懼的不敢接近我們。」「啊?對呀!這洞穴內陰暗無光,因此它們雙目似是不敢見光,加上蟲獸皆異火勢,所以它們只敢在四周不停竄動,卻不敢接近我們。」「哈!哈!如此說來暫無危險了,不過……還是要想辦法除掉它們,否則對我們的安全大有威脅!」「嗯!吳老哥說得極是!」

    此時四周的雙爪怪蛇已增至大小二十餘條了,因此相互之間似有磨擦得相互伸頸張口嘶嘯示威,有些甚而相互纏絞欲鬥。

    突然「毒拐煞」吳道成似是靈光一現的忙伸手人懷,立時掏出兩支藍光閃閃的薄雙刃短梭,手勢疾揚的震射而出。

    但見兩道藍光疾如電梭且毫無聲息的射向一條怪蛇,但是卻聽兩聲脆聲疾響,兩道藍梭竟然在怪蛇身上一彈即崩的射向石壁。

    「啊?它……好堅硬的蛇皮,楊兄!小弟這雙稜毒梭運足真氣尚能射入護身真氣,但這怪蛇皮竟然……」而在此時那條怪蛇雖未被雙稜毒梭射入體內,但是卻被灌足內勁的強大震力擊得暴痛,因此似是狂怒的再也不管那刺眼火光,粗短的身軀竟如箭矢般的疾射而至,一張細長尖齒森森的巨口已大張咬向「毒拐煞」。

    「小心!」在旁的「浪裡白條」楊百桐心驚中,立時右掌疾拍出一股雄厚掌勁擊向怪蛇,霎時將怪蛇擊得身軀一頓,但是依然竄咬向「毒拐煞」。

    「啊!吳老哥小心,掌力對它無效!」如此一來頓時使兩人心中狂駭的迅疾閃避怪蛇的攻擊,再也不敢貿然出手攻擊不畏暗器不畏掌勁的怪蛇,只能急揮怪蛇尚畏懼的火炬驅退疾竄而至的怪蛇。

    「浪裡白條」楊百桐此時也已看出危機,因此忙將脅下夾著的粗松枝又引燃兩支,且遞給「毒拐煞」一支,兩人揮舞著火炬護身。

    蟲獸天性便畏懼炙膚的熱火,尤其對未曾遇過的異物,皆會有些疑惑畏懼,但會有頻頻試探的動作,待發覺並無性命之危時,那麼敵對的異物必會遭到狠猛的攻擊。

    因此那條怪蛇雖被掌勁震退後,但卻更有竄咬之勢,且嘶嘯不止的似在通知同伴,因此四周的二十餘條怪蛇,已有逐漸逼近之勢。

    「浪裡白條」楊百桐及「毒拐煞」吳道成兩人,心知此時唯一的拒蛇利器便是火炬,因此急忙的將尚未點燃的松枝一一點燃,然後在身周有石隙之處便插上一支,只留下手中的兩支火炬。

    松枝原本便會分泌松脂,尤其是老松脂更厚,因此一經引燃立時火勢熊熊,果然令四周怪蛇不敢靠近。

    生長在黝暗陰濕洞穴內的怪蛇,被熊熊烈火烘烤得四竄退怯,並且擠壓才絞得嘶嘯連連,好似有些內哄互噬之狀。

    兩人眼見已解除了立即的危機,不由鬆了口氣,皺眉互望了一眼,眼見人洞的石隙已被怪蛇隔絕在十丈外,若想竄掠至石隙處恐非易事,可是松枝總有燃盡之時,到那時兩人豈不要喪命蛇吻之下?又急又惶恐的環望石洞四周,不知可否找到避身之處?條然「浪裡白條」楊百桐靈光一現,狂喜大叫道:「眼睛!吳老哥,我們用暗器打它們的雙目。」「毒拐煞」吳道成聞言後,頓時頓足大叫道:「對呀!真糊塗!怎麼忘了攻它雙目?」真是一言提醒夢中人!世上蟲獸不論多麼兇猛,或是皮堅骨硬,但唯一的共同點便是雙目最為脆弱,最無法抗拒外力傷害。

    因此兩人大喜的立時掏出暗器,找準了目標後立時震抖疾揚,霎時只見兩道藍汪汪的光梭及四道烏黑細線疾射而出。

    「嘶……嘶……噗……嘶……」六道暗器一閃而逝,霎時只聽嘶嘯之聲驟響,頓見兩條怪蛇雙目被打瞎,另有一條被鐵蓮子打瞎一眼,神運氣血的雙目一經受傷,寶時痛得身軀纏扭翻絞,一張利齒大口狂亂張咬,竟在怪蛇堆中引起一團混亂,相互撕咬得好不激烈。

    一股腥臭血腥味迅疾擴散,更是使得其它的怪蛇被刺激得幾近瘋狂,竟然雙足疾奔的竄湧至血腥味散溢之處,一張張巨口細齒疾咬受傷的怪蛇,立時引起互噬激鬥。

    腥血四濺碎屍片片,三條受傷的怪蛇眨眼間已被撕裂噬食。

    不但如此,有氐吞互咬中受傷的怪蛇竟也成為飢餓同伴的撕食對向,因此才斗互噬更形瘋狂激烈。

    「浪裡白條」楊百桐以及「毒拐煞」眼見之下,狂喜萬分,立時互視一眼的緩緩退往身後的石壁處。

    就在此時,突見怪蛇激烈互鬥之處的一根石柱,突然斷裂下墜的帶下了一大片的碎石,霎時使得石洞內轟然巨響大震,迥聲更是震耳欲聾。

    「啊?楊兄!頂端的乳石似有此一鬆動恐將散墜,我們快……」「毒拐煞」吳道成似有查覺的憂慮說出所見,但話未說完,倏然又是一陣轟然大響,又有一根石柱從中而斷的墜倒在怪蛇撕咬之處。

    而此次竟非剛才一樣的只斷一根石柱,而是好像有條無形的線拉扯一般,竟然數十根石柱好似骨牌一般連連斷裂下墜,霎時更是轟然暴響的駭人心弦。

    「啊?糟了!快躲……」「不好!快跑……咦?那邊……吳老哥快往左奔!那邊有個洞……」然而話聲竟然便不出一尺,俱被轟然墜石聲所掩,尚幸「毒拐煞」

    吳道成隨著前掠的「浪裡白條」疾掠中,已然看到深處石壁不知何時顯現出一個一人多高的石洞。

    「啊……哦……嗯……」「啊?楊兄……楊兄……哎喲……喔……」有如翻山倒海天崩地裂般的駭人威勢及震耳欲聾的轟然迴響,接連不斷未曾停頓的持續了約莫兩刻左右,然後才轟磬漸止塵砂漸平的緩緩回復原狀。

    而此時的洞穴內,那些連頂的音百鐘乳石柱竟然全已斷塌而墜,在地面上堆積得有如一座小山,但是洞穴內並未因此而狹窄,反而更形寬闊。

    只見整個洞穴內恍如剝了一層皮似的,露出了尋常巖壁,而非原先光怪陸離的鐘乳石洞寂靜無聲的洞穴內,偶或聽到一些右壁滲水滴墜之聲,在洞內迴響,但卻再無一絲異聲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光,突然一陣極微且斷斷續續的哼聲響起,未幾又聽到一些唏嗦滑動並雜夾著碎石滾動之聲,逐漸響起。

    「楊……楊老弟……嗯……哎……楊老弟你在……在那兒……」「哼……嗯……

    我……我在……這兒……吳……老哥你……你沒……事吧?」「嗯!還好,只是被……

    被一些崩石擊中……略有小傷而已並無大礙,楊老弟……你怎樣呢?」「喔!我也還好……只是……我的腳……麻木……好像被墜巖壓住了。」「喔?那麼我幫你……」

    話聲頓停,接而突見一道星火之光連閃,接而一點火苗逐漸明亮,原來竟是一把武林人常備應急的火摺子,雖然火光雖非旺盛,但已能使丈餘之地依稀可見。

    只見兩人正好倒臥在一處凹穴之前,頭部剛好隱入穴內,但下身卻不及隱入,以致半個身軀在外,被一些歷巖碎石壓住。

    尚幸巨岩凌亂相疊中,尚有起天小不等的縫隙,兩人便是剛巧的被先墜落的巨岩由中而分兩側。

    「毒拐煞」吳道成雖是被崩巖擊中略有內傷,但尚無大礙。

    「浪裡白條」楊百桐便沒那麼幸運了,他不但被崩巖擊得口內溢血,而且左腳尚被一塊墜石壓到而不能動彈。

    兩人忍住全身的疼痛,相互出力的搬動墜石,費盡了全身力氣才將壓在「浪裡白條」腳上的岩塊搬高一些,抽出了左腳。

    在原地略微歇息並且服用療傷益氣的丹藥後,才行功調息自行療傷恢復氣機。

    約莫一個時辰後,兩人才內傷已復且氣機順暢的停功而起。

    火摺子雖方便,但可惜燃燒時間只有一刻左右,不適合長時間使用,因此兩人又燃起一支火摺子後掠上墜巖觀望,爾後便又鑽出洞穴至外間樹林內重新準備火炬。

    將數根近三尺長的火炬插在洞穴各處,立使洞穴清晰可見,才發覺頂端竟有一個高不見頂的黝黑闊洞,好似一個天井一般。

    兩人心奇的觀望一會後,皆有心探查頂端那天然井洞內有何怪異?於是研商該如何行動勘察。

    連連由外面收集了將近四十支的粗長樹枝,兩條粗長山籐,以及一些烤熟的乾糧和食水,便開始攀登巖井內的石壁。

    在峻巖上逐漸登攀,只要遇有巖隙便插入粗木柱,一可休歇,二可吊放所需之物,並且每隔十餘丈餘高便搭起一個簡單平台。

    因此在聳峭寬闊的井壁內攀爬三十丈左右時,所準備的木技已用得只餘三支而已,而且還要用作火炬,因此兩人只好下返原處又開始準備更多的木枝。

    寬闊的天然井穴竟有五十丈高左右才到達頂端,但是卻非止境,而是另有大洞斜伸而上,竟難看出內裡尚有什麼怪異之處?曲折不定時寬時窄,時而直上如井,時而平行斜上,寬闊之處大如房室,窄狹之處恍如狗窩,甚而有時尚要斜身跡爬。

    然而不論內裡寬窄大小,空氣卻是甚為流通而不混濁,可見必有巖隙狹縫通往峰壁之外耗費了兩天餘的時間,上上下下運補了不工二百餘支粗木,終於攀爬至巖隙底處,也不知身處峰心何處?處身之地雖前行無路,但卻在前方的狹窄縫隙處感覺到涼風灌入,並依稀聽見一些風嘯之聲,甚而有時尚可聽見鷹阜嗚叫之聲。

    緊貼巖壁的「毒拐煞」吳道成在察覺巖壁狹隙外的異狀時,頓時心喜的哈哈笑道:「楊老弟!雖然前行無路,但依風嘯鳥嗚之聲判斷,此處離峰壁外的厚度恐怕不會太厚,看來咱們並未白耗時光及體力呢!」「呵!呵!吳老哥所言極是,辛苦了十來天可沒白費功夫,竟讓我倆找到了這麼一處遠古峰心洞穴,不但比我倆當初構思的更為理想且甚而隱密,看來只要稍加整建,便可達到比項期更好且又省事的上下通道呢!」「毒拐煞」吳道成合音口後,滿面欣喜的笑道:「楊老弟!看來咱們這兩個老骨頭以後可要更為勞累了,依你看是否要找些圬匠施工呢?」「這……

    吳老哥!此事尚有研商之必要,我倆且先回去細研一番再做道理,你看如何?」

    「嗯!……沒錯……反正也不急在一時,回去再說吧!」兩人返身下行,待回至一處木技搭成的懸空平台時,飲水休歇且略進飲食。

    此時突聽「浪裡白條」楊百桐順箸晃動的火炬火芒望著「毒拐煞」說道:「吳老哥,有一事小弟如骨頓在喉不吐不快,如有得罪之處尚諳莫怪!」「毒拐煞」吳道成合音口一怔,默默的望著「浪裡白倏」後,才疑惑問道:「楊老弟!你有何事不明儘管說出,否則豈不太見外了?莫非你……」「浪裡白條」楊百桐聞言立知他有些誤會,如果話不講明恐怕將在兩人之間產生不必要的誤會,以至造成隔閡,那可非自己之願。

    因此他忙接口續道:「吳老哥!小弟之意是說,如果我倆所研成真,到時必然會甚為辛勞,而且也不知那一年那一月方能完工?小弟如此費心費力投入尚可說是為了女兒女婿,以及眾多外孫們的未來而無怨無悔,但是……吳老哥你又何苦呢?」

    「毒拐煞」吳道成合言立知其意,因此默默的望著他,一會才歎聲說道:「唉!楊老弟,你也知我以前是什麼樣的人?何曾會為別人想過什麼?為別人做過什麼?完全憑自己喜好為自己的利益著想。

    可是自從十年前,老哥我遇見了令曖姊妹五人後,在短短的兩天相處中,竟使我內心有了莫大的轉變,不過也只是心性上的轉變而已,雨後在江湖中又浪跡十年卻是一事無成,只增添了蒼老的歲月罷了。

    唉!……人老蒼顏皓首後……這些心態想來你也甚為清楚,人老了一切心態也逐漸改變,尤其是那種孤寂心態,原本只是想找個隱密之地安渡餘年,也想到峰谷的隱密離世,但卻沒想到她們小夫妻幾個居然尚留住峰谷中,因而再次相遇。

    承蒙他們小夫妻不棄的留我居於峰谷同處,在年餘的時光中……楊老弟,你可知那是我一生中最歡樂、最安詳、最不孤獨、也最不用勾心鬥角不須煩憂是否遇到什麼仇家的時日每日看著那些孩子們發自內心喜悅,歡樂的纏若我,爺爺長、爺爺短的……你知道嗎?在夜深人靜獨自休歇時,我尚不肯入睡的回味著他們的天真活潑撒嬌喔鬧的樣兒,令我不禁開懷的捨不得安歇。

    我浪蕩江湖數十年的歲月中,俱是獨來獨往的無一親人,如今我已將他們視為自己的孫兒一樣……嘿!嘿!楊老弟你別奇怪的這樣看我,你想為他們留下一個美好的環境,美好的未來,那我何嘗不是?雖不是我自己親生的孫兒……但是……我也如願無悔了。」「浪裡白條」楊百桐怔怔的望著他,見他雙目微紅的道出內心之語,也甚為感觸且老眼含淚的笑道:「吳老哥,你說得沒錯!小弟老伴早逝也只有這一個獨女,自從嫁給雨生後,也未曾想過要依靠女婿女兒,然而年事漸增後孤寂之感也油然而生且隨年倍增,這也是我們這把年紀之人才能體會這心情。

    兒女大了也皆有他們的天地,與我們也有些隔閡,但是小兒孫們卻是最能疏解孤寂的好寄托,我們會求他們什麼?會想得到什麼?說穿了也只不過是填補孤寂的空虛,老哥!你我皆同此心,只不過以往皆隱於內心未曾渲洩,他們小兒女怎瞭解我們的心情?」「毒拐煞」吳道成耳聞他言,頓時如遇知己的激動伸手抓著他手臂笑道:「呵!呵!呵!楊老弟!這可是咱們這把年紀之人的共同心境,只差有否寄托之處,但是我們有了,是嗎?」「唔……哈!哈!哈!不但有了,而且……還多得太多,有時還真被那些小蘿蔔頭煩壞了呢!哈!哈!」「呵!呵!值得!值得!」

    兩人心情開朗歡愉得把臂大笑,一切盡在不言中,並使兩人間的友情增進了不少。

    神色雖萎靡疲累,但卻精神朗爽滿面歡顏的回到峰谷,在眾多孫兒的思念笑語及歡樂中,兩人皆二安撫妥當後,才回至小摟好好的休歇一日。

    之後數日,兩人深居簡出的在小摟內依草圖精心繪製出一幅藍圖後,才欣喜的將兩人所精心策畫的事告訴了「丑魂」梅雨生夫婦,並詳解圖內各處的用途及構造。

    當眾嬌娥得知兩位老人家下峰半月餘,竟然未曾遠離的疲累探險,不由埋怨兩人一大把年紀了尚令人擔心,因此皆不同意兩人再下峰勞累,以及耗費巨大心力的去做一個浩巨工程然而「丑魂」梅雨生聽罷兩人的詳解及用途後,沉思其中優點,如真能依兩位老人家所測量之圖完工後,必然能使峰頂住所甚為安全隱密,外人再難輕易登臨峰谷,因此基為同意兩位老人家的構思。

    就在當日,「丑魂」梅雨生便備妥將近六十個嵌鑲明亮夜明珠的鋼珠座,以及一些需備之物,親自下峰探勘一番。

    之後又將自己勘察心得與兩位老人家研商,並修改了一些構思及應加強之處。

    兩年多幾近三年後。

    在一道環峰腳而過的山澗頂端懸崖處,有一片寬闊的樹林。

    只見新舊交雜的三百餘株樹木,竟是東兩株、西三株,有時直列成排有時斜列成串,有些則是數株凌亂一團,有此前是七歪八扭的極不相襯,總歡之下看似凌亂雜生,卻又有此孤曾相識。

    原來竟是「仙谷五梅」姊妹,依「渾天星圖」所布植的三恆四宿星陣。

    在陣底懸崖邊綠,只見一道近丈寬的突巖凌空前伸,離崖壁約莫兩丈餘,前端尚有尺餘寬的凹陷深槽。

    而懸崖正對面的峰壁,離澗底足有三十丈高之處,此時正有一塊又長又寬厚的巨石板,被四條粗如兒臂的鐵鏈緊扯緩放,待與崖壁突巖深槽搭平時,中間只有不到一寸的間隙。

    峰壁巨石板下落之後,立時顯露出一個丈餘高五尺寬的半圓洞道,內裡並不光滑,但都鑿修平整,而且頂端尚嵌鑲著甚為明亮的明珠為光。

    此時洞內正有八個年約十二、三歲至十四歲左右的少年男女,每人皆扛著一個盛滿碎石的竹簍魚貫而出。

    只見他們恍如戲耍般的在樹林內左一步進兩步,右三步退一步的在樹林內迅疾閃動,不多時已穿林而出,將碎石傾倒在各低窪之荒草叢內,接而又重返峰壁石洞內。

    不到片刻續又見他們再次扛簍而出,如此連續來回五次重返洞內後,便聽一陣機簧轉動絞鏈扯拉之聲響起,那片厚長沉重的巨石板又已緩緩上升的密合在峰壁中,從外觀上實看不出是個可升降的石巖板。

    十餘丈長的洞道中有六粒明珠嵌鑲洞頂,使洞內竟如晨曦,洞道盡頭處竟然是一個天然大洞穴,是有十餘丈寬窄,在兩側各有一間以岩塊堆砌成的石屋,內裡是三房一廳的住宿之處,木製桌椅睡床俱全。

    在洞道右側之處則有一個以巖縫滲水聚流的大水池,取用甚為方便。

    洞穴正中央有一座以石塊碎石砌成的三尺高九尺見方,以及五級石階的平台,平台中尚有八根一人合圍的桐油巨木聳立至洞頂巖壁內的巖洞中,甚為隱固不移。

    八根巨木柱朝內之處皆有溝槽,此時平台左側的四根巨柱內正夾著一個木製欄籠,四角各有一條鋼索吊連在高處井穴內垂下的粗鋼索上,中間尚吊垂著一粒明珠。

    此時正有兩男兩女站立木籠內,其中一人拉扯巨木柱上的一條細索後,頓見木籠微微震抖,接而便緩緩上升的隱逝於頂端寬大井穴內。

    約莫片刻後,又見右惻四根巨木柱的凹槽中,也緩緩降落一個同樣的木籠,其內則有三男一女的少年,笑意盎然的步下平台,朝站立台前的三女一男二招呼:

    「三哥你們辛苦了。」

    「三哥,六姊、八姊、十三妹你們辛苦了,下午就交給小弟了。」

    「嘿!九弟,你們都準備妥當了?交給你們羅!」「哇!肚子好餓哦!三哥快走吧,九弟你們可要小心些喔!」輪班交換後等候木籠的一男三女也已跨入木籠,不多時也已緩緩上升。

    隨著吊垂的明珠亮光四望,只見寬大的巖井皆已鑿修得寬窄相同,中間每隔丈餘便以粗木、木板分隔水籠升降滑道,因此安穩不晃的甚為安全。

    上升約莫二十丈左右,正好與左側下升的木籠交錯而過,內裡也有兩男兩女四人,雙方損是笑望呼喚甚為親和。

    上升約近八十丈高時,已然升至一間石室中,頂上乃是一座巨大的粗木絞盤咕嚕,而木籠門外則是一間小石室,並有一道石階上行,在折轉數次上行約三十餘級石階後,又進入一間石室內。

    與剛才搭乘的木籠相同,只不過略小尺餘而已,四人進入木籠後則可容身,並不會擁擠此次續又上升約五十餘丈後,便已到達頂端的石室內,石室內也有一道石階上行,並隱隱傳來金鐵交嗚的鑿石聲。

    四人站立石室不久,已然見石階頂端步下「丑魂」梅雨生以及「毒拐煞」吳道成兩人,四名少年男女立時恭敬的喚道:「吳爺爺……」「吳爺爺!爹!」「爹……」

    「咯!咯!吳爺爺和爹成了個粉人哇!」只見兩人全身衣衫俱都沾滿了石粉及碎石屑,甚為髒亂,因此「丑魂」梅雨生立時笑道:「嘿!你們先上去吧,吳爺爺和爹尚要清理,一會再上去。」「是!那孩兒先上峰了。」「吳爺爺、爹!孩兒等就先行一步了。」於是三哥身份的少年便步向右側石壁上的一支鐵把手拉壓,頓時正面石壁吱吱乍響,緩緩打開一道石門。

    霎時一片光亮陽光射入室內,而門外竟是一片藍天白雲艷陽當空的晴朗天空。

    石門外的一道狹窄山壁險徑,正是原先登峰之狹徑,不過此時已在壁間釘有一條鋼索可供拉扶,山徑下方已是約莫兩百丈高之處了。

    四名少年男女似已行走山徑習以為常了,因此毫不心畏的快步上行。

    突聽其中一名少女笑說道:「咕!要是等上層的井洞也貫通了,而升籠也裝好了,到時上下峰可就方便多了。」另一名少女聞言也接口道:「對嘛!山徑風景雖好,但是走起來總是心中毛毛的,尤其是遇到山風罡冽或陰雨之時,那可是更駭人呢!」那三哥聞言頓時回首笑道:「哈!哈!哈!不錯啦!你們可知當初三哥與大哥跟隨兩位爺爺及爹在此山徑中嵌釘鋼索時,那可是毫無著力之處,又要拉扯沉重的鋼索,那時可是驚險萬分呢!」「咕!哈!好啦,三哥,都聽你說過幾十遍了。」

    男女四名少年笑談中,已順著鋼索迅疾的登峰而上,不多時已隱入一片雲海之中。

    而此時的峰谷上,在進出洞道的右側山壁間,此時已鑿開了一個兩人高的山洞,內裡乃是一巨大粗木咕嚕架在兩側巖壁洞穴內,咕嚕上纏繞的半滿鋼索分左右兩卷,兩條鋼索俱垂入正下方的一個尺闊圓洞內。

    山洞內右側則有一個下行梯階孔道,下方約有二十級石階便到達一間石室,與其它石室相差不多,正中便是一個八尺左右的深井洞,左側半邊正停著一個升降水籠,右側則是鋼索下垂深入。

    此時上層咕嚕突然轉動,停在石室的木籠已緩緩平穩下降,未幾,只見右側井洞處已緩緩升上另一個木籠,立有五個年約十一,二歲的少年男女戲逗笑鬧的步出木籠奔往上層。

    不到片刻續又緩緩升起另一個木籠,並且行出「浪裡白條」楊百桐,綠梅紫娟、「四嬌」王小桃三人。

    「哈!哈!哈!看來再過幾天後這層井洞也能貫通了,已然大功即將告成了。」

    「綠梅」紫娟耳聽「浪裡白條」的歡笑之語,立時接口笑道:「楊伯伯!剛才聽下方挖掘之回音,頂多一尺左右之厚,如果下午加把勁的話,說不定今日便能貫通,再修整便較容易了,那以後孩子們上下峰時便安全且快速多了,而且以後峰谷也更為隱密安全,不慮外人能輕易登峰了。」四嬌王小桃也笑說道:「當初要不是吳伯伯、楊伯伯兩位老人家不畏艱辛危險的探出峰心秘洞,而同心齊力的挖掘秘洞,說不定現在以及未來還是要靠峰壁險徑上下峰呢!」

    「浪裡白條」楊百桐耳聞兩女之言,更是老懷開慰的笑道:「哈!哈!這可是應了古語,真是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如今大功將成,快回去將好消息告訴大家,讓她們也高興一番。」如此的大好消息,果然使得在飯堂用膳的十餘位美嬌娘及四十多個大小孩子,俱欣喜萬分的歡聲雷動,慶賀即將完成的浩大工程。

    時光迅又流逝了將近一年。

    時值秋末久一初之季。

    北風勁疾呼嘯,帶來了凜人肌膚的寒意,尤以山勢高從的「天台山」山區更為寒冽逼人此時在「天柱峰」峰腳,竟有十餘個身穿灰色短裝的身影站立在山徑起端,並立山徑之前的三名華發老者,此時俱細望著一片木牌上的字跡,並聽右側一人疑聲道:「怎會這樣?依板上所書之意,那豈不是再難登峰了?彭堂主,你看我們是否還要登峰一探?」

    居中一位紫膛臉,神色威武且蓄有三縷長鬚的五句老者聞圭口後,也未吭氣的仰首遙望,只見半峰中雲霧滾滾的裡圍住峰腰,難以望清峰壁的景況。

    因此續又望向山徑前的木牌歎聲說道:「唉!想不到你我王堂堂主奉谷主之命前來下帖邀約,但是竟然人去樓空的從何尋起?但是若不登峰一探卻又有虧谷主所交付的任務,但若要登峰的話,依我看十之八九是白跑一趟了!」左側一人聞言立時接口道:「唐堂主!姬堂主!依牌上所刻寫的告示少說也有一年了,如果果真如此,那麼峰頂必定早已無人了,可是如果那梅……梅公子一家因峰壁塌陷而無法下峰,那麼豈不是要困斃峰頂?不過依本座之愚見,此時峰頂的梅公子一家早已遷移了,你們看!這木牌上的落款不就是梅公子之名嗎?由此可見他們早已搬遷了。」

    「喔!嗯……沒錯!梅雨生就是梅公子之名,如此看來卻是已然搬遷了。」居中的姬堂主聞言也略有同感,不過為了谷主所交付的任務,實不敢如此輕易的就此離去,因此立時朝兩人說道:「這樣吧!你倆和屬下在此稍待,我且登峰一趟看看情況如何?否則回谷後難以對谷主交待。」

    姬堂主說罷,立時循著山徑疾掠而上,不到片刻已奔掠至一處離峰下約莫四十餘丈高之處。

    只見前方的巖壁竟崩場了甚廣的一片,少說也有二十多丈寬窄,而遠方的山徑也因轉角關係而無法觀望到,也不知另一方情況如何?「唉!果然如牌上所刻,看來此趟是白跑了。」姬堂主返身下峰,待與同伴說明所見後,於是相商分頭至山區內的各村鎮、山居人家打探梅公子一家人的下落,希望能得到些蛛絲馬跡而查出梅公子一家的下落。

    此時突聽白面長鬚的唐堂主甚為懊惱的皺眉說道:「哼!那梅……梅公子可真是臭脾氣呢!到現在已是十餘年了還不肯叩認親爹,使得相距不遠的苗府主一家人都無顏前來,深怕又討個沒趣,只好由我們親自前來下帖邀約。」紫膛臉的姬堂主閒言後卻歎聲說道:「唐堂主!咱們谷主責令我們三人遠來下帖,還不是想藉著老谷主七十大壽為由請梅公子一家至谷中赴宴,說穿了便是想勸服梅公子認祖歸宗。」

    後方面色泛黃的彭堂主此時也接口沉聲說道:「其實梅公子會有此違逆倫常之情,說來也是情有可原,想當年他自幼便遭……」彭堂主話未說完,立被居中的姬堂主插口打斷,說道:「好啦!這些事可別再談論了,咱們身為下屬最好少評論長上是非,還是快離山區採訪梅公子一家人的下落吧!」然而山區幅地遼闊且人煙稀少,村鎮之間少說也有百里之距,山居之人更是少之又少,因此姬堂主一行人在各處村鎮採訪時,一天中至多採訪兩處村落,而且皆是大致相同的無人知曉,只偶或有人提及曾有外地前來的美婦帶著幾個少年男女採購日用家需而已,其它的便無所知了。

    不過曾有獵戶入山狩獵時,曾遇見一些俊美的少年男女嘻笑逗樂的扛著一些山豬、羌鹿、兔雉等結伴而行,卻不知行往何處?也不知是否便是那「丑魂」梅雨生的兒女?(缺頁)

    (全書完)

《苦海孤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