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你敢背叛師門。」燕層雲暴怒,右掌揚起,一掌猛向謝清竹拍去,柳輕煙啊的一聲叫,肖勁空霍地回身,左手架開燕層雲,右手卻在謝清竹左肩上拍了一下,他手掌揚起時,戰天風看到他掌心中藍光一閃,指間似乎夾了什麼東西。

    「你去懺心堂,面壁思過,待老五回來,再做論處。」肖勁空說完,復又回到窗前,背手向外,戰天風可以看到他眼角的肌肉微微跳動,心下嘀咕:「原來謝老三勾上了七花會,這肖老大明明動了殺心啊,怎麼卻又強忍著。」

    謝清竹退了出去,燕層雲叫了聲大師兄,似乎有話,肖勁空卻擺擺手道:「有話明天再說,你安排一下,小心提防。」

    「是。」燕層雲應了一聲,出去了,肖勁空沉著臉進了裡間,柳輕煙略一遲疑,也跟了進去。

    「這麼著就散戲了啊。」戰天風還有些沒看過癮,不過聽到裡間脫衣之聲,想來是睡下了,只得抽身回房。

    回房喝口水解了湯力,躺在床上,一時哪裡睡得著,回想剛才的事,明白了一點:「原來先前不是另外的蟲兒來找肖勁空的蟲兒打架,而是來報信的,蟲兒不會說人話,但蟲兒的話肖勁空的蟲兒卻聽得懂,嘿,還真是稀奇,這幾個傢伙個個腦子裡藏著蟲子,到底是什麼來歷呢,要不他們乾脆都是蟲子成精化成的人形,可又不太像啊。」

    反來復去睡不著,忽地想:「對了,我為什麼不去問一下那叛徒,那傢伙正心虛,我若是隱了形嚇他一下,說不定能把老底嚇出來呢。」想到這裡翻身爬起,但隨即又苦起了臉,剛喝了一葉障目湯,再要喝,要半個時辰呢,只得苦忍著,又沒計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只得大略估算著,聽得更敲三鼓,估計差不多了,這才煮湯喝了,穿窗而出。

    他先前倒是留意了謝清竹的腳步聲,記住了懺心堂的大體位置,這時憑記憶一路摸過去,到莊子的西北角,見一個小小的院子,門楣上寫著懺心堂三字,院門關著,不過並沒有人值守。

    沒看到守衛,戰天風意外了一下,不過隨即便想到了先前肖勁空在謝清竹左肩拍那一下時掌心的閃光。

    「是了,肖勁空必是在謝老三身上加了禁制,謝老三不敢跑,所以不要守衛。」戰天風明白了,翻牆進去。

    院中同樣是黑燈瞎火的,戰天風感應到謝清竹在正房中,摸過去,到窗前,透過竹簾看進去,只見裡面是一個小廳,奇怪的是廳中沒有任何東西,空徒四壁,謝清竹直挺挺的面壁而跪,因為是對著裡面牆壁的,戰天風看不到他的臉。

    「編番什麼話來哄哄他呢?」戰天風轉著念頭。

    忽地有微微的掠風聲起,而且是直向這院子而來,戰天風一凝神,轉頭看去:「會是什麼人?」

    一個人影翻過牆頭,輕盈如燕,竟是柳輕煙。

    「這女人來做什麼?」戰天風心下疑惑。這時裡面廳中也有了響動,謝清竹站了起來,轉身向外,顯然也是聽到了掠風聲,過來打開門,一眼看到柳輕煙,激動的叫道:「師妹。」

    柳輕煙走近兩步,幽幽的看著他,謝清竹道:「師妹,我。」

    「不要說了。」柳輕煙搖頭,身子忽地一縱,直撲進謝清竹懷裡,伸臂箍著他脖子,湊上紅唇,兩個緊緊的吻在了一起。

    「偷情。」戰天風大吃一驚,差點叫出聲來,光著兩眼看著謝清竹兩個親吻,一時大是興奮。

    謝清竹忽地掙開嘴來,看著柳輕煙叫道:「師妹,你給我吃了什麼東西?」

    柳輕煙不答,只是看著他,玉臉潮紅,眼中深情脈脈。

    謝清竹自己卻明白了:「是鎖魂針的解藥。」

    「師妹,你為什麼要替我從大師兄那兒偷解藥,這可是師門大忌啊,要受重罰的。」謝清竹說著彎腰掐著脖子猛咳,似乎想把藥咳出來。

    「原來親嘴是餵藥啊。」戰天風明白了,想到肖勁空掌中閃動的藍光,想:「那玩藝兒叫鎖魂針,名字還挺威風的,不過栓不住老婆,光鎖著魂可沒用。」

    「師兄,難道到今天你還不瞭解我的心嗎?」柳輕煙抓著謝清竹的手。

    「師妹。」謝清竹抱住柳輕煙,激動的看著她,猛又俯嘴向她唇上吻去,柳輕煙卻伸手擋住了他的嘴,道:「師哥,你快走,遲了我怕他會醒過來。」

    「我走了你怎麼辦?」謝清竹緊緊抓住柳輕煙的手:「師妹,我們一起走。」

    柳輕煙臉上掠過一縷紅暈,似乎有些動心,但略一猶豫,卻搖了搖頭:「不,我這樣做,已經對不起大師兄了,再跟你走,我——我。」

    她沒有說下去,只是看著謝清竹,謝清竹還想再說,遠處忽地有響聲傳來,柳輕煙猛一下抽出自己的手,推謝清竹道:「你快走。」

    謝清竹退了一步,一咬牙,飛身掠起,出莊而去,柳輕煙雙手絞在胸前,直到謝清竹身影消失了好一會兒,她才返身回屋。

    「不但人人腦子裡生蟲,師妹還偷師兄,這莊子裡人是越來越有趣了呢。」戰天風回自己房中,雖然沒能摸到肖勁空等人的底細,卻越發的興味盎然,到床上也睡不覺,索性盤膝而坐,現在他對聽濤心法越來越沒興趣,這種玄門正宗的功法,進境實在太慢,練與不練之間,幾乎完全沒有區別,但要是腦子興奮睡不著覺,用聽濤心法來以坐代睡,卻是蠻好。

    也不知坐了多久,戰天風心中忽地生出感應,有玄功高手掠向五柳莊,戰天風睜開眼睛,心下奇異:「難道那小白臉捨不得他師妹,又摸回來了?」

    這個念頭才起,他立即便知道猜得不對,來的不是一個人,有好幾個,再過得一會,掠風聲起,他更聽得明白,來的不是幾個,而是一群人,只是其他人功力不高,靈力的波動微弱之極,他感應不到,因此要到近了有掠風聲才聽得出。來的人手著實不少,至少有數百人,沒等到莊前便散了開去,將五柳莊整個圍了起來。

    「來者不善,莫非是七花會的人?」戰天風大是興奮:「這下有大熱鬧看了。」他摸不清五柳莊的底細,不想管閒事,只想看熱鬧,越熱鬧越好。

    肖勁空等人顯然也早驚醒了,腳步聲雜沓,莊中人數不少,差不多也有百八十人,但除了急促的腳步聲,並無驚亂之聲傳出,顯然訓練有素。

    來敵這時已將莊子圍了個嚴實,莊門外一聲暴喝:「肖勁空,好朋友來了,你是自己出來呢,還是要老子放火燒莊。」這聲音戰天風聽過,正是應果的。

    「果然是七花會的。」戰天風點頭,開門出去,到院門口,兩條漢子抱刀而立,見了他,其中一條漢子道:「戰少俠,我莊來了外敵,請你不要出房,以免誤傷。」

    「誤傷?」戰天風嘻嘻笑,忽地伸手,同時點了那兩條漢子的穴道,兩條漢子一齊軟倒,看著戰天風,都是又驚又怒,戰天風卻故意失驚打怪:「啊呀,真個誤傷兩位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過也要怪兩位烏鴉嘴,兩位若不說誤傷,那就不會誤傷了。」打個哈哈,自向莊門口掠去。

    未到莊門門口,已聽得肖勁空的聲音傳來:「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夜犯五柳莊?」

    戰天風身法快,肖勁空話落音,他已到莊前,掠上左側一處屋面,往莊門口看去,只見肖勁空柳輕煙燕層雲三個都出來了,兩側擺開二三十名莊中弟子,各背大刀。

    對面十餘丈開外,則站著七花會的人,當先三個女子,其中一個戰天風認識,正是先前害死夏凌峰的盛艷,另兩個女子卻沒見過,看那兩個女子年紀和盛艷差不多,功力也差不多,估計便是夏凌峰所說七花會三大香主中的另兩個,只是不知道名字。應果吳小二等人則站在三女身後,七花會擺在莊前的有百多人,但看上去較凌亂,還不如五柳莊那二十多個弟子有氣勢。

    盛艷左手的一個女子咯咯嬌笑:「肖勁空,你別裝蒜,你真不認識我姐妹三個嗎?還是真不知道我們想要什麼?」

    「我最討厭裝模作樣的男人了。」盛艷右手的女子冷哼一聲。

    「我倒是喜歡,這樣才顯得有情趣嘛。」盛艷笑著,竟向肖勁空拋了個媚眼,肖勁空眉頭微微一凝。

    肖勁空確實認識盛艷三個,盛艷左手的女子叫曾媚娘,右手的女子叫冷香,與盛艷並列,正是七花會的三大香主。而盛艷三個的來意肖勁空更知道得清清楚楚,明知故問,只是抱著最後一點希望裝糊塗而已,卻沒想到盛艷三個會如此直接。

    「我五柳莊身為萬異門傳人,永不會做不利於萬異門的事,更不會帶任何外人去神殿,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肖勁空也不再裝糊塗,看著盛艷三個,眼中射出堅定之色。

    「萬異門,那是什麼門派,好像從來沒聽說過啊?」一邊的戰天風嘀咕:「他也說到神殿,莫非夏凌峰說的神殿就在那什麼萬異門裡?可七花會為什麼要找找神殿呢?膝蓋發癢想要叩頭?泥菩薩哪裡都有啊?」

    「是嗎?」曾媚娘咯咯嬌笑,斜眼看著肖勁空:「很多人說話都是口不應心的,尤其是男人,卻不知肖香主是不是這樣的人?」

    「二姐,不必跟他們廢話。」冷香一聲冷哼,厲眼盯著肖勁空:「不投降,殺無赧。」

    盛艷點頭:「萬異三靈,靈羽六道,你五柳莊只是六道中的蟲道,即便你蟲堂全部以死守秘,我們也還可以找其它五堂,即便靈羽六道個個跟你一樣,靈羽之外,還有靈獸靈花,你真以為離了你,我們就找不到萬異谷,進不了神殿嗎?」

    「原來他們是什麼靈羽六道中的蟲道,怪不得腦子裡有蟲。」戰天風心下思忖:「卻不知其它五道是什麼,還有靈獸靈花又是什麼呢?聽這女人的說法,這萬異門大得很呢,怎麼江湖上就完全沒聽說過,七公以前說到江湖各大門派,也沒說過他們啊,難道他們神秘到連七公也不知道?」

    面對盛艷的威脅,肖勁空臉色鐵青,並不答話,燕層雲卻怒叫道:「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們是靈羽六道中的蟲道,是謝清竹那個叛徒告訴你們的是不是?」

    「是。」曾媚娘嬌笑點頭,掃一眼燕層雲,眼光卻落到肖勁空臉上,道:「雖然蟲道中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去萬異谷的路,但蟲道即然能出謝清竹這樣的叛徒,其它五道和靈獸靈花兩宗也可以出叛徒,這中間說不定就有掌握秘徑的香主堂主,所以肖香主,你還是不要這麼倔了吧,降了我七花會,不但可以不死,更有無窮好處。」

    看到曾媚娘點頭,柳輕煙身子一顫,一張臉剎時間再無半絲血色,燕層雲雙拳捏得格格作響,只肖勁空神色不變,冷冷的看著曾媚娘,道:「無窮好處?嘿嘿,你七花會還不資格說這句話。」

    「夠不夠資格,這個不要你操心。」盛艷一臉自信的笑:「只要你入會,我自然讓你心服口服。」

    肖勁空直視著她,嘿嘿笑道:「江湖密傳,說七花會其實只是風雨盟的一個秘密堂口,而風雨盟的真正後台其實是無聞莊的枯聞夫人,現在看來是真的了,別人說不起這句大話。」

    「這個你入會自知。」盛艷即不承認也不否認,而戰天風看到她臉上神色便知肖勁空猜得不假,他先前只想看熱鬧,這會兒可就咬牙切齒了:「原來是枯聞夫人的爪牙,還真是趕得早不如趕得巧了。」

    「如果你入會,會首說了,可以讓你做七花會的副會首。」看肖勁空似乎有些心動,盛艷更以言詞相誘。

    「身入蟲堂,兩翼靈空。」肖勁空輕聲低呤,語氣堅決:「肖勁空這一生,絕不會背叛蟲堂,更不會背叛萬異門。」

    「敬酒不吃吃罰酒。」冷香勃然大怒,縱身而出,指了肖勁空道:「出來,看你手底下有沒有嘴巴那麼硬朗。」

    不等肖勁空動,燕層雲早一步跨出,怒喝道:「你還不配我大師兄教訓你。」長劍一晃,一點劍光橫空而出,剎時點到冷香喉前。

    冷香使的是月牙雙鉤,面帶冷笑,左手鉤一劃,右手鉤反攻燕層雲胸膛,一劍雙鉤,鬥在一起,燕層雲有一股拚命三郎的勁頭,但功力遠低於冷香,戰天風只看了三招,便知燕層雲絕不是對手,心下估量情勢:「這幾個玩蟲的,只肖老大功力高點,勉強可以和那三個野女人幹一下,他老婆偷男人是把好手,打架還不如燕老二,再加上七花會人多勢眾,五柳莊今夜凶多吉少,不過放著本大追風在此,卻要叫七花會栽一個大觔斗。」心下謀劃:「我若直衝出去,七花會人多,可起不了什麼作用,得玩兒陰的,借一葉障目湯把那三個野女人弄死一兩個,剩下的自然就不怕了。」

    心中定計,反手掏鍋,突地又想:「不對啊,這些玩蟲的神秘得緊,難道就這點子本事,那怎麼在江湖中立足?不急,我且看看再說。」

    這時燕層雲已與冷香鬥了十餘招,漸落下風,曾媚娘媚眼瞟了肖勁空道:「肖香主,你師弟不是我三妹對手,還是我兩個來玩玩吧。」

    肖勁空面色沉凝,哼了一聲,雙手忽地作勢,額間剎時現出一洞,先前戰天風見過的那隻金色小蟲兒刷一下飛了出來,叫戰天風意外的是,那金色小蟲兒竟是迎風而長,一下子長得有拳頭大小,在肖勁空頭頂盤旋飛舞,飛出嗡嗡的聲音。

    「這蟲兒倒長得快。」戰天風瞪大眼睛盯著那蟲,心下嘀咕:「肖老大把蟲放出來做什麼?難道這蟲子還能幫著打架不成。」

    一看到肖勁空放出蟲子,曾媚娘立即收了媚笑,厲喝道:「大夥兒小心,姓肖的放本命神蟲了,留心那蟲子尾後毒針厲害。」聽到她話聲,身後七花會弟子一陣騷動,齊齊抬頭盯著肖勁空頭頂盤旋飛舞的蟲子,個個神色緊張。

    「我就說這些玩蟲的一定留有後手嘛。」戰天風又驚又奇:「原來蟲子就是幫手,而且看樣子還厲害得緊。」他緊盯著那蟲子看,但隔得遠了,蟲子又是飛動的,看不清尾巴後面的針是什麼樣子。

    放出本命神蟲,肖勁空反手撥劍,飛身一劍向曾媚娘刺去,劍到中途,突地轉向,疾刺向正猛攻燕層雲的冷香。他頭頂的蟲子如影隨形,緊跟著他飛動,他一劍刺向冷香,那蟲子也由上而下向冷香飛去,其勢之速,絲毫不亞於肖勁空劍勢,戰天風隔得並不太遠,也不過十餘丈距離,竟是看不清那蟲子的身影,只看到一抹淡黃色的光芒在暗夜裡飛速的掠過,心下一時也微有些吃驚:「最先看這蟲子肉肉的小小的,想不到真個飛起來竟是這般快速,一般的鳥兒也飛不了這麼快啊。」

《美女江山一鍋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