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推倒

    「她為什麼這麼激動?」吳不賒心念電轉.「雞族,難道她和雞族有關係?」

    「是啊。」象斧道.「我可打聽清楚了,雪靈國和飛霧國年年去雄雞原打獵,不是獵動物,是獵人,獵五大雞族的人,然後在每年的秋季,兩國以獵來的雞族武士相鬥,名為鬥雞。熱鬧著呢,公子,反正我們在這鳥城裡住得也憋氣,不如去看鬥雞吧。」

    「看鬥雞,行啊!」吳不賒對看鬥雞本身沒什麼興趣,說起來,他對任何熱鬧感興趣的都不是熱鬧本身,而是熱鬧帶來的商機。鬥雞也好鬥人也好,他興趣都不高。這會兒之所以答應,有倆原因:一是把象斧帶出城,免得在城裡鬧出事來,引起官府的注意,給將來作內應帶來麻煩;二是刺麗古怪的表情引起了他的好奇,說鬥雞就變臉,看鬥雞會怎麼樣呢?

    既然要去雪靈城看鬥雞,街也就不逛了,買了輛馬車,葉輕紅、刺麗坐車,吳不賒騎牛,鹿家兄弟幾個都騎馬。只有象斧吃點兒虧,騎的是自己的兩隻大腳板,沒辦法,這世上就找不到他能騎的馬。眾人一路趕往雪靈城。雪靈國人口不是太多,兩百多萬,但占的地盤特別大,相對於邪月國也小不了多少。

    滅雲城到雪靈城,竟有一千五六百里,中間要穿過七八座城池。馬車慢,走了將近十天才到雪靈城,倒剛好趕上鬥雞大會。雪靈城雖是雪靈國的都城,城池卻不是很大,大約只有雲州城一半的規模,人口估計也不到十萬。不過由於舉行鬥雞大會,來看鬥雞的人不少。不但有雪靈國的,甚至周圍一些魔國也有不少人聞訊而來。看熱鬧的、做生意的,至少進來三四萬人,把一座不大的雪靈城擠得滿滿當當。

    放眼望去,滿大街到處都是人,熱鬧非凡。像大嘴幾個都是好熱鬧的,看見人多就傻樂,也不知樂什麼。吳不賒懶得看他們幾個的嘴臉,倒是一路留意刺麗,那小小的眉眼間一直籠著一層憂色。吳不賒也不問,可以肯定,刺麗必然與雞族有關,如果她不是雞族人,那就是雞族有與她關係親近的人。說起來吳不賒特別後悔,那天撞到刺麗洗澡,只顧盯著人家奶子看,卻忘了看看屁股。也不對,嚴格說起來,屁股也看了的,只是把屁股上的尾巴自動過濾了。當時要是留了神,從刺麗的尾巴上,該可以判斷出她是不是雞族。後面可就沒機會了,沿路葉輕紅兩個也洗澡,也許是那天洗澡被偷看,兩丫頭留上了神,每次洗澡,都是一個洗一個把門,再沒給過吳不賒機會。吳不賒也不好去問葉輕紅,他擔心問得不好,驚動了刺麗。雪靈城每年都會舉辦鬥雞大會,可能是舉辦的次數多了,有了經驗,因此雖然擁進雪靈城的人多,都還能找到住宿的地方。

    有不少人家乾脆就拿自己家的院子出租。吳不賒一行人在城東租了個獨院,小小一個內外兩進的院子,一天的租金就要一兩銀子。貴啊,拿鹿銀弦的話來說就是:賊貴。不過吳不賒還是毫不猶豫地租了下來。特意租這種內外兩進的院子,他有目的,他確信,刺麗身上有秘密。如果有機會,她就會有所行動,那就有了揭開她身上秘密的機會。

    象斧四個住外進院子,吳不賒和兩女住裡面。內進有一正兩廂三間房,本來刺麗都是和葉輕紅住,這會兒卻說要一個人睡,吳不賒裝做不知道,心下卻是暗喜:有戲。託言路上有些累,刺麗早早就睡下了。吳不賒進屋,坐床上練功,豎耳朵留意著刺麗房裡的動靜,突地想到一事:「不行,傻丫頭功力不低,刺麗穿窗出房,要是被她發現了,戲就沒法唱了,得先封住傻丫頭的嘴。」

    吳不賒住正房,葉輕紅和刺麗一左一右睡兩邊廂房,吳不賒下床,就從地底下鑽過去。葉輕紅還沒睡,盤膝在床上練功。吳不賒雖然已經盡量小心了,但剛一露頭,還是立馬被葉輕紅發覺了。葉輕紅的劍就放在床邊,她反手就握住了劍柄。吳不賒腦袋先鑽出來,急忙把手指頭放到嘴邊輕噓一聲,運玄功凝音成絲,送入葉輕紅耳中:「別出聲,小心驚醒了小麗。」

    葉輕紅看清是吳不賒,一愣,再聽了他這話,不知想到了什麼,剎那間滿臉通紅,驚慌失措地想站起來,卻又改了主意,猛一下鑽進被子裡,把整個身子緊緊裹住,雙手還死死地攥著被子邊緣,臉也遮住半邊,只露出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像受驚的小兔子,又羞澀又緊張地看著吳不賒。葉輕紅這個突兀的舉動,倒把吳不賒弄呆了,伸著個腦袋傻看著,都忘記把整個身子拔出來,不過他馬上就明白了,一時間哭笑不得。天地良心,鑽過來那會兒,他真的沒往那方面想,但葉輕紅這麼一弄,反到勾起了他的色心,一時小腹發熱,腦袋往前一伸,整個人就到了床邊。

    眼見吳不賒靠近,葉輕紅臉更紅了,輕叫一聲:「公子,不……」吳不賒倒也不急,瞇瞇笑道:「什麼?我沒聽清楚,不什麼?」

    他裝作側耳朵的樣子,把腦袋又伸過去一截。葉輕紅急促的鼻息幾乎都要吹到他臉上,很熱,也很香,美女的氣味啊,尤其是美女害羞激動的時候,那熱熱的鼻息裡,彷彿有一種神秘的香味,特別誘人。

    「不……不要。」

    「不要什麼?」吳不賒笑,再湊近些,深深地吸口氣,一臉迷醉的樣子,這表情落在葉輕紅眼裡,那不是迷醉,那是淫蕩啊。她心跳得更急了,卻又無法說出來,不要,不要什麼,大色狼,不要碰我,但這話不能說啊。「不要什麼啊,怪了,今天這耳朵,怎麼就聽不清呢。」

    吳不賒還裝傻,手卻不客氣地伸了出去,伸向葉輕紅的面頰。看著伸向自己的手,葉輕紅如見魔爪,情不自禁地往後縮,可人在被子裡,能縮到哪裡去。她倒想拿被子把臉也蒙起來,可又怕吳不賒動其他地方,不敢不看著,只能眼睜睜看著吳不賒手撫到自己臉上。

    吳不賒用的是食指的指背,輕觸葉輕紅的臉。她的臉通紅滾燙,輕觸處,幾乎有些燙手,卻又是那麼的舒服。而在葉輕紅的感覺裡,卻不是舒服,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很可怕,一被吳不賒的手挨上,整個身子就像被雷擊中了,又麻又酥,再也不能動彈,只是雙手緊緊地攥著被子,口中驚惶急叫:「不要,公子,不要。」

    手指體驗著那種如絲滑般的感覺,吳不賒身子也熱了起來,但葉輕紅雙手緊攥著被子,他無法再像上次一路摸下去。他不想用強,對美人用強就像牛嚼牡丹,太煞風景。天熱,被子薄,葉輕紅雙乳卻又過於豐滿,雖是躺著,一眼看去,仍是波濤如怒,峰巒如聚。

    吳不賒手從被子上滑過去,一路下去,順坡而上,卻如逆水行舟,不急不徐又堅定有力地滑向峰頂。葉輕紅經歷過一次,尤其那最後的一彈,差點兒彈得她魂飛魄散,後來甚至好幾次夢見,醒來時身上就有好多羞人的感覺。這會兒眼見吳不賒故技重施,她又驚又羞又怕,偏偏躲無可躲,惶急中卻想到個主意,猛地一翻身,趴在了床上。這個姿勢,把身前的重要部位都遮住了,卻把一個豐碩的香臀凸在了吳不賒眼前。

    被子這麼一翻之下,大半掀開了,根本遮不住身子,她是換了睡衣褲的,下身就一條薄薄的睡褲,身子緊張之下又繃得緊,把兩瓣香臀清晰地勾勒了出來。那種誘惑,其實比胸前的雙乳更誘人。而最要命的是,上面的睡衣一翻之下撩起了一截,露出了一截細白的腰肢。

    吳不賒眼光立馬就直了,手毫不猶豫地伸出去,像撫摸一件珍貴的瓷器一樣,撫上了葉輕紅的細腰。肌膚相接,葉輕紅「啊」的一聲輕叫,肌肉猛地一縮。她的小蠻腰本來就是韌勁十足,這一繃緊之下還帶著輕輕的顫抖,那種誘惑,真的能叫人發狂。吳不賒順著腰肢往下滑,從褲腰滑了進去。葉輕紅大驚,身子側抬,驚叫:「公子,不要。」

    下身同時往裡縮,她卻沒注意,這麼一抬起身子,壓著的上半身就鬆開了。吳不賒手順著腰肢往上一滑,那真是滑啊,幾乎就收手不住,猛地撞上一堆軟肉。他順手就抓住了,真大,他一隻手根本抓不過來,而且又軟又滑,從五個指縫裡往外擠。他這一下實在太快,葉輕紅反應不及,驚叫一聲,身子急急壓下時,卻連吳不賒的手一起壓住了。吳不賒就勢便倒在了她身上,還作鬼作怪:「啊呀,你壓著我手了,好痛。」

    那麼豐軟的地方壓著他手,會痛嗎?可惜葉輕紅實在是羞得出不了聲,否則真是要罵出來了。她倒是個好人,抬了抬身子,意思是,壓痛你手了,抽出去啊。可惜吳不賒得了便宜賣乖,不但沒抽出去,趁著能動,反而著力抓了兩把,把葉輕紅抓得全身稀軟。

    更可怕的是,吳不賒突然吻上了她的耳垂。她只覺耳垂一熱,腦中「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再也不能想任何事情,身子也完全軟了。到這會兒,可以說,葉輕紅已完全是吳不賒口中的肉,隨便他怎麼吃了。吳不賒有著對付女人的豐富經驗,自然也感覺得到,便也不客氣,把葉輕紅身子輕輕一翻翻轉來,手往上一推,寬鬆的晚裝就推了上去。葉輕紅兩個豐碩無比的乳房便如兩堆雪浪呈現在他眼前,還在微微地蕩漾著,彷彿無聲的呼喚。吳不賒手抓一個,俯嘴便含住了另外一個,隨即全身火發,伸手便脫自己的衣服。好死不死,便在這時候,吳不賒耳中突地傳來「吱」的一聲輕響,是窗子被推開的聲音。吳不賒一個激靈,萬分不捨地抬頭,凝神傾聽,那「吱」的一聲明明就是刺麗房裡傳出來的,可這一聲過後,那邊卻沒了動靜。吳不賒一愣之下明白了,刺麗沒什麼經驗,窗子的響動驚動了吳不賒,也嚇住了她自己。他在葉輕紅身上聽動靜,刺麗鐵定也在那邊的窗子邊上尖起耳朵聽這邊的動靜。

    這中間的關竅,吳不賒略微一想就明白了,眼睛一掃就有了主意,俯嘴去葉輕紅乳上「叭」的親了一下,這一下響,還加上葉輕紅的一聲呻吟。「聽房,小臉兒該是紅了吧!」

    吳不賒暗笑,口手還不停,只尖著個耳朵。至於葉輕紅,已經完全陷入迷糊中,星眸如醉,鼻息急促,外間的一切,全然不聞不問。果然,這邊響動一起,那邊馬上就動了,有微微的掠風聲,該是從後牆翻了出去。吳不賒抬起頭,葉輕紅乳尖給口水打濕了,在夜光中閃現著誘人的光芒。加上葉輕紅的嬌喘低呻,離開與留下,要在這兩者之間作一個選擇,真難啊。吳不賒想死的心都有了,不過最終是想明白了,葉輕紅是自己碗裡的肉,遲早總是可以進嘴的,刺麗身上的秘密卻藏在別人的鍋裡,還是先逮著那個要緊。

    分清主次,吳不賒不再猶豫,一跳,下了床。他一跳下來,倒是驚醒了葉輕紅,星眸微睜,與吳不賒目光一對,又急急閉上。吳不賒輕聲一笑,去她嘴上「叭」地親了一下,道:「小麗出去了,我跟去看看,你乖乖在家裡睡覺,等我回來。」

    說著將身一搖,化身為貓,從窗子鑽了出去。

    「小麗出去了?」葉輕紅一驚起身,要問緣由時,早沒了吳不賒身影,想要坐起來,卻猛然看到了自己身上的樣子,睡褲滑下了一截,上衣更給推到了雙乳之上,兩隻碩大的乳房就那麼光光白白地挺立著,一隻上面還沾著吳不賒的口水,在夜色中發著曖昧的光芒。

    「啊!」葉輕紅一聲輕叫,身子一下就羞得軟了,急鑽進被子裡,緊緊地裹著,半天不敢動一下,紅紅的臉上卻慢慢現出了笑意,低低地罵了一聲:「壞人。」

    葉輕紅最初見到吳不賒時,在她眼裡,吳不賒是真正的壞人,居然給邪月王治陽痿去禍害女人,再沒比他更壞的人了。後來鳴鳳鎮救人,雖然救了數萬百姓,竟然要葉輕紅以身相抵,不說全是壞人,至少也是個奸商。真正完全改觀,是後來的送親,想著自己清白的身子,要巴巴地送給邪月王去凌辱,葉輕紅的心就彷彿墮入了十八層地獄,再見不到一絲陽光。

    可吳不賒一條無中生有的奸計竟把她救了出來。從那一刻起,吳不賒在她心裡已完全是另外一個人,再加上後來一路上真真假假的調戲,少女的心啊,再不屬於自己。

    所以,今夜吳不賒摸進房裡,她心生誤會後,不是拒絕,而是莫名其妙地鑽進被子裡。色狼進屋你往被子裡鑽,這與其是說躲避,不如說是隱隱的誘惑了。在少女的心裡,壞人是有很多種意思的。

    吳不賒突然就打了個噴嚏,狗打噴嚏天大晴,貓打噴嚏起灰塵,離地面太近啊。他可不知是葉輕紅在念叨他,心裡反而尋思:「難道方才傷風了?不至於啊,衣服都沒脫呢。」

    猛地縮頭,原來刺麗突然停步往後看過來了。

    刺麗功力雖趕不上葉輕紅,但也不弱,至少能飛是可以肯定的。不過她不敢飛,雪靈國的國都裡,警備森嚴,高手眾多,在空中亂飛,靈力波動被玄功好手發覺,豈非自找不痛快?所以只是展開身法在街頭急奔,吳不賒的貓噴嚏雖然不太響,還是驚動了了她。她也看見了吳不賒,不過街頭上的一隻野貓,沒人會在意。

    她掃了一眼,也沒放在心上,繼續前行。她似乎在找什麼,又不能確定的樣子,奔了幾條街,突地「喔喔喔喔」地叫了起來。她學的公雞叫,略有些怪異,不過若是隔遠了聽,還是聽不出來的,真只以為是哪家的小公雞發了癲,半夜打鳴呢。她突學雞叫,吳不賒又是吃驚又是好笑:「還真是只小母雞啊,學小公雞叫,怎麼著,找雞哥哥呢。」想到雞哥哥,他心裡不自覺就有了兩分酸味兒.

    「這麼小就有了雞哥哥啊,小母雞發春倒是早。」他也不想想,人家發春早不早,干他什麼事?心理陰暗啊。

    刺麗叫了兩聲,停下來,凝神細聽,倒是引發了幾隻騷雞唱和。難怪把詩人叫騷人,彼此唱和,不就是這個味兒嗎?騷哥哥……騷哥哥……喔喔喔……咯咯咯……刺麗卻有些失望,顯然這些唱和的騷雞中沒有她的雞哥哥。她拔步又走,奔出數條街,停下來又叫。吳不賒在後面看著她叫,一肚子酸意中,不免就往猥褻處想:「要是把這小母雞抱上床,弄到好處時,是不是也會這麼喔喔喔地叫啊,那倒是別有一番韻味兒了。」

    刺麗走走停停,又過了幾條街,遠處突然傳來應和聲。就吳不賒聽來,好像也沒什麼兩樣,無非就是騷哥哥啊什麼的,可刺麗身子卻明顯地抖了一下,立刻便迎著那叫聲掠了過去。「找到騷哥哥了。」吳不賒心中低叫,跟著溜過去。叫聲是從一堵大牆後傳出來的,刺麗在牆下聽了聽風聲,飛身掠了上去,一閃不見。

    吳不賒也跳上去,先以為是棟什麼大宅子,上去一看才知道不對。圍牆後,竟是一個極大的廣場。廣場周圍有幾棟房子,整體看上去,就是一個大的演兵場,也確實有兵。廣場前後兩角有刁樓哨卡,布有崗哨,還有一隊巡哨,圍著左面的一排房子不停地轉圈巡邏。右面也有一排房子,裡面呼嚕聲震天,吳不賒估計了一下,裡面至少睡有五百人。「這是什麼地方,守衛森嚴啊,難道小母雞的雞哥哥是雪靈國的軍官?好像不對啊。」

    吳不賒心中疑惑,眼光一掃,找到了刺麗。她正伏在一株花叢後面,那隊巡哨一繞到屋後,她立時就動了,小巧的身子像乳燕一般貼地急掠,一眨眼便摸到了左面的屋子前,消失在圍牆後。吳不賒跟著跑過去,他是貓啊,翹起尾巴狂奔也沒人在意的,到屋前翻牆而上,只見裡面一個大院子,一排房子。

    刺麗小小的身子蹲在一間房子的窗台上,那個窗子的窗欞竟然是鐵鑄的,窗欞比刺麗的手臂還要粗,刺麗進不去,只是把雙手伸了進去,裡面有一雙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刺麗口中在低低地哭叫:「哥……哥。」

    「真的是來找哥哥?親哥哥還是情哥哥?」吳不賒心下嘀咕,圍牆隔得遠,看不見房子裡的情形,見院中有棵大樹,下牆上樹。吳不賒終於看清了,握著刺麗手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漢子,高大壯實,臉頰有些削瘦,給人一種蒼巖一般的感覺。

    「小麗,你沒事就好,我就怕你落到那幫畜生手裡。」這漢子也很激動,上上下下地看著刺麗,還伸手去摸她的臉。吳不賒幾乎馬上就確定了,他是刺麗的親哥哥,他看著刺麗的眼神裡,是純粹的親情。

    「我沒事。」刺麗哭著搖頭.「他們打傷了我,但沒捉到我,我一路逃到滅雲城,被一個好心的姐姐收留了。哥,你呢,你是不是被他們選中了,要做鬥雞武士?」

    「是。」她哥哥一臉無奈,「我不答應不行,我一天不答應,狗王就一天殺我們十個族人。」

    「可是你會死的。」刺麗「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沙殺煞太厲害了,你打不過他的。」「那沒有辦法。」她哥哥搖頭.「小麗,別哭了,你快走,小心被狗王的人發覺。」

    「不。」刺麗搖頭,一臉堅決,「哥,我要救你出去。」說著,跳下窗台便要去找門。

    忽聽到一聲冷笑,風聲驟起。吳不賒急扭頭,左面圍牆上,躍上一個人來,這人三十來歲,中等個頭,卻極為粗壯,下身一條燈籠褲,上身就是個短褂子,扣子也沒扣,露出胸前濃密的金毛,長相凶橫,暴著個大牙齒。一看他牙齒,吳不賒就笑了,他大舅子的,竟是鑲著滿嘴的金牙。「半夜雞叫,我就知道不對。」

    這漢子「嘿嘿」一笑,看清刺麗相貌,頓時射出滿眼淫光來,「原來是個小美人啊,好極了!你就是九斤黃雞族的小公主九斤麗吧,果然是名不虛傳呢。」

    五大雞族,分別是沙雞族、松雞族、九斤黃雞族、蘆花雞族、錦雞族。五大雞族原本同源,老祖宗是同一隻大公雞,這隻大公雞後來修身成人。九斤黃雞族便是這隻大公雞的一個兒子的後裔。

    大公雞的這個兒子生下來時,形若三黃雞,重九斤,於是他的後人便指九斤為姓,以九斤黃雞為族名。因懷疑刺麗和雞族有關,所以五大雞族的事吳不賒打聽了不少,這時聽得那漢子的話可就又驚又喜:「還真是個小公主啊,卻原來是九斤麗,不是刺麗。九斤麗,哈,這名字有趣,以小丫頭的姿色,若是過稱,九斤足有呢。輕紅那傻丫頭若論長相也不過九斤而已,但身材就火爆多了,這個若是九斤,那個就該有九斤半。」

    「是金牙狗。小麗,快走!」九斤麗的哥哥驚急大叫。

    九斤麗身子應聲而起,往上一翻,翻上屋面。「想跑?沒那麼容易。」金牙狗「嘿嘿」一笑,身子往前一撲,其勢若惡狗搶屎,凌空撲向九斤麗。九斤麗翻上屋面,身子前撲,卻突地停住,一屈身,掀起兩塊瓦,回頭望月,急射金牙狗。

    雙瓦飛出的同時,她雙腳一蹬,身子倒飛出去,迎向金牙狗,手中寒光微閃,乃是一把短匕。原來她根本就沒想要跑,裝作逃跑,乃是引誘金牙狗追來,然後暴起發難。吳不賒蹲在樹上看得明白,點頭又搖頭:「小丫頭倔,心機也巧,可惜功力差點兒火候,傷不了金牙狗,卻只怕是鮮花往狗嘴裡送。」

    九斤麗的哥哥也看出了九斤麗的打算,急得跳腳:「小麗,你不是他的對手,快走!」

    叫聲中,九斤麗已迎上金牙狗,先前兩塊瓦,被金牙狗雙掌一拍,拍成粉末,九斤麗短匕當胸急刺。金牙狗不閃不避,「嘿嘿」淫笑中,左手斜格,右手竟抓向九斤麗小巧的胸脯。九斤麗手腕一勾,短匕借回腕之勢,斜劃向金牙狗手腕,身子卻已閃開,纖足一彎,踢向金牙狗耳門。

    金牙狗縮手回劈,九斤麗又已變招。兩人在半空中以快打快,九斤麗小巧輕靈,攻擊角度又快又刁;金牙狗卻是力大招沉,不論九斤麗從哪個角度來,他總是採取最短的線路直迎上去,打的就是硬碰硬的主意,非要害處,挨上一匕,估計他也不當回事兒。

    但九斤麗若遲得一線,被他逮住了,那就要糟。九斤麗自也明白,只有頻繁變招,一把短匕,舞花一樣,寒光四射,但實力相差太遠,舞得四季花開也是白搭,反讓金牙狗步步進逼。而兩人的打鬥也驚動了守衛,無數武士向小院圍過來,一個個張弓搭箭。金牙狗倒是自信得很,大聲下令:「看住犯人,不許放箭,誰射傷了她我要誰小命。」

    有了這命令好一點兒,九斤麗至少暫時不需去防備下面的箭雨,可金牙狗的攻擊越來越凶悍,她已被逼得只能採取游鬥之術,卻仍是不肯離開。

    「小麗!」九斤麗的哥哥猛地一聲厲喝,兄妹知心,九斤麗聞聲往下一栽。她哥哥手中持了一物,卻是個茶壺,勁道發出,壺中的茶水被震得激射出來。九斤麗堪堪迎上,左手劃圓,激射的水流被她手一帶,凝成一個小小的圓球。九斤麗一抓,虛虛抓住水球,小腰一扭,手一揮,水球猛地向金牙狗當胸射去。

    水球一離手,她左手立成五指屈張之勢,水球離手三尺,忽地分開,中間一裂,猶如花開,分成五股,再飛三尺,五股水箭凝成五支冰箭。正是那夜射吳不賒的功夫,不過那夜只是一箭,這夜卻是五箭,勁道也凌厲得多。先前無論是飛瓦還是九斤麗疾刺的短匕,金牙狗都是硬開硬架,滿不在乎,但一看這五支冰箭,卻是不敢大意了,前撲的身子猛地一旋,急閃開去。他的動作似乎在九斤麗意料之中,九斤麗手臂跟著他身子動,急射的冰箭竟在空中轉彎,跟著金牙狗射去。先前九斤麗落在下風,吳不賒卻一直只是在樹上看,沒有插手,因為他見識過九斤麗的冰箭,知道九斤麗的法術沒用。這會兒看了九斤麗的冰箭再看了金牙狗躲避的神情,心下嘀咕:「金牙狗好像怕得厲害,小丫頭的冰箭難道真的有這麼大威力?就算給射一冰箭,以金牙狗的功力,該也不會有太大的事啊,莫非這冰箭另有玄機?」他還真猜對了,九斤麗幼時曾跟異人學藝,學得這凝水為冰之術。這冰箭有個名目,叫附骨寒冰針,一針之力,有如利箭。但這附骨寒冰針最大的威力不是射,而是附,附骨寒冰針射上人身,一絲寒氣鑽脈透骨。中針處,氣血冰結,寒冷無比,如墮冰窟。最惱火的是那絲寒氣糾纏經脈中,沒有獨門術法,再也拔不出來,就像附在骨頭裡一樣,一年四季,那一處就是塊冰,六月天還得拿塊棉被包著,冬天更是凍得作鬼叫。

    金牙狗是九斤黃雞族這些俘虜的最高管理者,從九斤麗的族人處聽說過九斤麗的這門本事,當然不敢硬擋。「小麗快走!」眼見逼開金牙狗,她哥哥暴聲急叫。九斤麗先前不肯走,就是想藉著附骨寒冰針的特性制服金牙狗,救出她哥哥。這時見金牙狗不擋反躲,便知道自己這門奇功漏了風,讓金牙狗知道了。

    附骨寒冰針雖奇異,她功力不深,兩擊不中,靈力便有減弱之象,附骨寒冰針的速度也略有放緩,她知道今夜再沒機會了,再不走,自己說不定真會落到金牙狗手裡,那就生不如死了。隨即,她左腕再轉,帶著五支冰箭追射金牙狗,自己卻反向掠去。金牙狗旋身再閃,忽地雙手前撐,做惡狗蹲地之勢,口一張,「汪」的一聲,口中噴出一股黑霧,黑霧中一物急射出來,閃電般擊向九斤麗。

    九斤麗的哥哥擔心九斤麗,撲在窗子上,只恨不得把腦袋從鐵窗子裡擠出來,這時看得清楚,急叫:「小麗當心!」

    九斤麗也聽到了風聲,再聽到她哥哥這一急吼,不及回頭,凌空一翻,先閃了開去。金牙狗口中噴出的那物呈銀白色,有拳頭大小,微微發著白光。一擊不中,金牙狗再「汪」的一聲,那物劃一個圓,回頭再擊向九斤麗,身後的金牙狗同時撲向九斤麗,兩面夾擊。

    「小麗當心!這是金牙狗的狗寶,不可硬擋。」九斤麗哥哥又叫。雙方交道打得多,金牙狗固然知道很多雞族的事,雞族俘虜對金牙狗也多有瞭解。九斤麗得她哥哥提醒,果然不去硬擋金牙狗的狗寶,只是往一邊閃去。金牙狗卻已撲了上來,斜裡截住,雙爪撲擊,口中淫笑:「小美人,你逃不掉的,乖乖地服侍狗爺吧。嘖嘖,這小腰扭的,我見猶憐啊,留著點力氣,到大爺身下來扭吧。」

    那狗寶再擊不中,沒得到金牙狗指引,不再夾擊,而是在九斤麗身後不遠處慢慢劃著圈子。它雖然不動,對九斤麗卻同樣有著很大的威脅。九斤麗既要對付金牙狗,又要防著狗寶,本來功力就比不上金牙狗,這時心中一慌,更是不堪。一不留神,她被金牙狗抓上肩頭,急閃身時,卻聞「嘶」的一聲,一隻衣袖連肩給扯了去,露出光光的手臂。

    「啊!」九斤麗一聲驚叫,短匕猛地脫手飛出,急射金牙狗面門,自己則反身急掠。

    「好一身細皮嫩肉!」金牙狗「嘿嘿」淫笑.「想跑,沒那麼容易。」頭一偏,閃過短匕,口中「汪」的一聲,半空中劃圓的狗寶得了指引,猛地向九斤麗斜擊過去,金牙狗則從另一面截擊。

    九斤麗若不轉向,便會撞上斜裡攔截的狗寶;若轉向,則很有可能被金牙狗追上,她手中短匕也丟了,赤手空拳還光著一隻膀子,更不是金牙狗對手。屋子裡她哥哥急得雙眼怒突,咬碎鋼牙,卻是半點兒辦法也沒有。

    這半天,吳不賒在做什麼呢?他在等,等什麼?等法寶,或者說,等著看還有什麼法寶出來。這人對法寶的偏愛,實在是近乎病態的癡迷,當然,也不全是在呆看,還是做了一下準備。

    他看到了院角的一個大灶和一堆灶灰,那大灶估計是給雞族俘虜煮飯用的,就砌在屋椽下,灶大,積了老大一堆灶灰。吳不賒先就把吹牛袋拿在了手裡,這時眼見九斤麗情形不妙,暗對吹牛袋道:「袋兄,先吹,把那灰吹起來,再吸,把那狗寶吸進來。」

    說起來,做老闆,吳不賒還是不錯的,自得了吹牛袋,未曾有半點兒虧待,但凡喝酒的時候,有自己一碗,就一定有吹牛袋一碗。這一路酒喝下來,吹牛袋已把他當成鐵桿酒友,真正得死心塌地,這時要它出力,自然盡心。吹牛袋低哼一聲:「放心,交給本袋!」

    在樹杈間微浮起來,深吸氣,袋口對準那堆灶灰,猛地一吹。這一吹猛惡啊,可以說,吳不賒自出娘胎始,從沒見過這麼猛惡的風力。灶灰是什麼?是燒過後的柴炭的細末,真正可以說得上是這世間最細碎的東西,被這猛風一吹,可就熱鬧了。

    無數的灶灰如復活的精靈,瘋狂地舞動起來,漫天蓋地。只是一剎那,天地之間便已被它們細碎的身影鋪滿。院子內外,所有的人,不但眼不能睜,而且口不能吸,口鼻一吸氣,便是滿鼻口的灰塵。吹牛袋一吹便吸,吸的時候對準的是金牙狗的狗寶,離得本就不過十來丈距離,狗寶沒夾擊九斤麗,又是在空中盤旋,輕飄飄的沒什麼力,一下就被吹牛袋吸到了肚子裡。

    吳不賒同時行動,不過動的不是身子,而是兩隻貓爪。貓爪忽地伸長,左爪如軟鞭,一下便纏住了九斤麗的小腰肢,口中同時凝音送入她耳中:「小麗,是我,快跟我走!」

    右爪可就沒那麼溫柔了,捏成個拳頭,照著金牙狗左肋就是一貓拳打過去。吹牛袋一吹之力,如狂風怒吼,金牙狗正扭頭往一邊看呢,對吳不賒的這一老貓拳全無防備,貓拳雖小,結實啊,一拳就打了他個踉蹌。

    他差點兒從空中直栽下來,好不容易站穩了,天地間已飛滿了灶灰,伸手不見五指,張口不能呼吸,先沒注意,吸氣急了點,頓時就急促地咳嗽起來,越咳,吸氣越急,就咳得越厲害,惡性循環。

    他咳,周圍的武士自也一樣,一時咳聲一片,而吳不賒摟著九斤麗,早已出了院子。吳不賒出院的方向,與來路剛好相反,一到牆外,鬆開九斤麗,道:「小麗,你快回店裡去,跟來一樣,走,不要飛,我引開金牙狗。」

    他這時還是貓身,不過貓吐人語,聲音沒變。九斤麗也從葉輕紅口中聽說過,知道吳不賒神通廣大,能變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這時便也不覺得吃驚,一手掩了光膀子,道:「多謝公子!」

    「快走!有話回家裡再說。」說話間,吳不賒自己當先掠起,凌空飛去。果然,他飛出沒多久,感應到靈力波動的金牙狗便鑽出灰霧,急追下來。到嘴的小美人飛了不說,還失了狗寶,金牙狗急怒攻心,這一追可是用了全力。可惜吳不賒的靈貓步本來就快,又是起步在先,出城十里,往林中一鑽,隨即貓腰輕扭,貓步搖搖,大搖大擺地回了城。

    至於金牙狗,還在滿山做狗叫,驚起一城狗到處汪汪,氣勢倒也頗為龐大,不過除了嚇得耗子不敢出洞,再無所獲。打探到了九斤麗的秘密,出手救了小美人,還撈了個狗寶,可說是大獲豐收,吳不賒樂得一路大跳貓舞。不過他暫時不敢把狗寶從吹牛袋裡拿出來,對金牙狗這狗寶,他有些拿不準,內丹肯定不是,沒有誰會把內丹作暗器用的,可這狗寶好像又頗有靈性,到底怎麼回事兒,他一時還弄不明白。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這狗寶是個好東西,牛黃、狗寶,都是極難得的名貴藥材,狗寶的主要功用是拔毒清火,主治一切癰疽瘡瘍、無名腫毒,極為靈驗。

    說白了,狗寶其實是狗胃中的結石,金牙狗是狗族,可已經是獸人了啊,雖有尾,已經是人了,怎麼會有狗寶呢?

    這也是讓吳不賒迷惑不解之處。不過他也懶得多想,反正狗寶到手就行了。回到租的小院裡,九斤麗、葉輕紅都在院子裡等著,九斤麗已經換了衣服,不過眼眶紅紅的,顯然哭過。葉輕紅臉上也帶有微微的擔憂,見了吳不賒,兩女臉上都露出喜色。葉輕紅與吳不賒目光一對,俏臉微紅,九斤麗卻「撲通」跪了下來:「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這話不是虛詞,她自己很清楚,如果沒有吳不賒出手,她絕對逃不出金牙狗的魔爪,最好的結果是及時自盡,若落到金牙狗手裡,這會兒只怕已是生不如死了。「小事一樁。」吳不賒忙伸手相扶。九斤麗卻不肯起來,道:「望公子恕婢子隱瞞之罪。」

    「你有難言之隱,自然是不好明說的,要恕什麼罪。快起來,快起來。」

    九斤麗卻還是不肯起來,反叩下頭去,哭道:「求公子救救我哥哥!」

《逆天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