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玄陰洞探秘

    天色才亮,寒松齡已經到了北峰下的一個小小的獵人居住的村子裡,找人問明了玄陰洞地位置,便毫不停留的走進了山區。

    摩天嶺,對寒松齡而言。無一處不是陌生之地,雖然皚皚白雪與嵯峨險峻的奇峰怪石,觸目與長白山的寒冬無異,但在長白山天池一帶的任一處地方,他都能一眼分辨出來,而這裡所見的儘是首次人目的。

    雪,又開始下了,灰濛濛的,像鵝毛一般,隨著刺骨的寒風飄拂流旋,昏暗寂靜如人混沌世界一般。

    在峰下,雖然那些忠厚樸實的獵人曾一再描繪玄陰洞周圍的特徵,在這白雪瀰漫的勁風飛雪中,對初上摩天嶺的寒松齡而言,那些特徵卻極不容易找到。

    為了證實應天僧齊海生的話,也為了自己日後的主要計劃,寒松齡不得不耐心尋找,工作雖然艱苦,但卻總比他日後生活在敵友不分的環境下要好得多。

    灰暗的天空,雖然辨不出太陽的位置,但由天色的明暗估計,此時該已是下午了,寒松齡仍在繞著北峰,一層層的旋上升著,這樣盤旋尋找,雖然慢,但他卻認為這個方法最可靠。

    突然,寒松齡肩頭上的雪兒振翅沖天而起,貼著高崖筆飛上去二十幾丈高,停在一塊斜伸向外的覆雪石崖上,拍著翅膀道:「小齡,小齡,這裡可以避雪。」

    寒松齡心頭一動,身子一矮,雙腿猛一用勁,沿著峭立的石崖飛身衝到了雪兒身邊,遊目一望,心間不由一喜,嘉許地看看地上的白鸚鵡,道:「雪兒,還是你行,這裡正是他們所說的玄陰洞了。」

    洞在崖壁之中,深約兩丈,高有一丈,洞內蝠糞滿地,顯然已無人來過了,洞頂數丈處就是峰頂了。

    跨過洞前足有七八丈方圓的平坦雪地,寒松齡進入洞中,拂去一圓石柱上的灰塵蝠糞坐下,望著外面飛揚的大雪,自語道:「看來得在這裡等上一陣子了。」

    寒松齡話才說完,峰頂上突然傳來一陣極輕微的響起,聲音雖然不大,但卻瞞不過寒松齡靈敏的耳朵。

    寒松齡俊臉微微一變,有點詫異地自語道:「難道他們這麼快就趕到了。這一路上,我怎麼會看不到他們呢?」

    腳尖踏在雪地上的響聲越來越明顯了,由那些雜亂聲響晰,來的是似乎不在少數。

    突然,洞口兩側響起兩聲輕微的落地聲,接著,一個沉的聲音道:「三清道人,我等奉了關外逸臾趙宗源前輩之命,來請道長人會。」

    星眸一轉,寒松齡閃身躲入右側一處凹陷的洞壁溝中,並沒有回話。

    洞口兩個人,等了一陣不見回答,右側一人探頭向內打量了一眼,接著踱到洞口,大聲道:「我說玄陰洞不會有人居住,你們來看,這裡面除了蝙蝠糞之外,還有什麼呢?」

    洞口空地上立時又飛躍下來五六個人,這些人個個以灰巾蒙著面,但由頭髮色澤仍可判斷出他們的年齡。

    這時,一個銀髮老者向洞內打量了一眼,疑惑不定地道:「石靜泉與馬駿騏都親耳聽到寒松齡說那病道士就住在這裡,怎會找不到人呢?難道說那小子剛出道就會知道我們的秘密嗎?」

    一個灰髮細眼的老者接口道:「石靜泉辦事一向縝密,絕不會聽錯,照此看來那寒松齡一定也被人蒙騙了。」

    銀髮老者精目中寒光一閃,沉聲道:「你以為寒松齡仍然會來?」

    灰髮老者冷然一笑道:「我相信一個初出道的毛孩子,身在四面楚歌的環境中,非找朋友不可,石、馬二人均未露出痕跡來,我相信絕不至於懷疑他倆,一個三星幫,就足夠引去他所有的注意力了。

    白髮老者贊同的嗯了一聲,點頭道:「這推測不無道理,咱們既然找不到三清道人,能將寒松齡帶回去也好,據石靜泉說,此人身懷百年之前太虛老人的冷劍七絕式,見面時,最好別與他弄翻臉。」

    這時,一個黑髮蒙面人接口道:「無影刀說此人生性冷傲,好似無意加盟,萬一他不跟我們走,又怎麼辦呢?」

    白髮老者陰沉地冷笑一聲道:「在他未見到三清道人之前,他絕不可能知道底細,此處一落空,相信他也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找他了,到時,我相信他不會拒絕跟我們走的。」

    黑髮蒙面人道:「就算他跟我們走,日後三清道人知道他已在江湖現身,必然出來找,他們一碰面……」

    未等他把話說完,白髮老者已搶口大笑道:「哈哈……你以為三清道人會見到他嗎?哈哈……他只要一加盟,那就正好符合了一石雙鳥之計了。」

    灰髮老者仍然沒有自信地道:「聽石靜泉說,他可能要進音夢谷,如果他真要進音夢谷的話,我們何不來個借刀殺人之計,豈不省去了很多麻煩。」

    白髮老者搖搖頭,深沉地道:「不見他的屍體。中原武林絕不會放心的。不怕-萬,就怕萬一,要是他進了音夢谷,不但不死,反而跟音夢谷拉上了交情,那時事情可就真的難辦了。」

    灰髮老者不服地道:「自從三年前音夢谷之名傳出之後,進谷的人何只數十,其中奇人異士不乏人在,但卻從未聽說有人離開那裡活著出來過。」

    白髮老者沉聲道:「白鳳公主年事極輕,不管怎麼厲害,終究是個少女,你別忘了那些見過寒松齡的人,對他容貌的形容。」

    灰髮老者依然不服地道:「血手金童冷壁輝的容貌如何?他花了多少心力,可曾獲得那雪俠的青睞?世間美女,並不一定全鍾意於美貌男子。」

    黑髮人此時插口道:「林兄最好不要隨便批評冷副盟主。」

    灰髮老者冷冷-笑道:「兄弟只是就事論事而已,哪敢批評。」

    白髮老者不滿地冷笑一聲道:「林兄以為如今該怎麼辦呢?」

    灰髮老者精臼中冷光一閃,冰冷地道:「易大哥負責指揮全局,這是趙盟主的命令。」

    白髮老者冷聲說道:「兄弟要留在這裡等候寒松齡,各位以為不妥的,現在可以走,易某人無意拿旨令壓人。」

    黑髮蒙面人首先道:「兄弟願留下。」

    其他人見狀也都表示願意留下,灰髮老者見狀一笑道:「兄弟如不留下來,倒叫眾兄弟說我怕死了,易大哥,下一步呢?」

    白髮老者冷冷一笑道:「此地風雪極大,我們到洞中去等吧!」

    伸手向洞口一擺,道:「各位請……」

    當他目光隨著手勢向洞內掃去時,底下的話便說不上來了。

    洞內正中央的那根圓柱上,此時,正坐著一個神態冷峻悠閒的白衣少年一一寒松齡。

    白髮老者把讓客的手式向上一抬,變成阻攔手式,冷冷地盯著洞中的寒松齡道:「年輕人,你是誰?」

    寒松齡冷漠地笑了笑道:「在下是誰,對於各位來說,重要嗎?」

    白髮老者聞言,就知來者不善,精眸中冷芒一閃,冷笑道:「說得是,那麼,年輕人,你來做什麼?」

    寒松齡俊臉-亡的笑容緩緩收丁起來,冰冷地道:「在下在這裡等人!」

    白髮老者心頭一動,語氣立時緩和了許多,笑了笑道:「你等的是孔雀真人,是嗎?」

    寒松齡俊臉上的冰冷神色,並沒有因白髮老者的語氣更改而變換,仍然那麼冷冷的,說道:「那是各位要找的人,不是嗎?」

    灰髮老者插口道:「年輕人,難道他不是你要找的人嗎?」

    寒松齡道:「如果要找他,在下不會到此地來。」

    白髮老者心頭又是一動,語氣更加溫和,緩聲笑道:「這麼說,年輕人,你是知道要找孔雀真人應該到哪裡去找了,只是,老夫不明白,你到這裡來等誰?」

    寒松齡道:「在下確實知道該到哪裡去找他,至於在下所要等的人,各位應該知道。」

    寒松齡不著邊際的話使白髮老者臉色又為之一變,只是,隔著那層灰巾,誰也看不見而已,白髮老者重新上下打量了寒松齡一眼,道:「年輕人,你話何不說得豪爽點,免得大家費心機多思量。」

    寒松齡冰冷地笑了笑道:「那麼在下就是在等各位吧!」

    白髮老者先是一怔,突然大笑道:「哈哈……年輕人,老夫見的人雖然多,但卻不記得在什麼地方曾見過你,而且,老夫也不打算交你這個年輕朋友。」話落向身邊眾人掃了一眼道:「各位可有意交這個年輕朋友嗎?」

    周圍立時響起一聲大笑。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直等他們笑聲全停了,才緩慢的道:「在下以為這不像個好笑的話,不是嗎?交朋友雖然可憑自己選擇,但是,假使是敵人的,誰有權來選擇呢?各位以為對嗎?」緩緩探手到坐下的圓柱後面,拿出了寒玉絞血劍,在寒松齡亮出劍的同時,身後白影一閃,他肩頭上落下了那只巨大的白鸚鵡。

    六七個蒙面人眸了中同時閃射出駭異的光芒,顯然,他們之中,誰也沒想到他們要等的人已先在他們這裡等著他們了。

    白髮老者錯愕了半晌,才道:「你是寒松齡?」

    寒松齡以一種使人無法描繪的怪異目光盯著白髮老者,冰冷地道:「尊駕可是仍想請寒某加盟?」

    白髮老者和緩的語氣突然一變,冰冷地道:「寒松齡,你的語氣中告訴我,你自己一定不願意去,但是。老夫一向不輕易決定一件事情,要是決定了,就絕不更改。」

    寒松齡仍然盯著白髮老者,道:「因此,不管寒某是否願意,也一定得去是嗎?」

    白髮老者冷聲道:「正是那麼說的,寒松齡。」

    寒松齡冷聲朗笑了一陣,道:「這就是邀請嗎?」

    白髮老者會意地冷笑了一聲道:「寒松齡,你要老夫怎麼個邀請呢?」

    寒松齡依然悠閒地坐在那裡道:「像寒松齡這類的朋友,尊駕過去都是怎麼邀請的呢?」

    白髮老者長笑了一聲道:「哈哈……寒松齡,老夫一向不虧待朋友。」轉向右側,向兩個黑髮蒙面人道:「劉家兄弟,你們倆就勞駕去服侍服侍這位年輕客人吧,不能讓盟主久等,咱們得上路了。」

    被稱為劉家兄弟的兩個漢子,大步跨了出來,齊聲道:「遵命。」

    話落傲然無比地大步踱進洞中。

    直走到寒松齡身側三尺左右處,兩人才雙雙停住了腳步,右側較高的那人,冷冷地道:

    「寒松齡,我以為你該隨我們動身了。」

    寒松齡悠閒地抬頭望著兩人道:「就憑兩位這一句話嗎?」

    左側較矮的漢子,聞言右臂突然一揮,一掌向寒松齡右側拍去。

    轟然一聲大響,石洞中立時沙土飛揚,寒松齡左腳不到半尺的地方,此時多了一個深有半尺,三尺方圓一個深洞。

    動也沒動一下,寒松齡仍然仰臉望著劉家兄弟。

    寒松齡肩頭上的白鸚鵡此時卻開聲叫道:「好掌力啊!好掌力啊!」

    寒松齡聞言吃吃地笑了起來,道:「尊駕這一掌還算沒白費力氣,總還得到了點回聲,就為了這點回聲,寒某也不好不開腔了,兩位朋友,現在有帶面巾的必要嗎?」

    寒松齡的態度與言辭,都使他面前的劉氏兄弟難堪到了極點,幾乎是同時。劉氏兄弟冷喝道:「寒松齡,你何不自己來拿下來。」

    寒松齡冷芒如電的星目注視著劉氏兄弟,冰冷地道:「假使兩位以為划算的話,寒某人隨時都可以替兩位取下面罩,見見兩位那兩張見不得人的臉。」

    劉氏兄弟,也是久經大敵的人物,聞言並不動怒,各自深吸了口冷氣,高個子冷聲道:

    「姓寒的,我們兄弟等著你哪!」

    寒松齡陰沉,地冷笑一聲,冷冽而緩慢地道:「很好,就是現在吧。』聲音雖然慢,動作卻快得令人眼花,「吧」字剛出口,劉氏兄弟同時覺得眼前一花,身子毫不思索地同時往兩側一閃,雙雙揚掌欲劈;應變速度也快得驚人。

    兩人四隻手掌才抬到胸前,兩朵飄起的劍穗已同時一閃,插進了兩人咽喉中。

    四隻揚起的巨掌同時反撫向咽喉,慘吼一聲,兩個搖搖欲倒的身體同時向洞外退去,兩塊蒙面的灰巾落在寒松齡身前的石地上。

    雖然沒有恐怖驚心的鮮血,但劉氏兄弟跌跌撞撞退出的身子,卻雙雙倒斃於洞口。

    寒松齡向洞外掃了-眼,又坐了下來,鸚鵡依舊停在他肩頭上,方纔的一切好像根本沒有發生似的。

    雖然隔著面巾無人能看清洞外那群人的表情?但只注視著劉氏兄弟屍體的那些驚駭目光使人不難想像得出這些人此刻是何等吃驚了。

    白髮老者把凝注在劉氏兄弟身上的目光,慢慢移向洞內,落在寒松齡那張冷漠得近似殘酷的俊臉上,目光中流露著殺機,似卻沒有說話。

    寒松齡淡淡地向洞口那兩具屍體掃了一眼道:「朋友,他們倆份量不夠。」

    白髮老者深沉而緩慢,一個字一個字的道:「寒松齡,血濃於水,今天如果沒有個結果只怕你我誰也離不開這裡了。」

    寒松齡點點頭,冷冰冰地道:「蒙面的朋友們,日後寒某還想再去會會關外逸叟趙宗源,當然,那時如果各位之中有任何一位在場,寒某都有許多不便之處,因此,在各位一現身,寒松齡就有了與你們完全相同的決定了。」

    白髮老者陰森森地道:「寒松齡,現在咱們的話算是都說明白了,是你出來還是老夫進去?」

    寒松齡站起身來,道:「這洞雖然不小,但卻容不下六個人在裡面拚命,因此,還是寒某出去好些。」

    白髮老者眸子中冷芒閃射,冷笑道:「寒松齡,老夫用不著依仗人多,姓寒的,劉家兄弟之死,只能怪他們自己藝不夠精純,卻並非證明你能天下無敵。」話落大步走進洞中。

    寒松齡注視著停身在四尺左右處的白髮老者,冷冷地道:「朋友,你說的與做的都很漂亮,與劉家兄弟一樣,寒某想見見你是誰。」

    白髮老者盯著寒松齡,冷聲說道:「那麼,你拔劍吧!」

    寒松齡看著白髮老者腰間斜插著的那柄金鞘古劍,冷笑道:「尊駕何不先拔出來?」

    白髮老者諷刺地冷笑了一聲道:「寒松齡,對劉氏兄弟你沒有這麼說,何以要對老夫例外?」

    寒松齡冷漠地-笑道:「對他們二人,寒某並末用劍。」

    白髮老者大笑-聲道:「寒松齡,你能說他們喉間所中的是指傷或掌傷嗎?」

    寒松齡搖搖劍柄上飄動的血紅長穗,道:「他們消受不起寒某劍上這兩個紅穗。」

    白髮老者心頭突然一震,直到此時,他才明白一柄用來防身的兵器上為什麼要加上這兩個累贅的紅穗了,也就因為那紅穗也是兵器之一,白髮老者自然而然的想像得到寒松齡的劍招必然怪異難測。

    白髮老者暗自吸了一口氣,道:「寒松齡,老夫動手之前一向不先拔劍。」

    寒松齡聞言心頭一動,突然怪異地笑道:「朋友,寒某知道你是誰了,不過,寒松齡要讓你那張臉自己露出來。」話落俊臉一沉,冷聲道:「朋友,你的劍出鞘一定很快,固此,寒某想見識見識。」話落右手緩緩向劍柄移去。

    由於寒松齡的舉動,白髮老者看得出他是要在拔劍速度上與自己比個高下,這使他不由自主地又是一震,因為,寒松齡曾說過知道他是誰了。

    右手緩緩伸向腰間,然後,也慢慢地向劍柄移去。

    摹地,寒松齡右手一動,但卻沒有真個拔劍。

    「刷」的一聲,一道白芒幾乎與聲音同時爆發,電光石火般地直奔寒松齡胸口,動作快得令人昨舌。

    寒松齡心頭一震,不由自主地將身子向後一仰,險險地避過了那勁急無倫的一劍。

    幾乎連停也沒停,白髮老者健腕一振,七八朵斗大的劍花,分成三面,罩向重心已失的寒松齡。

    沒料到此人劍招如此精湛勁急,寒松齡右腳不由自主地向後一挪,突然碰到了身後的圓柱,這才知道已沒有退路了。

    星目中冷芒-閃,左臂向前胸一彎,右手已抓住了寒劍劍柄。

    就在那些透著寒氣的劍光將要及身的剎那之間,突然挾著一片迫人寒芒的光幕從寒松齡身周爆射出來,透過層層劍幕,直襲白髮老者面門。

    白髮老者自成名之後,就從來沒想到過自己仗以成名的招式中會有如此大的破綻,因此,猛然間見到寒松齡的劍透過自己的劍幕到達面前,他立時駭得手足無措。

    本能地拉劍回手自保,劍刃向上一揚,就在此時,他突然覺得臉上一輕一涼,抬上去的劍也隔空了。

    白髮老者定定神,才看到寒松齡仍然站在原位,劍,仍在劍鞘中。

    寒松齡仔細的端詳了那張失去了面罩的老臉一陣,突然陰沉地冷笑道:「寒某果然沒有料錯,你閣下是快劍手易逢源。」

    白髮老者向臉上摸了一把,快劍手老臉立時一變,脫口道:「寒松齡,不是你,就是我。」話落抖手一劍,刺向寒松齡。

    寒松齡身子靈巧地一側。右手向左一彎,接著橫削下去。

    「鏘」的一聲,快劍手只覺得虎口一麻,手中劍幾乎脫手掉在地上。

    驚駭地向後退了三尺,才待立樁再攻,一片寒氣迫人的冷芒又到了面前。

    於是,快劍手被迫再度退了下去。

    快劍手始終沒有還手的機會,就這麼一步一步的,被迫出了洞夕卜。

    直到寒松齡完全離開了洞口,洞外的那些蒙面人突然攏了上來,其中一個冷喝道:「寒朋友,夠了。」

    這時,快劍手已經被迫到絕崖邊緣了。

    寒松齡突然收回手中的寒劍,向後躍退了五六尺,冷冷地環掃一周,俊臉突然一變,冷笑道:「各位中,少了一位。」

    原來,那灰髮老者已不在眾人之中了。

    快劍手喘了口大氣,冷聲道:「寒松齡,這些人已經夠了。」

    拍拍肩上的白鸚鵡,寒松齡道:「雪兒上去吧。」

    白鸚鵡沖天而起,寒松齡目光轉向快劍手易逢源道:「易朋友,他們比之你如何?」

    快劍手易逢源老臉一紅,惱羞地道:「寒松齡,你可知道老夫將怎樣對你?」

    寒松齡朗笑了一聲道:「寒某知道這些人會-起上的。」

    快劍手易逢源殘酷地道:「老夫是說等你落在老夫手中的時候。」

    寒松齡輕蔑地冷笑了一聲道:「易明友,你很會做夢,而且是極其理想的白日夢。」

    快劍手易逢源陰沉地冷笑道:「寒松齡,憑武功,老夫等或許收拾不了你,但是,有一樣東西,老夫相信你武功再好也敵不住。」話落朝周圍那四個蒙面漢子冷聲喝道:「拿出來吧:」

    四人同時探手袖中,各自掏出-個綠色粗可盈握的鐵管。

    快劍手易逢源得意地大笑-聲道:「寒松齡,你也許認不出那是什麼,不過,老夫提個人名,你-定會知道,」話落-頓,打量了寒松齡二陣,冷笑道:「鬼火這個綽號,你可聽過?」

    寒松齡心頭猛然一震道:「閣下指的是六十年前的火磷芒的持有人?」

    快劍手易逢源指指周圍那些手下笑道:「現在,他們所拿的就是那東西了,老夫以為你先看看,等下防守起來,或許容易些。」活落老臉一沉,朝左手的一個蒙面人道:「倒出一根,給寒朋友看看:」

    蒙面人小心地打開筒後的鐵蓋,蹲下身子,倒了兩支長有三寸,細如牛毛的綠針在雪地上,然後蓋上蓋子,反腕拔出背上的雁翎刀,起手一刀,砍在兩支磷針中的一支上。

    刀刃過處,綠火一閃,斷為兩截的綠針立時化成了兩團綠火,在雪地上燃燒起來。

    快劍手易逢源朝寒松齡冷漠的俊臉上打量一眼,冷笑道:「寒松齡,老夫希望你記清楚了,刀劍砍在針上或擊在針上,都會發熱,這熱量就足夠這些斷針燃燒了,因此,只要這些毒針一出,你立足的周圍立時會變成一片火海,而這四筒如果都放完,少說也得頓飯工夫,寒松齡,嘿嘿,磷火有毒,你可別被燒到啊,哈哈……」

    寒松齡俊臉上雖然冷漠如常,內心卻十分焦急,他有自信可以阻住那些針近身,但卻沒有自信腳下不會踏到磷火,因為,揮劍護身之時,雙腳不可能不動。

    寒松齡的沉默,使快劍手易逢源更覺得意,大笑一聲道:「寒松齡,老夫以為你得跟老夫走,你以為如何?」

    寒松齡暗自把心一橫,冷冷的道:「易逢源,寒松齡的確沒有自信不沾到磷火,但是,寒某卻有自信在受害之前,送各位上路。」

    快劍手易逢源老臉一沉,猙獰地問道:「咱們可要試試。」

    寒松齡冰冷地道:「不錯,此時只有這條路可以走了。」

    快劍手右手一抬,冷聲道:「弟兄們,快準備了。」

    寒松齡右手緩緩移向劍柄。

    這時,峰頂上飛下一片薄冰,嗤的一聲,把雪地上那恨尚未燃的火磷芒切成丁兩段,但卻沒有著火。

    快劍手易逢源見狀一愣,抬頭注視著峰頂,冷聲喝聲問道:「峰上是哪位高人?」

    一聲嬌脆地冷哼聲起自峰頂上,冷哼聲一落,一道嬌小的白影已如急弩箭般的向峰上飛馳而去,剎那間消失於雪嶺中了。

    快劍手老臉-變,失神地道:「雪——俠。」

    這時,寒松齡突然朗聲笑了起來。

    快劍手老臉惱怒的一變,冷喝道:「寒松齡,她救不了你的,你笑什麼?」

    寒松齡望著快劍手震怒的面孔,悠閒地道:「寒某此時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這一件事寒某這兩天-直沒想通。」

    快劍手冷酷地道:「在臨死之前想通了,也許可以減少你死後留下的一件憾事。」

    寒松齡沒有理會會快劍手易逢源,繼續道:「關外三星幫會動員了不少人到玄真觀去偷寒某這柄劍,我想尊駕、一定也知道這件事。

    只是,尊駕卻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一定要那麼做,是嗎?」

    三星幫偷劍之事,快劍手易逢源事前的確知道,而且,正如寒松齡所說的,他也不知道三星幫主為什麼一定要那麼做,只知道是奉命行事而已。

    快劍手盯著寒松齡,道:「今後,老夫相信用不著再盜了。」

    寒松齡冷冷地搖搖頭道:「尊駕錯了,今後他們將更加緊的要盜這柄劍。」

    快劍手陰森地嗤笑了一聲道:「寒松齡,老夫以為你無法活過今夜了。」

    寒松齡大笑了一聲道:「活不過今夜的,不是寒松齡,而是各位。」

    快劍手眸子中殺機一閃,沉聲道:「事實可以決定一切!」話落高舉的右手就要往下放了。

    寒松齡毫無懼色地冷笑了一聲道:「慢著。」話落朝四周望了一眼道:「寒某的話還沒說完,如果各位此時動手,寒松齡擔心自己會賠個不教而誅的惡名。」

    「固此,寒某得把話說明白了。」

    快劍手冷笑道:「假使老夫不願意聽呢?」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冷,冰冷地繼續道:「寒某話已說過,尊駕如果不想聽,盡可以下令你的手下動手。」

    快劍手高舉的右臂開始緩慢地向下移動著;倏然老臉一沉,獰聲道:「放!」

    隨著「卡卡卡卡」四聲暗簧彈動聲,四個蒙面人手中平托著的綠鐵管中,立時綠芒飛射,同向中央的寒松齡射到。

    細針一離管口立時散開,猶如蓮蓬噴水,漫成一片。因此,四個人同時出手,寒松齡周圍便沒有一處地方沒有磷芒了。

    暗簧彈力極強,磷針飛射奇快無比,幾乎在簧響的同時,一片綠幕似的綠芒已四面八方地罩向寒松齡週身而來。

    俊臉上殺機一閃,身子就地一旋,一片光幕立時包沒了他全身。這一次,快劍手仍然沒看清他劍是怎麼拔出來的。

    快劍手易逢源望著揮劍白保的寒松齡,得意無比地狂笑道:「哈…寒松齡,方纔你已見過,這些東西不能用刀劍去擋啊!

    哈…不過,不擋又會射到身上去是嗎?哈……」

    一片淒厲的號叫,打斷了快劍手的得意笑聲,站直了身子,他首先向中間被圍的寒松齡望去!他,仍然在揮劍自保中。

    心頭突然一沉,快劍手的目光跟著向四周找去,突然,他老臉變了一變。

    站在距他最遠的右角上的一蒙面人,此時正倒在地上抽搐著,他咽喉上還有一團綠火在燃燒著,白雪裡,紅血綠火相映,入目格外恐怖。

    想不通那人是怎麼被傷的,快劍手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向中央的寒松齡望過去。

    只見,寒松齡周圍不到兩尺的雪地上,佈滿了一片截斷的磷芒,但卻沒有一根燃燒的。

    這時,突聽被圍的寒松齡冷冷地道:「易朋友,寒某再替你送兩個朋友上路吧!」

    寒松齡「吧」字才一脫口,快劍手左右兩側立時又響起兩聲淒厲的號叫聲。

    與第一個一樣,他們喉間也都燃燒著一團鬼火一樣的綠色磷火。

    剩下的那一個,已沒有勇氣再鬥下去,一丟手中鐵管,轉身就往後躍。等他想起身後是斷崖時,人已飛出崖外。

    一聲慘厲恐怖的綿長慘叫聲,如利箭般地劃破夜空,漸去漸弱,終於完全消失了。

    一切變化,完全與快劍手易逢源所料的相反,他怔忡了半天,突然想到了自身的安危雙足一頓,飛身向峰頂射去,雙足還沒著地,突見白影一閃,接著一股奇大的壓力把他又壓口洞前平地上。

    猛一抬頭,當快劍手看清站在峰頂上的正是寒松齡時,一顆心立時往下沉去了。

    寒松齡陰沉地冷笑一聲道:「易朋友,看來你還不如鬼火聰明,因此,你只能替人跑腿,為人效命而地永遠不配指揮別人。」

    話落揚揚手中寒劍,冷冷地道:「這是一柄寒劍,易朋友,當那片冰打在磷針上而未燃燒時,你就該想到寒松齡手中的劍名叫寒玉絞血劍了。同時,你也該想到三星幫主命盜此劍的人就是鬼火自己,因為,他知道這柄劍將克制他的一切,但是,這兩點你都沒有想到。易朋友,你斷送了他們,也斷送了自己。」

    那些火磷芒之所以不燃,快劍手易逢源現在算是全明白了,但卻太晚。

    快劍手易逢源低頭看看手中的劍,暗自把心一橫,冷聲道:「寒松齡,你下來吧。」

    寒松齡陰沉地冷笑一聲道:「你以為你能攔擊我是嗎?易朋友。」

    快劍手舐舐乾燥的嘴唇,冷聲道:「寒松齡,等下你就知道了。」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沉,雙肩一晃,對準快劍手撲了下來。

    快劍手易逢源右腕一翻,劍芒打閃,錚錚連響了數響,後退了四五步,寒松齡就站在他方才立足的位置上。

    寒松齡俊臉冷如玄冰,透人肺腑的目光直盯在快劍手易逢源浮著冷汗的老臉上,冷酷的道:「一石二鳥,假白道之名,為虎作悵,易逢源,你活得實在太長了。」

    快劍手緊緊地握住手中的劍,緊張地盯著冷酷的寒松齡,冷笑道:「寒松齡,你鋒芒露得太早了,老夫告訴你,你逃不出關外。」

    寒松齡陰冷地邁步走向快劍手道:「易朋友,寒某也要告訴你,你該死!」

    快劍手不能自制地向後退著,半彎著腰,身子向前傾,做出隨時欲撲的形態。

    寒松齡不在意地向前邁動腳步道:「易朋友,再退五尺,你就要掉下去了。」

    快劍手仍然向後退著,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寒松齡的話。

    快劍手估計著大約又退下了兩尺,精眸中奇光一閃,手中劍突然一擺,做出欲反撲狀,身子卻在擺劍時向後疾射出去,直向崖下落去。

    寒松齡微微一怔,朗笑一聲道:「朋友,世上已沒有你立足之地了。」

    聲落人也跟著向崖下撲去。

    自二十丈的崖向下跳,對寒松齡而言,雖然並不覺得高,但對快劍手,這距離則高了一些。

    快劍手易逢源雙腳踩在松浮的雪地上,由於無處著力,雙腿直陷到膝蓋。

    在他拔腿之前,寒松齡已如輕煙般地落在他面前的雪地上,就好像沒有重量似的,那輕浮的雪面上只印下了兩個深不盈寸的淺印。

    飛起-一腳,正踢在快劍手面門上,把他從雪中踢了出來,卻飛撞在五六丈外一根直立的覆雪石柱上。

    震落的雪,灑了快劍手一身一臉,但臉上的雪,-瞬間便被熱溶掉了。

    當快劍手撐著身子從石柱下站起來時,寒松齡已到達了他面前。

    抬手向木然的臉上摸了一把低下頭,快劍手看到了滿手鮮血,然後,目光又從手上轉向寒松齡那張令人顫慄的冷酷俊臉上。

    寒松齡以冷森得如刀的目光盯著快劍手那張血流不停的老臉,斬釘斷鐵地道:「易逢源,寒某說過,你應該死。」

    快劍手仔細地看了寒松齡冷酷的俊臉好一陣子,緩慢地鬆開右手,讓劍落在雪地上,因為,在那張臉上,他找不出一絲自己活命的溫暖。

    快劍手易逢源用已有點麻木及沙啞的聲音道:「寒松齡,我易逢源認栽了,你下手吧,黃泉路上,老夫等著你。」

    寒松齡沒有立刻下手,冰冷地道:「寒某只怕會令你失望。易逢源,因為寒松齡還有許多事情沒辦完。」

    快劍手冷聲道:「寒松齡,你自己說過,敵人不會容許你去選擇。關外,等著你的人很多。」

    寒松齡冷冷地道:「寒某一出道,就知道自己日後該走的是條什麼樣的路了。」

    快劍手道:「短暫的路。」

    寒松齡搖搖頭,陰森地道:「易逢源,那條路不但不短,而且很長。」

    快劍手冷笑道:「黃泉路?」

    寒松齡星目中冷芒如電道:「血路。」

    快劍手心頭一震,冷笑道:「寒松齡,血路需要自己開,老夫此刻就可以預言,音夢谷那條路你就開不了,因此……」

    寒松齡截住他的話,道:「人人都說音夢谷有去無回。」

    快劍於冷笑道:「事實上,你連音夢谷都進不了。」

    寒松齡心頭一震,突然笑道:「易朋友,你說得夠詳細的了。」

    快劍手猛然間發覺失言,惱怒地道:「寒松齡,你好狡猾,你…你休想再從老夫口中探到什麼……」

    寒松齡冷淡而又陰沉地道:「那麼,易逢源,你的時間到了。」

    快劍手咬咬牙關冷聲道:「寒松齡,你下手吧!」

    寒松齡冷冷地道:「易逢源,如果你算得上是條好漢的話,你該死在你自己的劍下才稱得是英雄。」

    俯身一把抓起地上的長劍,快合手猛一抬臂,劍刃已橫在頸上,但卻無法壓下去。

    血與汗,順著他帶血的老臉直流下來,把胸口衣服染紅了一大片,要死得從容,的確是件不容易的事。

    下垂的目光,緩慢地從劍身上再抬起凝注在寒松齡冷漠的臉上。

    寒松齡冷冷地道:「易逢源,不要動別的心思,否則,你只有自取其辱。」

    目光重又垂了下去,寒松齡的話,使他還沒有鼓足的勇氣又消散了,他持劍的手,已開始顫抖。

    再次,他把目光轉到寒松齡臉上,慘然一笑道:「寒松齡,你的冷酷令人佩服。」

    話落猛-咬牙,右手壓接著向外一拉,一顆鬚髮蝟張的頭顱,立時滾在雪地上,熱血如泉,沖天而起。

    良久,那個屍體才側倒雪地上。

    雪,仍然下著,看來,不需要多久,這雪地上染上的唯一的一點紅色就會被淹沒了。

    就在這時,崖上突然響起-個冷脆的嬌音道:「寒松齡,你的手段令人心寒。」

    寒松齡聞聲心頭一動,朗聲-笑道:「姑娘,你就是他們所說的雪俠吧?」

    崖上的女子道:「怎麼?你也要本姑娘自絕嗎?」

    寒松齡淡淡地笑了笑道:「很難說,姑娘,那得看你自己是站在哪一邊了。」

    崖上女子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

    寒松齡想了想道:「姑娘冒雪二次登玄陰洞,相信絕不是來告訴寒松齡知道他自己的口氣很大吧?」

    崖上的女子似乎被難住,靜默了一陣,突然氣呼呼的冷聲道:「本來此來是想告訴你一個消息的,但是,現在本姑娘突然又不想說了。」

    寒松齡心頭一動道:「那消息一定很重要是嗎?」

    崖上那女子道:「與你要找的人有關。」

    寒松齡心頭突然一沉,語氣急促地道:「姑娘指是孔雀真人?」

    「正是與他有關。」

    寒松齡焦急地道:「他怎麼樣了?」

    崖上的女子冷笑道:「寒松齡,你也會著急嗎?」

    寒松齡語氣立時緩和了許多,道:「姑娘,你如果真是雪俠的話,寒某自信並沒有得罪你。」

    崖那女子冷冷地道:「不錯,我就是雪俠,但此刻我卻什麼也不想說了。你要怎麼樣呢?」

    寒松齡焦急化成了憤怒,沉聲道:「姑娘說的消息可靠嗎?」

    雪俠似乎把寒松齡的話思索了一陣,此時突然會意地冷笑了一聲道:「絕對可靠,因為那是我親眼看到的。怎麼,你莫非要強迫我說。」

    「寒某希望不要那麼做,但這件事與寒某有切身關係,寒某非知道不可。」

    「難道我沒有不說的自由嗎?嘴是我的啊!」

    「姑娘,如果你不到這裡來,你的確有不說的自由,但是……」

    「但是,現在已由不得我了是嗎?」

    寒松齡凝重地道:「如果姑娘真不說的話,的確由不得姑娘你了。」

    雪俠賭氣似地嬌哼一聲道:「我偏偏不說,不說,不說……」

    寒松齡俊臉一冷,飛身射上崖頂,運目向四週一望,突見玄陰洞頂三十丈外沖天飛起一條嬌小的白影,身法快如驚電。

    寒松齡想也沒想,低沉冷哼一聲,飛身追了上去。

    向前急馳的雪俠一回頭。瞥見寒松齡身法急如流星,芳心不由-驚,加緊腳步,全力向前飛躍著。

    寒松齡也沒想到雪俠的輕功如此精湛,生怕距離如果不拉近些,雪俠找個暗石一藏,就要誤了大事了。猛一提氣,全力追了出去,僅只四五個起落,已被他趕上了五六丈。

    雪俠並不向山下跑,朝著北方。盡找些嵯峨難行的崎嶇山嶺奔走,越上越高。

    距離隨著時間的縮短而漸漸拉近了,這時,距兩人起身的玄陰稠已有七八百丈遠了。

    雪俠每回頭一次,心弦就會拉緊許多。自出道以來,她一直就沒遇過功力高於她的人,因此,來去無人能躡其後而博得雪俠之號,卻沒想到寒松齡的輕功還高過她許多。

    說不出是氣惱還是怨恨,雪俠粉臉兒漲得通紅,真恨不得立即停下腳步。

    終於,他們翻上了南北交界的嶺脊,在這裡,可以同時看到南北兩面,此時,寒松齡距雪俠已不滿三丈了。

    突然的,雪俠停住了嬌軀,霍然轉過身來。

    沒想到她會突然完全停下來,寒松齡見狀嚇了一跳,急忙沉氣煞住急衝的身子,險險的停住在雪俠面前不到四尺的地方,如果反應稍慢一點點,準會撞在雪俠的身上。

    雪俠氣惱地一跺腳,怒聲道:「你……你要怎麼樣嘛?」

    話落一雙美目已氣惱地凝住在寒松齡臉上。

    當目光完全落在那張臉上後,她突覺眼前一亮,一顆芳心比方才全力奔跑時跳動更激烈了。

    寒松齡一看到那張紅紅臉兒,心頭也震動了一下。

    柳眉如初升新月,明眸如秋水泛波,長長的睫毛襯托的那圓而犬的眸子格外明亮,瑤鼻兒再配上一張宜嗔宜喜的櫻桃小口,艷麗申透著活潑,使人觸目難忘。

    寒松齡匆匆的移開目光,沉聲道:「姑娘,寒某希望你說出……」

    雪俠截住寒松齡的話,冷聲道:「說出你想知道的事情來?」

    寒松齡正色地點點頭,道:「不錯,姑娘。」

    小嘴一嘟,雪俠驕橫地道:「我偏偏不說,有本事你拿出來好了。」

    星目中冷芒一閃,但當寒松齡目光再接觸到那張令人不忍動氣的嬌靨時,眸子中的寒芒又不知不覺地消失了。凝重地道:「姑娘,一句話,在你說出來很容易,在寒某卻將受惠無窮。」

    雪俠仍然氣哼哼地道:「我偏偏不說,你要怎麼樣?」

    寒松齡神色嚴肅地望了雪俠一眼,焦躁地道:「姑娘,寒某卻非知道不可,雖然寒松齡所做的事也許會對不起你。」

    雪俠撇撇小嘴,道:「寒松齡,那些人可以隨你擺佈,我可不吃你那一套,姑娘我不說就是不說,有本事你拿出來好了。」

    寒松齡俊臉痛苦地搐動了一陣子,暗自把心一橫,沉聲道:「姑娘,你真的不說嗎?」

    雪俠氣惱地冷哼了一聲,道:「你要我說幾遍?不說,不說……」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冷,冷冷地道:「姑娘,你雖然決定不說了,但寒某卻必須知道,我不知道你我異位而處,也不知你會怎麼做,但我寒松齡卻已決定怎麼做了,姑娘,寒某要得罪你了。」

    話落緩慢地向前跨出了一步。

    雪俠嬌軀一動,做了個準備架式,冷冷地道:「誰怕了你不成?」

    就在這時,一絲極其輕微的聲音,傳進寒松齡耳中,一個冷冷的聲音笑道:「浪子,老夫看你還能飛上天去。」

    一個清朗的聲音笑道:「我要是能飛,你們這批龜孫子早就沒命了!」

    頭一個聲音冷笑道:「浪子,老夫希望你放明白點,現在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浪子笑道:「誰說我不明白了,看你要問什麼吧!仁義道德,俠肝義膽,問哪一類都行。」

    那聲音道:「老夫問你,三清那老雜種躲在哪裡?」

    浪子停了一陣,突然笑道:「嘿嘿,我浪子三教兒流。雖然樣樣都通點,可就是不會算命。你問三清道人在哪裡與問你祖宗現時是在十八層地獄中的哪一層裡沒有什麼兩樣的。我浪子既無神卜之術,自然是一概不知了。」

    雪俠等了許久,未見寒松齡動手,忍不住開口道:「寒松齡,你動手呀?」

    寒松齡似乎沒有聽到雪俠的話,仍然肅穆地站在那裡。

    這時,只聽另一個沙啞的聲音道:「浪子,假使本堂沒有猜錯的話,你是奉了三清雜種之命,下山來找寒松齡的。」

    浪子仍然笑道:「我是不是奉命姑且不談,就假定我是找寒松齡好了,寒松齡又不是你祖宗,我找他可也不犯什麼罪呀。」

    那沙啞的聲音怒喝道:「浪子,在老夫面前,你少賣弄口舌之能,你那兩下子可派不上用場,放乾脆點,你說實話吧。」

    浪子道:「佛經上說的句句都是勸人行善的實話,難道說你金流星大堂主叫我背背佛經不成?實話實說,我浪子沒做過和尚,可背不出來。」

    那被稱為金流星的人冷冷的陰笑了一聲,道:「浪子,老夫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話落冷喝一聲道:「吳香主,帶幾個弟兄招待招待這位貴客。」

    這時,寒松齡已由聲音辨明了那些人的方位。

    恰在此時,雪俠再度不耐煩地大叫道:「寒松齡,你倒是打不打了?」

    目光轉到雪俠嬌嗔蠻橫的粉臉上,寒松齡凝重地道:「姑娘,你雖然並沒有告訴寒某那個真實地方,但寒松齡依然很感激你。」

    雪俠迷芒地怔了怔,不解地掃了寒松齡一眼,冷聲道:「寒松齡,你可別打如意算盤,本姑娘說不告訴你就是不告訴你。」

    寒松齡笑道:「寒某此時已知道他們在哪裡了。」

    雪俠杏眼睜得大大的,脫口道:「你騙我。」

    寒松齡道:「聞聲辨位,事實上姑娘你也知道他們此刻準確位置了。」

    雪俠仍然迷芒地望著寒松齡,自語似地道:「聞聲辨位,什麼聲音呢?」

    由雪俠芒然的神情,寒松齡知道她確實沒聽到什麼聲音,但是,寒松齡知道她帶自己到此來目的,就是要去找他們的。

    寒松齡看著雪俠,凝重地道:「姑娘,寒某雖然無法猜知你對寒松齡方纔的舉動,言行有什麼看法,但寒松齡現在仍然要感激你的指引,有生之年,寒松齡對姑娘雪夜送信之恩,必有一報。」話落朝雪俠拱拱手道:「寒松齡就此告辭了。」

    話落轉身-躍,人已飛出了七八丈遠。

    雪俠猛然向前跨出了一步,脫口呼叫道:「慢著。」

    寒松齡煞住欲躍起的身子,轉過身來,急聲問道:「姑娘還有什麼事?」

    雪俠粉臉一紅,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叫住他,嬌聲道:「人家又不是叫你。」

    寒松齡微微一愣,再度轉回身去,飛身向雪野急馳出去。

    雪俠突然覺得心頭一空,好似失去了什麼,望著寒松齡消失的方向,高聲叫道:「金流星袖中流星錘曾斷送了不少江湖高手的性命,可別小看了他。」

    雪俠悵然若失地呆立了許久,突然自怨自艾道:「方纔,方纔我為什麼不暗示他呢?」

    話落毅然向前邁動了幾步,突然又停了下來,自語道:「齊叔叔不准我公開與三星幫作對,我不能去。火磷芒都傷不了他,金流星一定奈何不了他。」

    話落抬頭望望灰暗的雪空,耳邊好像又響起了寒松齡的話:「……有生之年,寒某必有一報……」

    於是,她那宜嗔宜喜的小嘴上,綻出一絲愉快的笑意,抬動蓮足,向嶺下走去。

    寒松齡急如一道破空流失,全速奔行了兩百多丈,落身在摩天嶺的向南一面的一處高崖上,凝目下望,他可以看到十丈以下的那塊數十丈方圓的平坦雪地,以及地上的人。

    這時,雪地上正有七八個黑衣漢子,在一個五旬上下的鼠目老者領導下,向一個身著武士裝,年約二十五六的青年武士圍攏上去。

    寒松齡趁著年輕武士轉身環顧之際,看清了他的臉。單憑直覺,寒松齡就能肯定,此人就是浪子。因為,只有他那種臨危仍能嘻笑如常的人,才能說出那些放蕩不羈的話來。

    劍眉虎目,直鼻通梁,那本是一張相當英俊的面孔。

    但是,那張嘴角上翹,永遠帶著笑意的方口,卻使那張英俊的面孔失去莊嚴,而流露出一股玩世不恭的氣息。

    在距離那些黑衣漢子三丈左右處的坡下,岸然站著三個老者。

    中間一人,年在六旬以上,蒼發蒼髯,三稜眼,濃眉毛,獅鼻海口,狀至威猛。此人,就是金流星。在他身後半步左處,左右分立兩個四旬上下的漢子,像是他的侍衛。

    向四周掃了一眼,年輕武士站定腳步,望著遠處的蒼發老者,獎道:「嘿嘿,金流星大堂主,你這是幹什麼?要親熱也不能來這麼多啊!」

    蒼發老者——金流星冷笑道:「浪子,拿點真本事出來看看吧!」

    浪子灑脫地笑了笑道:「假的不行嗎?」

    這時,周圍七八個漢子已圍近到五尺之內了。

    浪子把雙手縮放袖中,環顧一周道:「喂,各位哥們,冰天雪地,冷不可當,躺下去可不是好玩的。我看,嘿嘿,咱們還是……」

    未等浪子把話說完,人群中那個五旬上下的老者突然一揮手,喝道:「上,弟兄們。」

    喝聲一起,幾乎是在同時,七八條人影同時撲向中央的浪子,刀劍紛飛,殺氣沖天。

    浪子身子猛然一矮,縮人兩袖中的雙手倏然一齊伸出,手中各鞋住一柄長不盈尺的短劍朗笑道:「怎麼?真要干啊!」聲落雙肩一晃,驚電般的消失於陣中。

    首先響起一聲慘號,號叫聲未落,接著又是五六聲。除了那老者之外,其他圍攻的人全都仆倒在雪地上了,除了一個胸口之外,其餘的全是背後著劍的。

    浪子看看滾得滿身是雪的老者,悠閒的笑了笑道:「怎麼,吳香主,地上冷我沒說錯話吧?」

    金流星冷冷地哼了一聲:「浪子,你果然有兩下子,鬼影功確實不同凡響,現在,該輪到老夫了吧?」

    浪子臉上仍帶著嘻笑之色,道:「金流星大堂主,何必呢?咱們只是鬧著玩的,你可別當真啊!」

    金流星氣的冷笑了一聲,指指地上那些屍體,道:「他們能承認這只是玩玩的話,老夫今夜就放你過去。否則,哼哼。」

    浪子看看地上的屍體道:「他們脫胎換骨去了。二十年之後,你再遇到他們的時候,他們一定會承認你的。」

    金流星肩頭一動,人已閃到浪子面前五尺左右處,冷酷地道:「那就在二十年後再相遇時,老夫再放你過去吧。」話落雙掌緩緩揚了起來。

    浪子臉色一變,柔聲道:「慢來,慢來,你不是要找三清道人嗎?我這就帶你去找他,如何?」

    金流星冷笑道:「你帶老夫等滿山遍野地闖了一整天,你以為老夫還會相信你嗎?」

    浪子笑道:「這次是真的了。」

    金流星想了想道:「老夫還是信不過你!」

    浪了把雙手一併,道:「你把我綁起來,總可以相信了吧?」

    金流星三稜眼中冷光一閃道:「老夫卻有更可靠的方法。」冷酷地笑道:「老夫點了你的殘穴,然後再背著你去找。」

    浪子心頭-寒,但臉上嘻笑之色卻依舊,吃吃地笑道:「不敢,不敢,那我豈不成了你爹了?」

    金流星老臉-沉,才待發作,突聽浪子冷喝一聲道:「我浪子還不想給兒子你侍候我呢!」

    聲落人已撲出,雙劍一齊刺向金流星心窩。

    突起發難,速度又快,實使人難防。

    金流星老臉一沉,身子奇快無比的向右-側,右手閃電點了出來。避招、還擊,速度之快,令人難以想像。

    浪子一聲悶哼,突然仆倒地上,身子一翻,改成了仰臥之勢,望著金流星道:「點了我浪子的軟穴,你該可以放心了吧?」

    暗中的寒松齡即吃驚於金流星的身手,也暗自佩服浪子的鎮定,因為,在這種困境中,他臉上仍帶著那抹笑意。

    金流星陰沉地道:「浪子,你死了那條僥倖的心吧,你以為還會有人來救你嗎?」

    浪子道:「那可說不定。你要點我殘穴的目的,不就是怕我被人救去嗎?」

    金流星一怔,突然大笑道:「怕你,哈哈……老夫會怕你?」

    浪子笑道:「我浪子要是被人救走,你豈不是沒爹好背?」

    金流星右掌突然揚了起來,但卻又放了下來,陰險地道:「你激怒老夫的目的,就是要老夫殺你吧?哼哼,浪子你死了那條心吧,老夫這就要點你的殘穴了。」話落舉起了右手。

    浪子臉上仍帶著笑容,朗聲道:「金流星,你也死了那條心吧,由我浪子口中,你得不到一點蛛絲馬跡的。」

    金流星冷笑道:「咱們走著瞧吧!」右手就要拍下去。

    就在此時,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起自十丈多高的崖頂上道:「金流星,此時已到了地頭了,不用走了。」隨聲,一道白影從崖上飄了下來。

    想也沒想到在這冷風飛雪的深山內會有人跡,白影的突然出現,金流星嚇了一跳,雖然敵友未分,但一種本能的反應,金流星不由自主的猛然向後退了一大步。

    金流星上下打量了寒松齡一陣,遲疑了一下,冷淡地道:「朋友是衝著我金流星來的,是嗎?」

    寒松齡向前走了幾步,突然揮手隔空解開浪子被制的穴道。

    冷冷地問道:「朋友,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金流星眼看寒松揮開浪子的穴道,但卻並沒有阻止,冷峻地盯著寒松齡道:「年輕朋友,你已明白地表示咱們不是朋友了,只是,你還沒有告訴老夫你是哪條道上的。」

    浪子這時已從雪地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雪,回頭打量了寒松齡的一陣,一個模糊的人影在他腦海中漸漸清晰了起來。

    突然,他臉色一變,脫口道:「年輕朋友,哈哈,你實在犯不著趟這個混水,武林中人都不願意惹三星幫朋友,你要知道,這位金流星大爺就是三星幫的當家啊!」

    浪子一再提起三星幫,寒松齡已體會出他話中含意。俊臉上一點也沒有流露出瞭解的神色,出乎浪子意料之外地道:「這位兄台,你一定認得在下,是嗎?」

    浪子深知金流星之能,聞言大驚,脫口笑道:「嘿嘿,少爺您說笑了,看看我浪子這一身裝束你也知道,咱們怎麼像同一路人呢?嘿嘿,少俠,並非我浪子不願意交你這個朋友,實在是,嘿嘿,我不願意拖人下水而已。」

    寒松齡的突然出現。金流星心中本來就不相信這會是巧合,浪子的話更加深了他的疑心,冷笑一聲,盯著浪子永遠都帶著笑意的那張臉,陰沉地道:「浪子,老夫以為此刻該是你最需要朋友的時候才對。」

    浪子滑稽地聳聳肩,扮個鬼臉,道:「浪子自知不是金流星的敵手啊,嘿嘿,要拉人墊背也該找烏龜王八之流才不缺德,大爺,要是在這種環境下,你肯做我浪子的朋友嘛?嘿,我浪子要皺皺眉頭,就不是人養的。」

    金流星老臉一沉,陰沉地道:「浪子,老夫不跟你在口舌上爭強。哼哼,你的話突然觸動了老夫的靈氣,老夫好像也認得這位年輕朋友了。」話落突然轉向寒松齡,冷冷地道:

    「年輕朋友,咱們從來沒見過,但認識不一定要見過面,你說是嗎?」

    浪子聞言心頭一震,但未形之於色,朗笑一聲道:「可是你女兒告訴你,她為之神魂顛倒的人就是他?」

    金流星沒有理會浪子的話,盯著寒松齡道:「年輕朋友,你還沒有回答老夫的話。」

    寒松齡俊臉上毫無表情,冷漠地道:「尊駕說的,本人完全同意。」

    金流星心頭一動,脫口道:「你認為在哪種情形下,咱們可能未見面之前便已認識了呢?」

    寒松齡冷冰冰地道:「比方說在畫上。」

    浪子臉上的笑容第一次收斂了起來,木然地盯著寒松齡,恨恨地忖道:「你哪會知道三星幫中的人物的武功,大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卻沒想到你竟然會如此笨。」

    金流星的反應與浪子恰相反,喜悅的光芒一閃,冷聲道:「年輕朋友,你為何不說清楚點?」

    寒松齡冷冷地道:「那畫是三張,但卻都有一樣標誌在上面,尊駕還要說得更清楚一些嗎?」

    金流星精眸中冷芒一閃,雙目緊緊地盯著寒松齡,沉聲道:「最好是如此,比方說那相同的標誌。」

    寒松齡星目中突然閃射出令人心寒的冷光,一個字一個字地道:「三——佛一台。」

    金流星先是一怔,繼而仰天狂笑了一陣,陰沉地道:「這麼說,那三張畫是代表著你的身世了。年輕朋友,你姓寒?」

    寒松齡陰沉地笑了笑道:「尊駕完全猜對了,在下寒松齡。」

    金流星興奮地舔舔乾燥的嘴唇,寒森陰沉地道:「年輕人,有許多道上的朋友都在日以繼夜地尋找你,算來老夫是他們中最幸運的一個。」

    寒松齡嘲弄地冷笑了一聲道:「寒某卻以為尊駕是最不幸的一個。」

    金流星緩慢的向寒松齡跨近一步,以低沉緩慢的聲音道:「寒朋友,由於你我立場相反,想法不一致,老夫以為是必然的結果,因此你我都知道有個最好最快的驗證方法,是嗎?」

    浪子暗中把功力凝聚於雙掌之上,他已打定了主意,假使他那條命能換得寒松齡的命的話,他打算那麼做。

    寒松齡冷峻地道:「寒松齡知道那個方法,朋友,咱們這就開始吧。」

    金流星倏然間抬起右掌,做出欲攻之勢,動作快捷無比。

    浪子心頭一驚,猛上一步,就要出手。

    寒松齡一把抓住浪子的手臂,沉聲道:「兄台用不著擔心,咬人野狗不露齒,你高估了咱們這位朋友了。」

    浪子沒有時間去想寒松齡何以會那麼輕巧地抓住他的手臂,脫口道:「寒松齡,你不瞭解關外局勢,因此,你低估了三星幫。」

    寒松齡鬆開浪子的手,淡淡地笑道:「三星幫的實力如何,這位朋友不是馬上就要告訴我了嗎?」話落臉色一整,鄭重地道:「兄台,寒松齡雖然是初出道。但關外已有許多人接待過我了,他們在武林中的地位,也不見得比咱們這位朋友差。」話落重又轉向金流星。

    寒松齡的冷漠與鎮定,使金流星心中暗自打了個死結,他提到胸前的右掌又緩慢地向上提高了兩寸,冰冷地道:「寒松齡,老夫等著你。」

    寒松齡冷冷地道:「寒某以為你還是拿出你最拿手的東西比較快些。」

    金流星盯著寒松齡,仍然冷冷地道:「老夫等著你。」

    寒松齡看穿了金流星的居心,冷笑遣:「尊駕要比掌力。」

    浪子聞言忙道:「寒松齡,你可別忘了他的年齡。」

    寒松齡冷冽地笑了笑道:「這位朋友既然已劃一道兒來了,寒某如果拒絕了,豈不顯得太小器了嗎?」

    俊臉突然一沉,冷聲道:「朋友,你就接著吧。」也未見他作式,右掌突然一抬,對準金流星推了出去。

    掌出沒有絲毫聲勢,就連兩人之間新落下來的雪片也沒吹動分毫,這使浪子更加擔心。

    金流星久經大敵,雖見對方毫無威力,但卻不敢稍存大意,冷喝一聲道:「去吧!」

    聲落提在胸前的右掌倏然拍了出去,掌出狂賊突起,捲起厚厚的一片白雪,挾著呼嘯之聲,對著寒松齡壓了過來。

    洶湧的飛雪只吹到兩人中間,便突然倒壓了回去,去勢比來時似乎更快上了一些。

    金流星老臉駭然一變,蓄勢準備追擊的左掌不得不跟著拍了出來。

    轟然一聲大響,飛動的雪片突然沖天而起,直捲上五六丈高才散了開去。

    向後連退了三大步才站穩了身子,金流星目注凝立未動的寒松齡,老臉上初次流露出不安的神色。

    浪於一顆提到了喉頭的心,突然放了下去,深深吸了口冷氣,立時又有了說風涼話的精神了,朗朗一笑,道:「寒老弟啊,真有你的啊,就只那麼輕輕一推,嘿嘿,嗯,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人家金流星大當家的可也不含糊啊,如果你再加上那麼一點力,人家金流星大當家的準能在白雪地上給你表演個仰觀金流星呢!嘿嘿。」

    金流星老臉陰暗不定地變了一陣,狠毒地瞪了浪子一眼,又生硬地向前跨出了三步。

    寒松齡盯著金流星,冷峻地道:「朋友,這次還是由寒某人先下手嗎?」

    金流星眸中冷芒-閃,雙肩一晃,突然急如電光石火般地撲向寒松齡,冷喝道:「輪到老夫了。」

    聲落人已撲到寒松齡面前,蓄滿功力的雙掌,全力壓向寒松齡。

    寒松齡冷笑聲中,右掌猛然對準金流星的雙掌拍出去,出手較之方纔的一掌快得多。

    轟然一聲,雙掌接實,在飛雪瀰漫之中,金流星不由自主地向後倒射出去,在身子向後仰的剎那間,他右臂一揮,一點寒星透過瀰漫的白雪,襲向寒松齡的胸口。

    怎麼也想不到金流星向後敗退的時候還會有攻擊能力,直到寒星透過了白雪,到達胸前時,寒松齡才發覺。

    出手是來不及了,寒松齡俊臉倏然一變,幾乎想也沒想,雙足猛一點地,沖天向上飛躍上去。

    恰在這時,浪子才想到什麼似的大叫道:「小心金流星。」

    金流星從寒松齡分開的兩腿間掠過,如果寒松齡兩腿沒有分開,或應變稍微遲緩一些,此時只怕已傷在金流星手中了。

    一擊不中,金流星右臂向後用力一頓,帶著長鏈反捲回來,從寒松齡腳下一掠而過,落回金流星寬大的袍袖中了。

    寒松齡飄在落在地上,冰冷地搖搖頭道:「很可惜,尊駕這唯一的一個煞手沒有成功,尊駕手中的金流星大概就只有這些吧?」

    』金流星心中掠過一抹涼意,他實在無法想像在飛騰的白雪掩蔽之下,對手要用怎麼快的身法才能躲得開這突如其來的襲擊。

    金流星冷冷地盯著寒松齡,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突然一個冷傲的聲音道:「寒朋友好快的身手啊!」

    這聲音來得太突然,在場的三個人不由自主地全把目光轉了過去。

    在正東方八尺左右處,他們看到子來人,浪子眸子一亮,才待開口,突聽那人冷冷地道:「三位可是都沒見過在下?」

    浪了一愣,接著明白了似的暗自點點頭,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正打量著來人的寒松齡。

    來人年約二十三四歲,劍眉朗目,直鼻通梁,唇紅齒白,英挺俊拔,灑脫無比。

    由他那微微向下緊閉的唇角,以及眸子顧盼間流露出的冷峻光芒,任何人都看由此人生性一定十分倔傲。

    由頭向下看,寒松齡發現此人穿的是一身墨黑油亮的緊身衣服,胸前一掃,密集的白扣,雙袖袖口緊貼在他健壯的腕上,足登黑色軟皮鹿快靴,腰圍一條寬三寸的白皮束帶,右脅下有一柄古色斑斕的短劍斜插在寬束帶中,右手中握著,一柄盤捲著的油黑長鞭,握柄前有七顆銀鈴,狀如刀劍護手。

    此人,使人觸目的第一個印象,就是靈巧矯健,拔萃不群。

    寒松齡打量完來人,冷漠地道:「在寒某動手的瞬間,尊駕越過漫漫近五十丈的雪地來到此地,這身手也不錯了。」

    黑衣少年淡淡地露齒笑了笑道:「寒朋友這算是報答?」

    寒松齡冷冷地道:「朋友,寒某好像並沒有欠你什麼,因此,尊駕把話說錯了。」

    黑衣少年冷冷地點點頭道:「嗯,你說的也許有道理。」話落突然轉向金流星,冷冰冰地道:「三星幫的朋友,今天你拾了-條老命,走吧!」

    金流星上下打量了黑衣少年一陣,冷笑道:「年輕人,你是什麼人?也想硬出頭?」

    黑衣少年冷冷地道:「三星幫的朋友,在下對你們一向都沒有什麼好感,你最好能識趣點,免得我叫你爬回去。」

    金流星老臉一沉,陰沉地道:「好個無知的小輩,你把老夫看成什麼人了?」

    「人?你也算人?豬狗不如的東西。少爺面前,哪有你狂吠的餘地,滾!」

    金流星正有一肚子火,聞言狂笑一聲,道:「不長眼睛的小賊,老夫叫你知道厲害。」

    害字才一脫口,突然飛身向黑衣少年撲過去,行動快捷無比。

    黑衣少年見狀身子一扭,如幽靈般的向左飄出八尺,右手三指一鬆,振臂一抖,嘩啦啦一聲刺耳的脆響聲中,無數鞭影如漫天黑蛇般地罩向金流星,鞭影之密集迅捷,使金流星無法著手化解。

    突然,一個念頭掠過金流星腦海,雙足猛一用力,閃電躥向黑衣少年身邊,那正是使長兵器的人無法照顧得到的短距離。

    金流星右臂一抬,才待出招,突覺面前耀眼的寒光一閃,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一柄冰涼的冷劍已壓在咽喉上了。

    這動作實在太快了,不但金流星大驚失色,就是一旁的寒松齡也不由自主地一驚。」

    浪子眸中則掠過一絲快慰的笑意。

    一個可怕的影子突然飛掠過金流星腦海,他幾乎想都沒想,脫口叫道:「雷電追魂雲飛龍?」

    黑衣少年冷哼一聲,飛腿把金流星踢出七尺多遠,冷冷地道:「滾!」

    金流星從雪地上翻身一躍而起,寒著一張氣得灰白的老臉道:「姓雲的,三星幫把這筆帳記下了。」轉身飛馳而去。

    寒松齡一直目送金流星消失於雪野之中,才冷冰冰地道:「雲朋友,你一定知道寒某打算怎麼處理金流星,是嗎?」

    雷電追魂雲飛龍冷漠地道:「收拾了他。」

    寒松齡冷冷地道:「因此尊駕出面放了他?」

    雷電追魂點點頭遣:「不錯,雲某放了他。」

    寒松齡冷冷笑道:「你知道寒某為什麼沒有那麼做嗎?」

    雷電追魂雲飛龍眸子中冷光一閃,道:「因為放他的人沒有走。」

    寒松齡冷電般的目光突然凝注在雷電追魂雲飛龍那張冰冷的俊臉上,道:「是的,朋友,你沒有走。」俊臉一沉,冷聲道:「朋友,現在輪到你我了。」

    雷電追魂雲飛龍振腕把鞭盤捲回手中,冷冷地道:「寒朋友,這正是雲飛龍此來的主要目的。」

    寒松齡冷漠地道:「寒某奇怪的是,關外逸臾那般人,何以竟然會放心讓你單獨一個人前來找我寒松齡。」

    雷電追魂雲飛龍聞言一怔,道:「他們已找到你了?」

    寒松齡也微微一楞,脫口道:「這麼說,朋友你與關外逸叟也無關了?」

    浪子聞言,心中暗忖道:「這位寒老弟心思靈巧無比,如果再說上幾句,這場架准打不成了。」

    雷電追魂雲飛龍似乎與浪子有著同樣的想法,聞言冷冷地笑了一聲道:「寒朋友,雲某不想與任何人攀交情。」

    寒松齡盯著雷電追魂,冷聲道:「寒某也有這個想法,雖然,朋友你來得有些突然。」

    緩慢地向雷電追魂走去,道:「朋友,咱們這就開始嗎?」

    雷電追魂心知寒松齡已開始懷疑他的來歷了,不敢再拖下去,冷喝一聲,道:「就是現在吧。」話落右臂一振,油黑的長鞭抖出一陣刺耳的脆響,漫天鞭影,在飄忽的飛雪中,盤旋急轉而下,聲勢較之對付金流星時猶有過之。

    寒松齡止住前進的腳步,持劍的右臂向上猛然一舉,振手揮出一片劍影,封住頂上,左臂蓄勁以待,以便必要時出手制敵。

    雷電追魂雲飛龍見狀冷哼一聲,持鞭的右臂倏然向後一帶,瀰漫在寒松齡頭頂上的鞭影立時突轉急下,由寒松齡背後面直刺下來,迫使寒松齡非向雷電追魂雲飛龍身邊靠過去不可。

    寒松齡實在沒有想到這條長鞭在他手中會有如此神出鬼魅般的變化,突然發現背後有東西攻來,本能地就想飛射撲過去,但是,在未動身之前,他又想到了方才金流星撲過去後的遭遇了。

    寒松齡心念電光石火般的一轉,暗自冷哼一聲,霍然轉身,揮劍攔向那些攻到的鞭影。

    身子才剛轉過去,耳中突然傳人一絲極輕微的衣袂破風聲,方位卻是身後。

    寒松齡心頭猛然一震,已然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去劍鞘已沒有時間了,寒松齡俊臉倏然一沉,雙足一頓,身子突然凌空倒翻出去,血紅的劍穗在他翻身的同時,散出一片瀰漫的幻雲。

    寒森森的劍穗在寒松齡背後一閃,接著傳來「絲」的一聲輕響,寒松齡人已倒射出一丈多遠了,背上衣服被雷電追魂雲飛龍的短劍劃出一條長有半尺的裂縫,如果再稍謾半步,寒松齡只怕無法全身而退。

    雷電追魂雲飛龍霍然轉身向著寒松齡道:「寒松齡,雲某想再說一次,你身法的確夠快,不過……」

    寒松齡冷冷地道:「不過,尊駕仍然在寒某身上留下了點什麼,是嗎?」

    雷電追魂有點得意地冷笑一聲道:「寒朋友,你感覺到了?」

    寒松齡冰冷地道:「不錯,寒某感覺到了,不過,姓雲的,寒某相信你一定沒感覺到什麼,因為,你一直都很得意。」

    雷電追魂雲飛龍聞言心頭一動,向自己身上打量了一陣,目光突然停在右肩頭上,那裡的衣服破了五寸左右,深達皮膚。

    雷電追魂雲飛龍得意的俊臉突然一沉,冰冷地道:「寒朋友,雲飛龍聽說寒劍七式中有一招叫做『彤雲彌六合』,方纔你使的就是吧?」

    一提到這一招,寒松齡的眸子中突然掠過一絲淡淡的憂愁,但卻沒有停留太久,他冷冷的笑了——聲道:「那是最後第二式,但卻不是方才寒某所用的那一式。」

    雷電追魂懷疑地掃了寒松齡一眼,陰冷地道:「聽說寒劍七絕式的最後二式,天下無人能破,寒朋友,我姓雲的一直不相信,你何不使出來試試?」

    寒松齡覺得心頭有些煩亂,冷冷地道:「事實上,不用那一式,尊駕也照樣敵不了我寒松齡。」

    雷電追魂冷笑了-聲道:「姓寒的,憑直覺嗎?」

    寒松齡冷漠地道:「不管憑哪一點,寒某說的都是事實;雖然,直到現在仍然想不通你為什麼一定要找我比個高下有道理。」

    雷電追魂雲飛龍似乎不願意給寒松齡有時間去多用腦筋,倔傲地冷笑一聲道:「寒朋友,這次輪到你攻了。」

    由方才一個照面,寒松齡已試出對手的能為了,心中絲毫不敢大意,冷冷地點點頭說道:「不錯,輪到我了。」

    「了」字才出口,突聽劍簧一響,寒松齡右臂突然往上一揚,龍吟聲中,白色的劍鞘突然沖天而起,冷喝一聲道:「朋友,接住吧!」

    騰空向雷電追魂飛射過去。

    雷電追魂才見到刺骨砭膚的寒光一閃,突又見寒松齡飛身騰起,一聲好劍都來不及說,右臂已揮鞭迎擊上去。

    雲飛龍也已測知寒松齡是自己出道以來遇到的唯一勁敵,絲毫也不敢大意,右臂連連振出無數鞭影,把寒松齡封在五尺方圓之外,顯然,沒有絕對把握,他也不敢讓寒松齡驟然間靠上來。

    鞭風劍影在激揚起的飛雪中時現時隱,人影也早就罩沒於迷濛蒙的飛雪中了。

    浪子有點麻木地盯著混在一起的兩條閃動的人影,自語似地道:「老道士沒有說錯,雲飛龍雖然威武,但卻只是輔佐之大材,寒松齡才有一派宗師的氣度,希望寒松齡能勝了這場拚搏。」

    兩人此時仍然纏鬥在一起,勝負之數也依然看不出來,浪子有點焦躁地移動了一下腳步自語道:「只要使出那兩式殺手來,雲飛龍一定敵不住,他為什麼一直不用呢?」

    抹抹落在臉上的飛雪,另一個念頭突然掠上浪子的心頭,自語道:「莫非他還不會哪兩招?」這個念頭一湧上心頭,浪子的臉色突然凜然一變,脫口自語道:「如果那兩式他真的沒學,我浪子只怕歡喜得太早了,是的,可能真的太早了。」

    想這裡,他腦海中彷彿又響起了孔雀真人的話道:「寒劍門從無弟子在江湖上走動,因為,沒有人能度過那一關,他們為什麼要殺他全家,那些人為什麼要捨命救他,知道嗎?因為那孩子具有異稟,因此,第一批人怕他成器,第二批人則希望送他人寒劍門下。

    他們知道這樣冒險,但是,這險卻必須冒……」回想到這裡,浪子有點茫然地自語道:

    「這險為什麼必須冒呢?寒松齡自己也許會知道那必須冒險的理……」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雷電追魂的一聲冷喝。

    斂思凝神,浪子心神重又集中在打鬥的兩人身上,目光所及之處,臉色不由為之一變。

    只見,寒松齡左手抓住了雷電追魂雲飛龍的鞭梢,身子被蕩在半空中,雷電追魂雲飛龍的左手,此時正靠近在腹間的短劍柄附近。

    就在浪子才看清場中變化的一瞬間,雷電追魂右臂猛然向下一扯,懸在半空中的寒松齡突然直落下來。

    雷電追魂的左手一動,寒光在刺耳的鈴響聲中,突如驚電一閃,飛向才落下來的寒松齡。

    浪子好像看到寒松齡持劍的右手擺動了一下,一陣金鐵交鳴之聲立時傳人耳中,躍動撲擊中的人影,也突然之間全停了下來。

    浪子定了定神,才發現兩人正面對面地對立著,雷電追魂右手中的風雷鞭已落在地上,左手的驚電劍這一次意外地沒有插入鞘中,因為寒松齡右手的那柄寒劍,冷凜奪目的劍刃正壓在他侍劍的左腕上。

    浪子知道誰佔了上風了,但這種場面下,他卻無法插口說話。

    雲飛龍凝視著寒松齡冷漠的俊臉好一陣子,突然一收臉上的傲氣,笑道:「你為什麼不下手?」

    寒松齡冷漠地道:「寒松齡依然奇怪著,你為什麼找我。」

    雲飛龍坦然地笑了笑道:「三佛台,以你為首。」

    寒松齡撤回寒玉劍驚愕地道:「這是……」

    浪子這時突然上前插口道:「嘿嘿,這是比試啊,寒老弟,想當年你身脫奇險之時,定有人關照過你以後學成之後,會有人找你比試吧?嘿嘿,勝者領導大家。」

    寒松齡回憶了一陣道:「是的,三佛台當年蒙難之時,三位前輩確實曾說過,日後重光三佛台光芒的不會只有一個人,但這些人會面之後,卻需要推出一人為首,其他的人,輔助他。」

    將短劍插入鞘中,雲飛龍一改方纔的冷傲神色笑道:「是的,寒兄弟,你並沒有說出推舉的方法。」

    寒松齡不安地道:「兄弟以為……」

    雷電追魂臉色一凜道:「寒老弟,你不會說他們三位老人家的決定不合理吧,事實上,家祖臨難之前,早已說過,寒老弟,你身具異稟,必有一代宗師之才,那時,他們已暗示了領導之人就是你了,但卻怕我們不服,因此才定下了這個方法。」

    寒松齡聞言一呆,脫口問道:「雲兄是哪位前輩之後?」

    黯然地輕歎一聲,雲飛龍道:「三佛台中居第二位的就是家祖父。」

    寒松齡又道:「除了雲兄與小弟之兒可還有別人嗎?」

    雷電追魂雲飛龍道:「還有四絕書生宮奇霞,他是三佛台中排三的宮前輩的第三個孫兒,宮家也只有他這一個後人了,尋找寒兄弟你的那三張畫就是他畫的,現今他正在天山一帶尋你。」

    寒松齡把手中寒玉劍向上舉了舉,然後插進雪兒拋下的劍鞘中,凜然道:「雲兄,這為首之人,小弟以為……」

    雲飛龍截住寒松齡的話,臉色凝重無比地沉聲道:「寒松齡,命在我們身上,但卻不是為了我們自己而活著的;雲飛龍今天之所以要放金流星,就是要激怒你而讓你拿出真本事,五年時光並不算遠,寒松齡,在下相信你不會忘了當年那血淋淋的一幕吧?」

    寒松齡沉重地點著頭,突然憂愁地道:「雲大哥,你教訓得極是,是的,我們並不是只為自己活著的,但是……」

    雷電追魂轉怒為喜,忙道:「你知道好了,老弟,等咱們找到宮家兄弟之後,你就是咱們的盟主了,咱們就在孔雀真人老前輩前結盟,這樣才會有個主從之分、目前當然我仍然叫你老弟。」

    寒松齡沉重地道:「但是……」

    浪子開口截住寒松齡的話,道:「我說寒老弟,咱們江湖男兒可不來婆婆媽媽的這一套啊。」

    雷電迫魂也沉聲道:「老弟,我覺得浪子這麼說最合理沒有了。」

    寒松齡有點不耐地道:「可否等我把話說完?」

    雲飛龍彎腰拾起地上的飛雷鞭,輕聲道:「老弟你心中一直都很煩亂?」

    寒松齡星目中又透射出憂愁的光芒了,沉聲道:「寒劍門有個生死關,兩位聽說過嗎?」

    雲飛龍與浪子臉色同時為之一沉,幾乎在同一個時間內,腦海中同時響起了那句話:

    「因為此人身具異稟,所以他們要毀了他,而另一批人則要救他……明知道那很冒險,但卻必須冒這個險……」

    雲飛龍舐舐覺得突然變得十分乾燥的嘴唇,突然一把抓住寒松齡的手臂,道:「兄弟,你必須去嗎?為什麼?」

    寒松齡坦然地笑於笑道:「……明知這很冒險,但卻必須冒這個險,雲大哥,你說過我們並不是為自己活著的,是嗎?」

    雲飛龍急迫地道:「兄弟,合我們三人之力,我不信……」

    浪子有點驚訝地望著激動無比的雷電追魂雲飛龍,相識了近一年的時光,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個冷傲不群的少年流露出如此出人意料之外的熱情。

    再看看寒松齡,他暗暗忖道:「這位寒老弟,唉,也難怪,只要是交了這麼個朋友;只怕,誰也不願意失去他。」

    寒松齡搖搖頭,沉重地笑了笑道:「雲大哥,冷靜地想想,你會知道你說的完全不是心中的話,你也不會那麼低估了他們。」

    雷電追魂一抖手,長鞭在空中捲出一聲脆響,急聲道:「我知道,我知道啊!兄弟,你幾時聽說過寒劍門中有弟子在江湖上走動過,我不信他們都沒有收過弟子。」

    寒松齡平靜地道:「不錯,寒劍門中曾有過五個弟子,但都沒有在武林走動過,生死關前,他們邁進了死關。」

    雲飛龍與浪子齊聲道:「你明知那是……」

    寒松齡點點頭,以無比冷漠的聲音道:「是的,我明知那是條死路,但我卻必須闖,只要我一閉上眼睛,我就會看到血。鮮紅的血,長輩的,父兄的,同道的血,而我,就走在這條血路上,我一天不出頭,這些血就一天不會停止流,遙遠地鋪在我前面,使我一生都走不完。因此,我要闖生死關,但是我卻並不恐懼,雲大哥,這是我們哥們中必須有人去走的一條路,那個人,就是小弟我。」

    雷電追魂道:「兄弟,我們去!」

    寒松齡搖搖頭,道:「雲大哥,只有我可以去,因為我出身寒劍門,生死關也只有寒劍門的弟子可以闖,不必與我同去,因為此去並不是拚鬥。」

    雖然,已無話可說了,但雷電追魂雲飛龍仍然堅持道:「兄弟,我不希望你去,也許,咱們可以一起去問孔雀真人老前輩。」

    浪子聞言心頭一動,附和道:「對,走,我帶路。」

    寒松齡堅定地搖搖頭了笑了笑道:「我這就得走了,在明日中午之前,我必須到達那裡,否則,我便白去了,」

    話落看看二人,沉重地道:「雲大哥,如果假天之助,我闖過了生死關,十一月十五,我將在鎮山關出現,如果那一天見不到我,小弟就是提早走完了自己的路了,日後大計,全仰賴你了。不要再說什麼了,我認為我值得去試。」又轉向浪子道:「聽說音夢谷有樣藥可能醫孔雀真人失血之疾,兄台,你知道是什麼藥嗎?」

    浪子瞪著寒松齡老半天,才道:「是朱果。但那是白鳳公主那幫人的,沒有人敢惹他們的,寒兄弟。而且,那也不一定有效,孔雀真人曾說過,那是他們散佈的謠言,要叫他去送命的。」

    寒松齡笑了笑道:「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值得我去試一試。」話落仰臉看看天色道:「我得走了。」

    雷電追魂雲飛龍堅定地道:「兄弟,我送你一程。」

    寒松齡笑道:「我認得路。」

    雲飛龍堅決地道:「兄弟,你我初會,但卻一見如故,這一程我是送定了。」

    寒松齡俊臉上笑容一收道:「雲大哥,音夢谷三個字一定使你聯想到了什麼?」

    雷電追魂雲飛龍俊臉一變,被寒松齡那只冷電的目光看得說不出一句話,停了良久,才道:「寒兄弟,你叫我再說什麼?」

    寒松齡簡潔地道:「雲大哥,告訴我,誰在那裡等我?」

    雷電追魂雲飛龍怔怔地望了寒松齡良久,道:「寒兄弟,你思路敏捷得完全使人無法預料。不錯,三星幫以及趙宗源都派有人在那裡等著你,除了這兩起人馬,還有其他的人。」

    寒松齡沉著的道:「什麼人最使你擔心?」

    雷電追魂雲飛龍道:「寒兄弟,你聽過綠玉派之名嗎?」

    浪子首先驚異的脫口道:「你是說綠玉老人嗎?他不是久已不涉足江湖了嗎?這次卻是為了什麼呢?」

    寒松齡想了想道:「也許只有他知道持有寒玉劍,可以進音夢谷這個傳聞。」

    雷電追魂道:「兄弟,你知道,他並不好對付,還有那些人,你知道,蟻多咬死象,你只有一個。」

    寒松齡道:「我進谷之前,並不想與他們打交道,我會避開他們。」

    雷電追魂道:「如果我們同去,我可以引開他們。」

    寒松齡俊臉突然一沉,冷漠地道:「雲大哥,該說的我們都說過了,如果你我目標不一致的話,你知道該去不該去,如果一致的話,你我大可以各行其是,寒松齡言盡於此了。」

    突然飛身向後倒飛出七八丈遠,轉身一躍,掠上他來時的崖頂,一閃而逝。

    雷電追魂不由自主地向前追上一大步,然後又停了下來,喃喃到:「兄弟,你說的對,論理智,論定力,你都超出我們太多了。爺爺沒有說錯,你有一代宗師之風。也許,我不該叫你兄弟,而該是盟主才是。」

    浪子暗自點了點頭,忖道:「這世上原來也有他佩服的人呢!」

    浪子忖罷一轉臉,不由一怔,敢情那張俊臉上又恢復來時的倔傲神色了。

《玄門劍俠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