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蕩婦淫娃

    灰衣老人望著他頷首而笑,說道:「人已追到了,怎不過去呢?」

    羅英從驚愕中清醒過來,吶吶道:「方纔不知老前輩乃是隱世高人,多有失禮,這……」

    灰衣老人搖頭笑道:「萍水相逢,便是前定,年輕人不可過於拘禮,否則,就流於腐儒了。」

    羅英虔誠拱手道:「承蒙攜帶,並受明教,老前輩能賜告高姓大名嗎?」

    灰衣老人輕曬道:「緣至而聚,緣盡而散,人生變幻難測,何必留甚姓名?」

    羅英不便再問,躬身一禮便向涼亭走去。

    但才行數步,耳邊突然響起灰衣老人的聲音,道:「孩子,那花玉娘淫毒凶殘,你若與她是友,趁早絕交,如若是敵,務必要防她媚術,危急之時,記住在華蓋穴上用力一掌。」

    羅英悚然一驚,霍地旋身回顧,卻見那灰衣老人輕揚絲疆,遙遙向他頷首示意,蹄聲遽起,業已涉雨而去。

    他怔怔望著雨幕中飛馳而去的影,反覆思索著那兩句警舌,心下疑雲重重,只覺這老人來歷尋味,行事飄忽,語涉禪機,但神情中,又像對自己頗有幾分親切之感。

    不過,他既然如此關切自己,為什麼卻連名姓也不願留下,這又叫人百思不解。

    想著暗自搖頭,於是小心翼翼,重又向涼亭走去。

    花玉娘早看見羅英與灰衣老人的一舉一動,正滿懷訝詫,注視著他,見他涉雨直入亭中,芳心暗暗一震,忖道:好一個標緻小東西,面上不覺排上一抹迷人笑容,停停站起來,呢聲道:「小哥兒快來這邊躲雨,淋濕了是會著涼的呀!」

    羅英大步跨入涼亭,怒目一聚,見那花玉娘一身緊衣,幾乎被雨濕透,裹著混身凸凹分明胴體,越發散射出醉人風姿,當真稱得是一代尤物。

    這時大雨如注,雨熱未減,四野無人,涼亭中又只有自己和花玉娘,正是神不知鬼不覺,手到擒來。

    羅英一陣暗喜,探手握住劍柄,翻腕一拉,「嗆」地一聲龍吟,短劍已撤出鞘來。

    花玉娘粉臉一變,霍然倒退兩步,驚問道:「小哥兒,你要幹什麼?一見面就舞刀弄劍的,敢是存心要威逼姊姊單身女人不成?」

    羅英哼道:「花玉娘,賊淫婦,你知道小爺是誰嗎?」

    花玉娘掩口道:「喲!你這人是怎麼搞的,初次見面,就出口傷人,你又沒自己介紹一番,人家怎知你是誰?」

    羅英道:「讓你做明白鬼,小爺就是午間在趙家花園破壞你們好事的羅英,你要是識趣,自己就縛,省得小爺動手。

    花玉娘「啊」了一聲,柳眉微蹙,忽又嫣然笑了起來,搔首弄姿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羅少俠,少俠涉雨趕路,就是專為追躡奴家來的麼?」

    羅英哼道:「你知道就好!」

    花玉娘吃吃笑道:「唉呀!羅少俠,不是奴家嘴碎!你一定是瞧見趙家花園牆頭那一幕了,千言萬語也洗不脫罪名,但是,少俠也知道奴家奉命差遣,由不得自主的苦衷。」

    羅英喝道:「我正要問你受誰差遣?園中那老賊又是誰?」

    花玉娘道:「說起來,話可就長了,少俠若放心得過奴家,何不坐下來,讓我把前前後後經過,詳詳細細告訴你……」說著話,眼角不住向亭外溜膘。

    羅英左手劍訣一領,驀地欺上一步,叱道:「小爺那有工夫跟你呷嚏,你如想藉辭拖延,等候援手,那就打錯主意了!」

    話聲甫落,短劍抖手一振,劍花突湧,逕向花玉娘胸前點去。

    花玉娘驚呼一聲,嬌軀急轉,避開一劍,臉上登時泛現出險毒的笑容,冷冷道:「羅少俠,我是個弱女人,你別逼人太甚了。」

    羅英怒道:「你有多大道行,只管施展出來,小爺饒你不得。」

    一面罵著,一面反手運劍,「唰」地迎胸劃出。

    他如今內力已不弱於武林一流高手,劍氣逼射,裂空橫捲,花玉娘閃讓略慢,左乳上衣衫已被劍氣撕開了三寸長一道裂口。

    花玉娘駭然仰身倒射,足尖在亭欄上輕輕一點,身形穿入雨幕,便待奪馬逃走。

    羅英大喝一聲道:「還想逃嗎?」身隨劍起,凌空一掠,後發而先至,寒森森的劍鋒,迎頭劈落。

    花玉娘突感寒風臨頭,嚇得頸項一縮,急打「千斤墜」落向地下,耳聞馬匹慘嘶,短劍過處,竟生生將一匹健馬劈成兩半。

    她萬不料羅英年紀輕輕,竟有如此驚人身手,慌忙收斂起輕敵之念,柳腰疾擺,縱退回到涼亭中,一拋香肩,撤出長劍。

    羅英冷冷一笑,二次撲進涼亭劍芒閃縮,一連攻出七劍。

    花玉娘左支右格,勉強應付過七招快攻,嘴角一掀,嬌聲喝道:「姓羅的小輩不露煞手,你當姑奶奶真是好欺負的麼?」一邊揮劍應敵,一邊便伸手去解上衣鈕。

    羅英只當她必有歹毒暗器,劍術微緩,全神注視著她左手舉動,不料數招才過,卻見花玉娘竟把身上鈕扣全部解開,露出貼身褻衣,而且繼續脫卸衣衫,彷彿要入浴洗澡似的。

    羅英恍然吃驚,恨恨地向上吐了一口唾沫,罵道:「好個不要臉的淫婦。」手中短劍頓時加了三成真力。

    花玉娘揮劍一擋,倒退兩步,左手一揚,竟將一件外衣向羅英擲了過來,同時嬌叱道:

    「小輩,接住!」

    羅英舉掌擊落了外衣,不妨花玉娘又將一件胸兜飛擲過來,喝道:「叫你見識姑奶奶的天魔神劍。」

    一連擲卸了幾件衣衫,花玉娘整個上半身,已成赤裸裸一絲不掛,立時振劍揚掌攻撲上來,氣勢頓時大盛。

    羅英運劍力戰,但滿眼閃熠的,不僅是劍招掌影,更加上雪膚肉香,雙丸跳躍,他乃是堂堂正大之人,被這種淫褻的戰術擾得心慌意亂,看既不妥,不看更不妥,不及十招,已連連遇險。

    花玉娘見了得意地咯咯大笑,道:「告訴你,小東西,武林高手敗在姑奶奶這套天魔劍法之下的,多如過江之鯽,你小小年紀,也敢來虎頭上拍蒼蠅?有本事睜開眼睛,跟你姑奶奶對拆二十招,就算你贏了如何?」

    羅英自離桃花島,遇見過的武林高人甚多,大小惡戰,何止數十場,但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

    心裡暗自罵道:「天下竟有這麼不要臉的打法。我羅英算輸了,只是見了奶奶,叫我怎麼說才好?唉!呸!倒了八輩子霉。」

    心一橫,虛晃一招,扭頭奔出了涼亭。

    大雨迎頭一陣傾瀉,忽感心頭一涼,又忖道:「不行,奶奶囑咐務必要活擒她回去,這淫婦關係重大,就這樣白白放她走了,豈不可惜,她雖然用這下流方法,只要我心正意端,目中有色,心中無色,怕她何來。

    想到這裡,膽氣頓豪,一聲大喝,抹頭仗劍又奔進涼亭。

    花玉娘見他去而復返,竟不再把自己的「迷陽天魔劍法」

    放在心上,暗暗驚歎不已,笑道:「你雖不怕姑奶奶的天魔神劍,但似此情狀,被人看見,一定說你逼姦不遂,伏劍殺人,不怕玷辱了你羅家名聲?」

    羅英揮劍如故,厲叱道:「小爺心地光明磊落,俯仰無愧天地,安把流言放在心上。」

    花玉娘咯咯笑道:「說得好英雄,你回頭看看,是誰來了?」

    羅英情不自禁,回頭張顧,卻見雨幕密如網,何曾有什麼人影?

    他心知不妙,驀感風聲臨手,順手一劍反劈出手,「吧」地一聲響,劍鋒劈中一粒圓球,登是從球中散出一蓬彩色燭霧。

    羅英再欲閉住呼吸,畢竟遲了一步,只聽花玉娘嬌笑道:「躺下吧!小乖乖!」頓感一陣頭暈目眩,四腳酸軟,應聲撲倒地上。

    花玉娘滿心舒暢揚聲笑道:「送上口來的童子雞,不吃有罪,只是這兒靠近大路,有些不便。」

    淫笑聲中,拾起長衫披上,接著點了羅英穴道,然後俯身抱起,從身死馬鞍後取了包裹,飛步冒雨離了涼亭。

    羅英昏昏過了片刻,直到滿臉被雨水沒透,驀地驚醒,發覺自己已落在花玉娘手中,忙一運氣,穴道已被點閉,這-驚,真是非同小可。

    灰衣老人的話,又在他耳邊響起!花玉娘淫毒凶殘……如若是敵,務必要防她媚術……

    及今想來,懊悔無及,早知道淫婦如此詭詐,索性棄之而去,為什麼又回到涼亭中去呢?

    他不難想像花玉娘要把他怎麼擺佈,唯一自求之法,是繼續佯裝昏迷未醒,暗中卻運氣衝穴。

    羅英重又閉上眼睛,緩緩吸了一口真氣,仗著飛雲神君陶天林渡力後的深厚內力,一次,一次,暗暗運氣衝擊著「氣海」穴。

    正當真氣反覆衝擊到第五次,封閉的穴道才好鬆開感覺,突然,奔行之勢一頓似已進入一棟房屋中。

    羅英忍不住微啟眼簾,偷偷一望,這兒乃是一座破敗山神廟,斷梁殘瓦,蛛網積塵,闃無人跡。

    花玉娘略一打量,笑道:「地方雖然差一此,只好委屈一番了。」

    將羅英向地上一放,抖了抖身上雨水,掩了山門,便去揮掃神案上灰塵,然後把羅英抱上神案,右臉頰上擰了一把,蕩笑道:「小冤家,睜開眼來看看,這洞房還合意不?」

    羅英緊閉雙目,漠然不理,但也不敢再運真氣沖解穴道,只裝作用在昏迷之中。

    花玉娘笑罵道:「小小年紀,倒會裝蒜,姑奶奶的『七彩迷彈香』藥性最烈,但卻為時不久,平時不過盞茶光景,藥性自解,剛才路上一場雨水,我就不信藥力還沒散。」

    羅英仍然閉目不睬,心裡卻暗暗焦急,尋思脫身之法。

    花玉娘又笑道:「好嗎!你要養養神,就-由你多歇一陣,等一會,好叫姑奶奶盡情一樂,不過,這丸藥你卻要先吞一顆才會有情致。」

    羅英心中一驚,尚未會意過來,兩腮牙根處已被花玉娘探手捏住,不由自主張開嘴,喉頭一甜,一粒比龍眼核略小的藥丸,早巳順喉而下。

    花玉娘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腫,逕自轉身解開包裹,取出一幅乾布,開始慢慢卸衣拭抹濕淋淋的身子。

    那粒藥丸一入腹中,不足半盞茶時刻,羅英頓感體內奇熱難當,渾身血行急劇,丹田之下,不住的跳動,甚至呼吸也短促起來。

    這時候,他再也顧不得裝不裝昏迷,連忙運氣鎮攝心神,欲藉無上定力,壓抑那即將蓬勃氾濫的情緒。

    花玉娘羅衫業已褪盡,星眸斜睨,吃吃笑道:「傻瓜!這時候運功有什麼用,我這粒大力丸,別說是你,就是神仙吃了,也叫他不坐蓮台,心甘情願死在溫柔鄉中,越是運氣阻滯,藥力發作得越快。」

    這話顯然不是恐嚇之詞。因為她話才說完,羅英已經怒蛙軒昂,醜態畢露,窘得滿臉脹紅了。

    花玉娘嫣然笑道:「想不到你倒猴急得很,來嗎!春宵一刻值千金,別讓你空急了。」

    話畢掌落,拍開了他的穴道。

    羅英一個虎躍,從神案上崩彈而起,但腳-沾地,突然雙手掩腹,摔倒地上,咬牙格格作響,在地上翻滾掙扎。

    不到片刻。他整個臉龐脹得血紅,唇角咬破,嘴邊泅舊滲出殷紅血水,呼吸更見急促,夾雜著獸鳴般呻吟,那情景,直似一個遭受著煉魂之苦的人,宛聽悲鳴,無人得到解脫。

    花玉娘叉腰而立,聳肩笑道:「何苦如此熬受無邊痛苦呢?陽亢之火一燃,不予發洩,終將被內火所焚,羅少俠,放著綺麗溫馨你不享受,卻偏偏咬牙切齒甘受煎熬,你也真太傻了。」

    羅英身上衣衫已破成碎片,雙目噴火,嘶聲厲叫道:「淫婢!賤人!你要是夠狠,成全小爺一劍,否則,姓羅的化作厲鬼,也饒不了你這賊淫婦……」

    花玉娘咯咯笑道:「喲!成全你一劍,姑奶奶怎捨得,到口的肥肉,還沒沾牙尖呢!」

    她扭著蛇腰走上前來,俯身一把將羅英抱起,「噴」地香了一下面孔,蕩笑道:「我的小心肝,別折磨自己了,既然決心一死,為什麼不肯在死前稱了你姊姊的心呢?」

    膩膚相摟,慾念如焚。

    花玉娘輕舒粉臂,將羅英仰放在神案上,湊過櫻口,輕吐丁香,一隻手向下滑沉,扯他的下裳……

    羅英此時既羞又怒,體內蒸騰著烈焰般的慾火,幾乎不能自持

    就在這危機一發之際,突然間,腦海中掠過一個人影記得雨幕之中的灰衣斑發老人曾對他說過:「危急之際,記住在華蓋穴上用力一掌……」

    羅英靈光一閃,一橫心,齒尖立合,一片舌尖,就被他血淋淋咬了下來。

    花玉娘痛呼一聲,挺身疾起,掩口罵道:「好小賊……」

    羅英「呸」地一口淤血直噴而出,點點血花,灑了花玉娘一臉,同時力貫左掌,圈臂逞向自己胸前「華蓋」穴按去。

    掌勢一觸穴道,腦中「嘶」然一聲輕鳴,慾火頓時減退了四成,但,四肢一軟,無力地滾落地面。

    花玉娘柳眉倒豎,冷冷道:「是誰告訴你這缺德方法?既落姑奶奶手中,要由你脫出手去,早就不叫千山媚狐花玉娘了。」

    激怒中,霸王硬上弓,驕指連揚,分點羅英「精促」、「陰交」數處穴道,騰身而起,餓虎撲羊騎了上去。

    羅英此時慾火雖然減退,內體藥力尚在,加以「華蓋」穴一通,真力隨淫藥俱散,縱是心裡明白,已無力再作反抗。

    眼看玉關將渡,驀地,「蓬」一聲巨響,山門被人一擊而開,廟門反出現四個奇形怪狀的襤褸化子,並肩而立……——

《聖心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