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未知誰死誰生 聯手對敵

    怒從膽邊生,殺機遂起,夜遊神等五個人,沒有辦法看出蒙面人容怒的神色。

    他們還以為坦誠說了出來,蒙面人會原諒他們,饒了他們自行離去。誰知死神已在他們面前,導引他們赴鬼門關的道路上去。

    夜遊神等縱有五個生死的兄弟,又那裡是蒙面人的敵手?

    蒙面人啞嘶一聲,平拍厲道:「站起來,我給你一個公平求生的機會,你們有什麼本領,聯手對我施展,誰死誰生,憑技藝優劣,死而無怨言。」

    夜遊神五兄看完蒙面人拍上寫下的話後,不禁激起五人拚命的決心,互相交目一視,霍然挺身站立,隨即拔兵刃在手。

    夜遊神怒視蒙面人喝問道:「你耍我們兄弟聯手或是單打獨鬥?」

    蒙面人咧嘴一笑,反拍急書,道:「沒有時間和你們單打獨鬥。我若收拾不了你們五個沒有名藉的跑腿小卒,豈能說得上殺絕武林人物。」

    夜遊神見他拍上寫的,蔑諷自己兄弟五人為跑腿小卒,自己兄弟雖不是武林中頂尖人物,但在江南也不是無名之輩。五兄弟聯手曾在湖北武昌蛇山,殺死橫行長江中游頗負盛名的「長江豪西」朱大修。

    朱大修水陸功夫都是顯揚武林的,僅憑他祖傳的刃法,在長江中游闖出了萬兒,橫行無忌,不少的武林成名人物,喪生在他的凌厲刀法下。

    名震南方的「楊氏」鏢局,鏢頭劍神楊介人,以他獨得的劍法,行道二十多年,走遍大江南北,激戰過各地武林高手,未曾敗過陣,所以獲得了劍神的雅號。

    卻因一趟私鏢,開罪了朱大樓,兩人約定在龜山敵鬥,次因楊介人年高氣衰,臨戰了近二百回合,最後被朱大修一招「南雁迴旋」將楊介人的大好頭顱削去一大半,當場死亡,朱大修的威名從此大噪。

    夜遊神五兄弟遊覽武漢勝景,在黃鶴樓大品四川來的大曲佳釀,酒後失言,惹惱了朱大修,就在蛇山聯手和朱大修激鬥。

    此時的朱大修不但年高,面且是一個老色徒。

    錢與勢是跟隨人的名望而來。人有了名,錢財滾滾面來。有了錢與勢,就是所謂的「榮華富貴」。人到了此境界,要什麼就有什麼?隨心所欲,尤其人不好酒色的實在太少?武林黑道人物好酒貪色的猶忽。朱大修就是此中君子。

    危可強兄弟聯手戰死朱大修,不是夜遊神兄弟的武功了得,而是朱大修年高力衰,又為酒色所累。

    危可強不細察此中道理,還以為自己兄弟們武功了不起。

    危可強冷笑一聲,道:「嘿!嘿我們兄弟固然是為人跑腿,在武林中也不是無名之輩,曾聯手殺死一代刀王朱大修。武林中誰也不敢輕視我們兄弟。」

    蒙面人平拍急書道:「得意便是失意之因,殺別人就是自己被殺的預兆,時間可貴,快展開絕藝搶攻,我發招你們就沒有命了!」

    危可強兄弟交目一望,立即移動了身子,將蒙面人包圍在核心,各自施展所學,以及最利害的招術,攻擊蒙面人的要害。

    蒙面人身上的要穴,以普通點人穴道的手法,施展在他身上根本不管用,普通的刀劍,也不易傷他。尤其他的功夫是名師傳授,他的天賦特高,他志在報仇洩恨,日夜的苦練,凡是享譽武林的獨特武功,他都練到了家。

    危可強兄弟身子一動,蒙面人便洞察他們的武功深淺,誰的身手較好。

    蒙面人見危可強功夫比其他四人殷實,便決定先打發他去見閻王。

    蒙面人把拍和筆插在腰間,恰好危可強揮力劈來,蒙面人長臂一伸,疾抓危可強的刀葉。

    危可強見蒙面人不閃避自己凌厲的刀勢,伸臂硬奪自己的刀,心中黯然一驚,想變換招式,已至不及,刀身已被蒙面人牢牢抓住,想撤刀保命也來不及了。

    蒙面人手腳很敏捷,右手抓住危可強大刀的剎那,同時踢出一腳,勁力之大,揮腿之準確迅速,征武林中可以說是少見!

    只聽「蓬喘」一聲,危可強高大的身軀,被蒙面人踢得騰空飛起,向後飛去,撞在一株合抱的古松幹上,撞的破頭骨碎,當場死亡。

    危可強兄弟素有聯合制欲的默契,夜遊神發招,其餘的人立即從蒙面人左右身後,同時發招攻擊。

    左面側攻的人,出招劈他的肩頭。從右側攻擊的人,削蒙面人的大腿。在蒙面人背後的人出劍忿刺後心。三人的招勢幾乎是同時出手,而且都凌厲成猛至極。還有一人手握暗器,嚴秘監視蒙面人竄高退出兄弟們的圍困。

    蒙面人究竟怎樣避開左右身後,三件臨身的刀鋒呢?其實會者不難,不會者就不敢誇豪語了。功夫好的人在千軍萬馬之中,一樣能避過無數的兵刃攻擊,反置人於死地。

    蒙面人抓住危可強的刀葉,揮腿的剎剎那,腰身前傾,臉部幾乎與膝蓋相貼。這樣不僅避開身後的疾刺,同時也閃過左右的攻擊。說險也夠險,說妙也是妙到極點,刀鋒只差分毫沒有刺中蒙面人。

    蒙面人踢飛當面的危可強,單腳尖著地,身子疾旋,轉過身來,兩臂如電光石火平伸,抓住左右兩人的眉頭一合一分。

    合時不但以左右兩人的身子,拒擋當面那人對自己的猛刺,也將左右兩人的頭互相猛撞,「砰」的一聲撞的頭破血流。

    兩手一分,暗中使勁,將左右兩人的手臂,活生生的抓了下來。

    只聽兩人驚呼一聲,都是向天下倒下,仰臥血泊中死去,蒙面人握住兩人的手臂,作為兵器,向後面持劍的人攻去。

    使一招「雷轟頭頂」,用死人的手臂,在持劍人的頭頂上擊破一個大洞,鮮血噴起數尺高,持劍的人只向後跑了數步就倒地身死了。手握暗鏢在一邊監視支援的人,眼看蒙面人只舉手投足之間,就將自己的四位兄弟置於死地,驚得連握在手中的暗鏢也打不出手,旋身拔腿就跑。

    蒙面人啞嘶一聲,隨後追去。

    突然,從樹下閃出一人,面對蒙面人喝道:「站住!別趕盡殺絕.留下一個報信的人,也好讓人家勿道死者仇人是誰?」

    蒙面人急速收住前撲身勢,拿椿站住,揚目一望,見突然現身攔阻的人是一個面目英俊的少年,穿一襲藍衫大褂,白布襪福字履。

    上下打量之後,取下腰間的怪拍和金筆,厲聲問道:「閣下高姓大名?」

    藍衫少年見他寫在拍上的行書,有王義之的伸韻,一定練習過王義之的行草書,微微一突,道:「閣下是一位文武全才,為何要扮蒙面盜?」

    蒙面人反過拍來又疾書,問道:「所答非問,有意迴避,則各行各道。」身形一挫,就欲拔身越過少年前行。

    藍衫少年舉手一擺,道:「且慢!在下非有迴避,是專程來找閣下的。」

    蒙面人又翻拍急書道:「閣下既然專程來找我,為什麼又不肯將姓氏賜告呢?」

    藍衫少年笑道:「通姓名的話,就必須彼此交換,你說是不是?」

    蒙面人點點頭反拍書道:「理當如此。」

    籃衫少年道:「你黑布蒙住面,是不想別人認識你的『廬山真面目』,那麼閣下的大名更是不想讓人知道了?」

    蒙面人遲疑一下,點點頭沒有再寫話。

    藍衫少年道:「在下不把賤名奉告,不是有意迴避,其實是避免增加閣下的窘態。」

    蒙面人又是點點頭,表示同意他的說辭。

    藍衫少年又道:「閣下的書法很好,當是我讀書士子輩中人,我想我們讀聖賢書,所重視的是『誠信』二字。」

    蒙面人聽他說完,咧嘴一笑,點點頭沒有寫話。

    藍衫人又繼續說道:「閣下是我齊讀書士子,當然是知詩識禮的。閣下蒙面人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不然,絕不會違背聖賢大義,作驚世駭俗之舉。」

    蒙面人長長的歎一聲。又表示同意他的說辭。

    藍衫少年微笑問道:「殺絕武林的告白,是閣下所為嗎?」

    蒙面人點頭作答。

    藍衫少年搖頭,道:「閣下此舉,有欠思考,非我士子輩的作法。其中不妥不妥,矛盾矛盾,笑話笑話。不知是閣下想的或是別人向閣下建議的?」

    蒙面人平拍急書,道:「請閣下指點其中得失。」

    藍衫少年架勢一擺,微笑道:「俗語說人上有人,天上有天。意思是高峰還有高峰,世竄是無止境的。」

    蒙面人點點頭,表示贊同他的意見。

    藍衫少年道:「我也屬武林中一份子,學藝不情。天下之大,奇才之多,不可勝數,我只是一個毛頭小伙子,我想和你交換幾招,看你能不能置我於死地,就是證實你的告白不妥!」

    蒙面人圓睜一對厲目注視他,猶豫不決。

    藍衫少年笑道:「據我所知,我的武學修養既是家學,加上奇遇,勤奮的揣摩,略有一點心得,但是在武林排品來說,我僅是末流的武術小伙子罷了。」

    蒙面人沉思片刻,平拍寫道:「好,我領教你幾招。」

    藍衫少年笑道:「不必客氣,請賜招吧。」

    蒙面人見他空手,於是將筆和拍插在腰間,行了一個比武的常禮,立即發展攻擊。

    藍衫少年見蒙面人擊出的掌勁,頗具威力。自己站的是八掛接圖的震位,左腳一挪,便移到了離位,輕巧的避開了蒙面人的掌力。

    蒙面人連續擊出了三招,只見藍衫少年不是挪左腿就是移右腳,身子總是在兌離震的位上,眉頭一皺,立即收掌不攻。

    藍衫少年笑問道:「你為何收勢不攻呀?」

    蒙面人把拍取在手上,平拍急書道:「你閃避我的攻勢,好像是『文王八卦』方式?」

    藍衫少年笑笑問道:「你學過八卦?」

    蒙面人點點頭。

    藍衫少年道:「我剛才挪動的步法,與文王八卦的方位略有不同。」

    蒙面人平拍寫話問道:「什麼地方不同?」

    藍衣少年答道:「你問的是『文王八卦』方位。我移動的是『伏義八卦』方位。」

    蒙面人平拍寫道:「我只學過文王八卦,沒有學過伏義八卦。在八卦方面我要遜你一籌了。」

    藍衫少年道:「伏義與文王的八卦位置稍有不同。次序也略有不同,經書又不同。經書,戴九復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釋家只以一三七幾居四正表弱德……」

    蒙面人不等他說完,平拍寫道:「八卦之學,我甘拜下風。」

    藍衫少年道:「八卦仰則觀於天,俯則觀法子地,觀鳥獸之文與地宣。近取滿身,遠取諾物,於是示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類萬為之博。古者包犧氏之王天下,你是知道的。」

    蒙面人點點頭。

    藍衫少年又道:「我國武術之道,傳說發原於少林寺達摩祖師,以我個人的看法,郊不敢苟同。在達摩之前,各朝的文官武將都隨身佩劍。身不離劍久之便有其心得,這是自然的道理,我根據這淺顯的道理,感覺我國的武術是由遠古傳下來的。經達摩祖師面壁潛研,發揚昌大,是不可置疑的。」

    蒙面人點點頭,平拍急書,問道:「古人喜愛隨身佩劍,在歷史的文物上是有其證據的,但佩劍的目的何在呢?」

    藍衫少年眉頭一皺,沉思片刻,道:「我學識淺陋,提不出歷史的根據,僅憑我自己意識,回答你這個問題?對不對,只作一個共同研究的提示。」

    蒙面人反拍書道:「請說,不要客氣。」

    藍衫少年說道:「混沌初開,蠻荒遍野,人類稀少,為害人類的野獸甚多。處處都能遭到野獸的侵襲,隨身帶劍,不但可以增加自己的服於,也可防陣野獸的侵襲。人類不斷的繁衍,野獸作了人的主要食物,漸漸的減少,有的甚至於滅種。人類外行,遇上野獸侵襲的事,也隨之減少,一般人除非人深山工作,佩劍的人就不多了。我們人類不斷繁衍是前人不斷的以毅力與天鬥,與侵害人類的疾病鬥,與猛獸毒蟲鬥,所以才有今天的昌大繁榮。我們要懷念前人的辛苦奮鬥,不應該互相仇殺,共同為後世發揚光大,創造人類更大更多的幸福。這是我輩的責任,你以為然否?」

    蒙面人又點了點頭。

    藍衫少年見蒙面人的厲目漸漸的收斂,繼續說道:「武功一道,是強身強種國的根源。但是也有不法之徒,仗恃武功,作非法之務,欺壓善良,僅是其中的一小撮罷了。」

    蒙田人厲目一揚,平拍寫道:「我就是受了這一小撮武林人的害,使我飲身不能見人,現在連我的親生父母已失蹤,我的家人也為這一小撮敗類殺死,祖居燒燬。」

    稍頓,又反拍疾書,道,「我生長在世代書香,慈善人之家,與人家早日無怨,近日無仇,那些敗類將我整得實在太慘了!」

    藍衫少年見他激怒,於是以同情的語氣,道:「閣下所蒙受無名之害,在下非常同情,至於你本身遭受的禍害,我還不清楚,但見賊人對你家所施的殘酷手段,稍具正義感的人,都不能忍受。」

    蒙面人吁了一口氣,反拍疾書的:「賊人對我施加的殘酷,閣下再聰明也想不到,我也恥於對你說明。我只怨我的命運不好,天神之不公,為什麼要我遭受曠古聞所未聞的冷酷摧殘。」

    藍衫少年問道:「你的仇人察出來沒有?」

    蒙面人寫話答道:「我師姐已經告訴我了。」

    藍衫少年皺眉說道:「我有一個不解的疑問,想向閣下請教,不知道該不該問?」

    蒙面人反拍書話寫道:「請問,我能答則答,不能回答則請見諒。」

    藍衫少年問道:「閣下既然知道了仇人是誰?為什麼不直接找仇人報復,又要大繞圈子,殘殺無幸,以閣下善良的本性來衡量,大有違背常理,其中一定有原因?」

    蒙面人平拍疾書道:「報仇了事,在我的本意來說,報也可不報也可,既是身受其害,就是把仇人殺光,我還是受了害。多殺人於事無補,是我師姐定下的計策,要我這麼做的。」

    藍衫少年點點頭,道:「令師姐是有計劃的,但是令師姐事先將整個計劃提出和你商討過沒有?」

    蒙面人和藍衫少年說得很投機,有問必答,書答道:「有的。」

    藍衫少年又問道:「你沒有斟酌考慮嗎?『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而且放手去做了後,挽轉就不容易了。尤其你告白一出,各門各派,為了保全生存,他們會聯合起來對付你,你縱有驚天動地的本事,也准應付各大門派的聯手圍攻。」

    蒙面人點頭疾書,道:「因為我師姐對我太好,她悉心指點我武功,再三勉勵我振作,不要自暴自棄。她為我恢復本來人生,默默的奔走了兩年的時間,向名醫請教,搜集各種資料。」

    微頓,反拍又疾書道:「我師姐為了我的事,曾經去過少林寺,想面求長老借『迎陵經』參閱。不但未能見到長老和尚,連少林寺的門都不許進。師姐若不是怕師父責備,當時就大鬧少林寺了。」

    藍衫少年看完蒙面人寫的話,道:「令師姐所擬的計劃多少含有一點報復的心意。閣下大鬧少林寺有所借口,事情還未擴大到不可收拾,將計劃更正,還未晚也。」

    蒙面人寫道:「我是讀過聖賢書的人,雖有滿腔激怒,真要下殺手,我心中還是感覺很痛苦。」

    藍衫少年道:「我們讀聖賢書的人,所稱的是一個『理』字。理是千古不可移的。持理到處可行,你說是嗎?」

    蒙面人平拍寫道:「是的。不講理橫行霸道,遲早是要道毀滅的。」

    藍衫少年微微一笑,道:「閣下的不幸,在下非常的同情。我輩血氣方剛的少年,有扶弱濟貧的熱血。在下想與閣下結為生死之交的兄弟,作閣下的臂助,繼而彰明武德,不知閣下肯下顧否?」

    蒙面人沉思片刻,書話答道:「他山之石可以攻錯。閣下見聞廣傅,不期之遇,乃為我生平的榮幸。只是我非人非獸之身,恥於高攀。」

    藍衫少年道:「結拜不拘賢愚,外表更不足論了,只要志同道合,異品情誼猶勝於同胞骨肉。」

    蒙面人反拍寫道:「此時的我,實在恥於見人,逸論和閣下結為金蘭之交。只是閣下一番誠意,使我感動,尤其他山之石可以攻錯,若今日失之交臂,終身會感到遺憾,承蒙不棄,在下只好厚顏高攀了。」

    藍衫少年看完他寫的話,既委婉而又具情誼,笑道:「承蒙閣下不棄,我高興極了,我們就此撮土為香互拜吧。」

    蒙面人也裂嘴笑笑,翻拍疾書道:「你我是書香子弟,不必套俗。我們共同吟一首詩,作為結拜證詞,意下如何?」

    藍衫少年拍掌放聲,笑道:「好極了,就請兄你先寫吧。」

    蒙面人抬頭放眼一望,見樹梢經露水的滋潤,欣欣向榮,宿鳥也開示早唱,蟲豸也吱吱叫起來,蒼生經過了一宿休息,又將開始活動,平拍寫道:「就以影生的『生』字為韻吧,吟一首七言絕句。」

    藍衫少年笑著點頭道:「好,生字屬庚韻,就請兄先念頭吟吧。」

    蒙面少年點頭平拍寫道:「人心險惡害蒼生。」

    藍衫少年才思很敏捷,接著吟道:「賊性凶殘禍滿盈。」

    蒙面少年含笑點頭,平拍疾書:「結義修仁除比丑。」(比音卑)

    藍衫少年擊掌叫了一聲「好」,接著吟道:「同翼振武鋤刁氓。」

    蒙面少年感到很高興,裂嘴大笑,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

    半晌才又平拍寫道:「你我結義為兄弟,座序齒稱呼,我是乙丑年八月初三日子時生。」

    藍衫少年笑道:「你我同庚,今年都是二十歲,我忝長你一個月,我是七月初五日寅時生,我是兄長。」

    蒙面少年又反過拍來寫道:「我姓胡名少華,字幼光,此地人氏。」

    藍衫少年道:「我姓易單宇達,號觀明,世居衡山拔翠山莊。耕讀傳家,同胞兄弟三人,我居幼……」

    說此,突然頓住,轉頭一望,驚告胡少華,道:「義弟,小心,有人來了!」

    他話聲甫落,只聽左邊樹梢上「嘩啦」一聲,兩個纖細的人影,先後向他的立身之處撲下來!

    胡少華和易達都練有一身好武功,雖然發現有人衝刺而下,但是神色自然,沒有現出緊張形態。

    易達沉喝一聲,道:「什麼人?功夫很帥啊!」

    胡少華眼力強,已看清楚先行疾射而下時身影,是師姐懷璧玉,啞嘶一聲,平拍疾書,道:「是我師姐。」

    懷璧玉輕身功夫很好,落地無聲,腳著地上身沒有搖動,望了望易達,見他神采飛揚,身材修偉,五官端正,微微一笑,轉過注視胡少華問道:「師弟,你們是幼年時的同窗嗎?」

    胡少華搖搖頭,平拍寫道:「他是易達,是我剛結拜的義兄。」

    懷璧玉笑道:「師弟,你很具眼光,易兄一表人才。若是,我沒有失眼,易先生定是文武雙全。」

    易達笑道:「師姐,我要被你誇獎的汗流撓背啦!」

    隨後飄落的是女蒙面人鳳潔貞,她站在懷璧玉後面,放眼向易達一望,附耳懷璧玉悄聲說道:「懷姐,你感覺他們兩人結拜是誠意的嗎?」

    懷璧玉悄聲答道:「我看易某人是一位正人君子,不會有詐。少華師弟江湖經驗雖然缺少,但做事不含糊。」

    鳳潔貞又悄聲道:「胡師弟隻身闖江湖人單勢孤,結一知心臂助,是很好的事。」

    懷璧玉點點頭向易達一望,見他的目光也向自己射來,不約而同的會心一笑。

    懷璧玉問道:「你是專程來這裡,或是無意經過此地?」

    易達笑笑答道:「我得悉混合派的勢力伸展到湖南了,在各縣設有支舵,我暗中調查了十幾日,也沒有發現可疑的人物。昨夜我在縣城客棧探得有人要來此地做案。我在客棧小息一下,未釘上賊人,人地生疏,路道不熟,夜間又無人可問,瞎走瞎碰。在南面山林盡頭,撞上五個夜行人,看他們鬼鬼祟祟,一言不合,他們仗人多,欺侮一個徒手少年……」

    懷璧玉急急問道:「最後怎麼接了?」

    易達微笑道:「欺侮人者,不會有好下場,他們去獄接受刑法啦。」

    懷璧玉又含笑問道:「我們結拜過異姓妹妹沒有?」

    易達搖搖頭,道:「沒有?」

    懷壁玉笑道:「你們讀了聖賢書的人,都是孔夫子的門徒。」

    易達笑道:「師組,我如果領悟不錯,你這話別有含意。」

    懷璧玉含笑道:「你的反應敏捷,敬佩,敬佩。」

    胡少華平拍寫話問道:「義兄,我師姐話中的含意是什麼?」

    易達笑答道:「一般人說先聖對女性有偏見,師姐說我們是聖人的門徒,有其師必有其徒。當然你我對女性也有偏見啊。」

    胡少華反拍寫道:「師姐,別多疑,義兄不會對女性存偏見的。」

    壞壁玉微笑道:「他只和兄弟拜把,卻不和異性結拜,這就是證明他歧視女性。」

    易達笑道:「師姐,你如果願意和我結拜為異性姐弟的話,我是夢寐以求的事。」微頓,又補充一句:「我家陽盛陰衰,只有兄弟沒有姊妹。」

    胡少華平拍寫道:「我覺得很好。」

    懷璧玉回頭一望,道:「要結拜嗎?我們在場四人就一同結拜。我近日暗中探防,黑白兩道的人物都在嚴秘監視你,我們必須要組合一股堅實的力量。」

    胡少華點點頭道,寫道:「師姐,你我再結拜有牴觸嗎?」

    懷璧玉答道:「沒有牴觸,你沒有入師門,我傳你武功,也沒有教你拜師,稱呼隨便叫都可以。」

    鳳潔貞道:「此地沒有香燭紙錢,我們趕到鎮上去賣物事便利,行過結拜的儀式後,我們還有很多的大事商討。」

    胡少華平拍書道:「不必去鎮上,就照我剛才和義兄結拜的形式進行結拜就是。」

    懷璧玉問道:「你們是撮土為香嗎?」

    易達笑道:「我們打破傳統習慣,以吟一首詩作為好證詞。」

    懷璧玉道:「這種結拜儀式不但一新耳目,還特別有趣,好的,我們就吟詩結盟吧,不過我對不大熟悉,若是不對,請不要笑話。」

    易達道:「結盟的證詞,以淺顯明白為主,不必咬文嚼字。」

    鳳潔貞小的時候,跟隨祖父念詩均已念得滾瓜爛,接道:「誰先起韻?」

    胡少華平拍寫道:「我們四人師姐的年齡稍微大一點,鳳姊最小,就請師姊起韻吧。」

    懷璧玉也不客氣,微一思索吟道:「四義結盟行。」

    易達接口吟道:「同心丈道揚。」

    胡少華平拍寫道:「宏仁鋤暴戾。」

    鳳潔貞吟道:「秉德掃強梁。」

    「啊!鳳妹接吟得最工整,又行壯有氣勃,真是佳句。」

    懷璧玉接著吟道:「序齒論兄妹。」

    易達吟道:「金藍誼共娘。」

    胡少華平拍寫道:「無災齊享樂。」

    鳳法貞吟道:「有難並肩當。」

    懷璧玉拍著玉手,以目注視鳳潔貞,笑道:「想不到鳳妹還是一位詩中女才子,收韻收得好,佩服,佩服。」

    胡少華眼眼望著師姐,平拍寫道:「告白一布,弄巧成拙,無異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懷璧玉道:「你害怕嗎?」

    胡少華搖頭寫道:「師妹,你想我遭遇如此的痛苦,還會怕死嗎?只是惱達不到師姐對我的期望,負師姐對我的一片苦心。」

    懷璧玉道:「先前的計劃,是一時的意氣用事,我恨各大門派都是表面標榜仁義道德,實際卻生一點俠義救人之心。我想向他胡鬧一番,教訓、教訓他們,事後我也感覺不妥,所以邀請鳳妹趕來支援你。」

    易達道:「我們現在是不同生共同死的結義兄弟妹妹了,患難以共,從今而後的行動,請義姐吩咐吧。」

    懷璧玉道:「我感覺胡師弟恢復本來面目,有很好的預兆,消失多年的『青囊神術』竟然出現在他表妹身上,不知道她從那裡得來的?」

    胡少華寫說問道:「師姊見到了嗎?」

    懷璧玉道:「我已從她身上取來,交給師父保管了。『迦陵經』剛要到手,卻彼人趁機奪走了,要訪察到奪得的人,真不容易呢?」

    懷璧玉神秘的一笑道:「奪走『邊陵經』的人,我已知道是誰?其實他沒有能力在少林和尚手中,把迦陵經奪定,是老和尚有意放水的,其中有文章,留待以後討論吧。」

    鳳潔貞恨恨的罵了一聲:「可惡!」

    易達微微一笑,道:「我猜想不錯,禿頭不是放水,而是假禍,借刀殺人,一石二鳥之計。」

    懷璧玉聽他說出這番話,驚道:「啊!我還未想到禿頭的用心,義弟這麼說,那個老和尚的確勢這番用心。」

    胡少華寫話道:「師妨和義兄所說,我聽不明白,說清楚一點給我聽吧。」

    懷璧玉道:「乘機搶奪經典的人,是混合派遣去的,武功很平常。我在暗中窺視,那個賊人從老和尚手中奪定經典,只是舉著之間的剎那,和尚怔了怔神,才投身追趕,也未盡全力猛追。我暗中追蹤奪經的賊人,離開少林寺很遠了,追上賊人,僅交乎兩招,賊人就死在我的劍下。事後我仔細一想,和尚的放水,可能是要借混合派的手,先對付我們,讓我們先和混合派殺得兩敗俱傷,少林寺再一舉將我們和混合派殘滅。其中可能還有陰謀,一時卻難猜到。」

    胡少華寫道:「也好,我和混合派的賬二筆作一次結。」

    懷璧玉望著易達微笑道:「我是大妨,你要聽我吩咐,不反對吧!」

    易達笑道:「有時反對,有時不反對。」

    鳳潔貞道:「二哥答的話是不負責的話。」

    易達笑道:「四妹說我不負責任,以後走著瞧,目前辯論無益,就請大姊吩咐。」

    懷璧道:「三弟的不幸,目前二弟還不瞭解,也不想一五一十的告訴你,進行復仇,恢復本來面目,次序行動由我來安排,決定與否?由你作最後的決定,你所擔負的是什麼腳色,我不便說明,你自己明白就是。」

    易達笑道:「狗頭師爺,其實大姊指定也是應當,事關重大,我不能推卸責任。」

    懷璧玉點點頭,道:「很好,我獲得的消息,少林寺的主持,以及其他們派的掌門人都趕往武當山,我們必須趕去武當山,軟求也好,硬奪也好,非將武當派的『伐毛洗髓』的秘笈,借來不可。」

    易達道:「不必和牛鼻子反臉,牛鼻子慷借我們參閱,當然披此不傷和氣,是件好事,牛鼻子若不肯,我他就利用許姑娘,唆使她設法偷出來。」

    鳳潔貞道:「對,許姑娘對我們三哥情深似海,不說教他去偷秘笈,就是教她為三哥死,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胡少華平拍寫道:「不能這麼做,我寧可死也不願負人太多。」

    懷璧玉對事情未逼到眼前,不想和他爭辯,轉眼望著易達,道:「我們的行動是分散呢,還是集合行縮?請二弟斟酌。」

    易達道:「去武當山的道路上,我們是白老鼠過街,不但人人喊打,還有暗算我們的人,分散行動危險性很大。」

    懷璧玉道:「三弟和四妹白天行動很惹人注目,二弟有什麼辦法替他們掩飾一下。」

    易達道:「在天色還未大明前,我們趕到鎮上去,先找一家客棧休息,我去買兩三丈布,你是會女紅的,做兩件披風給三弟和四妹,我設法買四匹馬代步,沿途必須小心,提高警覺,預防遭賊人的暗算。」

    鳳潔貞點頭,道:「很好。」

    懷璧玉道:「事不宜遲,我們就走吧,三弟引路。」

    胡少華點點頭,兩支腳好像插在地上,轉眼望著被燒燬的家園,雙眼不斷地眨,眼淚像晨露,不住的下滴。

    易達伸手在他肩上一拍,感觸有異,趕忙縮回手,忖道他身上穿有護身皮衣嗎?心念一轉,道:「三弟,我們是男子漢,要提得起放得下,家破人亡固然令人傷心,但是要堅強起來,別人不擇手段對付我們我們以其手段對付他。」

    胡少華遲疑了一下,寫道:「能辦得到嗎?」

    易達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有決心沒有辦不到,三弟原先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然而現在學到一身頂尖的武功,這就是事實明證。」

    胡少華點點頭抑住悲傷,手一揮,放開大步,向石雞鎮當先疾馳前進。

    石雞鎮是廣東韶光到衡陽的通衡要鎮,南來北往的商旅很多。

    他們一行四人奔至石雞鎮時,天色已經大亮,各行各業的店舖都開門做生意了。

    胡少華和鳳潔貞不禁令人注意恐懼,進入「福興」客棧,老闆夥計都驚惶的張口結舌,行動不自然。

    在店中休息的客人,也都以驚奇的眼光注視他們,人人的心中也在暗自嚼咕,感覺一個英俊少年書生和一個豆蔻年華嬌艷無比的少女,和兩個蒙面大盜混在一起,太不相稱,紛紛整裝結算,急急離店而去。

    懷璧玉等四人進入福興客棧後,要了一間上房,不一會兒,店小二端來新泡熱茶,他們嚷非常口渴,大家搶著喝茶。

    入店時店裡的主人和夥計,對他們四人都存著恐懼的心。

    入店後交涉什麼事都由易達出面,易達知詩識體,待人彬彬有禮,恐怖的心漸瀝消失。

    易達喝了一杯熱茶之後,好似中了邪,在房內亂蹦亂跳,連床鋪也掀了起來。

    鳳潔貞看他的舉動有異,悄悄向懷璧玉問道:「二哥,他怎麼啦?茶裡有毒嗎?我沒有感覺啊。」

    懷璧玉眉頭一皺,搖搖頭笑道:「二弟,不似中毒。他可能在廟裡作過亂童,觀察出這房內有邪氣,作為驅邪。」

    易達掀開床鋪跳了一陣,面露稍笑,將床鋪恢復原狀,笑道:「這房內的邪氣,給我作法驅除了,你們安心睡覺休息,我出去買布買馬。」

    懷璧玉微笑問道:「二弟,你身上有足夠賣馬的銀子嗎?」

    易達笑道:「這裡是我的家門口,銀子不足就接賬,我想這點面子還有的。」

    微頓,又笑笑問道:「大妹喜歡什麼毛色的馬?」

    懷璧玉微笑注視他,道:「二弟,你猜猜看?」

    易達抬手抓了抓耳後,笑道:「大姊,一定喜歡純白色的坐騎。」

    懷璧玉笑道:「二弟,真有點道術,一猜就中。」

    易達道:「凡事只要多觀察一下,便可猜到八九了,大姊久居深山,一到入冬,目力所及,無不是銀色世界,久染之後便會產生好感。尤其白色表示純潔。大姊在山中舉目所觸,都是青山白水,自然的景象,曾未沾染上了五花八門的怪氣,心裡是純潔的,所以喜歡白色。」

    懷璧玉微笑道:「二弟,你去吧,到前面對店小二說,給我們送些早點進來。」

    易達轉眼一望,見胡少華垂頭坐在床前椅上,向懷璧玉吸了一下嘴,示意懷璧玉去安慰他,便閃身出門去了。

    不一會兒,早餐送了進來,是大缽稀飯,拌稀飯的菜餚有鹵豬肉、鹼蛋、酸菜、花生米,倒是很合吃稀飯的胃口。

    在吃早飯的時候,懷璧玉以師姐兼師父的身份,以大義和命運的理論開導胡少華,必須要振作。

    易達從早上出去,直到下午申時初才挾著兩匹布返來,一進房門就大聲說:「今天我們不能趲程趕路呀!」

    懷璧玉站起來,伸手接過布匹,問道:「為什麼呢?」

    易達道:「這鎮上買不到好馬,我和經紀人趕到平石,才買到四匹比較強壯可騎的馬。大姊的白馬倒是不錯。為了配一幅鞍瞪,我拜託經紀人打一幅銀鞍,所以今天不能行程,銀鞍要明天才能趕製完畢。」

    懷璧玉低頭一看手上接著的布,笑笑說道:「這布的顏色不否,質料也是上等的。做兩件披風,那裡羽得著這許多的布。」

    易達道:「這布也是從平日縣買來的,做披風用不完,大和三妹做兒中衣服,作為換洗,總不能天天穿著身上那一件呀!這青藍色的布裡面,還有兩文多上等白綢,給妹妹做衣服的。」

    懷璧玉見二弟想的周到,內心很是感激,笑笑說道:「二弟,你辛苦啦,去休息一會兒吧!」

    易達一摸口袋,道:「針線我也就便買來了,只是缺少一把剪刀。」

    懷璧玉在山中學藝,衣服都是自己做的。師父和師弟冬夏的衣裳也是出自她的巧手,立即動手剪裁。

    鳳潔貞也會女紅,一裁一縫,兩件披風,不到半個時辰就做好了。

    易達瀏覽過湖南各縣的縣志,各地的奇人事,都舉說得出來。懷璧玉和鳳潔貞在縫衣服,他就坐在一邊講故事。

    他口才好,講來頭頭是道,連坐在一邊發悶的胡少華也移身過來聽他說故事,遣發了不少心中的感傷。

    他說這石雞鎮,有一個很有趣的神話,石雞鎮的名也是由神話而來的。

    這石雞鎮左邊是一個大石崖,崖頂那個石形,好似一隻栩栩如生的大公雞,據說那個石公雞還能司晨報曉。

    那石崖和下面的少許土地,主權是屬於一個織草履的鎮民的。那個織單履的鎮民,雖然擁有一片土地和崖山,可是土瘠不能墾殖,所以靠織草鞋餬口。

    有一天鎮上來了一位江湖術士,聽得雄雞司晨報曉的啼聲,特別極壯,是他從來沒聽聞過的雄雞啼聲。江湖術士,聽得雄雞初啼後沒有再睡,走出房外,循聲走去。

    到三更雄雞再度啼曉,那粗壯聲音,好似從天空停下來,又像是在遠遠的地方。這奇特的雄雞啼聲,引起了江湖術士的好奇心,他決心要察出雄曉的所在,沒有再回房睡覺,爬上崖石半腰,再傾耳聽第二次雄啼曉聲。

    這一次他聽得很清楚,雄雞啼曉聲,是從石崖山頂傳下來的。

    那江湖術士以為崖頂石上住有人家,飼有雄雞,直爬至頂上,並未發現有人家居住,只有一隻天然的石形公雞,仔細打量那個天然的石公雞,越看越像,就是藝術家雕塑的也沒有那樣逼真。

    更奇怪的是石公雞身長著一種紅色的竹葉形的草,酷似雞毛頭頂雞冠形的石有紅色的血紋,儼似活生生的雞冠。

    江湖術士看了又看,瞧了又瞧,高興得跳起來,道:「這真是開地間的神物,我怎麼樣來利用這神雞,發一筆大財呢?」

    江湖術士返回客棧,己想出利用雞斂財的方法,第一步便是向業主買過來,然後再開發,在石崖上興建一座「神雞廟」一定會引來各地的善男信女。

    打定了主意,便向業主去交涉,業主當不願意出售祖業,自己以編織草鞋為生,數代都是此簡樸生活,雖然清苦,一家口還可以熬得下去。

    這行業沒有發財的機會,其中也有不少的好處,不須納稅,不愁買不賣,老婆孩子都可幫忙搓繩子,錘稻草。不需曬烈日,狂風豪雨,也不響影工用,我目前又不欠別人的債,也不有急需,又何必變賣祖業。

    江湖術土是能說善道之輩,再加重金利誘,終於說動了業主,以二十兩黃金成交,當時,江湖術土沒有攜帶足夠的現金,先簽好買賣契約,交了業主一兩黃金作定金,言定一月之後,交足所欠之數,雙雙交割清楚,為慎重起見,又附立了一份契的約書。

    業主被重金利誘,雙雙成交之後,對變賣祖業之事不以為意了,他計劃如何利用這一筆重金,開一簡大的店舖,做一個為人重視的大老闆,自從成交那日起,不再編織草鞋了。

    他計劃的第一步是整修房屋,將來做飲食生意,後面的空地,搭個涼棚,築圍牆起來,作為豬欄雞捨,嫩的摘來賣給客人吃,老的爛的餵豬,不須另買飼料,一二年之後,一定可以賺下不少的錢,那時我是這鎮上的小財主了,再也不是今日的苦哈哈。

    那業主不編草鞋了,神雞沒有莠構就餓死了。

    胡少華平拍寫道:「二哥說的雖然是一則神話,卻寓有啟示人不可存幻想之念,為人守本分。」

    「三弟的結論正確。」易達站起身,道:「今天是我們最快樂的日子,想趕程也不行,我去吩咐店主,給我們整治幾樣可口的菜,兩壺好酒,好好的慶祝一番。」

    說完,正要出去,忽見一個十七八歲,下女打扮的少女在門口窺視。

    易達笑笑問道:「小妹,你來找人嗎?我們這房裡有四個人,你進來看要找的那一個?」

    下女打扮的少女先是神秘兮兮的,見有人注見她立時改變的模樣,嬌艷的一笑,道:「我是剛來的使女,老闆吩咐我來問客人,晚餐是開包伙食,或是客人另外點菜?」

    「你很機伶聰明。」易達往門邊一站,笑笑說道:「進來吧,我對你說。」

    下女打扮的使女,點頭走進去。

    易達待她跨入門限時,右腳向前一伸,存心試試她會不會武功。

    若是會武功的人,必然有機警的反應。

    下女打扮的使女,反應敏捷,逐覺易達腿一動,立即回到原來的地方。

    抬起間前跨的右腿,中途收回後退,移動左腿,向調邊定過去,身法很巧妙。

    易達笑道:「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

    下女反問道:「少爺,你怎麼知道奴家不是本地人?」

    易達微微一笑,道:「是本地人,誰家姑娘學過武藝我都知道,姑娘機警伶俐,一定學過武功。」

    假扮的下女微笑道:「少爺聰明過人,的確不是本地人,家住江北。隨父到處賣藝,來到此地,父親突然舊疾復發,現寄居一位慈善人家中,藥金無著,奴婢不得已,來此工作,以勞力換取一點藥金,為父治病。」

    易達笑道:「失散,失敬!姑娘原來還是一位孝女。」

    假扮的下女含笑,道:「說不上什麼孝,父女相依為命,父親有病,為父出力是為人子女應當做的。」

    易達點點頭,道:「你去告訴老闆,給我預備好酒兩壺,弄好了送來裡。」

    假扮的下女點點頭,兩手下垂,右掌向左一貼,向易達福了福,道:「好的。」

    說著,挺身移步,定出他們的房間去。

    懷璧玉見假扮下女去了之後,輕聲道:「由此推測,我們是被人盯上了。」

    易達點頭,道:「這樣來盯我們,其笨如牛,我們以後到處都會受到狙擊,用不著恐慌。」

    胡少華在桌上寫道:「找他們真還不容易,自動來送死,對我們太便利了。」

    鳳沽貞道:「從現在起,我們處處都得提高警覺,免得著人的暗算。」

    懷璧玉點頭,道:「四妹,我繪三弟縫的披縫好了,你自己的披風呢?」

    鳳潔貞道:「晚飯前一定可以縫好。」

    懷璧玉叫胡少華站起來,把披風給他披上,披風是帶罩頭的,將罩頭罩上,前後看了看,叫道:「二弟,你來看看,有那些地方不妥當?」

    易達仔細看了一遍,道:「很好。只是頭上少一頂斗笠,我立即買兩頂斗笠回來,戴上斗笠一定很威風。」

    懷壁玉微笑道:「二弟,咱們四個人結義,你是最吃虧的一個。」

    「能者多勞。」

    鳳潔貞道:「二哥,你雖然自誇多能,但是我們都不便出去辦事,你多能不多能,都非你去辦不可。」

    易達把斗笠買回來,已是開晚餐的時候。

    送第一道菜來的是假裝的下女,易達觀察她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懷疑那盤白切雞,少女暗中下了毒。

    拿起一隻雞腿,對假裝下女笑道:「姑娘,一向最敬佩的就是有孝心的人,你很有孝心,我原以為敬,請你吃一隻雞腿,表示我對你的敬意,請姑娘不要拒絕。」

    假裝的下女展開笑臉,搖搖頭,道:「奴婢是侍候客人的人,那敢受客人的賞賜,客人請吧。奴家還要去端菜哩。」說著,舉步向外面走。

    懷璧玉叫道:「姑娘,別忙,我們還要喝酒,菜慢些上來不要緊。」

    說著,從二弟手中把雞腿接過來,移步到下女面前,笑道:「我二哥是男子,你不好意思接受,我是妹妹,妹子也很敬重你的為人,不要客氣吧。請接受我對妹妹的一點敬意。」

    假裝下女感覺客人識破了自己的陰謀,想推卻絕對推卻不了,暗道:我有解藥怕什麼?我接受他賜的雞腿吃下去,他們不會再懷疑我暗中下毒。

    心中一定,笑笑說道:「姊姊一片誠意,奴家再不接受,就是不受抬舉了。」伸手接過雞腿就往口中送去。

    易達手臂一探,把假裝下女手中的雞腿奪過來,順手擲出門外,正好有一隻狗站在門外,見一隻香香的雞腿落在按上跳過去張口咬住,擂著尾擺,定到對面屋搪下,用腳地佐雞腿,猛咳大嚼。

    雞腿肉下了肚,雞骨頭還沒有啃完,那只貪吃的狗,跳起來狂吠兩聲,例翻地上,兩眼翻白,當即死去。

    易達望著假裝的下女,笑笑問道:「姑娘,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假裝下女很會應變,故作驚訝,道:「啊!奴家太大意了,剛才老闆吩咐奴婢,把鼠的藥置放莊藏物室,我拿過毒鼠藥忘記洗手了,好危險呀!若不是少爺生奴婢的氣,奴家沒命啦。」

    易達笑道:「我們是人不是老鼠,快把毒藥拿出來給我看,我絕不難為你。」

    假裝下女插搖頭,道:「奴婢不敢欺騙,奴婢身上沒有毒藥。」

    鳳潔貞道:「你不肯自動拿出來,我們會搜你的身。」隨聲一掌,拍在下女的「氣戶穴」上。

    下女嬌軀一戰向後仰,鳳潔貞伸臂將要倒下的下女挾住,轉眼望著易達,問道:「二哥,怎麼處置她?」

    易達答道:「再點她的『太乙穴』,將她放到床上去,搜搜看,她身上藏有什麼秘密沒有?」

    鳳潔貞照二哥的指示,在下女的身上搜出兩個藥瓶,一個藥瓶盛的是水藥,另一個盛的是藥末,在她的大腿上還搜出一把匕首,另有一塊圓形的銅牌,陽面刻的是飛龍,陰面刻了一女甲二字。

    把從女身上搜的東西,交給易達道:「二哥,你仔細看看,那一瓶是毒藥?」

    易達伸手接過道:「很明顯藥水是毒藥,藥末是解藥,這藥水非常的毒,來自混合派,這假裝的下女是混合派的暗算我的無疑。」

    懷璧玉秀眉一皺,問道:「這銅牌表示是什麼呢?」

    易達答道:「據我所知,混合派是九大門派的叛徒所組成,派內的個分壇,各壇吸各壇的弟子,人多複雜,不易辨認。九壇分龍、獅、虎、豹、狼、蛇、猴、雞、兔。這個姑娘是龍壇的第一弟子,甲代表一。」

    胡少華點點頭,平拍寫道:「有道理,二哥分析正確。」

    「這是一家黑店咽!要不要把這事揭穿?」

    易達搖頭道:「把被子將姑娘蓋起來,我們當作不知,喝酒不吃菜就是,等會兒另有店小二來再仔細盤問。」

    懷璧玉道:「酒中可有毒,先試試看。」從頭上披上一支銀蠱,伸入酒壺內,取出一看,銀暨未變顏,酒內倒未下毒。

    易達笑道:「我們有解藥在手,酒中有毒,也不用害怕了。」

    不一會兒一個店小二送來一盤沙肚片,放眼一望,沒有見到剛來的少女在房內招呼客人,暗道:奇怪呀,她去那兒了?

    易達見店小二的眼睛東瞧西望,問道:「夥計,你找什麼東西?」

    店小二道:「我們老闆打發一個新來的小妹,侍候客人,許久去廚房端菜,也不在這裡。太不盡職了。」

    易達問道:「她叫什麼名字?」

    店小二搖播頭答道:「她今天剛來的,我還不知道她的名字。」

    易達又問道:「什麼人介紹她來你店裡工作的?」

    店小二搖頭答道:「沒有人介紹,她來得有些偶然,今天早晨貴客們入店後,我們老闆打發一個夥計去一間雜貨店,叫雜貨店的老闆送油盤豆豉醋及海味來,那位夥計去了很久也沒有返來,卻來了剛才送酒和雞到客人房裡的那個小妹,她自稱說是那位夥計今天約定去相親,托她來幫忙一兩天,我們老闆沒有追問她,既是夥計棧來的替工,使叫她下來了。」

    易達微微一笑,道:「你們夥計不是去相親,可能是被送入黑房子。」

    懷璧玉接口說道:「送進黑房不見天日,借這機會休息休息,也不是壞事,只怕他見閻王去啦。」

    店小二聽了,驚道:「容官,你們講的話我不懂,我的夥計有危險嗎?」

    易達道:「不要緊張,去找到你們的夥計,就知道是死是活了?」

    店小二轉身要去對老闆說,懷璧玉叫道:「夥計,將這盤白切雞端回去。」

    店夥計回轉身,道:「白切雞是我們店裡大師傅最拿手的好菜,客官不吃,是不對胃口嗎?」

    易達微微一笑道:「我們吃了這盤白切雞,你們老闆要倒大霉呀,貼我四副棺材事小,衙門的官老爺來驗屍,你們老闆就得破產啦。」

    店小一笑道:「客官,不要說笑話,出門人討的是吉利。」

    「笑話?」懷璧玉伸手指著對面屋搪下被毒死的狗,道:「誰和你說笑話,那條狗只吃了一隻雞腿,就躺在那裡不動了,你去瞧瞧吧。」

    店小二端起白切雞,大步面前跑去,大聲嚷道:「老闆,老闆,不得了呀,店裡出了禍事啦!」

    老闆聽到夥計的叫喚,迎了上來喝道:「小成,你發瘋嗎,胡鬧些什麼?」

    店小二急急說道:「不知誰在這盤白切雞上滲了害藥,店裡一條狗吃了一隻雞腿被毒死了,來替工的那個姑娘也不知道去了那兒?」

    老闆聽他這麼說,登時面色變得緊張,張大眼睛注視店小二手上端的白切雞,吶吶地道:「有……有這……等……的事,誰……下……的……毒……去……去……叫大師傅來。」

    大師傅已聞聲趕來,疑惑地問道:「這白切雞是我親手做的,雞是臨時殺的,用懼我都拿開水燙過,是絕對潔淨的,那裡會有毒?」

    老闆沉思一會,道:「我明白了,問題不出在廚房,是我大意,相信那個姑嫂說是阿毛的堂妹,來代阿毛的工,我沒有仔細問她,就答應她留在店裡工作,那個姑娘可能是謀財害命,幸而被客人識破,不然,後果真是不得了呀!」

    店小二道:「阿毛可能還有危險哩。」

    老闆吩咐道:「大師傅,快去殺兩隻雞,一隻送給上房的客人,另一隻我拿去拜土地公,保佑阿毛平安。」

    大師傅道:「今天的怪事若不是神明保佑,我們都脫不了關係,我也要跟老闆去,肉菩薩多磕幾個頭。」

    老闆急急走到上房,向易達等人解釋,求他們原諒。

    易達道:「我們不怪你,最好快去把貴店的夥計找回來。」

    老闆點頭答道:「是的,我一面著人去找,一面拜菩薩,求神明保佑阿毛的平安。」

    易達道:「好吧,你去忙你的,我們這裡沒有事。」

    老闆向他們四人作了無數躬,才退身出去。

    易達見老闆走遠之後,道:「這事情本來是因我們兄弟妹妹而起,反教老闆來向們賠盡小心,真是過意不去。」

    懷璧玉歎息一聲,道:「作惡的人實在可恨,誠實敦厚的老百姓卻非常可憐,不論出了什麼禍事,只知道拜菩薩。」

    易達也長歎一聲,道:「唉!你想除了拜菩薩求心靈上的平安外,他們又能作些什麼呢?」

    晚飯後,大地的一切,在黑暗籠罩之下,都已靜寂了但是非法之徒,黑暗降臨,卻是他們活動的開始,黑暗是作惡者的掩蔽。

    易達知道仇人派殺手來暗中下毒未成,絕不會罷手,入夜之後,一定會施更利害的手段,不置他們死地不會罷休。

    他雖然很感疲倦卻不敢入睡,只坐在床上更息,耳朵卻靜靜的傾聽外面的動靜。

    剛剛打過三更,只聽房外有輕微的腳步聲音,還有柴草扔在地上聲音。

    那上房是獨立的一棟房屋,距前面店鋪有一個院子,築有圍牆與外界隔離,腳步聲,柴草扔地聲,四面都有,接著房頂也有。

    易達和胡少華住一間房間,胡少華也以打坐養神,只見他眼睛閃閃的神情,想必也聽到外面的聲音,易達向他附耳,道:「三弟,我下床去察看一下,不來叫你千萬不要採取行動。」

    胡少華想教他去通知大姐和四妹,可是口中說不出來,寫話黑夜又看不見,仿拾手指了指對面房間。

    易這附耳輕聲,道:「大姊和四妹,我會去叫醒她們。」說著,移身下床。

    他搬開床鋪眺了一陣,發覺床底下有通道。

    南方和北方的床鋪不一樣,北方是炕,北方天氣寒冷,入冬之後,夜晚睡覺,要在炕下燃煤,將炕燒暖,才能入睡,不然凍得你睡不著覺。南方的床,只用兩隻條凳,上面架木板,冬天在木板上加鋪一層稻草,稻草上面墊鋪棉被,就很暖和了。夏天將棉草拿掉,在木板上鋪一張竹蓆卻非常涼爽。

    易達下床鑽到床底下,取出從假扮下女身上提出的匕首,把泥土拔去一層,下面現出木板蓋,撬開木板蓋,一股霉氣衝了出來,只沖得他頭暈暈的,趕忙把頭轉開。

    停了一停,他脫下衣服,問地道內晃了晃,摸索走入地道,取出火榴打燃一照,地道很寬,轉身出來,取了蠟燭再下去,執觸前進察看,地道很乾燥,只是霉味很重,察看方向,地道是屋後延伸出去的,地道內沒有藏物件。

    易達直定到盡頭出口,見上面也是用木板蓋的,伸手敲了敲,木板上面還掩有泥地,聽聲音的反應,木板上蓋溝泥土不厚,估計施掌力可以將上面蓋的泥土和木板掀開!

    察看清理之後,迅速反身轉來,把燭吹滅,先到懷璧玉和鳳潔貞的房間,發現她們兩人也已警覺,剛到房間門口,聽她們悄悄開門出來。

    懷璧玉將房門一開。忽見房門外立著一個黑影,猛然一愕,以嚴厲的口氣輕聲問道:「什麼人?」

    易達輕聲答道:「大姐,是我。」

    懷璧玉輕聲問道:「二弟也警覺了,很好。三弟呢?」

    易達答道:「三弟在房裡,不要緊張,悄悄跟我來。」

    懷璧玉道:「我察覺敵人預備了柴草,要把我們活活燒死在這裡,敵人的心真狠毒!」

    易達道:「大姊,有我這狗頭軍師在,敵人是白費心機了。」

    懷璧玉道:「我們從那裡衝出去。」

    易達道:「硬拚頗費氣力不划算,等賊人放火燒起來,我們從容出去攻他一個措手不及,殺他們一個落花流水,好教他們知道我們的利害。」

    懷璧玉問道:「二弟有什麼妙計。」

    說話的工夫,已到了易達住的房間,胡少華已沉不住氣了,走下床來,急得在房內走來走去,好在房外青蛙叫的聲音很大,掩了他在房內走的聲音,賊人未能聽見,以為他們四人尚在作美夢呢?

    胡少華見大妹和四妹同二哥一同進來,轉急為喜,可是口裡說不出話來,只有裂嘴笑。

    這時,房屋四周已放起火來,傳進來一片爆裂聲,易達道:「四妹,快去把你們房中的蠟燭取來。」

    情勢非常緊張,鳳潔貞來了及多問,只好急急地轉身把蠟燭取來。

    易達掀開床鋪,道:「我們從這地道出去,真是神不知鬼不覺,攻賊人一個措手不及,絕對有斬獲。」說著,當先走下地道,將打火石打燃,把將自己持的燭燃起來,又道:「四妹,快把你取來的蠟燭也點燃吧。」

    懷璧玉很感驚訝地問道:「二弟,你怎麼知道這客房有地道呢?」

    易達道:「強搶據掠的強盜土匪來歷各地都有,縣衙中連強大的自衛力也沒有,只有少數的幾名看大門的差人,縣大爺的安全依賴城牆,以及集中的民眾力量。黎民百名聚族而居,可以發揮同仇敵愾精神,對小股土匪可隊自衛,強大的土匪就難以抵禦了。人民為了保住生命財產,稍微富有的人家,家中裝夾壁,通地道,挖地窖,是很普通的事,所以我進入這裡就滿屋子的亂蹦亂眺,試探地下虛實。」

    懷璧玉疑惑地問道:「二弟,你的年紀比我還小一歲,你知道的比我多得很多!」

    易達道:「平時要多讀書,書是前人智慧的累積,對後人的啟示很大,次要留心時下的動態,以加分析,每一件事對我們都有啟示的作用。」說此,突然驚呼一聲。

    懷璧玉等人一時也想不起來,他忘記了什麼大事,只見他急急轉身回房,連問也來不及,只怔神地望著他的背影,漸漸地消失夜地道口。

    這時,屋子裡熱氣大增,空氣稀薄,濃煙也從穴縫中透進來,呼吸大感困難。

    易達在地道口就聽到衰息的救命聲音,飛步搶入房內,將被點了穴道不能行動的姑娘挾腋下返身回回來。

    鳳潔貞見二哥腋挾著一人,當時醒悟,恨恨說道:「二哥,這麼的害人精,讓她燒死不是好嗎?為什麼冒險去救她出來?」

    易達笑道:「世上的物事,每一物都有其利用的價值,只要我們善於利用,何況是一個白膚細肉,婀娜多姿的姑娘呢?」

    懷璧玉聽他說話很有風趣,禁不住笑道:「二弟,你是喜歡吃人肉的齊桓公轉世的話,這妖精的白膚撤肉,的確是上好的美食。」

    易達搖搖頭道:「不談這些了,我們出去殺他一個痛快淋漓吧。」

    他們四人之中最苦悶的是胡少華,憋著滿肚子的話說不出來,夜裡又不能寫話,聽二哥說出去殺一個痛快,滿腹的鬱悶,化作強大的力量,運勢一掌向上擊去,只聽轟然一聲,一陣泥沙隨著新鮮空氣透入洞內,濺得四人身上罩滿了泥沙。

    但是,新鮮的空氣也給他們一陣舒暢的感受,身體頓一輕,精神力量隨之而生。

    胡少華是蒙住頭臉的,身子一晃,落在身上的泥沙都被抖落,探頭出一望,熊熊道火光照耀大地,數丈內的景物一目瞭然,只見一個光頭僧裝,身體高大,手持一攝金光閃閃撣枚,滿臉血紅的和尚,在那裡又跳又嚷:「有鬼!有鬼!」

    原來地道的出口,是一個墳墓,豎了一假墓墓碑,一個閣衣冠棺材,倔墓距房屋有五六文距商,屋後是一塊慌地,亂草叢生。

    光頭和尚正站在墓前嚴密的監視,驀然一聲巨響,墳墓爆裂,裡面的棺材飛起來,破裂的棺材板,砸在他的光頭上,好在他練有一身登峰造極的武功,一隻蚊子觸及他,立時就有反應自然運用功力抵禦,不至受傷。若是普通武林人物,不被砸死也被砸得血流而亡。

    這和尚雖然沒有被震碎的棺材碎片砸傷,也嚇得他心膽皆裂,血液加速的流動,好在這和尚武功高,略一定神,就恢復鎮靜,張眼一望,只見塵土瀰漫中,射出兩隻如電的巨日,卻看不到面貌,分不出是人是妖怪或是野狼。

    目光觸及之下,任光頭和尚武功蓋世,也不禁驚得直打顫,暗道:這墓內的死屍只向前不退後,老僧一向不信邪,今夜偏偏碰上殭屍,難道是我駱陰遠真的報應臨頭了不成?

    胡少華探頭目光觸及老和尚後,沒有急時躍身出去,思緒返回到十餘年前。

    自己被惡人抓住,搶去身上的錢財,老僕金大叔向他們跪下懇求,饒了我的生命。

    有一個狠心的賊人,揚起手中寒光耀眼的大刀一揮,只聽一聲淒慘的叫聲,老僕的頭被揮去了,一般鮮血冒起很高,只嚇得雙手蒙住眼睛,兩腳一軟,站立不住暈例地上。

    我清醒轉來,已是深晚時候了,黑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不知道四周有沒有人,大氣也不敢吭。陰森森的似是人間傳說的地獄?我死了嗎?怎麼不見老僕金大叔?

    突然聽到老鼠在我身周傳來傳去的聲音,當初聽到時還以為是中頭馬面判官鎖人的聲音,等聽清楚時才明白是老鼠在跑動,我想假使父母知道我一個人躺在黑暗恐怖之中,父母會痛不欲生。

    黑暗漸漸的消退,黎明緩緩的來臨,四周的景物隱約可以看見,原來我躺在一張條凳上,先前我害怕不改動,眼睛能見物之後,膽子壯了不少,我微微掙扎,感覺我的身子是綁夜凳上,轉眼一望,屋頂是茅草蓋的,周圍是竹子牆壁。

    天明之後,才走進兩個佩刀,面目猙獰的大漢,見他們要把我宰了作為他們的佳餚,他們將我丟在地上我一動也不動,閉上眼睛,隨便他們宰割。

    突然,嘩啦一聲,一桶水澆在我的身上,打了了一個寒戰,被淋得滿頭滿臉都是水,連眼眼也張不開,只覺有人脫我身上的衣服。

    待頭上的水漬流下之後,張開眼睛一望,剛才架我進來的兩個惡漢不見了,脫我身上衣服的兩個粗手大腳的婦人。

    這兩個婦人舉動很粗魯,言語也很醜俗,一個婦人把扭干水漬的衣服,將我的頭臉擦乾淨,哪起她失去光潤的嘴唇,在我的臉上親了親,道:「好一張甜嫩可愛的臉貌,挺逗人喜愛的。」

    另一個婦人褪下我褲子,用手指頭撥弄我的生殖器,粗聲大氣的笑道:「你這個小鬼嚇得連命根子都縮得沒有了,要變一個姑娘啦。」

    這兩個婦人把我的身子洗乾淨後,其中一個婦人把我抱起來,一邊走邊在我身上親嘴,只聽她說:「雪膚嫩肉,是誰家養的好孩子?」

    她把我抱到一間裝飾很富麗的房子裡,放一張柔欽的大床上躺下,她對我說:「孩子你順從他一些,可以保住性命,你若逆那魔鬼,他就會殺了你燒烤下酒。」

    不一會兒,我一生不能忘的羞辱,就是這個禿頭和尚的惠踢。

    他走進來,卸下他身上的袈裟,一身脫得赤裸棵的,光著毛茸茸的肥胖身軀,有多醜就有多醜!

    他要我親他的療子,要把我童奸,我年紀雖然還稚,但是讀了不少聖賢書,我豈能屈從,為偷生而違背聖人的大義、教訓。

    這禿頭見我不從,狠揍我一陣之後,穿好衣褲,披上袈裟出去了,沒有人再來理會我,到了中午,抱我入房的那個婦人瑞來一大碗白米飯,有一大塊花肉,飯上還澆了湯,五花肉在家中我是不吃的,這時肚子非常的餓了,我接過碗一口氣扒人身子,感覺湯飯和五花肉很好吃。

    那個婦人見我天真無邪,望著我不住的眨眼,不知她怎麼的突然淌中淚水來,她輕輕拍著我的肩道:「這樣一個可愛的孩子,為什麼落在魔鬼的手上,那魔鬼要把你……要把你……」她再也說不出話來,拿起碗急急走出房去。

    中午左右一個大漢將我抱到一間,安放屠桌的房子裡,將我身上戳了一指,我登時失去了知覺,待我醒來,也不知道昏迷多久,只覺渾身不自在,而且不能動,微動一下,就痛得比牙裂嘴。

    我清醒後,餵我吃的是第一次送飯給我的婦人,她對我說:「那班鬼實在狠毒,毀滅了你,又怕你死去,還拿高麗參熬稀飯給我吃,不知道他的用心何在?」說著,她可流眼淚了。

    不知道躺了多少時間,等我們能起行動,已是非人非獸之身子了。

    胡少華憶往事,好似電光掠過腦際,剎那的功夫,但敘述起來,卻要費不少的筆墨。

    俗語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胡少華切齒,道:「今天我不啃你的肉,飲你的血,也難雪心頭之恨!」

    胡少華身形一挫,猛然竄起二章多高,向中間禿頭站立之處飛去。

    禿頭駱陰遠見一個黑影從裂開的墳墓中飛出來,只辨出一雙巨目卻看不見臉,深信是鬼魅或殭屍無疑,任他膽大武功高,也不禁猛然一愕,趕忙舞起金光閃閃禪杖,如山洪般的喝一聲,道:「咄!我這酒肉和尚一向不怕鬼!」

    他口裡說不怕鬼,禪杖卻先舞起來,這就是膽虛的自然表現。

    胡少華身懸空中,扣動機關,將藏在玉拍內的血紅毒汁,對著禿頭噴射出去。

    胡少華拍內的毒汁雖然密如雨點向駱明遠身上噴射飛,可是駱明一禪杖光影,就似一團圓圓的金光,將他全身罩任,潑水不入,竟然無法傷害他。

    酒肉和尚駱明遠尚不明白他雙是妖是人?尤其見噴射出來的霧氣,有血腥氣味,以為是妖怪,不敢有意,舞動的撣杖愈舞愈急,不但金光像一團金色彩雲盤繞在駱明遠的周圍,而且風聲呼呼,襲得地上塵埃飄揚蔽空。

    胡少華飄落地上,立即以火攻,胡少華拍內噴火勢仍然是攻不進去。

    兩種利器雖然傷不到駱明遠,可是又噴出水又噴出的火勢的,駱明遠更疑惑胡少華是妖魔鬼怪,膽怯的心理漸漸的加濃。

    駱遠陰無法制伏胡少華,山洪般的大聲喝道,「兄弟們趕快過來幫忙,將這鬼魅妖怪制住。」

    這時,房屋的火焰已騰騰的燃燒起來,火勢象浪濤一般,一波高過一波,向天空衝上去。

    在四周負責監視的賊人,見房裡沒有人衝出來,以為房內的人都被燒死了,不約而同的向壇主這裡匯合,逐聽壇主呼呀鬼能妖怪,都不禁止步不動,暗自打哆嗦。

    懷璧玉和易達、鳳潔貞尚隱身在地道口,暗中觀察形勢,以便接應胡少華,鳳潔貞見駱明遠的兄弟不少,向懷璧玉說道:「大姐,我先出去將那些賊崽子打發,免得礙手礙腳。」

    易達搶先說道:「四殊,饒人處且饒人,若對手不堪一擊,先點他們的穴道制住,等後再發落。」

    「好的。」鳳潔貞應了一聲,騰身竄起,像一隻夜蝙蝠,撲至站在那裡發愣的賊人面前飄落,她嬌細瘦長,藏住面只露出一對巨目,活像一個鬼影。

    鬼是人們最感恐懼的幽靈,就是武功高強的人也存有恐懼的觀念,尤其剛才在無形中發生鬼怪似的怪事,先攻入賊人的心中,再看到鳳潔貞鬼魅似的形象,那有不害怕的,紛紛驚叫:「鬼!鬼!快逃!快逃!」各自拔腿就跑,那有心理會壇主吩咐,一個人的心也不能自亂,一亂便總體被瓦解了,所以孫吳兵法中有「攻心為上」箴言。

    鳳潔貞輕功很好,那些賊人在心荒意亂逃走中,神不收捨,那能選出她的纖指下,片刻之間,一一在她纖指下躺臥地上,這不是神奇?俗話云:「兵敗如崩」,無心戀戰,那堪一擊,古有見證,並非玄虛。

    胡少華見仇人的武功比尋常,師姐精心設計的兩般利器,都不能傷仇人的皮毛,又見環伺的賊人不少,心中暗感憂慮。

    俗話說:「兵刃一寸長才強」,酒肉和尚的金禪是長兵刃,胡少華的兩種利器,不能作為兵刃使用,不得已用掌力攻擊。

    武功之道,互相攻擊,就似棋士對弈,棋高一著,一步一步逼進,直逼的你退無可退,固死為止。

    酒肉和尚駱明遠武功比胡少華強,使的又是長兵器,但酒肉和尚吃虧的是受了妖鬼之疑惑,心中暗存恐怖,不敢放手搶攻,一味的自衛。

    自衛是很吃力的,自古以來,在戰場防守自衛,成功的例子很少,有天助和外援例外,天助是氣候的逐變,外援是援兵從防守外,內外夾攻。

    酒肉和尚招呼兄弟圍困妖怪,沒想到突然又出一個嬌細瘦長的妖魔鬼怪,剎那之間,兄弟們的魂魄都被妖堅攝去,一個接一個不知人事倒下去,更感驚惶,不敢向胡少華搶攻。

    鳳潔貞將賊人制伏之後,立即轉身向三哥切齒之恨的仇人夾攻,她的兩件利器和胡少華的利器相同,當然無法攻入酒肉和尚駱調運舞超的光圈。

    駱明遠見他們兩個人都不說話,更疑惑兩個蒙面人是活鬼,不然就是一對陰陽妖怪,暗道:人世之間,真是有鬼嗎?我的目的已達到,和鬼纏鬥無益,我走避這兩個活鬼,看這對陰陽妖怎麼向我糾纏。

    心念一動,金禪向地上一撞,借力躍起三丈高,向前飛撲。

    胡少華和鳳潔貞見切齒之恨的仇人身形竄起,知道他要逃走,兩件利器同時攻了上去,一人噴火一人噴毒汁。

    酒肉和尚駱明遠武功的確非凡,懸空身軀,依然能舞動禪杖,化解毒汁和火勢,龐大身軀,以最快的速度躍落地上,暗道:這對陰陽妖頭夠利害,酒肉和尚今夜要倒運了。

《靈劍飛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