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水道儀式

    潘古閣始終是一動不動,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直到十擔水用得差不多之時,眾弟子也行完禮。

    於是便由刁夢珠將剩下的半桶快涼的水提上拜壇。

    潘古閣這才回過神來,將濕淋淋的掌門令牌放在台上蓋有紅毯的桌子上,虔誠地接過那半桶水,向自己的身上一淋。

    「哦——,哦——」岳陽門眾弟子立刻爆以一陣歡呼。

    「參見門主——」所有的岳陽門中人立刻一聲高呼,以單膝跪地,雙手抱拳向潘古閣拜了三拜,惟一未跪的只有刁夢珠,但卻彎身行了個禮。

    潘古閣曬然一笑,雙手在虛空中平托道:「眾兄弟請起,從今日起,便由我來領導『岳陽門,希望所有門中兄弟能緊密團結,同甘共苦,合創『岳陽門』輝煌的未來。」

    「緊密團結,同甘共苦,合創輝煌。緊密團結,同甘共苦,合創輝煌……」岳陽門的所有人同時高聲齊呼,聲傳數里之外,氣勢之逼人,讓人心悸不已。

    眾人都知道掌門儀式已告一段落。

    果然,在眾弟子高呼了良久之後,潘古閣又手勢止住眾弟子的高呼,歡快地道:「今日是本掌門的大喜之日,現在拜壇儀式已畢,眾兄弟迅速各回各的崗位,為眾位武林同道安排酒席。」

    「岳陽門」眾弟子又是一陣歡呼,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將廣場全部清理乾淨和準備酒席。

    潘古閣也立刻向各派來客致了歉,與大家一同走進大廳,這之中又多了江陵和「岳陽門」建有分舵的各地紳士及江陵知州、提督、縣令等官場之客前來道賀,全國「岳陽門」是經營水道上的生意,對長江一脈有非常大的影響力,甚至朝中的港運也會和岳陽門有關聯,全因「岳陽門」正是對太祖出過很大的力,才沒得到朝廷的禁止,否則,以「岳陽門」的勢力的確也是朝廷的一點隱患,豈有不受當朝禁止的威脅。

    於是眾人各自找上對手,大塊吃肉,大碗喝酒,高談闊論。

    林峰似乎有些心事,宗定邦也看出來了,林峰雖然很是歡暢的樣子,但每一個喝酒的動作瞞不過宗定邦的眼睛。

    皓月感到奇怪,但她卻不明白這是為什麼,只是奇問道:「大哥,這酒不好喝嗎?」

    林峰一愣,望了望皓月,淡淡一笑道:「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皓月一臉天真地道:「我看你喝酒似我小時候爹讓我吃藥一般,和你平日喝酒的樣子完全不同。

    宗定邦不由得一陣好笑,讚道:「小妹妹真是有意思。

    林峰一聲乾笑道:「小孩子別亂說話,你是不是想喝酒了?」

    皓月不由得吐了吐舌頭,露出一片天真的笑臉道:「我不說不就得了。

    林峰和宗定邦不由一陣爽朗地大笑,林峰心頭微微一暢,伸手拍了拍皓月的腦袋笑罵道:「越來越頑皮,看來是把你寵壞了。」

    「大哥不喜歡嗎?皓月改過行嗎?」皓月有些惶恐地道。

    算了。不要改了,改還不知會改成什麼樣子,不要來個變本加厲可就更讓人難過了。」

    林峰笑道。

    「不錯,你這樣天真可愛的小孩子,真是不能改,一改這世上就少了很多樂子嘍」一道豪邁的聲音傳了過來。

    林峰和宗定邦一驚,扭頭向聲音傳來的地方望去皓月也好奇地望著說話之人。

    「付前輩,潔瓊,你們怎麼來了?」林峰立身而起歡喜地道,來人竟是付春雷父女。

    「哈哈……」付春雷一陣爽朗的大笑道:「有酒喝的地方,怎會少得了我付春雷呢!」

    旁邊數桌的人一聽,立刻大驚,忙站起來向付春雷父女行禮,這是江湖人所在的客廳,在江湖中沒有聽過「醫隱者」的人幾乎沒有,但見過付春雷的人卻沒有幾個,可此刻這天下第一名醫,便立於眾人的眼前包括天應道長在內,全都熱情地向付春雷打招呼。

    在江湖中不想和付春雷套交情的人,大概只有他有數的幾個仇人而已。江湖生涯是刀口舔血的生涯,誰敢保證自己不會在下一刻被別人給斬去一隻手臂,因此付春雷自然受到眾人歡迎。

    付春雷其實很隨和,只不過常隱於「回春谷」,主動救人的次數不是很多,因此江湖中人只認為他脾性怪而已不過此刻卻歡快地回禮,不理眾人的邀請,逕直向林峰這桌上行來。

    「林大哥,我就知道在這裡可以見到你。」付潔瓊笑嫣如花地歡聲道。

    林峰哂然一笑道:「我卻沒想到這裡會見到你,不過我很高興。」

    宗定邦望著若花蕾一般嬌艷絕倫的付潔瓊,感受著那甜得可以醉人的笑,不由得端著手中的酒杯癡癡地發起呆來。

    皓月望了望幾人,又轉望付潔瓊,露出一個頑皮的笑道:「姐姐,你好美喲!」

    付潔瓊心中一喜,不由得打量了皓月一眼,高興地道:「妹妹你不僅美,而且還很乖。」

    林峰不由得搖頭笑了笑道:「她叫皓月,小孩子嘴巴倒是很甜。」

    付春雷更是一聲歡笑坐於林峰旁邊。

    付潔瓊扭頭望了望宗定邦,見他目光癡癡的樣子不由得俏臉一紅,忙扭過頭不望他,隨身也坐在皓月和付春雷之間。

    宗定邦立刻回過神來,不由得俊臉一陣羞紅,乾笑著將杯中的酒倒入口中以作掩飾,卻沒想到一下子未能全回過神來,一大杯酒竟讓他咳起嗽來,這下子連付潔瓊也禁不住「撲哧』一聲笑了起來,林峰和付春雷當然也笑了起來,皓月卻傻傻地笑。

    此時立刻便有人添上杯、筷和酒及湯匙。

    「嗯,想不到竟大老遠地跑來朱家鎮去購來『不歸夜』看來定是夢珠這丫頭出的主意。」付春雷用鼻子喚了嗅笑道。

    「我就知道瞞不過前輩的鼻子。」林峰笑道。

    「哈哈,天下能有瞞過我鼻子的酒恐怕還不多」付春雷傲然地笑道。

    林峰笑道:「我還有一些更好的酒,現在前輩到了,不如便給前輩算了,前輩猜猜看,是什麼酒?」

    付春雷沉吟了一會兒,笑道:「自然是有五十多年珍藏的正宗貴州茅台嘍!」

    林峰一驚道:「哇,想不到前輩如此神,連所藏的年份也猜得八九不離十,真是了不起。」

    這一下,付潔瓊不由笑得花枝亂顫,直冒眼淚。

    林峰和宗定邦、皓月還有臨桌的數人都大惑不解,不明白付潔瓊笑什麼。

    唯有付春雷老臉一紅,陪著乾笑兩聲道:「實在不好意思,其實你的酒已被我喝光了。」

    林峰和宗定邦先是一愣,接著不由得也爆笑起來,臨桌的幾人也不由笑得前俯後仰,桌上亂成一團。

    付春雷卻尷尬地笑道:「誰叫你把車子停在那顯眼的地方,而那茅台的香味又如此濃。

    又不知道是你的酒,只是勾起了我肚子中的酒蟲,我只好偷了再說嘍,後來才知道那是你的車子,早知如此,等見了你再大大方方的收下該多有面子。」

    眾人不由得又一陣狂笑,大廳中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熱烈無比。

    良久,林峰吸了口氣,收住笑道:「怪不得在我們開席之後才到,原來是去喝我的酒去了,反正那酒已經是你的。遲喝早喝都無所謂。」

    付春雷這才鬆了一口氣道:「也是。也是,那便不是偷嘍」

    林峰不由得笑道:「當然不能算偷啦,只是叫提前預支。」

    「哈哈……」眾人不由又是一陣大笑。

    付潔瓊笑得直打跌,皓月卻有些茫然。

    「林兄的話真是精彩。」宗定邦笑得流眼淚拍著林峰的肩膀道。

    付春雷卻倒了一杯酒道:「來,喝酒!」

    眾人這才收住笑聲,全都端起杯來喝起來,唯皓月不飲,連付潔瓊也端杯淺飲,這讓宗定邦驚奇不己。

    「姐姐你也會喝酒嗎?」皓月眨著小眼,好奇地問道。

    林峰笑罵道:「以為喝酒是男人的專利嗎?像你瓊姐姐一般才叫女中豪傑。」

    付潔瓊不禁掩口而笑。

    付春雷笑道:「酒鬼的女兒要是不會喝酒。那豈不大奇,難道你大哥沒要你喝酒嗎?」

    皓月望了望付春雷那笑意盈盈的樣子,又望了望林峰,不禁低低地道:「大哥要我喝過,可是一點也不好喝,那麼辣」得

    付春雷不由得一陣大笑,望著林峰道:「你可是邪得很,想把她也給培養成女酒鬼呀!」

    付潔瓊也責備地望了望林峰,宗定邦更是感到好笑不已。

    林峰卻哂然一笑,若無其事地望著皓月道:「你以後若是再不好好練功,還會讓你喝更辣地酒。」

    眾人無不愕然,唯有皓月天真地笑道:「大哥要我喝,我就喝,大哥叫我練功,我就練功,只要大哥高興就好。」

    眾人無不為皓月天真而真摯之語所感動,付潔瓊不出撫看皓月的長髮感歎道:「皓月真是乖孩子!」

    林峰也不由得一陣憐惜道:「只要皓月乖,聽話,大哥自然不會要你喝酒。」

    皓月聽到林峰如此溫柔的聲音不由得眼圈一紅道:「我知道大哥是為了皓月好,皓月定會好好練功,將來也像聖姑一樣對大哥好。」

    付潔瓊臉色微微一變;瞬即恢復正常。

    付春雷卻轉過話題,淡淡一笑道:「林少俠可準備去西域?」

    林峰一愕,道:「晚輩正準備再辦完一件事情,便到西域一行,只是路途不熟而已。」

    宗定邦見二人所說之事並不關己。也不想過問,只是向付潔瓊偷偷地望了一眼,但卻渾身為之一震,因為他也撞上了付潔瓊望向他的目光。

    兩人不由得都急忙扭過頭去,但心內卻若有活物在活蹦亂跳一般。

    付春雷卻道:「聽說西夏使臣之中有幾位喇嘛高手,應該屬西藏密宗一系。或許他們可以為你提供一些路線也說不定,吐蕃的話很難懂,若有機會不妨找他們幫幫忙。」

    「哦。那密宗高手現在在哪兒呢?」林峰心神一震道。

    「聽說此刻在汴京,不過據我瞭解,西夏並不盛行密宗一系,這幾名喇嘛高手或許不是密宗一系也說不定」付春雷有所疑慮地道。

    「死馬權當活馬醫,反正我要到新鄭去一趟。順便到汴京走一走也無所謂。」林峰淡然一笑道。

    哦,那便更好,我還聽說少俠與肖萬邪打了一場硬架,對嗎?」付春雷國泛奇光地道。

    林峰哂然一笑道:「不錯,又讓他損失了一條『金鱗豹』!

    「哈哈哈……」付春雷一降快意地大笑道:「我聽絮大哥講起來,真是痛快之極。」

    「絮前輩也知道?」林峰驚疑地問道。

    「這當然,他的消息來源,你也知道,這種事怎能瞞過他。因此,我才會到這裡來找你的」付春雷神色有些憂慮地道。

    林峰恍然,但見付春雷面色,不由疑惑地問道:「難道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付春雷歎了口氣道:「或許我的擔心是多餘的。」

    林峰有些不解地道:「前輩有何疑慮之處?何不說出來,也好讓我作一下參考」

    付春雷望了望林峰那充滿邪異魅力的臉,神色莊重低低地道:「據醫學秘典上記載,那血芝的魔性會跟著人體質的差異而有所不同,當一個人的功力愈高之時,血芝的魔性愈易與他本身相結合,若當他完全將血芝的精華化作功力的話,那恐怕連佛法再高的有道高僧也無法解除感化你體內的魔性。因此,必須在你功力還未完全發揮作用之時,找到這能化解你魔性的人。」

    「啊!」林峰一聲驚呼,望了望身邊的人道:「前輩。我們不如找個地方喝個痛快吧?」

    付春雷笑了笑道:「好得很」

    「宗兄,抱歉,我有事相商,不便相陪,還望見諒。」林峰歉然道。

    「林兄有事便先去吧,不必在意。」宗定邦哂然一笑道。

    「瓊兒,你也別去吧!」付春雷拍拍付潔瓊的肩膀慈祥地道。

    林峰轉頭也溫和地道:「我們會很快回來的』說完,轉身離去。

    林峰並未去打擾潘古閣,因為他此刻已經夠忙的了。剛拜過天地,又被許多人拉著去灌酒,也夠他應付了,不過「岳陽門」的弟子卻無人不認識林峰,林峰只一開口,便立刻由風破天為他安排了一間很安靜的房子,在長江分舵之中的房子真是多得很,再添一倍人,也無法將所有的房子住滿

    房子不是很大,可風破天卻是一個很細心的人,立刻便已準備好了酒菜,全因這兩個人,無一不是「岳陽門」的恩人。同時二人在江湖中的名氣都極響,自然不敢怠慢。

    林峰沉默了一陣子,望了望付春雷那面帶憂色的神情,心頭不免也有些沉重,道:「我聽說西藏有一位叫禪宗活佛,在吐蕃國有神的地位,我想,他應該便是我要找的人。」

    「禪宗活佛,能稱為活佛的,相信定可以解除你體內的魔性」付春雷面露喜色地道,旋又道:「但你必須盡快趕去,否則恐怕你胸口那塊神鐵震不住你體內的魔性,否則你永遠都難以達至超凡之流,若是照你眼下武功進展來看,若始終能在心中保住那團正氣的話。想達到超凡之境;並不是很難,用不了十年,你便可以追上杜門主和花無愧這種級數,可是若是你在未清除魔性之前,便將血芝的效益全部激發的話,你定會控制不住體內的魔性,再也不能保持正氣。也便永遠失去達至武學至境的機會。」

    林峰愕愣地望了對春雷一眼,疑惑地問道:「前輩怎會如此說法,難道武學至境便是要保持體內的正氣嗎?」

    付春雷沉重地點頭道:「武學至境乃是回歸大自然,自然乃萬法之源,當初盤古開天闢地,宇宙便有三氣,清氣為天,濁氣為地,而宇宙中的浩然正氣則演化為自然,乃是最為神秘莫測的,因此,若想達至武學至境,便必須心存正氣,只有心存正氣,才能夠感應到天地之間的浩然正氣,也可以引用浩然之正氣充實自己,達到不勝不敗之境。」

    「啊——」林峰一聲驚愕。疑惑地望了望付春雷,有些懷疑地道:「想不到前輩對武學的理解會如此透徹,真叫晚輩佩服不已。」

    付春雷一聲乾笑,並不作答,只是淡淡地道:「因此,你必須要在心中存留一分正氣,只有正氣仍在體內,再由精神力達至至高境界之人一誘發,由內而外,內外相兼,才有可能驅除你體內的魔性,否則單只一方面,是毫無用處,最多只能將魔性震壓於某一點,通過你與『毒尊』的比拚,我看血芝的潛力已經發揮得差不多,若是不及時停滯的話,很可能將魔性完全激活,致使神鐵不受控制,那便危險至極。」

    林峰淡淡一笑道:、「那有什麼方法可以制止呢?」

    付春雷沉吟了一會兒道:「問題是我們全都不知道神鐵到底能有多大的控制能力,否則就好辦一些了。」

    「這個的確是沒有人知道。」林峰平靜地道

    「只有一個預防的辦法,但也不是久治之法。」付春雷吸了口氣道。

    什麼辦法,不妨說出來看看」林峰飲了一口酒道。

    付春雷特杯中的酒一口飲盡,鄭重地道:「這叫『三針制功大法』,是我這二十幾天在不斷地查翻醫書後才發現的一種奇法,它可以把一個人的功力限制在一個階段不再進步,但是自己也可以隨時解開這個禁制。」——

《魔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