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闖連雲

    林峰準備去闖連雲寨,這一生,林峰似乎不知道怕為何物,也沒什麼可怕,大不了一死,有何所懼,命都不放在眼裡的人,是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讓他害怕的。

    「連雲寨在什麼地方?」林峰的聲音有著無限的寒意,當然這並不是說他對誰的態度不好,而是他心情的寫照。

    「客爺,你……你要去連雲寨?」掌櫃此時有些慌亂地問道。

    林峰堅決地點了點頭,狠聲道:「我要摘下薩蠻的頭用來喝酒。」

    所有的人都打了一個寒顫,但卻不知是為了什麼,難道就只是因為那平靜而冷靜無比的一句話?

    掌櫃的臉色很難看,也很無奈,眼神中是惋惜,也有悲哀,他知道林峰的態度很堅決,通常一個人凶狠的人若是決定了一件事情,那大概便已經無法更改了。

    「公子他們人很多,你只不過是路過的,何必去惹他們呢?」一位好心的人有些不忍心地提醒林峰道。

    「是啊,客爺,你犯不著與他們過不去呀!」掌櫃的想來是想盡最後一次義務。勸道。

    林峰傲然一笑道:多謝好意,請問連雲寨在什麼地方?」

    掌櫃深深地歎了口氣,知道事情再無法挽回,便只好為林峰畫了張草圖,無奈地道:

    「願客爺你多保重。」

    林峰取過草圖,從懷中摸出一張銀票,放在桌上。笑道:「這一百兩銀子,權作酒資和房租,對我幾位朋友好好招待,給我提一壺酒來,再給我準備兩罈酒,我還要回來大喝一通!」

    掌櫃一愣,拿著一百兩銀票,怔怔地望著林峰。有些結巴地道:「這……這麼多銀票,可足夠吃住上數月呀!」

    林峰淡淡一笑道:多的便再在客棧中多添幾張桌子吧,對了。這裡最近的鐵匠鋪在什麼地方?」

    「這裡向西走上兩百步,向右拐個彎便可以到了,客爺你是要買箭嗎?」掌櫃驚疑地問道。

    林峰只是笑而不答,轉身向外大步而行,孫愛人一句話也沒說,冷著臉跟在林峰的身後行去。

    「大哥,你要小心一些、」皓月立在房門口微帶稚氣的聲音在客棧中不住地迴盪。

    林峰回頭向皓月搖了搖手,道:「我會沒事的,你放心好了。」

    馮過客的眼神中很堅決,沒有半絲猶豫,也沒有半絲表情,和孫愛人的臉色差不多,只是凝望著林峰的身影消失在門口,馬蹄聲漸漸遠去。

    林峰心中很沉重,肩上掛著從「天妖教」中帶出的鐵胎大弓,腰間斜掛著一個酒壺之外,還有四袋勁箭,還有兩袋短箭。那是苗王屬下的勁弩,卻不利於遠程發射。

    馬速很快,雖然這裡的山很多,卻並非無路,何況這是通向「連雲寨」。

    連雲寨便築在半山腰上,其大的程度遠遠超過了林峰的想像,那像是一座城堡,以石木砌成的城牆,有近三丈高,寨門顯得呆重而沉穩,那是一種厚實而穩固的典型,自然不夠「天妖教」總壇的那水閘雄偉壯觀,卻也不差,林峰知道硬闖是沒有可能。

    「來者何人,快報上名來。」寨牆上的人高聲喊道。

    林峰可以聽懂對方的言語,但他並不答話。

    孫愛人卻開了口,高聲吼道:「我們是薩蠻的爺爺,特地來教訓這龜孫子,看他還亂不亂找女人敗壞了我的門風。」

    寨牆頭上立刻一陣騷亂,林峰的箭已射了出去,他是一個毫不講情面的人,只要他認定一件事情,便會毫不顧忌地去做,包括此時,他毫不問情由,也不理對方的實力,就要與對方動手。

    林峰是狂人,正如花雅蘭所說,他的確很狂,是因為他體內的魔氣,但他生性卻是傲和倔強,所以他這一箭沒有留半點後路。

    他學的連珠箭很好,這一路而來近一個多月的時間,在箭術上又大有突破。這只讓寨牆上的連雲寨弟子遭殃。

    在對方還未完全反應過來時,已有四聲慘叫傳了過來,四道人影便若慧星般從寨牆上墜落。

    林峰的馬開始移動奔馳,孫愛人的馬也一樣,雖然他沒有林峰的箭法精妙,但其功力深厚,眼力准,對弓箭也掌握了一些技巧,因此也造成了強大的殺傷力。

    「嗚——!嗚——』一聲報警的號角吹響了,在山野中激盪迴響,別有一番渾重的氣息和淒厲。

    寨中的箭也如雨般地向兩人飛灑,卻根本無法落到兩人的身邊,就算偶爾有一支兩支飛到二人身邊,卻已是無力地下墜。

    林峰和孫愛人的強弓的射程可以六百步,而對方的最強弓,在四百步之外,便有失準頭,自然只有挨打的份了,雖然他們射箭的技巧也不很差,卻根本無法與林峰這種箭術大家的傳人相比。

    片刻便有三十多人死於林峰和孫愛人的箭下。而兩人連馬都未損失一根汗毛,只殺得寨牆上的眾人心驚膽顫。

    「轟——轟——」對方竟使用投石機,不過卻過於笨重;完全不能掌握兩人的動向,投石也便失去了效用,此時,寨中的號角聲大震,寨頭上的寨眾都持木盾而立,減少了很大的傷亡。

    林峰一聲長嘯,使山野中的群獸大震,聲音直插雲霄,傳出很遠很遠,整個連雲寨都清晰地受到了干擾,包括最隱秘的角落,因為山的回音,使原聲更為清晰。

    林峰的馬馳至四百步左右,是對方攻擊範圍之外的最前端,當然有危險,但對於林峰來說,卻是小兒科,想當初在「天妖教」眾弟子的合圍之下,仍可以行動自如,豈會畏懼這些人,他們比之「天妖教」訓練出來的弟子簡直差上三個檔次,而且又是遠距。

    那些木盾在林峰的箭下一個個爆裂。一聲聲慘叫根本就掩飾不了所有人的震怒。

    這時寨頭上,出現了一個高大的身影,像是另一座城門,那般雄偉和蒼奇,林峰的三支箭被對方接住兩支。第三支被打折了。

    這是一個絕對強悍的對手,林峰笑了,就因為這是一個絕對強悍的對手,於是他射出了一箭,只是一箭。

    的確,這只是一箭,沒有什麼連珠的手法,也沒有太多的花巧,直直的一箭,但卻有絕對超卓的速度。有一點超人的眼力,像是一抹淡淡的幻影。

    林峰看到了兩盞燈,像是燈,但卻不是,那是像城般雄偉人的眼睛,好亮,好亮。亮得有些讓人心顫,於是林峰心神顫了一下,像那仍在顫動的弦。

    心神顫動了一下,於是一道厲芒越過四百多步的空間,與那兩盞燈似的眼睛相撞。這是林峰的眼神,邪異而狂熱,炙烈的眼神。

    「轟!」兩支箭在虛空中相撞,同時撞成了碎片,灑落下來;沒有人不為之驚愕。

    林峰坐在馬上的身子突然晃了一晃,而寨牆上的高大身影卻退了一步,不知是因為林峰的兩道目光還是那一支箭。

    「你便是薩蠻?」林峰終於開口,高聲問道。

    「不錯,你是誰,為何來殺我寨中弟子?」那高大的身影也高聲喝問道。

    「哈哈哈……」林峰沖天一陣長笑,道:「我是誰,哼,告訴你,我是閻王派來,專取你狗命的厲鬼!」

    「哼。你也不過爾爾。想要取我之命。似乎還不夠能力!」薩蠻不屑地道。

    「哈哈,我要你寨中的人一個一個地死去。看你有什麼能耐、」林峰的魔性大發,厲笑道。

    薩蠻臉色大變,怒喝道:「我們之間難道有何怨仇嗎?你為何要這樣恨我?」

    林峰厲笑道:「以前沒有,不過現在就有了、你可知道,你所搶來的女人是我未婚的妻子!」

    薩蠻臉色再變。吼道:「放屁,你到底是誰。為何要來這裡搗亂?」

    「哼,不信你把杜家三小姐請出來問一下;不就明白我是誰了。想不到你身為一族之王,卻是如此卑鄙無恥,我一定會百倍千倍還你,哈哈……」林峰的笑聲有些狂,魔氣十足,但卻足以讓人心膽俱寒。

    「你以為我怕你嗎?杜家三小姐並無未婚夫,你這狂徒只是想找死!」薩蠻怒不可遏地吼道,槍過一柄長矛。便從案頭大鳥一般飛撲而下。

    林峰也是一聲長嘯,然後將自己的聲音遠遠地送入寨中喊道:「三小姐,林峰來了……」

    寨牆上的弟子只覺得聲音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頭腦竟一陣昏旋,不過仍然支持住,這一次整個「連雲寨」真的是沒有一個人不曾聽到。

    杜威也聽到了,韓秀雲也聽到了。杜娟的耳朵也未曾失去聽覺,所以聽到了,聲音自很遠傳來,但卻是那般親切,那般清晰,一個多月來。竟是第一個熟悉的人的問侯,三人都感動得快要流下淚來。

    她們都聽到了那兩聲長嘯。那般高昂,雄渾,卻充滿了激怒之意,但絕沒有把這嘯聲和一個曾經是下人的人聯繫在一起,只是讓她們有些絕望,第一次聽到嘯聲以為對方又多了一個高手,便是杜明、厲南星雙雙而至也無濟於事,這嘯聲的確陌生,但林峰這個名字卻不陌生,那呼聲仍是那般深惰,仍是那般狂傲。

    杜娟不由得想起林峰衝出眾師兄弟的攻擊之時的高呼,俏臉微微一紅,鼻子也為之一酸,這畢竟算是一個親人啊,心中暗忖:怎麼辦,他是幾個人來的,如何能夠鬥得過薩蠻這麼多人,何況薩蠻的武功更是她親自領教過,比厲南星也不會遜色,這如何是好呢?想著心神不由得飛到林峰那邊的戰場上去了。

    「王妃;你要到哪兒去?」門口兩名健漢攔住了杜娟的去路。

    「誰是你們的王妃?」杜娟一聲嬌叱,揚手欲打,卻絲毫提不起力氣,心中不由一陣氣苦,真恨不得把薩蠻皮肉都吃下去。

    「過幾天,你便是我們大王的夫人了,大王吩咐我們這麼叫你、」兩人恭敬地答道。

    「讓開,我要出去、」杜娟伸手去推橫在門口的兩根棍叱道。

    「對不起王妃,大王吩咐過,沒有他的命令,在這幾天你不可以走出這個花園。」那兩人客氣而堅硬地道。

    「你不怕我向薩蠻告狀嗎?」杜娟見硬闖不行,便威脅道。

    「那是以後,至少我們還可以多活幾天,請王妃體諒、」那健漢不依不饒地道。

    杜娟無法可想,急得直在院中打轉,心中叨念著願林峰不要發生危險,趕快走,甚至她自己也有些奇怪;為什麼會關心起一個曾經的下人起來,她只不過與對方真正的面對過三次而己,都是匆匆相交,為何卻有如此的感覺呢?她不明白。

    杜威和韓秀雲也為林峰著急,可是卻與杜娟的遭遇一樣。

    林峰搭箭卻向寨門上射去,霎時,又有十幾人死於箭下,盾碎人亡。只叫寨中人心膽俱寒。

    「嗖……」數支勁箭狂射而至。帶起一陣銳嘯,聲勢的確有些驚人。

    林峰「咦」地一聲驚呼,手中立刻揚起一片刀芒,像一塊方幕在林峰的身前升起。

    「叮叮!……」沒有一支箭可以超過林峰的刀;包括射向林峰坐騎的箭。

    「呀!」孫愛人一聲低吼,向薩蠻射去兩箭。卻被薩蠻輕易地挑開了。

    「快搶箭!」林峰轉頭向孫愛人吩咐道。

    孫愛人立刻會意,從馬身上迅速翻身而下,以最快的速度將地上凌散的勁箭拾入背上的箭囊,林峰也將背上已空了的兩支箭囊甩給孫愛人,根本不理就要逼近的薩蠻,只顧向寨頭放箭,只殺得那些寨中弟子龜縮不敢出來。

    「轟!」寨門大開,立刻馳出六騎,每人手中都是長矛、大刀,氣勢威猛無比。

    林峰毫無懼色,在他們達至三百步左右時,立刻連珠射出六箭,立刻讓對方三匹駿馬死於非命,不過薩蠻已逼近一百步。

    林峰一聲長笑。再次射出六箭,立刻再將剩下的三匹駿馬射斃,轉向孫愛人笑道:「照顧好我的馬。我去會他們一會。」說完一個翻身,竟從馬上直飛而出,有些像彈丸,氣勢威猛之極。

    林峰落地之時,手中多了一件東西,是一桿長槍,藏於馬腹之下,而剛才手中的刀卻落到腳上綁腿之處的刀鞘之中,沒有人能想像,林峰身上這些武器居然能夠合理運用到這個程度。

    薩蠻有些驚異,但他絕對沒有停步,便像是一頭欲擇人而噬的惡獸。

    林峰離開了馬身。但兩匹馬並沒有跑走,這些都是訓練得異常精良的馬匹,主人未走,它們不會擅自離開。

    林峰絕對是一個狂人,對薩蠻這種高手,也一樣不會畏縮,而且還直迎其鋒向薩蠻疾奔迎去,手中的長槍拖起一路的呼嘯。

    孫愛人的手腳異常利落。迅速將六支箭囊裝滿,皆因地上的箭的確不少,撿起來方便異常,當他撿滿六囊之時,林峰與薩蠻已經都出手了。

    直截了當,毫無花巧地,槍和矛相擊。

    「轟——」地一聲巨響,兩人各自飛退兩步,接著又是兩聲厲吼,林峰一退即進。毫不留半絲餘勁。

    槍不再是槍,而是千萬條活蛇,在虛空中扭曲成一片源脫的幻影。

    薩蠻也一聲狂叫。手中的矛幻化成滿天的網羅,於是「嗤嗤……」之聲便在虛空中傳散開來。

    「砰!砰……」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交擊,但終於是平息了下來。

    薩蠻一向以為自己力大無比。可此刻竟有一些虛弱,他駭然,因為林峰的武功。

    林峰的武功根本就沒有路子,但卻似乎可以穿透一切的空隙,給人一種沉重的壓迫感,其殺氣之邪異冰寒更讓薩蠻驚駭無比,薩蠻絕地相信林峰所承諾的事情。他可以做得到,讓自己的親人和弟子在自己身邊一個個地死去,想到這裡,薩蠻不禁打了個寒顫,才知道眼前這個人比任何人都難以對付,那是因為沒有任何禮節和道德理念可以約束他,更不會講什麼道理。

    杜刺雖然可怕,但卻仍可以講道理,仍仁慈為懷,可他卻感覺不到林峰那種思想,所以他有些驚駭,也更堅定要殺死林峰。

    林峰的心神也大驚,他只覺得手臂有些酸麻,不過體內的魔氣卻迅速補充上來,可這足夠使他心驚,這是一個他所遇到最頑強厲害的對手,因此,他不再與薩蠻交手。以天機神步,一連倒踩,若游魚般從薩蠻的身邊滑了過去,而是迎上那六位正奔來的高手。

    孫愛人心頭一驚,也要飛撲面上,卻聽到林峰大喝道:「你先退開,去等我回來」

    薩蠻見林峰如此溜滑,一驚之下,轉身立刻從後方追來。

    林峰一聲冷笑,腳下增速,神偷門的壓箱絕活,豈是小兒科,身形立刻若疾箭一般,標射而出,霎時與薩蠻的距離拉大。

    那六人全是苗人打扮,頭頂戴著純金打製的圈兒,把頭髮利得很緊,一看那粗壯的手臂,便知道力氣都很大,而且其步法來看,也身具上乘武功。

    不過,林峰並未放在眼裡。一聲狂吼。槍上的勁氣便若長江大河的流水一般奔湧出去,林峰並不想讓這幾個人纏住,那只會是死路一條,他要與這些人展開游擊戰。

    「轟!」林峰的身子震了一下,但他的對手卻被林峰的功力震得吐血而飛,然後林峰的身子便進入了長矛的布的陣勢之中。

    林峰用了一招,大出眾人之意料,那便是手中的槍突然放開,毫不在意地將手中的槍一絞,使那些長矛都失去攻擊力時,兩隻手突然全都鬆開。

    不,而是從懷中掏出一道青芒,像霧一樣朦朧,像電一般快捷,沒有人能想到這一道青芒所出的角度這樣刁鑽。

    的確,這一刀是林峰都未曾刻意去想的,但卻應手而出,應心而至,來也突然,去也突然,像是地獄中的一團陰風,一過即失——

《魔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