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獨鬥雙邪

    姜古莊說道:「在姑娘的心目中另有強敵?」

    袁紫衣說道:「就是你。」

    姜古莊一愕,哈哈一笑道:

    「榮幸,榮幸,想不到姑娘竟然這樣看得起姜某人。」

    袁紫衣說道:

    「當然還有那位南宮姑娘。」

    姜古莊說道:

    「我倒不覺得,南宮姑娘在什麼地方讓姑娘欣賞。」

    袁紫衣說道:

    「一個女子有她那份心理素質,就算最大的成功,何況她能在我們重重包圍下,把我們的人收為己用,單是這一點,就非常人所能及的,所以我希望兩位能給小妹引見引見。」

    姜古莊聽了,心裡一驚,弄了半天,這袁紫農還是來摸底的。

    姜古莊說道:

    「南宮姑娘不在這裡。」

    袁紫衣「哦」了一聲,接著又笑道:

    「聽姜少俠的口氣,這地方只有兩位留在這裡。」

    姜古莊說道:

    「姑娘以為呢?」

    袁紫衣笑了笑,說道:

    「小妹沒猜錯的話,南宮姑娘和你五位師父都在這附近。」

    姜古莊說道:

    「隨便姑娘怎麼猜。我們已拿出雕圖,現在與你應該是全無利害衝突了。」

    袁紫衣說道:

    「按理說是這樣,不過這是我做不了主的事。」

    在一旁一直未說話的東方岳說道:

    「袁姑娘,我們應該奉告的話,都已說完了,我倆還要去接我妹妹。」

    袁紫衣一驚,說道:

    「令妹東方雪……」

    姜古莊沒想到東方岳一下子說了出來,想攔也來不及。

    東方岳也感到自己失言,趕緊住口,但話已說出來,並且人家非常瞭解,連他妹妹叫什麼都知道。

    袁紫衣臉色一變,但只一瞬間,重又恢復平靜,淡淡一笑道:

    「好吧,既然兩位有要事,小妹就告辭了。」

    說完,身子一拔,就飛掠而去。

    望著袁紫衣的背影在遠處消失後,姜古莊說道:

    「這位袁姑娘不是個簡單人物,能屈能伸,咱們對她得小心一些才是。」

    東方岳懊悔說道:

    「兄弟沒腦子,隨嘴就講出來,唉……」

    姜古莊安慰道:

    「現在既然已說出去,木已成舟,懊悔也沒用,我們快走吧,盡力保護令妹的安全。」

    說著轉身向前疾奔,一面留神四周的形勢,看看是否有入暗中盯梢。

    這是一段荒涼小徑,東方岳知道自己口無遮攔,反害了小妹,心中焦急,顧不得大白天就施展輕功身法。

    姜古莊只好緊迫其後,兩人一陣狂奔,到了一處雜林之前,才緩下腳步,姜古莊故意緩和他的心理,笑道:

    「東方兄弟,此處距離小妹必經的要道還有多遠?」

    東方岳說道:

    「大約還有六七十里吧,不過,倒用不著急趕,照小弟看來,小妹再快也要兩天之後才能趕到。」

    姜古莊說道:

    「我倆有這樣充足的時間,辦起來,自然方便不少。」

    東方岳沉吟一陣,說道:

    「小弟雖然出生在武林世家,但江湖閱歷甚少,所以一切聽姜大哥安排。」

    姜古莊說道:

    「我倆之間不用說這話,目前大敵當前,我們以後得處處小心才是。」

    東方岳點頭道:

    「對,敵暗我明,不知那神秘的魔官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

    姜古莊說道:

    「就一般的江湖情形而言,應該都是傳出魔宮的名號,但這魔宮,卻充滿神秘,先由他們屬下什麼『武聖門』、『天聖門』、『德聖門』在江湖攪得一塌糊塗,可魔宮卻一直保持著神秘。」

    東方岳說道:

    「真是怪事年年有,不如今年多。」

    姜古莊說道:

    「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等他們支持不住的時候,狐狸尾巴終會露出來。」

    經姜古莊這麼一說,東方岳心中的不安減少不少,兩人坐息一陣,開始易容改裝,扮成兩個農村土裡土氣、虎頭虎腦的青年。

    就在兩人剛剛裝扮好,一陣得得得的馬蹄聲,馳入雜林。

    蹄聲在林外停下,兩匹健馬上跳下來兩個黑衣老者。

    只聽見左邊那黑衣人說道:

    「段老弟,譚劍鋒被姜古莊那小子殺了,羅方和羅圓也都叛變,主公氣得暴跳如雷,我倆可得小心。」

    姜古莊一聽大驚,從雜林的縫隙望去,果然是天入妖僧和段千仞,心中激動,手抓住了刀把。

    段千仞說道:

    「唉,當年沒殺掉那小子,終歸養虎為患,那小子得『奪命神尼』真傳,復又得『江湖五怪』真傳,一身功力怕已在我們之上。」

    姜古莊想到父母的慘死,不由血脈賁張,一躍而起,從雜林中跳了出來。

    兩人大吃一驚,翻身坐起,定晴一看,見是姜古莊,更是驚訝,定定神,喝道:

    「小雜種,原來你躲在這裡,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行!」

    姜古莊怒道:

    「魔頭,踏破鐵鞋無覓處,我今天要親手殺了你倆,以祭父母在天之靈!」

    段千仞和天人妖僧兩人同時後退一步,像商量好了一樣,同時大喝一聲,有如狼嗥,身子撲前,長劍劃了一個弧形,一齊向姜古莊雙脅攻到。

    姜古莊血刀出鞘,反削兩人前胸,這一刀後發先至,既狠又準,兩人大吼一聲,身子同時彈了出去,只見胸前的衣服被劃了一道大縫。

    姜古莊這一刀只須再遞前兩寸,兩人就有破胸開膛之禍。

    兩人大驚失色,沒想到對手如此強大,吼聲連連,連人帶刀又向姜古莊撲去。

    姜古莊血刀一擺,當當兩聲,擺開兩人的長劍,一聲冷笑,出招越來越快,段千仞和天人妖僧竄高伏低,兩柄長劍使得便如一個劍光織成的鋼罩,將身子罩在其內。

    姜古莊見兩人防護嚴密,便不再以快刀進襲。

    兩人似乎只求自保,各自將長劍運轉得風雨不透,竟然不露絲毫空隙。

    姜古莊刀法雖高,一時半刻也奈何不得,在兩個交織的劍網之中,兩人吼聲不斷,忽高忽低,吼聲和劍招相互配合,神威凜凜,姜古莊幾次想要破網直入,都給擋了回來。

    突然,光圈消失,天人妖僧一聲清嘯,身子拔起,刷刷刷急攻三劍,儘是指向姜古莊背心要害。

    姜古莊回刀擋架,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姜古莊使的都是殺招,出招毫不容情。

    段千仞長劍揮出,急削姜古莊下盤,按理說,段千仞和天人妖僧兩個成名前輩,合力夾擊一個少年,實在大夫面子。

    但兩人已具魔性,就顧不得訌湖上的道義,大有先殺姜古莊而後快。

    姜古莊右手一圈,倒轉血刀,驀的殺出,大喝道:「給我跪下!」

    果然段千仞右腿「環跳穴」被刺,感到一麻,不由自主的跪下。

    原來姜古莊看到段千仞的一個破綻,使了一招「龍行天下」一擊得成。

    段千仞雙腿跪地,手中的長劍絲毫不緩,急砍急刺,竟是不要命的打法。

    天人妖僧知道今天遇到了生死大敵,一柄長劍使得有如狂風驟雨一般。

    突然間,脖子一涼,鮮血四濺,已倒地氣絕。

    姜古莊血刀一轉,段千仞也是一聲慘叫,引』倒在地。

    東方岳從沒見姜古莊這般神情,在一旁也是大為駭然。

    姜古莊殺了兩人,大仇已報,怔怔的提著血刀,血刀的血在一滴滴的滴落,忽然放聲大哭。

    東方岳也不說話,良久,良久,才扶起姜古莊說道:

    「姜大哥,我們走吧!」

    姜古莊心情難以平靜,默默站起,兩人保持了正常的速度,一面走,一面留心觀察四周的形勢。

    只見道旁偶爾出現一兩家農舍,常常發現一些高大的村民,在牛欄和豬欄外餵食,動作極不協調,不時用眼睛打量道上。

    發現這些隱秘後,姜古莊並未立即通知東方岳,心中感慨萬千。

    心想:這魔宮的實力太龐大了,行動快速機密,更是不可思議,那領導這神秘魔宮的人物,應該是一位非凡的人物。

    山頂有一座小廟,廟的前面,搭著一座茶棚,是一個過路人的吃攤。

    雖然簡陋,但因地處要道,生意還不錯,十幾張桌子上,一半客滿。

    東方岳早到一步,坐在緊靠道旁的一張木桌子上,一直向來路上看。

    直等到看見姜古莊緩步走來,才轉過頭來。

    姜古莊進到茶棚,畏手畏腳,一看就是一個沒見過世面挑大糞的。

    兩人像互不相識的陌生人一樣,中間相隔了四張方桌。

    招呼客人的是一男一女兩個年輕人。

    那女人穿的是一身藍布褲褂,梳著一條大辮子,打扮得很樸素,年大約十七八歲。

    男的穿一件藍色對襟大褂,身上沾滿了油污。

    姜古莊打量這一男一女兩個夥計,心中突然一動,暗道:

    「這兩個人衣著雖然穿得很像,但氣質不對,顯然是個會家子,而且內功不低,會不會是魔宮的人,我可得小心些……」

    還未來得及暗示東方岳,那女的已走過來說道:

    「這位客官,要點什麼?」

    姜古莊伸手從懷裡摸出一兩碎銀,說道:

    「我要吃一大碗麵。」

    那神情大為自豪,好像能吃上一大碗麵是非常光榮和自豪的事。

    藍衣少女笑了笑,拾起碎銀,說道:

    「要不要酒?」

    姜古莊雙手在搖,說道:

    「就一碗麵,酒……我……」

    輕輕哼了一聲,住口不言:

    藍衣少女笑了笑,未再多問,轉身而去。

    姜古莊一皺眉頭,心中暗道:

    「要如何想個法子,才能在此處留下,而不被人懷疑。」

    只聽一個粗狂的嗓門喊道:

    「夥計們,·天不早了,咱們趕一陣,天黑之前,就可以到家了。」

    茶棚中的客人有一大半站起來向外走去。

    姜古莊暗中數了一下,一共有七個人,每個人挑蓄一擔東西,呼喝而去。

    這時,茶棚裡除了自己和東方岳,還有兩人。

    一個是七十多歲的老者,穿著長衫,花白鬍子,木桌旁,靠著一把傘。

    另一個穿一件又寬又大的黑袍子,人卻長得十分瘦小,好像是小孩子穿著大人的衣服,兩個袖子捲得高高的。

    瘦小個子未見兵器,但那一件寬大的衣袖中,可以放好多東西也不會露出什麼破綻。

    那老者面前放著一杯茶,茶色已喝得發白,顯然已泡過多次了。

    那瘦小個子的面前倒是豐富,四碟萊,一壺酒,喝得津津有味,兩撇鬍子翹得者高,證明他個子雖矮,但年紀不小。

    姜古莊心裡不由一陣緊張,怎麼會是這些怪客。

    這時,那藍衣大姑娘雙手捧著一碗麵條走了過來。

    姜古莊雖然經過易容改扮,但無法掩住他俊秀的輪廓,看上去黑一些,一身鄉下農村上裡上氣農村青年的衣著,樣子帶著一股純樸之氣,很健壯。

    藍衣大姑娘手裡端著麵條,臉上帶笑,說道:

    「這位大哥,一碗吃得夠嗎?」

    姜古莊傻里傻氣一笑,說道:

    「吃不飽也就這一碗,我已沒錢了。」

    藍衣大姑娘低聲說道:

    「吃不飽,告訴我,我給你遞兩個大饅頭來。,,姜古莊心裡一愣,心想:這姑娘心地倒蠻善良的,嘴上卻傻氣說道:

    「不行呀,我娘說不能隨便接受人家的東西。」

    藍衣大姑娘一聽,不由「撲哧」一笑道:

    「你還真聽你娘的話,你娘給你的錢那樣少,又不讓吃人家的東西,豈不是要把你餓死。」

    姜古莊沉吟一陣,說道:

    「但娘說好男兒可以靠力氣吃飯。」

    藍衣姑娘格格一笑道:

    「這話雖然古樸,但很有志氣,你能做什麼?」

    姜古莊誇張的眼睛一亮,說道:

    「我可以劈柴,挑水,嗯,總之,好多好多,只要是賣力氣的活,我小黑子都能幹。」

    藍衣大姑娘閃動著大眼睛,說道:

    「哦,你叫小黑子?」

    姜古莊說道:

    「我從小生的又醜又黑,所以我娘給我取名叫小黑子。」

    藍衣大姑娘歎了一口氣說道:

    「小黑子,其實你不醜,而且很有志氣,現在這年頭,像你這樣的人少了……」

    頓了頓,若有所思地說道:

    「這樣吧,我跟我爹說一聲,他要是答應,我們就留你做幾天活,也可以賺幾個盤纏錢。」

    姜古莊聽了心裡一陣慚悔,同時又是一陣莫名的感動。

    不敢正視藍衣大姑娘的眼睛,低頭吃麵條,頓時吸聲大作。

    藍衣大姑娘靜靜地站在一側,看著姜古莊將一大碗麵條吃個底朝天,才轉身高去。

    東方岳雖然也扮成一個鄉下青年,但沒這方面經驗,可他機警,乾脆不講,叫了兩道菜,一壺酒,自斟自飲,哭喪著臉,一句話不說。

    天色逐漸黑下來,茶棚裡挑起了兩盞死風的燈籠。

    這時,那黑衣的年輕夥計緩步走到老者桌邊,說道:

    「老爺,你還要坐嗎?」

    長衫老者嗯了一聲,說道:

    「怎麼,要關門了?」

    黑衣夥計露出白牙笑了笑,說道:

    「你老人家喝了大半天,難道還沒喝夠?」

    長衫老者伸了伸懶腰,說道:

    「年紀老了,沒事做,只有在茶裡消磨時光了。」

    黑衣夥計禮貌說道:

    「老爺子,你老說的不錯,我們忙了一天,也該早些關門歇息了。」

    長衫老者哼了一聲,提起雨傘,緩步走出——

《武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