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絕命魔尊

    姜古莊說道:「不錯,我倆總不能隨隨便便就被人家兩三句話嚇跑吧!」

    東方岳在一旁說道:

    「你到底是誰?是不是見不得人?」

    那人似是被東方岳的話激起怒火,冷笑一聲說道:

    「你這小娃子,說話不中聽得很啊!」

    姜古莊伸手一拉東方岳,說道:

    「東方兄,前輩並無惡意,我們不應對人家失禮。」

    東方岳冷哼幾聲,站在一邊。

    那人卻得理不饒人,冷冷接道:

    「你這小娃兒,不過仗著祖上一點余藝罷了,別說是你,就是東方千秋,見我也得點頭哈腰。」

    一下子提出東方千秋的名字,只聽得東方岳直發呆,脫口而出道:

    「你認識我祖上?」

    那人哈哈一笑說道:

    「果然是東方一脈!」

    東方岳只聽得劍眉一揚,說道:

    「你說話客氣一點。」

    那人笑道:

    「我說話已經是夠客氣了,東方千秋和我稱兄道弟,看在你祖上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

    聲音突然嚴肅,說道:

    「時辰快要到了,早叫你們出去,不出去,現在想出去都來不及了,現在開始,要多加小心,快些躲進神龕裡。」

    姜古莊心想:這個前輩雖然有點怪異,但他口氣之中並無惡意,這些話,決非恐嚇之言,不可等閒視之。

    拉著東方岳的手,躲進了神龕。

    這時,兩人的目力,已經適應了平房裡的黑暗,目光所到之處,只見一個身穿灰衣、蓬首白鬚的老者,盤膝坐在供台之前。

    那頭髮拖在地上,遮住了面目,至少有百年沒理。

    姜古莊心中大奇,這人已有很長時間沒出去,不知在這荒山野嶺的廟裡幹什麼,難道被人囚禁起來不成?

    正在兩人百思不得其解時,突然,平房外傳來一聲冷笑,說道:

    「南宮絕命,你想好沒有!」

    姜古莊大驚,沒想到「絕命魔尊」南宮絕命還在人世,並且在這荒山野嶺的廟裡,真是駭人聽聞,心裡激動不已。

    南宮絕命傲然一笑道:

    「大丈夫恩怨分明,我決不會告訴你的。」

    殿外人說道:

    「我曾將你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你這十年來,還沒想通?」

    南宮絕命說道:

    「我說過,我一生恩怨分明,今天我就要出去,為了報答你救命之恩,我在這荒郊野外困了十年,也算對得起你倆,我南宮絕命這一生沒受過任何人的恩惠。」

    殿外人突然喝道:

    「小媚,點亮火把,我們進去瞧瞧。」

    火光一閃,果然亮起了火把。

    姜古莊和東方岳大氣也不敢出,屏聲斂氣,偷偷看去,一個全身白衣的少婦,高舉著一隻火把,後面跟著一個凹眼睛、鷹鉤鼻的老頭。

    白衣少婦長髮披肩,秀眉如畫,目似秋水,全身惹火,有一種特別動人的嫵媚之氣。

    姜古莊心裡震動一下,暗想:這難道就是五大殺手中的「玉面淫狐」白小媚。

    灰衣老人冷笑道:

    「上官慈你帶兩個幫手來了。」

    一個瘦小老頭陰惻惻的跨進房間,不是上官慈是誰,姜古莊在制住自己的內心激動。

    上官慈說道:

    「南宮絕命,這次由不得你了,我的兩個屬下會讓你說出來的。」

    轉頭對白衣少婦說道:

    「小媚,上去會會南宮前輩。」

    那嫵媚絕倫的白小媚應了一聲,突然伸手一摸,抖出一把三尺六寸的軟劍。

    一欠身,嬌聲說道:

    「南宮前輩,你多多包涵,多多指教。」

    南宮絕命說道:

    「不用甜言蜜語,我老人家不知這個……」

    白小媚長劍揮動,一道寒光,疾射而出,直刺南宮絕命的前胸。

    南宮絕命淡淡說道:

    「不自量力!」

    說著右手一掌輕輕拍出,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道,直撞出去。

    白小媚原本夾著一團劍光,直飛出去,但卻被一股強大絕倫的力道撞著倒飛。

    但聽「砰」的一聲,劍尖盡收,那白小媚的身子倒飛出去,撞到牆上,暈死過去。

    上官慈嘿嘿冷笑道:

    「南宮絕命,你好惡毒,對一個女子,竟然下此毒手!」

    南宮絕命說道:

    「我『絕命魔尊』什麼時候不毒,今天我還你一個人情,沒要她死,你是知道的,在我手裡,是沒有活命的。」

    上官慈說道:

    「好,石太信,讓南宮前輩見識見識你『百毒門』的毒物。」

    姜古莊一驚,原來那鷹鉤鼻是「百毒門」的掌門人石太信。

    鷹鉤鼻石太信伸手探入懷裡,掏出一個金色的袋子,張開袋口,飛出兩隻長約一寸的白色巨蜂。

    這時,那飛舞的兩隻巨蜂,突然一斂雙翅,有如兩道金芒,直向南宮絕命撲了過去。

    南宮絕命右手拂動,自袖底捲出一股罡風,迎了上去,兩隻巨蜂被那罡力一震,斜斜向一丈外地落去。

    波的兩聲,兩隻巨蜂落地氣絕。

    上官慈駭了一跳,石太信說道:

    「門主,我還有更厲害的呢!」

    說著從袋子裡掏出一木盒,剛要打開木盒,姜古莊大喝一聲,躍出神龕,舉掌向上官慈拍去。

    上官慈一呆,一掌上迎了過去,「砰」然大震,姜古莊退了五步,只覺得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鮮血。

    只聽那低沉的聲音說道:

    「娃兒,你怎麼這般膿包。」

    上官慈定晴一看,見是姜古莊,也嚇了一大跳,嘿嘿冷笑,舉掌拍了過去。

    姜古莊只聽那低沉的聲音又道:

    「揍他!」

    一股暗勁驀然由後背穴道中傳了過來,姜古莊毫不遲疑,舉手擊掌,拍了過去。

    上官慈老奸巨滑,早有所備,見姜古莊舉掌拍來,呵呵一笑道:

    「姜古莊,老夫是女,何之人,豈中你的暗算。」

    抬手一掌迎了上去。

    他對姜古莊的功力已經估計得分厘不差,卻未料到姜古莊突然之間,功力忽然增高了數倍。

    雙掌一接,方覺得不對,但為時已晚,只聽一聲悶哼,在塵土飛揚中,上官慈有如斷線的風箏,震得飛了出去。

    姜古莊既驚且喜,欺身進去,又欲二度出掌擊去。

    但當他身形一動,忽感一股無聲暗勁猝然而來,有如一道大網般拖得他足不點地,一路踉蹌退去。

    同時,南宮絕命的聲音說道:

    「娃兒,他雖然沒死,但武功全失,無異是一個廢人,讓他去吧,老夫有更要緊的事要你辦。」

    在那無形的大力拖拉之下,不一會兒,竟到了石壁之前。

    無形的勁力消失,那石壁突然裂開一道暗門。

    姜古莊和東方岳走了進去,喊道:

    「南宮前輩!」

    哪裡還見到人?

    東方岳大奇道:

    「咦,剛才還在這裡!」

    姜古莊凝目打量,竟然發現這是一間很大的石窟,說話聲從黑暗中傳來。

    裡面岔路甚多,曲曲折折,有如一條條迷蹤的地道。

    姜古莊當先而行,每至一條岔路,都要仔細審度半天,而且在一旁留下痕跡。

    東方岳見他面色沉肅,故而也不多開口說話,一路默默跟著走去。

    那地道繁複曲折,似是無盡無休、永無止境,好像整座山之下都是縱橫交錯的地道。

    姜古莊越來越慎重,每到一處岔路,審度的時間也越長,有時惶然四顧,面露困惑、迷惘之色。

    但還是選擇一條岔路向裡走去,頃刻之間已經過了十七八個轉折,走出了至少一里多路。

    不久眼前又是一亮,到了一處方圓十丈左右的石洞之中。

    只見洞頂上嵌著一顆拳頭大的明珠,光華四射,耀如白晝。

    南宮絕命端坐在石床上,說道:

    「那石桌之下,共藏有三件東西,現在把它取出來。」

    姜古莊依言將石桌搬開,只見桌下的石墩上果有一個凹下去的小洞,洞中放著一個小巧的紫檀木盒。

    他輕輕將小盒取出來,說道:

    「老前輩是說三件……」

    南宮絕命說道:

    「打開!」

    姜古莊輕輕的打開木盒,只見裡面有一幅折疊的絹圖,已因年代久遠而陳舊,另外是兩個五色的小瓶。

    南宮絕命說道:

    「那兩個瓶子的藥丸在三日之內,可助你練成—種絕世神功『玄元指」它裂石穿金,無堅不摧,那幅絹圖你代我交給南宮世家。」

    語畢寂然。

    姜古莊急急喊道:

    「南宮前輩!南宮前輩!」

    但一無應聲。

    無奈,兩人只好退出,東方岳小聲問道:

    「現在我們怎麼辦?」

    姜古莊說道:

    「南宮前輩留的這幅絹圖肯定對我們有所幫助,我們目前當務之急是迎接令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耽誤這件大事。」

    東方岳笑了笑,說道:

    「姜大哥留在那小店中,兄弟在外面走動,我想三天之內,小妹一定可以趕到。」

    姜古莊說道:

    「希望她能在三天後中午之前。」

    東方岳說道:

    「照時間算,後天中午最遲在第三天上午可以趕到。」

    姜古莊說道:

    「東方兄,這一帶隱藏了不少魔宮高手,所以,東方兄最好謹慎一些。」

    東方岳說道:

    「姜大哥的意思是……」

    姜古莊說道:

    「我是說在未迎接到令妹之前,東方兄千萬不要惹事。」

    東方岳點點頭說道:

    「姜大哥,我聽你的!」

    兩天的時光匆匆而過,小店的生意,仍然和平常一樣好。

    游夫人親自下廚,游柯兒和哥哥招待過往客商,有時,也在廚下幫幫忙。

    姜古莊自然不好意思坐著吃閒飯,擔水洗碗,承擔了一部分粗工。

    游雲龍自從那夜離去之後,一直末見人影。

    暗中保護游雲龍的那些黑衣人,也未露面。

    姜古莊把自己隱在草棚一角,但卻能清楚地看到出入茶棚裡的人。

    他發覺有不少武林人物出觀,但這些人,聿好都未惹事生非。

    第三天,姜古莊特別留心,對每一個進出的人,都看得十分仔細,時間靠近中午,一向沉著的姜古莊也不禁焦急起來。

    沒有東方雪的消息,也沒見東方岳進入茶棚。

    更奇的是游雲龍也未回來。

    日當正午,茶棚外面突然魚貫行來三人。

    那正是鐵傘君子一行三人。

    游柯兒快步迎了上去,福了一福,說道:

    「三位伯父請坐。」

    柳正華四顧一眼,說道:

    「你爹沒回來?」

    游柯兒說道:「沒,但爹爹答應回來,一定會趕回來,三位伯父稍坐片刻,侄女去倒茶。」

    矮個子老七說道:

    「已經到了午時……」

    只聽見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了進來,打斷了老七未說完的話。

    游雲龍抱著一個黃布包裹、滿頭大汗的跑進來,說道:

    「大哥。六弟、七弟,請恕我晚來一步。」

    他來不及拂拭頭上的汗水,放下手中的東西就對著柳正華跪了下去。

    柳正華一揮手,說道:

    「快些起來,天還未到午時。」

    游雲龍一拜起來,說道:

    「他們不守信用,想在途中攔截於我,但他們又怕我毀去絹圖,才放載出來,小弟一路急趕而回。」

    老七說道:「回來就好,咱們走吧l」

    姜古莊站在暗處沒有現身,游夫人帶著柯兒兩兄妹,走了出來,但也只是遠遠站著,欲言又止。

    這三天來,游夫人費盡口舌,用盡了心機勸住一對兒女,擺脫上一代的恩怨,除非是游雲龍能消除心中愧疚,他活著比死了更痛苦百倍,這些年來,他能夠活下去,完全是因為那幅絹圖,吸引了他大部分的神力,使他沉淫其中。

    在母親苦苦的勸說之下,游柯兒兩兄妹終於答應了母親的請求。

    但游柯兒的內心對姜古莊,卻寄予了極大的希望,希望由他出面,能使這件事有一個圓滿的結果,挽救父親的性命,消去他心中的愧疚,重啟他的生機。

    眼看柳正華三人進入茶棚,還不見姜古莊現身,不禁心中大為焦急。

    只聽見柳正華緩緩說道:

    「老三,你還有什麼交代的麼?」

    游雲龍低聲說道:。

    「沒有,這幾年來,我們一直談論這件事,她們心中早有充分準備。」

    老六心中突然生出一種不安的感覺,低聲說道:

    「大哥,我們就這樣把三哥一家人活生生的拆散了。」

    游雲龍說道:「六弟,不要這樣說,天作孽不可為,人作孽不可活,這些年來,對二哥的死,我一直折磨自己,今天,正是要我補償心願的日子,如是你們放過我,反叫我心中不安。」

    柳正華說道:

    「老二的死,我們不能馬虎了事,對老三更不能讓他含冤,我們把事情查清楚,唉,多虧了那位姜少俠,點穿了其中許多隱情,這二十年來,我們只知道追查老三,一直未懷疑二嫂,她現在何處?」

    老六說道:

    「應該還在二哥故居。」

    柳正華沉沉說道:

    「好,我們找她去,讓老三和她對質。」

    游夫人緩緩站起身子,淚如雨下,說道:

    「夫君,我不遠送。」

    一陣蒼涼、悲慼的氣氛籠罩整個茶棚,連站在暗處的姜古莊,也受到強烈的感染,只覺得黯然神傷,難以自禁。

    老六抬起衣袖,拭了一下眼淚,低聲道:

    「三哥,我來幫你提東西!」

    只聽見一個威重的聲音傳了過來,喝道:

    「那不是你那雙手能碰的東西。」

    這聲音突如其來,而且有一種懾人的權威,老六觸及到包袱的手,不自覺的縮了回來。

    轉頭望去,只見一個面如黑漆,虎目,滿臉鋼須的老者當門而立。

    老六本來有一腔怒火,但打量那青衫人一眼後,一腔怒火竟然發作不出來。

    其實,不止是老六,就是柳正華、老七也看得心頭震動不已。

    《武聖門》卷五終——

《武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