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星夜危機

    牧野靜風心道:「這可是真的劍!如果武功不濟的,豈不是白白送死?是了,他們用這樣的方法,既可大致上看出對方的武功,自己又萬無一失,就是過於歹毒了些!」

    試劍者面無表情地看著牧野靜風,緩緩地道:「準備好了沒有?」

    牧野靜風點了點頭一一而事實上他根本未作任何準備。試劍者臉上有了一絲驚疑之色,他慢慢地走近牧野靜風,突然一劍暴削而出!

    劍法並不弱!若是武功平凡之人,只怕已受傷了.牧野靜風神色如常,在對方的劍即將與他身體接觸的一剎間,他才突然身子一晃,快如克進過空、尋常之人根本無法看清他身形的變化,只是覺得他不過是在原處晃了一下而已!

    劍已走空!

    一走空,立即翻腕急撩,下手狠辣快捷,根本沒有一絲顧及對方性命之心!。

    牧野靜風雙足一錯,如穿花亂蝶,對方的劍再次落空!

    大概牧野靜風過於從容已使對方惱羞成怒,試劍者臉上殺機湧現,右腕一頂,劍光暴熾,向牡野靜風當胸刺去,其疾其快,已可算劍中高手!

    尖嗓子也看出了試劍者似乎過於報辣,不由亦略略變色。

    牧野靜風的身軀突然如一片毫無份量的枯葉般向後飄去!

    看上去,似乎是由對方的劍光抵著他的身軀向後飛掠的!

    試劍者的劍已夠快了,但卻始終離牧野靜風的胸口有三寸之距!

    牧野靜風是倒著飛掠的,而且身形平穩如御風而行。所露的一手輕身功夫足以震懾人心!

    可惜試劍人並不知進退!

    在將牧野靜風逼得連退二丈遠卻傷不了他絲毫的時候,試劍人臉色一變劍尖一顫,突然化作一道炫目的光孤!

    幾乎便在同時,牧野靜風亦擰身斗轉如陀螺,試劍人只覺眼前一花,然後腹部倏然鑽心劇痛,入已倒飛出去!

    砰然落地後,他只覺氣血翻湧,五臟六腑似乎都挪了位,臉上汗如漿出!

    另一名未出手的試劍人見狀,「砰」地一聲拍案而起,大喝道:「你活得不耐煩了!」

    牧野靜風臉上毫無懼色,他冷冷地道:「他已用到第四招了,你們只限於三招之內不許還手,卻沒說到了第四招時還不能還手!」

    聞者一怔——牧野靜風顯然否之有理!

    但對他們來說,無論理在何處。他們自認為他們永遠是正確的!

    只聽得未受傷的試劍人一聲暴喝:「找死!」人已直身掠起!

    牧野靜風冷聲道:「我已過了關,此時不再受到你們的束縛,你若敢出手,可別怪我出手毒辣!」

    他對這些人心有恨意,如今有機會治治他們,自然不會放過。他那不卑不亢的神態,傲然而視的目光,以及方才顯露的武功終於把對方震住了!

    如果現在與牧野靜風發生衝突,吃虧的首先是他們兩位試劍人!

    試劍人本欲噴火的目光漸漸地冷卻下來了。

    刻也慢慢地垂了下來一聲乾笑,只聽得尖嗓子道:「舉才唯賢是霸天城一貫的宗旨,二七三號武功高明,理應進入霸天城,我們也算是薦才有功了.」

    他這是在提醒另外兩個人如果牧野靜風成了霸天十衛之一,而他們此時得罪了他,恐怕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二七三號。自然是牧野靜風證鑒的代號。

    兩位試劍者自然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只是找不到合適的台階下來,如今尖嗓子這麼一說,他們就樂得滾驢下坡,道:「看在同為霸天城主效力的份上,我們不與你計較!」

    牧野靜風心中暗笑,也見好就收,不再咄咄逼人。當下,尖嗓子道:「二七三號,你可以隨我去歇息了,明日隨眾人一齊去霸天城.」

    當晚,牧野靜風被安置在一家頗具規模的客棧裡。與牧野靜風一樣身份的人在這家客棧中共有二十四位。

    這使牧野靜風很是不解,心想:「怎麼會有這麼多人甘心淪落黑道呢?」

    又一想:「這些人中,會不會也有與我目的相似的人,或者乾脆就是為了混入霸天城,伺機出手的人呢?」

    說不定還真有這樣的人!

    牧野靜風心想:「如果這樣的人有好幾個,自己與他們一起發難,大概便可以控制這兒的局面了。」

    但他很快又想到這兒只是霸天城中的一個小城,即使控制了這兒,對霸天城主來說,也只是皮肉之傷而已。

    也許正因為這個緣故,他們所受到的審查才不嚴格,一旦進入霸天城,只怕就不會如此了.與牡野靜風同居一室的人連他在內共有六個,六張床一字排開,牧野靜風是最裡邊的那一張.當所有的人全部躺下之後,有人便吹熄了燈。

    誰也沒有說話。

    因為他們之間本就無話可說,他們是處於一種競爭對手的關係中——即使有些人真正的目的不在「霸天十衛」。但誰也無法猜測出別人的想法,所以也只有保持沉默。

    睡到後半夜牧野靜風憑著他獨特的感覺突然發現有利器破空之聲。

    伸手一摸枕邊的劍,拔劍、出招!

    「錚」地一聲,火光四濺,竟有一把飛刀被他正好擋中!

    所有的動作,他幾乎是在半夢半醒的狀態中下意識地完成的!

    幾乎就在同時,已有短促的慘叫聲響起!聲音就來自牧野靜風的鄰床!而離他最遠的那張床上也有呻吟之聲!

    一陣炸了鍋般的混亂之後——包括各種兵器出鞘的聲音,已有人重新點亮了火燭!

    牧野靜風赫然發現他身側的那個人已氣絕身亡,一把飛刀已穿過棉被,深深扎進了他的心口!

    而離他最遠的那人則雙手抱著自己的腹部,殷紅的鮮血正從他的指縫間不斷溢出!

    牧野靜風忽然想到自己還帶了一些金創藥,忙取了出來,喊道:「把這點金創藥給那位朋友!」

    他扔出的金創藥被那受傷者鄰床之人接住了,那人看了看藥,又看了看牧野靜風,忽然一揚手,又將金創藥扔了回來,牧野靜風趕緊伸手接著,很是吃驚地看著這個人,不明白他的舉動之用意。

    他發現這個人的鼻子格外的高而內鉤,就像一隻鷂鷹一般。

    「鷂鷹」淡淡地道:「你的金創藥太一般了,我這兒有更好的。」

    牧野靜風這才明白過來,便沖那人感激地點了點頭.這時,有人又道:「共有六把飛刀,一把飛刀取一個人!」

    牧野靜風一聽,心中暗暗一驚,他心想:「這刀飛會是來自什麼地方呢?是來自內部這六個人中的某一位嗎?」

    從動機上來講,是存在這種可能性的,競爭對手越多,成功的機會就越大!

    但牧野靜風回憶了自己檔升的那把飛刀來自的角度,然後仔細察看了自己身邊死者的創口,又看了看射向別人卻未射中的幾把飛刀紮在床上的位置角度之後,他沉默了一陣,最終,牧野靜風斷定這六把飛刀不可能是由他們內部射出的。

    他的目光掃向其他的地方,然後便發現有一扇窗戶露有一條小縫未關密實.飛刀一定是由此射過來的!

    此人會是誰呢?他如此做又是為了什麼?

    牧野靜風一時無法分辨明白。

    就在此時,他聽得外面有人大叫:「有刺客!」

    聽得外面有人大叫「有刺客」,眾人皆不由一驚,這才知道道了襲擊的人並不僅僅是他們這一間屋子!是什麼人敢同時行刺二十四個武功不弱之人呢?眾人推窗向外望去,卻見二個黑色的人影正飛掠而去,後面有四個人緊追不捨!

    前面的人一定就是刺客了,卻見其中一個刺客突然轉身,怪笑道:「被殺者皆是學藝不精之人,就沒有資格進入霸天城!」

    追擊的四個人一聽此言,齊齊止步!

    因為據此話的意思,似乎這兩個人竟是霸天城的人,他們刺殺的目的等於又一次複試!

    若是如此,又何須追趕他們?

    眾入愣神之際,只聽得那兩人齊聲大笑,掠空飛逝,其身手之快,難以言喻,看者無不心驚!

    眼見他們消失於黑暗之中,眾人的心情卻久久不能平息.官府中人到各屋子裡查看傷亡情況,死傷者立即被抬走了,連同鋪蓋也一同捲了出去.牧野靜風仰臥於床上,思緒如潮。

    其他三人或坐或臥,臉上種情不一,但都是頗為複雜。終於,其中一個格外剽悍壯碩的人猛地一擂床板,大聲嚷道:「這也太過分了—一」

    眾人的目光「刷」地一下齊集在他的身上。那人並不停下,依舊大聲道:「先是讓我們做練功的靶子,只能看著別人攻擊,自己不能出一招,現在更乾脆,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把它悄無聲息地往身上射.我們又不是二郎神,睡著了還有一隻眼是睜著的,要不是飛刀射來時我剛好翻了個身,就他娘的完蛋了!按這種方法一路試下去,早晚得把命給送了!」

    這時聽得一個聲音冷冷地道:「現在才知道這一點,豈不是遲了些?」

    眾人順聲一看。卻是那個一直很沉默的文文弱弱的書生模樣之人,他正在用一把小銼修剪著自己的指甲.大發牢騷者一瞪牛眼,道:「小子,你在這兒說什麼風涼話?」

    文文弱弱之人一邊專心致志地修剪他的指甲,一邊道:「你以為天下會有不用付出代價就可以得到的東西麼?」

    「老子要光明正大的憑真才實學打出一個霸天十衛來,而不是這般受氣!「「就憑那點身手?回去陪你師娘練著玩還差不多。」

    真是咬人的狗不叫,這麼一個文文弱弱的人說起話來卻句句刻薄至極,只要是有一點血性的人就不可能沉得住性子.果然,那剽悍村頓者怒極反笑,反手一抓,已有一柄又寬又厚的大刀在手,他嘶聲道:「亮出你的兵器來吧!我王磊若不能砍下你的腦袋,這個『王』字就倒著寫!」

    王宇倒著寫,還是王宇一他倒會討巧。

    牧野靜風閉上了眼睛.這樣的爭勇鬥報他不感興趣。無論誰勝誰負難生難死,都無關緊要!

    倏地,一聲慘叫如嚎!

    然後便是軀體重重摔倒在地的聲音!

    牧野靜風一驚,看然睜開眼來。

    只見那自稱王磊之人已倒在地上,雙手顫抖著摀住雙眼,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喉底發出的哀號,已嚴重地扭曲變形了,根本不似人聲!

    牧野靜風吃驚不小;難道文弱書生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便傷了王暴?王磊嘶聲慘叫: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一」聽者無不心驚!

    牧野靜風這才看清他捂著自己雙眼的指經間有一樓極細的血絲滲出!

    他定是雙目被暗器傷了!

    牧野靜風向文弱書生模樣的人望去,只見他一臉冷漠,仍是在不緊不慢地修剪著他的指甲,似乎方才發生的事與他沒有絲毫的關係!

    可傷了王暴的人除了他還會有誰?雖然王暴也不是什麼善類,但一出手便廢了他的雙眼,也實在狠毒了點!

    牧野靜風不由對文弱書生留了點心,心中暗道:「這個人如果被霸天城主招去了,可不是什麼好事,霸天城主必是多了一個頗為得力的爪牙!」他心想:「若是以後他仍是如此歹毒,有機會我一定設法將此人除去!」

    王暴的慘叫聲已將官府中入吸引了過來。他們看了看屋內的情景也不問究竟。就將王暴抬起來走了出去。

    這大概就是出自霸天城主之旨意:無論應召者內部如何紛爭,都不要干涉,因為這本身也就是一種優勝劣汰,對霸天城主來說有利而無害。只是這種「優勝劣汰」過於殘酷了一點。

    牧野靜風越發覺得自己打入霸天城是可正確不過了,即使霸天城裡並沒有他要找的人,他也要盡力將霸天城主所領導的邪反之徒全部剷滅!

    本是六個人住的屋子,此時只剩下三個人了。

    牧野靜風接過薄被。將頭蒙上,進入假寐之中.他聽到了一聲輕輕的歎息聲,不是文弱書生的歎息聲而是另外一個人。歎息者是不是有了悔意?

    翌日,牧野靜風才知道一夜過來,原來的二十四人已只剩下十六人了,另外有三人死亡五人受傷這傷亡的人數中,也有如王暴那般在內部爭戰中造成的。

    這一次引導他們的人已不像是官府中人,一個個表情如冷鐵,目光更是如毒刃股鋒利陰森。這樣的人共有九個,四人在前,五人在後,而牧野靜風他們則是夾在這些人的中間.因為昨夜的變故,在十六位即將角逐霸天十衛之人中有了一種蕭殺的氣氛,每個人之間都保持了一定的距離,彼此間互相猜忌、互相警惕.牧野靜風留意了一下那文弱書生模樣的人,只見他一個人在不緊不慢地走著,看上去倒像是閒庭信步,從容灑脫,外界的一切,似乎對他並無多大的影響.他的腳步並不大,步子也不急,但他卻不會落在別人的後面,他的步子似乎格外的有節奏有韻味!

    牧野靜風心道:「此人武功定是極為不俗,當是霸天十衛的有力竟爭者.」

    走了約摸十幾里路,便見前面出現一座遠比昨夜他們棲息的小城雄偉得多的山城!

    此城三面環山,且皆是飛鳥難渡之絕崖,對山城形成拱月之勢.山城城牆高約四丈。南北約有四箭之距,城牆共有角牆四座,城牆外有城壕,壕內灌滿了水。

    正中是一道城門,城門上設有門樓,門樓分為三重,即閱樓、箭樓、正樓。

    城牆之上每隔一段距離便有射箭垛口,城牆兩側旌旗獵獵飛揚,也不知後面隱了多少人馬。

    牧野靜風心道:「此去昨夜之小城不過十餘里,如此近的距離按理不會有兩城共存.那麼,這座城就極可能不是歸屬朝廷的地方城塞,而是霸天城了!」

    如此一想。牧野靜風不由暗自吃驚.若這真的是霸天城,那也未免太明目張膽了,瞧這架勢,與一個軍事要隘有何異?朝廷能讓這等勢力存在,也實在太軟弱了。

    正思忖間,只見前邊城門突然天然大開,一快騎飛馳而出,馬上騎士高聲道:「遙平城的人就地停下,等候其他各路人馬到齊之後,再進城!」

    牧野靜風驚駭至極,他沒想到征招「霸天十衛」的並不僅僅是他所在的小城!

    看樣子,霸天城已控制了它周圍不少的地盤,屹然成了城中之城、外圍是諸小城,他們的霸天城則居中而虎踞!

    便聽得在前面引導牧野靜風等人的人回頭喝道:

    「就地停下,不得喧嘩!」——

《正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