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西漠雙殘

    牧野靜風感激地握住她的手,道:「你只需殺了我,我便感激不盡了,你又何必為我而死呢?」

    敏兒輕輕一笑,她的神情告訴牧野靜風她的決定是不會更改的。

    牧野靜風不由鼻子一酸,心道:「她如此待我,我又豈能再輕言自盡?」

    此時,若是有人聽見他們的對話,定會將他們當作瘋子——世上豈有正常人會因為別人要殺自己而感激不盡的?

    兩人默默地牽著手。

    執子之手,與子同享;

    執子之手,與子同悲—一

    時間彷彿已凝固不前,在這永恆的時空裡,兩顆年輕的心第一次走得那麼近!

    「沙沙沙。」

    是腳步踏於落葉上的聲音。

    牧野靜風與敏兒對望一眼,心知是有人向洞口接近了。

    只聽得一個粗啞的聲音道:「馬兄,那兒可是一個洞口?」

    洞內兩人暗暗心焦。

    另一個聲音「咦」了一聲,少頃,方遲疑著道:「待我們走近去看個明白。」說話時像是口中含了什麼東西,吐字模糊不清。

    然後「沙沙」之聲向洞口這邊慢慢接近。

    牧野靜風的心提了起來,雖然他知道外面的兩個人武功不會高明到哪兒去,但他同時又不想傷及無辜。

    腳步聲在離洞口尚有十幾丈遠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只聽得「馬兄」道:「若是—一若是那個叫牧馬驚弓的人真在洞中,又該如何是好?」

    牧野靜風聽他將自己稱作「牧馬驚弓」,幾乎失聲笑出,再看敏兒,亦是俏臉漲得通紅。

    另一個人大聲道:「那可是天賜良機,我們只需擒住他,還愁不名震天下?到時我們『黑水雙雄』也不用在他人面前低聲下氣了。」

    「好是好,只是—一隻是牧馬驚弓能將武帝傷了,又豈是等閒之輩?我們兄弟倆雖然英武過人,豪氣沖天,但也犯不著為一個與我們不相干的人而大動干戈,對不對?萬一有什麼閃失,豈不是有損一世英名?」

    「不錯,不錯,我考慮事情總是不太顧及大局,常常忽視了小節。依馬兄之見,又當如何處之?若是這兒真是有一個山洞,山洞中亦有牧馬驚弓,那我們卻失之交臂,豈不可惜?」

    「我們又豈能獨佔這份功勞?黑水雙雄乃人中豪傑,以後揚名立萬的機會多如牛毛,今天這個機會,我們便讓其他江湖同道與我們一起分享了。」

    牧野靜風與敏兒相依相偎,感到她的嬌軀亂顫,想必是因為被外面自稱黑水雙雄大言不慚的話給逗樂了。

    這時,腳步聲又開始慢慢離開山洞洞口處。

    他們顯然是想去找幾個人,一同到洞中探尋。

    敏兒向牧野靜風做了一個俏皮的鬼臉,竟向洞外走去。

    牧野靜風呆了呆,敏兒俏皮的模樣使他突然想起了一個已漸漸淡忘的人:屈小雨,俏皮可愛、伶牙俐齒的屈小雨!

    敏兒說屈小雨只是她的一個化身,那麼屈小雨的真正面目又是誰?她如今會在何方?

    怔神之際,敏兒已出了洞口。

    黑水雙雄一聽身後突然響起了腳步聲,皆大驚失色!有心要撤腿就跑,無奈雙腿已不聽使喚,只能站在原處,微微地哆哼著,臉色已變得極為蒼白!

    似他們這樣的人物,一向把武帝祖誥視若天神一般,而牧野靜風居然能傷了武帝祖誥,那該是多麼駭人的武功!

    他們如何不心膽俱裂?心道:「完了,完了,方纔所說的話一定全被那個殺人不眨眼的牧馬驚弓聽去了,他的名字都如此古怪,性情自然更為古怪了!」

    一時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般一動也不動,只是身側的樹葉在簌簌而抖,那是被他們的身體帶動的。

    腳步聲越來越近!

    粗啞的聲音顫慄地低語道:「馬-一名兄,我們不一不必—一輕—一輕易出手,那豈—

    一豈不是跌了身份?他—一他已受—一受了傷,再與—一與他相戰,豈不是有趁—一趁人之危之嫌?不一-不如先放—一放過他。」

    「馬兄」比他也好不了多少:「言—一言之有—一有理,你一-你先走一-一步。」

    可誰也邁不動步子!

    「噗哧」一聲,敏兒在離他們尚有數尺之距時,再也忍不住笑出聲來,只笑得花枝亂顫。

    黑水雙雄本已飛走的魂魄一下子回到了他們的身上,身上的關節肌肉也一下子復活了,身旁的樹枝自然也不再抖動。他們一齊轉過身來,只覺眼前一亮,嘴巴不由全張成一個「口」

    字,就像兩條乾渴的魚!

    莫非自己一不小心遇上了下凡的仙女?敏兒傾國傾城的絕色一下子震撼了黑水雙雄!

    敏兒止住了笑容,施了一禮,道:「小女子沒想到能在這兒遇上二位英雄。」

    如鶯如燕般的聲音讓黑水雙雄剛剛附體的靈魂又飄飄然飛走了。被稱作「馬尼」的人還算有點清醒,他道:「姑娘識得我們黑水雙雄?」

    敏兒的聲音甜得像是摻入了蜜糖:「小女子久仰二位英名已久,只是一直無緣見面。」

    「馬兄」的嘴一下子樂歪了,三角眼也拉成了一線天,他一拍像搓衣板一般的胸膛,道:

    「江湖朋友要見上我們倆倒真的是不容易,為了武林大計,我們幾乎是沒日沒夜地不停奔波—一」

    另外那人打斷了他的話,道:「你怎知人家是江湖女子?依我入木三分的眼光來看,這位姑娘一定是貴家千金,方會有如此花容月貌。」

    敏兒心道:「貴家千金又怎會在這荒山野嶺中出現?」

    口中卻道:「這位大哥好眼光,小女子本是官宦人家的女兒,三年前家遭變故,迫於生計,便常與我妹妹上山採些藥材換點銀兩。」

    「馬兄」道:「定是有一惡少見姑娘你國色天香,心生歹念,不料姑娘堅貞不屈,惡少逼婚不成,便讓他的在朝中為重臣的父親誣陷姑娘之父,從此姑娘便家道中落--」

    敏兒驚訝地道:「大哥真是神人,竟與你所說的一般無二!」

    「馬兄」哈哈大笑,好不得意!

    另一人長著一隻又塌又大的酒糟鼻,見此情景,心中不服,於是手按腰中大刀,慨然道:

    「若是我見了惡少之惡父,定是一刀將他人頭斬下,為姑娘出出這一口惡氣!」

    敏兒心想不能與這兩個渾人糾纏不清,於是她道:「小女子有事煩請二位大哥幫忙。」二人一迭聲地道:「但說無妨。」

    敏兒道:「我與舍妹採藥時,舍妹一不留神扭傷了腳,無法下山,二位是武林好漢,治這種腳傷自然不在話下,故欲勞二位大駕。」

    二人驚訝地道:「令妹在何處?」

    敏兒回頭一指巖洞,道:「便在巖洞中。我們姐妹兩人都是弱女子,不敢在這深山野嶺中逗留太久,只好覓得此洞,以防猛獸毒蛇。」

    她說得楚楚可憐,黑水雙雄聽得豪氣頓生,大聲道:「猛獸毒蛇又有何懼?姑娘你可知道青城山昨夜來了一個無惡不作的凶殘已極的大惡人?」

    敏兒故作驚駭地「啊」了一聲,道:「他—一他可在山上?」

    黑水雙雄傲然一笑,道:「在倒是在,否則我們也不會不辭辛苦來山上追尋他了,不過有我們在,他終是掀不起大浪的,姑娘毋須擔憂,快快去為令妹治傷才是正事!」

    他們心想姐姐已是如此美麗,想必妹妹更是人間尤物了,想到手握纖纖玉足為她治傷的情景,兩人頓覺飄飄欲仙,兩腮又酸又脹,欲流口水。

    敏兒便將他們向洞中引去。

    黑水雙雄跟在她後面,看著她婀娜的身姿,樂得幾乎腳不點地。

    到了洞口處,兩人神色不由變了變,隱隱覺得有些不妥。

    酒糟鼻乾咳一聲,道:「巖洞內光線不明,恐怕不宜治傷,不如將令妹喚出。」

    已到了這兒,敏兒又豈會功虧一簣?她一轉念,便道:「如此也好,二位在此稍候。」

    言罷,她便一人進了巖洞。

    牧野靜風正在焦急地等著她呢,正待開口,敏兒已將一隻手指豎在唇前,示意他別出聲,然後道:「阿妹,我扶你出去吧,外面有兩位大哥要為你治傷。」

    牧野靜風驚訝地看著她。

    隔了片刻,敏兒「啊喲」了一聲,又道:「姐姐,我-一不行了,腳己腫成這樣,哪能動得了分毫?」

    林野靜風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因為他驚愕地發現此時敏兒的聲音竟與屈小雨的聲音一摸一樣!

    聲音已恢復成敏兒自己的聲音:「這可如何是好?」

    話音剛落,便聽得洞口處有人道:「既然令妹無法走動,那我們進來也無妨。」

    原來黑水雙雄見洞內果然又有一個女子,已完全相信了敏兒的話。

    敏兒強行把牧野靜風按下,讓他坐在一個角落裡,背對著洞口。

    黑水雙雄從洞口處擠將進來,摩拳擦掌,準備好好為敏兒的「妹妹」治上一陣子!

    敏兒招呼道:「這便是舍妹,可憐她連站都站不穩,只好失禮了。」

    黑水雙雄道:「無妨無妨!」洞內光線不明,他們一時也未能看清身在陰暗之處的人是個男子。

    「馬兄」眼明腳快,已搶先一步,半跪於牧野靜風身邊,道:「我為姑娘查看一下傷勢。」

    不由分說地已握住了牧野靜風的一隻腳。

    立覺有些不對勁,怎麼沒有纖美之感?

    一抬頭,便看到了一張男人的臉容!

    「馬兄」便如同被火燒了般「啊」地一聲猛地縮回手,吃吃地道:「你—一你—一」

    牧野靜風一字一字地道:「我就是牧馬驚弓。」

    話音剛落,「咕咚」一聲,牧野靜風已聽到身旁有人倒地的聲音響起,原來酒糟鼻乍聞牧野靜風的話語,竟搶先昏迷過去了。

    「馬兄」則已一屁股坐在地上,吐不出一個字來!

    牧野靜風道:「這位大英雄如何處置?」

    敏兒道:「這兩人雖然誇誇其談,但心地還不算壞,我們只需讓他幫我們一個忙即可。」

    牧野靜風與「馬兄」同時把驚訝的目光投向敏兒。

    敏兒走近驚懼不己的「馬兄」,笑道:「你不曾被嚇昏,就很是不易了。」

    「馬兄」張嘴想要說什麼,但牧野靜風聽到的只有上下牙齒相磕的「咯咯」之聲。

    敏兒歎了一口氣,右手一揚,一道冷風襲出,對方只覺腋下一麻,便昏迷過去了!

    敏兒轉過身來,對牧野靜風道:「穆大哥,把你的衣衫與他的衣衫對換。」

    牧野靜風遲疑著道:「不必如此吧?」

    敏兒斬釘截鐵地道:「必須如此,今日青城山上的人可不是個個都像他們這樣不濟事的,你的一身衣裳儘是鮮血,太過惹眼。」

    牧野靜風依言而行,待他把衣衫對換過來,敏兒方轉過身,從懷中取出一種帶有微微藥香的圓丸用兩隻手掌搓碎,再拉過牧野靜風,將雙手置於其臉上,用力搓揉。

    牧野靜風任憑她擺佈,兩個人相對而立,敏兒動人的體香飄入牧野靜風的鼻中,讓他心神搖蕩,不由拿眼向敏兒望去。恰好敏兒俏目正凝視著他,兩人都趕緊把目光閃開,身子卻不由自主地靠攏了一些,一種異樣的情愫在兩人間慢慢升騰。

    敏兒又將雙掌用力地搓揉自己的臉頰,不一會兒,牧野靜風所看到的敏兒之臉容己多了些細密的皺紋,而且沒了原先的紅潤光潔。

    佈置停當,敏兒道:「我們離開此處吧。」

    走過酒糟鼻的耳旁時,敏兒又點了他的暈睡穴。

    出了巖洞,一掃洞內的昏暗沉悶,牧野靜風大口呼吸著洞外清新的空氣,瞇起眼看著絢麗燦爛的陽光。

    昨夜的一切,恍如夢中。

    敏兒辨認了一下方向,便領著牧野靜風向西折去。

    昨夜與武帝祖誥一戰後,牧野靜風傷得不輕,加上後來被敏兒到了穴道,一直沒有機會運功調息,今天的身手已不如平時,加上為免引人注目,也未全力施為,故速度並不快。

    剛剛繞過一道魚脊般的山梁,便聽得遠處一個山坡上有一個粗獷的聲音響起:「前面是哪一路上的朋友?」

    聲音顯得精元充沛,如洪鐘一般。

    兩人拿眼眺望,只見山坡上有一平緩山崖,石巖上站有十數人,居中立著一高大雄偉的漢子,一把大刀斜挎於肩,紅纓飄揚於風中,頗具威儀!

    敏兒忙低聲向牧野靜風道:「快說是西漠雙殘。」

    西漠雙殘乃蒙古西部大漠中一對人人談之色變的男女,他們本為中原武林中人,因性情古怪暴躁,結下怨家無數,十年前方退入大漠深處,夫妻兩人一瞎一聾,武功卻是極為不俗,所以尋常人等都不願去招惹他們。

    牧野靜風江湖經驗遠不如敏兒,當下便依計而言:「我們便是西漠雙殘,諸位別來無恙?」

    聽得「西漠雙殘」的名號,十數人臉色都不由微變。

    為首之中年豪士哈哈一笑,道:「原來是賢伉儷!二位倒是好興致,不遠千里來此!」

    敏兒一聲怪笑,啞著聲音道:「大哥,我好像聽到有人在罵我們西漠雙殘!」

    西漠雙殘中的女子耳力不濟,卻未全聾,她的性子比她男人還要暴躁,許多怨仇都是因為她聽岔了才結下的。

    山坡上的那一幫人乃眠江上的「大江幫」之人,中年豪士便是他們的幫主,名為杭蒼梧,水上功夫頗為了得,但他亦知西漠雙殘言行乖戾,現在見「雙殘」中的女人聽岔了話,心頭微凜,趕緊打了個哈哈,遙遙拱手道:「二位就此別過!」

    帶著手下十數人匆匆而去!

    牧野靜風暗暗佩服敏兒,兩人不敢怠慢,驚走「大江幫」幫眾後,立即上路。

    忽地前邊掠過一位老者,身形枯瘦,頭上稀稀朗朗地沒有多少頭髮,而且全已花白。他一邊弓著腰走路一邊執著一個長達二尺的旱煙桿,因為煙斗格外大,所以遠遠看去便見他一邊走,身後卻留下一條長長的煙霧。奇怪的是他的身子一直微彎著,卻也能在亂石叢林中行走如飛!

    牧野靜風與敏兒尚未來得及迴避,對方已行至跟前!

    那老者走至兩人身邊不過二三丈遠的地方,方猛地一抬頭,沖兩人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沒頭沒腦地道:「二位好面生!」

    敏兒搶在牧野靜風前面,冷然道:「有話往明裡說,我戚三娘眼中摻不得沙子!」

    老者又一咧嘴,連連搖手道:「誤會,誤會。」腳下忽然一個踉蹌,便順勢向後退出兩步,乾笑兩聲,閃入一棵古木後,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牧野靜風忍不住好奇地道:「戚三娘又是誰?」

    敏兒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這老者名為老駱,精明古怪,只怕我們並未能騙過他的眼睛。只是此人生性多疑,從不做無把握的事情,所以我才胡亂報了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名號,他勢必會去思索一陣子!」

    說話間,腳步絲毫不停。

    倏地,在敏兒的左腳跨過林間離地半尺高的一根籐葛的一剎那,籐葛突然一卷一彈,已閃電般縛住了敏兒的左腳!

    敏兒失去重心,向前便倒!

    她倒向的地方本是一叢蕨草,但不知什麼時候,蕨草叢中已多出了一個人,一個形象古怪的女人,手中分水刺如閃電般迎向敏兒!

    一切變故幾乎是在瞬息間發生的!

    牧野靜風的劍「錚」地一聲跳出,劍未在手,牧野靜風己疾吐內力,劍便如同被一隻無形之手握著般,如貫日之虹劃出一道驚人的弧線,暴掃草叢中的女人!

    「噹」地一聲巨響!

    劍已回到了牧野靜風的手中!

    敏兒也一頭栽倒在地,但卻未被分水刺傷著!

    光芒再吐!

    籐葛已斷作無數截!

    同時牧野靜風的身軀已如魚一般貼地「游出」,伸手一抄,已挾著敏兒飄然掠起,直入一棵參天古木之樹冠中!

    動作之快,令人歎為觀止!

    藉著濃密的樹蔭,牧野靜風方長出了一口氣!

    敏兒死裡逃生,暗自心驚!她趕緊從牧野靜風的懷中掙出,提神以待下一輪的攻擊,同時小聲地道:「那女人是真正的西漠雙殘,他們夫妻兩人從不分開,她在這兒,那她的男人也一定在此地!」

    果然,只聽得下邊有一個嘶啞難聽的聲音響起:「誰敢冒充我西漠雙殘的名號!」這已是一個男子的聲音。

    敏兒低聲道:「這兩人頗為難纏,雖然你能勝過他們,但打鬥之聲必會引來其他人的注意,到時就難以脫身了。」

    說話間,一個黑色的人影已飛快地貼著樹幹飛身躥上!

    牧野靜風心道:「我居高而臨下,你豈不吃了大虧?」

    正想著,黑衣人影突然又「哧溜」一聲飛快地滑了下去。

    牧野靜風暗自驚訝不已!

    只聽得敏兒忽然一聲驚叫:「小心!」

    數枚寒芒突然自敏兒手中射出!

    「啪啪」數聲脆響,數枚暗器盡皆射入樹幹中!

    牧野靜風正待相問,忽然發現其中有一枚暗器射中的不僅僅是樹幹,還有一隻黝黑發亮的蠍子!

    此蠍子足有尋常蠍子兩倍大小,暗器正好射中它的軀體,將它釘在了樹上。

    只見蠍子猛地一曲一彈,身子突然斷作兩截,大部分留在樹上,而蠍頭卻藉著這一彈之力飛了出去,向牧野靜風這邊射來!

    牧野靜風一凜,不敢用手去抓,而是舉劍一封!

    「咯」地一聲,劍與蠍頭相撞的一剎那,蠍頭突然張嘴,一下子咬住了劍刃!

    聽得這種並不是很響的聲音,牧野靜風竟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下意識地將劍刃砍向樹枝,劍刃連同蠍首一下子嵌入樹枝裡!

    但他忘了自己就立於此樹枝上,只聽得卡嚓一聲,牧野靜風已隨著樹枝一同往下落!

    墜落時,牧野靜風赫然發現樹下有兩個一樣醜陋古怪的男女在等著他!

    牧野靜風忙一扭身,劍飛速劃出,深入樹幹中,再一壓腕,人已借力飛起,掠空而上時,雙腳倏出,夾在劍柄上,劍便被拔了出未,重入牧野靜風的手中!

    樹枝則依舊落下,砸向西漠雙殘!

    敏兒不等牧野靜風站穩,便急切地道:「走!」已搶先掠空而出!

    牧野靜風緊隨其後!

    兩個人影便在綿綿不絕的樹梢上飛身疾掠!

    等西漠雙殘撥去從天而降的樹枝後,樹上的兩個人已不知去向!

    敏兒輕功不及牧野靜風,全賴牧野靜風牽著她的手。

    前邊二十幾丈之外突然出現了一處絕崖!牧野靜風一驚!

    卻聽得敏兒道:「到絕崖邊上我自會有辦法!」

    兩人不約而同地向一棵楓樹落去,就在兩人即將踏足於楓樹上時,楓樹突然緩緩倒下!

    顯然這棵樹已被人做了手腳。

    敏兒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下墜落!

    牧野靜風雖然還可勉力提升,但他又怎會舍下敏兒?

    兩人便這般急落下來!

    心神未定,只聽得有人嘿嘿一笑,道:「二位高來高去,未免太招遙了吧?」

    霍然轉身,卻是老駱!——

《正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