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假施仁義

    牧野笛自從知道夕苦未死,而牧野靜風已「遇害」之後,性情頓時變得沉默無語,人也迅速地消瘦下去,雙目深陷,眼中閃著駭人的光芒。

    那是極度仇恨的光芒!

    范書又一次親自為牧野笛端來了燉得很爛很爛的烏骨雞。

    牧野苗沒有一絲胃口,但他還是強迫自己把它吃下去。

    他要讓傷盡快復元,他要恢復體力,以求與夕苦生死一戰。

    看著他吃完,范書又取出一隻方形的銀盒,小心翼翼地打開,裡邊赫然是一顆龍眼般大小的藥丸,遍體乳白色,散發出一股沁人心肺的清香。

    范書道:「這是五益神教的『五益丹』,對先生的傷或許有用。」

    牧野靜風不由一怔。

    五益神教其實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江湖教派,而是一個雲南邊陲的民間組織,教中弟子多為少數民族普通民眾,除廣佈他們的教義之外,五益神教之所以在中原武林也頗有名聲,倒不是因為他們經常涉足中原武林,五益教憑得雲南境內多產奇花異草,能煉成各種上等的藥丸,成為武林中人眼中之珍寶,所以不惜代價從五益神教中取得他們煉成的藥丸,久而久之,武林中人都把五益神教視作產奇藥之處。

    而五益教中最負盛名的便是五益教的「五益丹」,每年只煉三顆,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功能,自是成了武林中人竟相角逐的奇藥。

    牧野笛僅憑氣味,便已知這一龍眼大小的藥丸價值千金,當下趕緊道:「范城主盛情我心領了,如此貴重之物,我卻是萬萬不能收的。」

    范書鄭重地道:「這是我特意為先生尋來的,假若先生不要,我只好將它拋棄了。」

    他的表情讓牧野苗相信他真的會這麼做,牧野笛自覺若再拒絕范書心意,可真是不近人情了。

    當下他便鄭重地取出「五益丹」,當著范書的面把它嚥下。

    范書滿意地笑了。

    牧野笛只覺「五益丹」過處,一片清涼,過了片刻,這股涼意又慢,慢慢也轉化為舒適的暖意,由丹田處向四周擴散,看來「五益丹」果然神奇不凡。

    牧野笛即盤腿調息,以將五益丹的神效納為已用。

    運功一個時辰之後,牧野笛覺得自己傷勢已好一半,心中對范書感激之情更甚。

    他緩緩睜開眼時,驚訝地發現范書居然還在他的屋子裡靜靜地坐著。

    這實在讓牧野笛吃驚不小,范書為了等他調息完畢,竟等了一個時辰。

    一時他反倒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范書亦沉默了片刻,方道:「先生感覺好些了嗎?」。

    牧野笛猜知他等在這兒一個時辰決不會僅僅為了問這句話,於是他道:「范城主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范書有些尷尬地笑了笑,抿了抿嘴唇,這才道:「我手下的人已探得夕苦行蹤……」

    牧野笛神色倏變!

    范書有些擔心地看了牧野笛一眼,道:「我正是擔心先生聽到此事太過焦慮,所以先前沒敢告訴你。」

    言下之意,他是要等到牧野笛服下「五益丹」後,身體略為恢復,他才敢說出來。

    牧野苗彷彿沒有聽懂他的話道:「夕苦在什麼地方?他在什麼地方?」

    他眼中的憤怒光芒又再次閃現。

    范書趕緊站起身來,好言道:「先生請少安!」

    牧野笛斷然喝道:「你快告訴我,那逆賊在何處?」

    聲落,他立即意識到自己不該如此對范書說話,於是道:「言語唐突之處,望范城主見諒。』范書道:「在下明白牧野先生報仇心切,但夕苦的武功實在可怕,他進犯霸天城時若非被我假以毒藥嚇走他,只怕很難有其他方法將他擊退。』牧野笛緩緩地道:「有些事,只能知其不可而為之。」

    的確,他與夕苦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

    范書輕歎一聲,道:「既然先生心意已決,我只好如實相告,但望先生能冷靜些,切莫過於衝動,要殺夕苦也不急在一時。」

    牧野苗以低沉的聲音道:「為了報仇,我會珍視我的性命。」

    范書於是道:「據我手下的人探知,夕苦已在河南汝州西境,並繼續向北……」

    「什麼?』未等范書說完,牧野笛已霍然起身,因為過於激動,竟將桌上盛烏雞的盆也帶翻於地上,「噹啷」地一聲,摔成粉碎!

    他的臉色已是蒼白如紙!

    范書驚愕道:「為何一提到河南汝州,先生便如此震怒?」其實說此話時他的心中卻是暗自竊喜。

    牧野苗的雙手握成拳,手指上青筋直暴起,他彷彿已忘了還有范書的存在,一字一宇地道:「夕苦,你……好狠!』因為,河南汝州便是不應山所在之地,范書一提河南汝州,牧野笛立即想到極可能是夕苦在得知師父與牧野笛都未死後,便悄悄趕赴不應山,要對師父再下毒手。

    這如何不叫牧野笛震怒之極?

    范書已叫了幾聲:「先生……先生……」

    牧野笛目視前方,冷冷地道:「夕苦,我便是死了成鬼也不會放過你!」他那冷如冰霜一般的聲音和他憤怒得近乎猙獰可怕的面目,讓范書都不由自主地心泛寒意!

    牧野苗言罷,向范書一拱手,道:「范城主對我的恩情,只能容日後再報,也許,只能容來世再報了。」說罷,深深一揖!

    范書趕緊還禮,道:「先生何出此言?若是圍先生回報,我便不會如此做了。」

    牧野笛輕歎一聲,轉身便走。

    范書趕緊叫道:「先生且留步,你傷勢未痊癒,無法與夕苦抗衡的!」

    牧野笛淡淡地道:「其實即便我的傷全好了,我也必不是他的對手,但若是換了你,你也會與我一樣做的。」

    范書沉默了片刻,然後道:「好,我不再阻你,但有一物請你帶上。」說著,他已轉身折回房中,取出「平天六術」的武學經典,雙手奉上,道:「請把此物帶上。」

    牧野笛因過於擔憂師父安危,竟把自己父子二人出生入死尋找到的「平天六術」忘了,當下便接了過來,心道:「師父,我兒已將這六本武學經典尋回,卻不知師父能否再看見!」』想到師父也許會遭夕苦毒手,自己師徒兩人十幾年前的那次見面後竟成永訣,他不由眼中一熱,熱淚幾乎奪眶而出。

    但淚水轉眼間已被憤怒的火焰燒滅。

    ·他將「平天六術」揣入懷中,然後大踏步向外走去!

    范書佇立原處,以一種無限擔憂的目光目送著牧野笛遠去!

    當牧野笛的身形消失在拐角處的時候,他的目光漸漸地變了,憂鬱之色一掃而光,代之而起的是得意與陰毒!

    他的目光就像一條撲向目標的毒蛇!

    當知道霸天城一百多名弟子已死盡的時候,牧野靜風的心情一下於變得沉重無比。

    雖然他對霸天城並無感情,但那畢竟是一百多條活生生的性命,而且一百多個人的性命消失得又是如此得快。

    而霸天城的人更是心情沉重。

    、榮華沉默了良久,他的嘴唇在輕輕地顫著,右手不停地搓磨自己腰中的刀柄!

    終於,他像是從唇角擠出般說了一個艱澀無比的宇,道:「走!」

    他們終於看到了屍體。

    一百多具屍體靜靜地躺在荒野上,鮮血尚未凝固!

    沒有傷者,只有死者,顯然,在這場慘烈之極的爭戰後,勝利的一方還將對方的傷者悉數處死。

    而且他們還把他們自己的傷者死者全都帶走了,地上的死者全是留在縱橫山莊的霸天城弟子。

    死者自然是不能說話的,原來「無聲」也能形成一種慘烈,可怖!

    榮華的臉上突然有了一種淒厲無比的笑容,在這種時候出現的笑容是那般的詭異那般的不可捉摸,牧野靜風只看了一眼,便緩緩地別過臉去,他不忍再多看一眼。

    一霸天城弟子終於打破了這難忍的沉寂,他嘶聲道:「旗主!……」

    榮華擺手制止他把話說下去,他微微揚起了頭,彷彿是想看一看天空。

    天空無星無月,只有灰沉沉的一片——這本就是一個絕好的殺人之夜。

    榮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方沉聲道:「殺害眾兄弟的人數必定不少,否則不可能如此,陝便……結果,我們立即追蹤而去!」

    說到這兒,他的目光掃向牧野靜風與敏兒他們身上。

    敏兒搶先道:「對方手段如此慘忍,我們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榮華用力地點了點頭,道:「牧野公子武功卓絕不凡,願與我們同行,那是再好不過了。」

    敏兒本是殺手,追蹤的本事自然不小,她在這一片戰場的四周查看了一番後,肯定地道:

    「朝東南方向追!」

    榮華目光一閃,很快便恢復了正常。

    一行五十多人立即向東南方向追去。

    一路上,敏兒行在最前面,不時地在路側查看一番,然後繼續前進。

    追出七八十里之後,敏兒的臉上漸漸有了奇怪的表情。

    牧野靜風見她神色有異,還道她是身體虛弱無法支持了,趕緊上前詢問,敏兒只是道:

    「事情似乎與我們所想像的並不相同……」

    說到這兒,下邊的話卻又打住了,牧野靜風本待相問,見敏兒神色凝重已極,又忍住了。

    再行二十幾里,天色已漸亮。

    就在這時候,眾人聽見了「嘩嘩」之流水聲,不多久,便發現眾人所走的路已與一條頗寬的河流相交,並拐了個彎,與河流並排向遠方延伸,而在路與大河並行的起點處,有一個小小的渡口,渡口處泊著幾艘小船,其中一條小船上有一個老漁人已在張羅著魚網。

    日出而作,日沒而息,漁人是無法理解江湖人連夜奔走的日子的,就像江湖中人也無法理解他們的生活一般,所有的人都是生活於同一片天空下,生活於同一片大地上,但彼此間的生活卻常常是天壤之別!

    所以,老漁人只看了這些身帶利器的扛湖人一眼,便又一心一意地對付他那已有些破舊的漁網了。

    敏兒走到路邊上,望著奔流不息的河水,竟出神了。

    牧野靜風暗暗奇怪。

    這時,榮華走到敏兒身邊,道:「卻不知那些人是沿著這條路繼續前行了,還是渡河而走了。」

    頓了頓,又道:「也許只好分頭追去了。」

    一直默默注視河面的敏兒這時才轉過身,頗有深意地看了榮華一眼,然後道:「榮旗主不妨問問這老漁人,想必他應該知道。」

    榮華恍然道:「不錯!」於是,對著渡口的方向喊道:「喂,老伯,今晨你可曾見過有一大幫人由這兒經過麼?」

    老漁人抬起頭來,看了眾人一眼,方道:「半個時辰前似有不少人經過。」

    榮華大喜道:「他們是沿此路前行,還是渡河過去了?」

    老漁人猶豫了一下,方道:「他們本欲讓我擺渡,但我見他們個個身懷凶器,便沒答應。」

    榮華自語般道:「如此說來,他們必是沿此路,繼續前行了。」

    「那也不一定!」敏兒忽然冷冷地接了一句,榮華與牧野靜風同時一驚。

    榮華很意外地道:「難道這其中還有詐不成?」

    敏兒淡笑道:「那可不一定,說不定殺人者便藏在這幾艘小舟上,老漁人受他們脅迫,所以才騙了我們。」

    老漁人呵呵一笑,道:「這倒不曾。」

    敏兒道:「可我終是不放心,我還是上船察看察看。」

    言罷,竟真的向那渡口走去。

    牧野靜風唯恐敏兒有失,立即與她同去。

    葉飛飛與榮華及其他人則靜靜地站在路上等候,當牧野靜風他們快走至渡口時,榮華忽然也快步向那邊走去,葉飛飛一怔,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什麼,但又止住了。

    她的右手已握在自己的左手手腕處,一有變故,她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取出她的「離別鉤」。

    敏兒與牧野靜風同時躍上了老漁人所在的船,在身形乍落的時候,敏兒忽然身形一晃,頓時向一側倒去。

    牧野靜風正待伸手扶住的時候,赫然發現敏兒在欲倒未倒的時候,突然出手,已制住了老漁人的穴道。

    她之所以能如此輕易得手,是因為老漁朋根本沒有閃避。

    而敏兒之所以突然出手對付他,豈不是表明她對老漁人有所懷疑?而老漁人面對她的襲擊反應又豈非證明了敏兒的懷疑是毫無道理的?

    牧野靜風迅速地掃視了幾艘小船,發現小船上並沒有人——這說明老漁人並沒有被人挾迫,也沒有說謊。

    敏兒已站穩了身子。

    這時,榮華已匆匆趕至,而遠處的葉飛飛目睹這一幕時,更是緊張百倍。

    榮華失聲道:「蒙姑娘為何要對付這老漁人?」連牧野靜風也覺得敏兒此舉未免有些冒失。

    敏兒卻從容一笑,忽然踏上一步,一把拉住了老漁人的左手,強力將他的手指掰開。

    牧野靜風吃驚地望著敏兒的舉動,而榮華更是張口結舌,木立當場!

    這時,敏兒指著老漁人的手心,道:「左手沒有一個老繭,這未免太奇怪了吧?」

    牧野靜風一怔,頓時明白過來,倘若真的是老漁人,那麼終年在水上過日子,手操雙槳,雙手難免有厚厚老繭,但此人左手卻沒有老繭,這說明他並不是真正的老漁人!

    他是一個江湖中人,所以他只有握兵器的右手才會有老繭!

    榮華一呆之下,便道:「還是蒙姑娘心細,如此看來,此人必是殺害我霸天城弟子的人的同伴!」

    言罷,他雙目倏睜,對「老漁人」冷聲道:「殺我霸天城百餘名弟兄,我要你償命!』『『鋒」地一聲,他已倏然拔出劍來,閃電般刺向「老漁人」的心窩!

    與此同時,牧野靜風的「伊人刀」也已脫鞘而出,後發而先至,正好檔在榮華的劍前!

    「噹」地一聲,榮華已被震得倒退一步。

    他大聲道:「為什麼不讓我殺他?」

    牧野靜風平靜地道:「即使要殺他,也要把情況問明白了再殺。」

    卻聽得敏兒道:「其實也無需多問什麼了,因為,一切都已頗為明白了。」

    榮華勝色一變。

    敏兒緩緩地道:「我們追擊了六七十里,沿途一直有血跡,這是否很奇怪?先前我還不甚明白這是為什麼,現在卻已知道,因為這血跡是對方故意要做給我們看的。」

    榮華不解地道:「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做?」

    「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我們追擊他們。」敏兒解釋道——而這種解釋反而讓牧野靜風更為糊塗了。

    敏兒繼續道:「殺人者旨在殺了人之後,還會想到把自己這方的屍體帶走,這本就是不正常,而一連六七十里路遠的距離仍是帶著這些屍體,這就更不正常了,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些屍體應該已沉沒江中了。」

    榮華臉上的表情就有些怪了。

    敏兒看了榮華一眼,道:「難道榮旗主對這一切都一無所知麼?」

    榮華有些吃力地道:「在下愚鈍,實在沒有想到這些。」

    敏兒笑了笑,道:「榮旗主,事到如今,你還想再繼續隱瞞下去麼?」

    榮華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被重重地砍了一刀般,一下子變得蒼白了,他嘶聲道:「我……

    隱瞞了什麼?」

    牧野靜風從他的神情中也看出了蹊蹺之處,此時,他只要注意保護敏兒即可,他相信以敏兒的心計,已可把一切弄得水落石出。

    敏兒緩緩地道:「其實昨夜被殺的是你們霸天城弟子,殺人的也是霸天城弟子,對也不對?」她的目光落在了榮華的身上。

    榮華嘶聲道:「不可能,為什麼霸天城人要自相殘殺?」

    牧野靜風也很是意外,但他相信敏兒的話一定自有道理。

    遠處的葉飛飛難以看清這邊的情景,見眾人都立於船上,似乎在爭執著什麼,心中很是吃驚,但她已看出一時牧野靜風、敏兒他們不會有什麼意外,於是便放鬆了些。

    敏兒冷冷地道:「你們的確付出了不少的代價,我真有些佩服范書,為了拖延時間,他可以犧牲他的屬下一百多條性命,如果你們的演技如他那樣完美,那麼我也一定識不破你們的詭計!」

    不知為何,聽到這兒,榮華反倒安靜下來,競不再爭辯!

    敏兒道:「你們故意在這個岔路口安排了這老漁人,其目的無非便是要我們繼續追趕下去。』榮華無力地道:「這對我們又有何益處?那可是一百多條人命啊{」

    敏兒冷聲道:「范書連一百多弟兄的性命都可以拋棄,你又何必再依附他?想必你也應該明白,追隨他這樣冷酷無情的人,最終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

    榮華竟不再反駁!

    敏兒對自己的猜測本沒有十成的把握,如今見榮華如此神情,便知自己所推測的沒有錯。

    牧野靜風忍不住道:「范書以如此大的代價,難道僅僅為了延遲我們的行程而已嗎?」

    敏幾冷酷地注視著榮華,道:「這事榮旗主應該清楚,榮旗主如果是個明白人,就該知道自己該如何做,當然,如果你要負隅頑抗的話,不妨試一試,在這兒,你們霸天城的三千弟子可是絲毫也幫不上你的忙!」

    榮華的神情陰晴不定,似手心中有極大的矛盾。

    牧野靜風緩緩地道:「你身為霸天城弟子,忠於城主也是職責所在,我們不與你為難。』言罷,對敏兒道:「走吧,我們趕路要緊」

    敏兒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兩人拋下呆呆立在船頭的榮華,躍上岸去。

    忽然,身後響起榮華的聲音道:「二位等一等!」

    牧野靜風與敏/L同時止步,轉身。

    聽得榮華大聲道:「我願意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全告訴你們。」

    「老漁人」的臉色倏變。

    牧野靜風看了敏兒一眼,敏兒道:「他不會在這時候說謊的。」

    榮華躍上岸,站在兩人面前,對敏兒道:「蒙姑娘冰雪聰明,在下佩服得緊。』敏兒微微一笑,卻不語。

    榮華眼中有複雜的光芒,他以有些發顫的聲音道:「那一百多弟兄的確是同門相殘而被殺的,昨夜在『物風酒樓』我便接到范城主的密令,要我在任何情況下,都要設法讓你們向東南方向而行,當時我不知道他為何要下這樣的命令,現在才知道他所說的『任何情況』原來竟是指包括一百多弟兄被殺在內!」

    他的臉因為極度的憤怒與痛苦而有些扭曲了。

    敏兒冷靜地道:「你又如何知道那些人的確是霸天城人殺的?」

    榮華道:「因為來客棧向我稟報的人本就是事先安排好的,他在向我稟報時,已有三百多城中兄弟與留宿鎮子外的弟兄會合,此人明裡是向我稟報,其實話是說給你們聽,只是我與他都不曾料到本以為僅僅是欺騙你們的話,一轉眼就成了現實!」

    牧野靜風這才明白乍一見到那血腥場面時,榮華為何那般的驚駭欲絕。

    榮華長歎一聲,道:「蒙姑娘說得不錯,范城主所作所為,的確讓人心寒,我們可以為霸天城,為城主而死,但不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除了我之外,其他人並不知內情,他們還以為這一百多名弟兄真的是霸天城仇家所殺的,今天斷送性命的是他們,那麼將來斷送性命的可能就是我們!」

    牧野靜風忍不住道:「那麼你可知范書耽誤我們的行程,目的何在?」

    榮華道:「我遠離霸天城,自然不知他的佈置。」

    牧野靜風點了點頭,敏兒道:。如此看來,我們更需加緊趕往霸天城,因為我們已被耽誤了不少時間下」。

    牧野靜風正待轉身,忽又想起了什麼,對榮華道:

    「蒙旗主對我等說這一番話,以後范書會放過你嗎?」——霧隱龍藏OCR

《正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