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隱世奇門

    花輕塵以白皙得幾乎可以透視而過的雙手慢慢搓磨著輪椅的扶手,似乎是在理清自己的思緒,過了半晌,她舉起右手,輕輕揮了揮,那兩名醜婦便退了出去,反手帶上門。

    花輕塵這才道:「世人皆知求死谷中有劇毒奇藥,神秘莫測,卻不知求死谷其實源於一個以『墨』為名的門派,即墨門。」

    白辰靜靜地聽著,心中卻是甚為吃驚,因為他已遭遇了水族,故對這個聞所未聞的「墨門」並不會全然不信,如今他已知道世間的幫派並非僅止於人們所知道的那些,五年前風宮的崛起,前些日子遭遇的水族中人,都足以說明這一點。

    花輕塵繼續道:「在墨門中,有一種世代相傳的心法,名為驚心訣!此心法雖然不能直接提升習練者的武功,但也有其不凡之處,更何況它是墨門世代相傳之物,故本門中人對此驚心訣甚為珍視。」

    當年,范書對付武帝祖誥時,就是利用了「驚心訣」,但武帝臨終時並未向世人說出范書是如何加害於他的,所以隨著武帝祖誥、范書、秦樓的離世,「驚心訣」已成了一個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白辰聽得「驚心訣」三字時,亦不會有什麼驚訝之處。

    花輕塵歎了一口氣,道:「八十年前,墨門經歷了一場變故,面臨著前所未有的危難,為了保住此驚心訣,墨門便將它隱藏於一個秘密之處,欲在危機過去之後,再取出它。沒想到危機過後去取驚心訣時,事情已有了變化,以墨門的力量,竟無法取到此『驚心訣』!」

    白辰聽到這兒,已有些明白了,他道:「莫非谷主欲讓在下去取驚心訣?」

    花輕塵點頭道:「正是如此。」

    白辰道:「在下勢單力薄,與墨門傾全派之力取出驚心訣,雙方力量之懸殊不可同日而語,谷主為何偏偏要選中在下?」

    花輕塵道:「因為你一旦服下『不眠草』後,將極可能身負奇能,將具備常人根本無法達到的水性。」

    白辰恍然道:「想必『驚心訣』是藏在深水之中……」說道這兒,他忽然想起了什麼,凝惑地道:「但若是當年有人能將『驚心訣』隱於某一水域,此人就應該有能力將之取出。」

    「在正常情況下,的確應是如此,但因為魚雙淚所在幫派的存在,使情況發生了變化。

    如今我不妨直言相告,魚雙淚所在的門派與江湖中人和幫派都有所不同,他們自稱為水族。」

    白辰心道:「你對我倒頗為坦誠。」

    「水族與墨門在很遙遠的年代就結下怨仇,當他們知道墨門隱藏驚心決之處時,就利用水族在水中的優勢,在水中佈防,使我墨門無法得到驚心訣。要想消除水族在水中的優勢,惟有尋找一個與水族一樣有著超越常人水性的人,當今世上,除水族中人之外,惟有白公子你一人了!我已在你的飲食中摻入了『不眠草』的汁液,想必你已是身具異能的人了!」

    白辰皺了皺眉,道:「谷主為何對在下這麼有信心?」

    花輕塵道:「實不相瞞,在此之前,我墨門已有頂尖高手到達了隱藏驚心訣的地方,但當他們準備退出之時,受到了阻截,最終皆慘遭毒手,無一生還……」她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嘶啞,停頓片刻,方接道:「對於不是身具異稟者而言,要想通過水域,到達隱藏驚心決的地方,就必須是武功已臻絕世之境的高手,如此一來,因取驚心訣而遭難的人,一無例外是墨門中的高手!也許料定墨門不可能放棄驚心決,所以這些年來,他們一直未放鬆對驚心決的留意,藉著水中優勢,水族中人使墨門折損了不少高手!」

    白辰心道:「僅僅因為我的水性也許可以超越常人,難道就可以斷定我能完成多名絕世高手未能完成的事?他會不會只是要我賭一賭?即使賭輸了,對她的求死谷及所謂的墨門並無任何傷害!」

    花輕塵彷彿看透了他的心思,接道:「白公子,我們利用魚雙淚,只能利用一次,日後此事必定會被水族察覺,所以你是世間惟一一個可以如水族中人一般在水中游刃有餘的人,亦是唯一一個可以取出驚心訣的人,休說你不願意輕易冒險,連我們亦不會讓你去冒險,一但你有何差錯,墨門從此無緣於驚心決了。而那些墨門高手之所以敗亡,並不是因為他們的武功不濟,而是因為他們必須將絕大多數的真力用來使自己不致於在水中窒息,如此一來,功力自是大大折扣。」

    白辰心中倏然閃過一個疑問,當即道:「為何水族中人不索性取出驚心訣?佔為己有,或將之毀去?那樣他們就不必長年守著驚心訣了。」

    花輕塵道:「驚心訣是隱於東海一無名島下的水洞之中,當年隱藏此物的人已在洞穴中布下了機括暗鈕,非本門弟子,即使能進入洞中,也無法取出驚心訣。」

    說到這兒,她正視白辰,緩緩地道:「如今,我已將真相告之了白公子,願不願助我求死谷,悉聽尊使。」頓了頓,又道:「你體內的酒藥藥性即將發作,這一次必將比先前更難以忍受,白公子要有所準備。」

    白辰默默地點了點頭,將那塊藏於懷中的方糖取出,打開外層的紙,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他的神情極為鄭重,以至於讓他人根本不會察覺到他的動作有何滑稽可笑之處。

    花輕塵的臉上有了疑惑不解之色,而花晚遠忍不住道:「此物倒很像是一塊方糖……」

    白辰一邊將方糖收回懷中,一邊道:「它本就是一塊方糖。」

    「那……為何你……」花晚遠欲言又止地道。

    白辰淡淡一笑,道:「有些事,除了自己之外,他人是很難理解的,我只知道,只要我嘗一嘗方糖的甜頭,心中就不會浮躁,不會畏懼,甚至連內心深處的邪惡之念也會化去。」

    說完他看了看花輕塵與花晚遠一眼,接著道:「我這麼說,他人是很難相信的,你們大概也不會例外。」

    花晚遠以極輕的聲音道:「我明白,有些事,經歷一次,就會銘記一生,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白公子必定經歷了一件讓你刻骨銘心的事,是也不是?」

    白辰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花晚遠的眼中忽然有了一種奇怪的神色,她道:「而且,這件事,應該與一個人有關,是不是?」

    白辰眼中閃過了哀傷之色,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地道:「不錯,那小女孩叫苦葉兒,她讓我明白了許許多多的東西……」

    靜!

    人都沉默著。

    花晚遠的目光投向了窗外。

    花輕塵的目光落在了她的女兒身上,神情複雜。

    而白辰的目光則注視著地面——終於,他抬起頭來,抬頭時看到了花晚遠的側影。

    她望著窗外,留給白沉的自然是側影,曼妙天成的側影。

    白辰忽然心中一動。

    未等他去細細思索觸動他的究竟是什麼,一股熱流已自他的丹田升起。

    他的神情一凜,再也無暇去思索更多的東西。

    ※※※

    月夜下的東海。

    離海岸相去三十餘里的一座荒島,海島峰巒疊起,林木參天,島嶼狹長,方圓十數里,島的西岸有大片沙灘,而東岸則是窮崖絕壁,氣勢森嚴。

    荒島的南端臨近的東岸處有此島最高峰,峰頂赫然有一塊方圓二十餘丈的平闊之地。

    明月當空,海面上出現了一艘船,正自西向東而來,夜間的海風本是由東向西勁吹,此船乃逆流而行,其速竟也不慢。

    很快,船在荒島西側靠岸了,從船上走出四個人,船夫收起跳板,扯起船帆,重新返回,將四人留在島上。

    這四人正是白辰、花晚遠及求死谷的兩名弟子,為了盡量避開人眼,花輕塵選擇了在夜裡登岸。

    此季已是秋末冬初,海風襲襲,帶來了寒意與微鹹的氣息,海風在島上的群峰谷間穿掠迴旋,發出驚人的尖嘯聲,山上的樹木被海風吹得嘩嘩亂響。

    海水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撞擊著東岸絕壁,發出驚人的咆哮聲,於風嘯聲相呼相應,形成一種驚心動魄的震撼力。

    島上林木茂盛,雜草叢生,但對四個身懷武學的人來說,他們的前進並不會受到多大影響,白辰發現花晚遠的武功在他之上,雖是與他並肩而行,卻是從容至極,不像在荒島俊峰間掠走,倒像是閒庭信步。白辰心道:「小草是絕沒有她這麼高深的武功的,看來她真的不是小草。」

    很快,四人到達了荒島東岸的高峰之顛,出現在高峰峰頂的平闊之地。

    越是高處,海風越急,四人的衣衫都被吹得鼓起,臉上也隱隱作痛。

    花晚遠道:「離天亮尚有些時間,我等還是找個地方避一避風吧。」

    很會,他們就在附近找到一個背風處,四人圍坐於一塊高聳且前凸的岩石下,再也沒有海風貫入耳中。月色顯得有些蒼茫,天空中有幾朵薄雲在飛快地移動著,月亮在薄雲後時隱時現,在地上投下了斑斑駁駁的淡淡影子。

    四人似乎都無話可說,只是靜靜地坐著,時間亦因此而過得格外緩慢,當白辰漸漸感到寂寞難耐時,月亮不知所蹤了,天色亦暗了下來,是黎明前最為黑暗的時刻到了。

    花晚遠忽然站起身來,道:「伏居,你隨我來,我有事與你商議。」

    與白辰並肩而坐的那名求死谷弟子當即站起身來,見花晚遠向林木茂盛處走去,當下隨之而去,他心知多半是小姐有話不便當著白辰的面說出,要與他單獨商議。

    白辰心道:「我即將要為你們求死谷冒險,你們卻仍是如此刻意避著我,這又是何苦來著?」

    少頃,忽聽得花晚遠身形消失的方向傳來一聲驚呼聲:「啊……」

    是女人的聲音,除了花晚遠,還會有誰?

    白辰與另一位求死谷弟子同時起身,不約而同地向驚呼聲傳來的方向掠去,白辰自武功被廢後,今夜是第一次展露身手,他感到體內的勁氣充盈,與先前置身風宮時所具的功力相當。

    很快,二人已看到伏居與花晚遠雙雙倒在地上,伏居一動不動,而花晚遠正半撐著身子,似乎想掙扎著站起,在黑暗中一時也無法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剩下的那名求死谷弟子心中大驚,急步上前,焦慮地道:「小姐,你怎麼了?」

    花晚遠沒有回答,只是吃力地伸出右手,像是要那名求死谷弟子將她拉起,那人急忙伸手相助。

    就在兩人的手相觸的一瞬間,那名求死谷弟子突然「啊」地一聲低呼,隨後身子一軟,向後倒去。

    白辰震驚莫名。

    卻見花晚遠已一躍而起,身手利索,全然不像受過傷的樣子,只聽得她道:「二位兄弟多有得罪了。」言罷對白辰道:「過來幫幫忙,將他們搬到妥當之處。」

    白辰大惑不解地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原來你根本沒有受傷?」

    花晚遠淡淡地道:「你放心,他們是求死谷的人,我怎會加害於他們?」說到這兒,她伸出右手,攤開手掌,在她的指間,有一點寒芒閃動,她道:「我只是使了一個小小的手段,以讓他們暫時無法動彈而已。」

    白辰仍在猶豫不決:「這……恐怕有些不妥吧?」

    花晚遠忽然怒聲道:「你知不知道他們奉我母親之命前來荒島,是為何而來嗎?是為了監視你的一舉一動!」

    白辰不以為然地道:「你母親這麼做,也是人之常情,她怎麼可能完全信任一個外人?」

    花晚遠冷哼一聲,道:「總之,事情並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我冒著被母親責罰的危險這麼做,只是不想讓你死得不明不白。」

    白辰目光一跳,臉上有了驚疑之色,他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尋常,當下低聲道:「也罷,就依了你的意思。」

    兩人尋了一處窪地,將兩名求死谷弟子並肩放好,又折了樹葉將他們的身軀掩蓋妥當,這樣既可以擋住寒風,亦能防止島上蟲獸侵襲,安量完畢後,兩人重返原地,白辰有些迫不及待地道:「難道事情有變?」

    花晚遠反問道:「你為何答應我母親的要求?」

    白辰沒想到對方會有如此相問,微微一怔,方道:「在進入求死谷之前,我本已為要想在短時間內恢復武功,是絕不可能的,而我卻又迫切需要將武功恢復。你母親讓我達成這一願望,我這麼做,可以說是報她之恩,雖然她說過即時我不為她取出驚心決,她也會助我將酒藥的藥性悉數化去,但既然我已是惟一一個可以取出驚心訣的人,又怎能拒絕她的請求?」

    花晚遠沉默了良久,忽然問了一個很奇怪的問題:「你能將那塊方糖以及那個名叫苦葉兒的女孩的故事,說與我聽嗎?」

    白辰聲音低沉地道:「此事我從未對外人說過,但不知為何,我卻原意跟你說,也許是因為你與我的一位……朋友太過神似的緣故——不,以『神似』來形容並不確切,你與她簡直一模一樣,只是她是—位侍女,而你卻是求死谷谷主的千金。」

    說完苦笑一聲,接道:「如果不是你矢口否認,我會認定你與她是同一個人的。」

    「她如今在什麼地方?你這麼說,我倒很想見一見她了,見一見這位與我長得很相似的女孩。」花晚遠的聲音忽然變得輕柔了,一反平時的清冷。

    白辰痛苦地道:「我不知道,因為一次意外——確切地說,是在風宮的一次追殺中,我與她失散了,從此再也沒有見過她,但我相信她一定還活著。」

    「為什麼?」花晚遠奇問道。

    「這只是一種感覺,如果一定要找理由,那麼理由就是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孩,天道酬善,她應該安然無恙。」

    花晚遠曲起雙膝,用雙臂抱著自己的膝頭,將頭枕在膝蓋上,如雲般的秀髮披散於她的肩頭。

    白辰拔了一根草莖,將之叼在嘴中,又沉默了良久,輕輕吁出一口氣,就將他在和尚鎮的經歷向花晚遠道敘一遍,開始他還能意識到這是在向花晚遠敘說,到後來,他已淡忘了這一點,全然沉浸到回憶之中。

    老七、棒子、老哈、關東,以及可愛可憐的苦葉兒……一個個人物在白辰的心頭閃過。

    ——甜甜的方糖。

    ——小貓似的苦葉兒。

    ——苦葉兒的呼救聲……

    白辰的聲音有些哽咽了:「我是武林中人,血腥與死亡已是司空見慣,自從我全家被風宮屠殺之後,我本以為世間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打動我,即使是死亡。但苦葉兒卻讓我知道,我錯了。人世間仍然有許許多多的東西,看似微不足道,卻足以讓你感動一生,銘記一世。

    人世間也並非只有淡漠與怨恨,如果沒有苦葉兒,那麼魚雙淚就不會被投入牢中,而早已被我殺了。」

    花晚遠靜靜地坐著,似乎已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但,白辰聽到了極力壓抑著的抽泣聲音,花晚遠的雙肩亦在不可抑止地微微聳動著。

    白辰有些吃驚,在他的印象中,花晚遠一直是淡漠而冷靜的,他本想勸慰她幾句,但卻不知如何開口,只知傻傻地坐在那兒,心中感觸莫名。

    花晚遠終於抬起頭來,理了理披散在額前的秀髮,道:「你說得不錯,有些東西會讓人一輩子都無法忘記,有些東西看似微不足道,卻足以讓人感動一生。」

    說到這兒,她忽然伸手至頸後,解下一條銀鏈,銀鏈上掛著一個小小繡包,藉著微露的曙光,可以看到繡包以一根紅色的絲線紮了口。

    白辰疑惑地望著她,不解其意。

    花晚遠卻將那隻小巧的繡包遞向白辰,道:「打開它。」

    白辰疑惑地接過,將纏在繡包上的紅色絲線慢慢解開,再將繡包中的東西傾倒於自己的掌心。

    他立時怔住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上的表情因此而顯得怪怪的。

    躺在他手心中的,是兩顆白色藥丸與兩顆黃色藥丸。

    「白色的治內傷,黃色的治外傷。」花晚遠在他身旁輕輕地道。

    白辰只覺自己腦中「嗡」地一聲響,一股熱血直湧上來,他驀然轉身,右手用力地抓著花晚遠的右臂,沉聲道:「你就是小草,對不對?對不對?」他的目光熾熱而充滿了驚喜之情。

    花晚遠凝視著他,臉上有了略顯頑皮的笑意:「不是——你怎麼知道我是小草?」

    這種笑意,是小草所有的,絕不會出現在花晚遠的臉上。

    白辰驚喜地大叫一聲:「果然是你。」一把攬住了她的雙肩,像是要將她生生壓碎般用力攬住,欣喜地道:「你再也騙不了我,那四顆藥丸是救了我們的『足劍』給的,對不對?

    那時,你我都受了傷……」

    「他將藥給了你,說白色的治外傷,黃色的治內傷……」花晚遠接過他的話頭道。

    「不錯,後來我把解藥分作兩分,那樣你與我的傷都能治好了。」

    「但你擔心藥中有毒,故不將我的那一份給我,先服下自己的那分,你要以身試藥。」

    花晚遠——也許該稱其為小草——的聲音有些顫抖了。

    「後來,我們同乘一輛馬車逃避風宮的追蹤,卻遭到伏擊,車伕被殺,馬車徑直撞向一堵院牆,等我醒來時,你卻不見了,從此,我再也沒有探聽到你的下落……」

    不知不覺中,小草的淚珠紛紛灑下,將白辰的衣衫打濕了。

    白辰終於從激動中清醒過來,他感受著小草的溫香矯軀,不覺有點靦腆,便輕輕鬆開了對方的雙肩,悄悄長吁了一口氣,清咳一聲,這才道:「你是怎麼脫身的?又怎麼會成了求死谷谷主的女兒?哪個才是你的真實身份?這幾顆藥丸是用來治療你所受之傷的,又怎會留存至今?」

    小草擁著自己的雙膝,道:「其實,以我的武功,並不會那麼輕易受傷,當時我的受傷一半是真,一半是假,至於為什麼將四顆藥丸留存,其理由與你為何要保存苦葉兒的方糖一樣。」頓了一頓,又輕聲道:「也許,還不僅因為這一點。」

    此時,天色漸漸亮了,海天一線,流金閃閃,不知什麼時候起,洶湧的海浪漸漸平息了,大海變得溫柔恬靜,風也停了,遠處的海島隱約可見,因為看不真切,反而更像是大海的精靈,以近乎完美的姿態,在海與天之間劃出一道道弧線。

    天地間一片祥和與寧靜,讓人恍惚忘記了世間的塵俗與紛爭——

    感謝掃瞄的書友,破邪OCR、校對

    ********************

《正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