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孤立無助

    連離無法揣摩出牧野棲說這一番話的用意何在,他略作躊躇後方道:「他們四人對風宮雖有不敬之辭,其罪卻尚不致死,此地人多眼雜,故我未取他們的性命。

    牧野棲輕笑一聲,道:「聽連殿主如此說來,倒像是不願過於引人注目,但若是連殿主不自報身份,他們根本無從知道你是風宮中人,一前一後,連殿主為何想法迥異?」

    連離一時難以應對。

    牧野棲接著道:「連殿主似乎惟恐天下人不知是我率人攻下留義莊的,為了讓他人相信這一點,連殿主甚至不惜顯露出自己的身份。連風宮的人都說是我攻下了留義莊,那麼就由不得他人不相信了。

    連離心中微微一震,忙道:「少主,我這麼做絕無惡意……」

    「你當然沒有惡意,此舉可助我更快名揚天下,我應多謝連殿主方是!」牧野棲緩緩地道。說到這兒,他語氣一沉,接著道:「不過攻留義莊之事本應是炎老主持大局,只是炎老當時身體欠安方由我代勞,在此之前,炎老已作了周密的準備,連殿主告之世人攻擊留義莊是我所為,倒好像我將炎老的功勞也佔了,連殿主只為逞一時口舌之快。可曾想過這麼做極可能使炎老認為這是我派人四下傳言,以獨佔剷滅留義莊之功,從而與我反目成仇?連殿主是個聰明人,不可能沒有想到這一點吧?」

    連離頓時明白牧野棲並不願讓大多的人知道攻襲留義莊之舉是他所為,心中不由泛起了一絲寒意。

    牧野棲輕歎一聲,道:「連殿主,我與炎老不和,對你有何好處?對柳老又有何好處?」

    連離聽牧野棲提及柳斷秋,心中「咯登」一聲,忙道:「此事與柳老毫無關係,我對少主及炎老更無惡意。」

    牧野棲冷聲道:」你這麼做,真的沒有受人指使?」他的目光直視連離,似乎可穿視連離的五臟六腑。

    連離強自一笑,道:「少主明見千里,我所言並無半句假話。我只是見少主為風宮立下赫赫戰績,卻鮮為人所知,心中不平,方有此舉。」

    牧野棲靜靜凝視連離片刻,忽然神色一緩,哈哈笑道:「宮主果然沒看錯人,連殿主無論如何不肯說出此事是依照宮主指令而行,若非宮主事先已告之真相,只怕我也會信了連殿主的話。」

    連離後背頓時有冷汗涔涔滲出,他心中思忖道:「原來他早已從官主那兒得知真相,看來方纔他只是奉宮主之命試探我是否會洩密。雖然事先宮主曾再三叮囑不可說出這是宮主的指令,但他與少主是父子,也許宮主只是要試一試我對他是否忠心不二而已!所幸方纔我未說出真相,否則從此宮主必對我存有成見!

    當下他道:「宮主曾再三叮囑不可洩露此事,故我對少主有所隱瞞,還望少主見諒。」

    牧野棲道:「你對宮主忠心耿耿,我又怎會怪罪於你?」

    連離心中石頭頓時落地,當下向牧野棲告辭離去。

    望著連離遠去的背影,牧野棲的眉頭微微皺起。

    事實上,牧野靜風根本未曾向牧野棲提及此事,一切都只是牧野棲的推測。自從炎越突然因病而無法前往留義莊,改由他前去時起,牧野棲便有所警覺,他猜測炎越有病是假,真正的原因是因為牧野靜風要設法讓他與正盟結下深他大恨。如此一來,他就惟有一心一意地繼續做「風宮少主」。

    當然,最初這僅僅是牧野棲的一種猜測,直到今日在連離口中得到證實,牧野靜風密令連離四下傳言,以連離的身份說出此事,正盟中人自然深信不疑,何況這本就是事實。留義莊被滅使正盟有切膚之痛,從此正盟必然對牧野棲痛恨入骨。

    更重要的是牧野棲在攻襲留義莊之前,曾向正盟透露風聲,說風宮將會攻襲華山派。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正盟中人會更堅信是牧野棲從中作梗,先調開正盟主力,再對留義莊下手。

    牧野棲思緒聯翩,腦海中漸漸呈現出一條脈絡,愈發相信這一切皆是在父親牧野靜風的運籌下發生的:「父親一向不與葉姑姑論及風宮事務,這次卻偏偏例外了。現在看來,這絕非巧合,而是父親有意而為。父親十分瞭解葉姑姑的性情,若她知道風宮要進攻華山派,必不會坐視不理,而葉姑姑在風宮惟一可以商量的人,只有我。」

    想到這兒,牧野棲心中泛起一股難言的滋味,他已明白父親先是假言要攻襲華山派,後又臨時讓他代炎越行事,最後密今屬下傳言,這一系列舉措是針對他的。

    牧野棲感覺到父親牧野靜風也許對他的所作所為早已察覺,所以才會有意讓他得到要攻襲華山派的消息。

    轉念之間,牧野棲忽然想到了歸降風宮白流後不久又莫名被刺殺身亡的朱元名。朱元名身為風宮玄流三大宗主之一,其武功之高不言而喻,而他的被殺又是在無天行宮之內,這的確有些不可思議。

    但,若是誅殺朱元名的人是牧野靜風,那麼一切都可迎刃而解。以牧野靜風的武功、身份,朱元名絕難防範。

    牧野棲剛想到殺了朱元名的人可能是父親牧野靜風,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但思忖之下,他愈發相信,這極可能是事實。

    「那麼,父親又為何要殺了朱元名呢?」

    殺人的目的,無外乎深仇大恨、爭名奪利、殺人滅口三種,朱元名已投靠風宮白流,牧野靜風與朱元名之間不會有什麼仇恨,他們的地位高低不同,自然也不會是為爭名奪利,剩下的惟一可能就是殺人滅口。

    「朱元名到底知道什麼秘密,以至於父親不能容他存活於世間?迫使朱元名歸降風宮白流的事皆由我主持,風宮白流與朱元名接觸最多的人就是我,若朱元名真的是父親殺的,那麼他這麼做是否也是針對我?」

    牧野棲在小城的街巷中信步而行,心中千頭萬緒,他忽然發現自己已是那麼的孤立無助:

    正盟定己對他懷恨在心,父親牧野靜風又對他有戒心……

    他漫無目的地在街巷間穿行,一時間竟不知該何去何從。

    不知什麼時候起,街巷週遭忽然靜了下來,街市的喧嘩繁雜之聲悉數消失,仿若此刻牧野棲不是置身於街市,而是在空闊寂寞的曠野之中。

    牧野棲終於覺察到異樣,他停下了腳步,從沉思中回過神來。

    他發現此時自己正站在一條寬敞的大街上,兩旁店舖林立。但此刻卻不見一個人影,一家包子店門前的一籠籠包子猶自冒著騰騰熱氣,一家染坊正門外晾曬的布匹被風刮起,纏在了街邊的樹上,被風吹得「啪啪」直響。

    行人、掌櫃、夥計、食客……平時街上司空見慣的人此時全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水汽在陽光下被蒸發一般。

    這時自一條小巷裡飛闖出一條黃白相間的狗,直衝巷口,忽又倏然止住,低低吠叫一聲,像是受到什麼驚嚇,飛速折回巷子中,很快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切,只因為一個人。

    一個與牧野棲相距五丈而立的人。

    此人身材不高,一身麻衣,腰挽白色的腰帶,頭系布巾,手握一桿長槍,槍桿兩端皆有鋒利的槍頭。

    他的神色惟悴,頭髮散亂,似己多日未曾梳洗。

    他的雙眼微陷,卻有著近乎瘋狂的光芒,這是交織了痛苦、絕望與仇恨的目光,充斥了肅殺乃至死亡的氣息。任何人只要見到他的眼神,都能看出他是為毀滅而來的——毀滅他人或毀滅自己!

    因為他的出現,天地間已瀰漫著恨天怨地的氣息。

    牧野棲的目光落在了此人身上,他隱隱預感到了什麼。

    「你一一是牧野棲?」低啞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字地吐出。

    牧野棲沉默了片刻,緩緩點頭。

    那人目光一閃,猶如瘋狂的火焰在他的瞳孔中跳躍,他的面目有些扭曲了,握槍的手因為過於用力,指關節泛白。

    「是你害死了留義莊上下二百多人?」那人說這句話時,似乎十分吃力。

    牧野棲不能簡單地回答「是」或「不是」,他應解釋一番。但對方的眼神使牧野棲明白此刻任何解釋都是徒勞無益的,何況他本就不知該如何解釋。

    牧野棲還是點了點頭。

    那人的嘴角抽搐了兩下,長長吸了一口氣,道:「我是留義莊惟一生存的人。」他說得很慢很慢,似乎要讓牧野棲把每一個字都聽得明明白白。

    牧野棲沉默著,他知道眼下說任何話都毫無意義。

    這名惟一活著的人正是留義莊中「雙老四奇九小義」中的「奇槍」莫非。

    沉默!

    整條長街竟沒有任何聲音。

    「死!」莫非的吼聲驚心動魄,這已不僅僅是由他口中吼出的聲音,更多的是由他的靈魂深處暴發出來的聲音。

    長街為之震慄!

    天地為之變色!

    牧野棲亦不由為之動容!

    他自信留義莊內絕無一人的武功能超越他,但此刻莫非那嘶啞得己經扭曲變形的吼聲仍是讓他感受到了異乎尋常的力量,一向冷靜從容的他,竟有了片刻的不安。

    縱然只是片刻的不安,亦足以讓牧野棲暗自驚愕。

    難道這是因為「奇槍」莫非心中的仇恨達到了空前之境從而產生了一種超越尋常範疇的力量?

    莫非人槍合一,以一往無回之勢向牧野棲席捲而至,每一步踏出,他腳下的條形堅石紛紛斷裂,顯然是因為他心中鬱積了大多的悲憤。此時出手,惰難自禁,舉手投足間似欲毀滅一切。

    雙方的距離在迅速接近,因為視線所及的莫非與其槍的變化速度極快,以致使牧野棲眼中所看到的莫非與他的槍皆有了奇異的變形——這自是因為視覺與現實的偏差。

    萬點寒星在牧野棲的瞳孔中倏然進現,與此同時,槍刃破空之上嘯聲亦充斥了週遭每一寸空間。

    牧野棲曾經面對的對手中自有不少武功高於「奇槍」莫非之人,但此時牧野棲感覺到對方的氣勢竟不在幽求那等級別的絕世高手之下。

    不敢怠慢,牧野棲翻腕間已拔劍在手,劍如沉寂千年的蚊龍突然清醒過來,倏然揚起,在對方長槍即將破體而入的剎那間,以玄奧莫測的方式線路奇跡般破入莫非密不透風的槍影之中。

    金鐵交鳴之聲讓牧野棲從少許不安中完全清醒過來,很快他就忽略了對方的身份,只知自己與他是在作生死繫於一線的決戰。

    心中所忌已去,牧野棲手中之劍再無絲毫停滯,猶如行雲流水般傾灑而出,劍法精絕無倫。

    牧野棲很快就已佔了上風,縱使「奇槍」莫非的論法神出鬼沒、玄奧莫測,但牧野棲仍是憑借無孔不入的大無劍境欺身長進。

    以長槍為兵器者最忌被對手貼進,但此刻「奇槍」莫非似已陷入了瘋狂之中,在牧野棲逼近之時,他竟不抽身而退,反而亦奮力向前。

    在瞬息萬變、不可捉摸的攻守之間,雙方以快不可言的速度接近。

    牧野棲心中反而湧起了某種不安,如此近的距離,對於以長槍為兵器的莫非而言,其槍法的威力只怕不能發揮一半,難道在槍法中浸淫了數十年的他竟不明此理?

    抑或是他另有後招?

    牧野棲轉念之際,手中長劍已洞穿了對方的防守,以快不可言的速度自下而上疾撩莫非的腹部。

    這是避無可避的攻擊。

    但莫非根本不打算避讓。他竟再度踏進一步。

    一驚之下,牧野棲的劍在比他預計中更早的時間劃開對方的衣衫,破入其軀體,冷劍飲血之聲低沉卻驚心動魄。

    但因為時間的變化,牧野棲的劍切入對方軀體的部位也與他預計中的部位相異,最終在對方腰髖的骨骼間止住不前。

    牧野棲立即撤肘拔劍!

    也就在這一剎那,莫非搶身貼腰橫掃——因為長槍本身特徵所限,這本是絕對無法對牧野棲構成威脅的一招,但牧野棲卻敏銳地捕捉到來自身後的殺機。

    這就是「奇槍」之「奇」,長槍兩端皆有槍頭,且在啟動機括後,槍頭可以脫離槍身飛出,但槍頭後連有細而堅韌的鐵索,如此一來,他的槍就具有了長槍與鏈子槍的雙重優勢。

    此刻,對牧野棲構成威脅的便是長槍尾端飛出的槍頭,槍頭劃過一道巧妙的弧線,向他身後襲至,其招式刁鑽詭異至極!「奇槍」

    莫非的槍法不俗,加上留義莊在江湖中的赫赫名聲,所以他平時極少利用這一點對敵,如此一來反而更易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牧野犧己無暇在拔出自己的劍後再全為封擋,左手所持劍鞘閃電般反掃,暴響聲中。牧野棲己封住對方致命的一擊,同時利劍亦已拔出,身形飄然斜掠。

    莫非腹部血如泉湧,踉蹌了幾步,方穩住身形。

    他的武功顯然無法與牧野棲相提並論。

    但莫非的心中只有仇恨,沒有畏怯,他稍作喘息後,再度向牧野棲攻至,槍意加瘋如狂。

    牧野棲皺了皺眉頭,冷哼一聲,長劍翻飛,破開重重槍影而入,掠過一道不可捉摸的軌跡,直刺向莫非的心臟。

    在長劍即將破體而入的一瞬間,牧野棲倏然翻腕,快如驚電的劍勢立時改變,一聲鋒響,莫非手中的長槍已脫手而飛,而牧野犧的劍則深深投入了他的肩肋處。

    兩人相距不過三尺,莫非的目光瘋狂如絕望的猛獸,他最大的痛苦並非來自身上的傷處,而是他已明白以自己的武功,永遠不可能戰勝牧野棲為留義莊死難者報仇!

    牧野棲的目光則是不可思議的沉靜。

    良久,牧野犧終於後撤一步,還到入鞘,逕直轉身離去。

    莫非的身子劇烈一震,他感到蒙受了奇恥大辱,難道牧野棲竟不屑於殺他?

    莫非的吼聲竟如來自幽冥地獄:「牧野棲,你一日不殺我,我便一日不放過你!」

    話剛說完,鮮血已自他的口中湧出,模樣淒厲慘烈。

    牧野棲依舊向前走去,腳步未停,亦未轉身,他邊走邊道:「你根本無法對我構成威脅,何況若是我殺了你,即使無一人看見,世人也會把這筆賬算在我的頭上!」

    莫非聽到這兒,像是被什麼觸動了他的心思,腦中飛速轉念,心裡暗自拿定了主意。

    牧野棲已堅信其父牧野靜風暗中設法使他與正盟中人徹底決裂,這使他不由對牧野靜風有了怨意,所以他在下意識中不願立即返回風宮。

    但除風宮之外,天地雖大,卻似乎難有他的容身駐足之地。他行至城東,正待出城時,身後忽然響起了急促的馬蹄聲,馬蹄聲十分密集,顯然來者甚眾。

    馬蹄聲如風般席捲而至,飛速逼近收野棲這邊。

    憑直覺,牧野棲料定來者是衝他而來,他索性停下腳步,轉身面對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很快,八匹快騎自街頭轉角處閃現後,便如箭般向牧野棲這邊疾馳而至,因奔掠的速度大快,馬的身軀騰空之時,首尾幾乎拉成一線!

    馬上騎士皆身著勁裝,腰配兵器,果然是武林中人。

    八椅與牧野棲的距離迅速接近,在二十丈之外分作兩列,向牧野棲兩側疾插而入,並迅速拔轉馬頭,將牧野棲圍於其中。

    健馬大聲地噴著鼻息,在冬天的冷風中凝成一縷縷白色的氣霧。

    牧野棲無法容忍被八人騎坐於高頭大馬上居高臨下地俯視,這讓他心中頗為不適,當下他的目光迅速掃過全場,正待有所舉措時,卻聽得其中一人道:

    「閣下可是牧野棲?」

    牧野棲沉聲道:「是又如何?」語氣極為不善「我們盟主有事要與閣下做個了斷,請暫且留步。」

    「盟主?」牧野棲皺了皺眉,道:「你們是正盟的人?」

    「不錯!」

    想到本為風宮玄流三大宗主之一的朱元名對自己所說的那一番話,牧野棲心中頓時有種無名的怒焰升騰而起。

    他冷笑道:「即使龐紀不來找我,我也會去找他!不過我不習慣他人居高臨下地說話,你們全給我下馬吧!」

    「吧」字甫出,他已向其中一騎飄然掠去,身形飄逸快捷絕倫,利劍亦同時脫鞘而出。

    寒芒在座空中劃出一道驚人的弧線,弧光所及之處,血光拋灑,那匹健馬未及嘶叫,已身首導處,失去了頭顱的馬身猶自向前小跑了幾步方轟然倒下。

    馬上騎士一驚之下,急忙自鞍上掠起。

    這時,牧野棲的長劍己直取第二匹健馬的咽喉處,馬上騎士立即疾抖手中長鞭,向牧野棲右腕捲至。

    牧野棲手中之劍已如鳥翔魚落般倏然一沉,非但輕易避過長鞭,更一劍斬斷了那匹健馬的一隻前蹄。

    牧野犧以快不可言的身法穿梭掠走,淒厲的馬嘶聲中,八匹健馬或傷或亡,馬背上的騎士被迫棄馬落地。

    當牧野棲身形止住之時,他看到在包圍圈外又有二十多名武林中人出現,這些人的步伐並不甚疾,但速度卻極快,顯然可見這些人的武功修為都不弱。

    遠遠地,牧野棲便識出行於眾人之前的是成為正盟盟主並不太久的龐紀,與龐紀同行的除了清風樓的弟子外,還有游天地及華山派弟子。

    那八名騎士見龐紀出現後,包圍圈的西側立時閃開一道缺口。

    牧野棲的目光與龐紀的目光直面相撞,似若有人星四濺。

    龐紀道:「先前聽說殘殺留義莊上下二百多人的人是你時,我尚將信將疑,畢竟我在邑城江上曾親眼目睹你對風宮弟子毫不留情。沒想到你不但殺害了留義莊全莊上下,連留義莊惟一倖免遇難的『奇槍』莫大俠也不放過,一心要將之趕盡殺絕!」

    牧野棲與正盟的聯繫本應是秘密的,龐紀在眾目睽睽之下質問牧野棲,便表明他的質問並非為瞭解真相,而是在興師問罪。他們之間如攻打斷歸島時那般配合無間也不復存在了。

    牧野棲沉聲道:「我曾與一個自稱是留義莊惟一活著的人交手,也許此人就是你所說的『奇槍』,但我並沒有殺他。」

    說到這兒,不知為何,他又補充了幾句:「我不殺他不是因為我心慈手軟,而是沒有誅殺他的必要性。至於留義莊的事,似乎已沒有人會相信我的解釋了。」

    游天地忍不住高聲道:「留義莊『四奇』中的『奇槍』被你所殺是無可置疑的事實,你竟仍不肯承認,實是狡詐至極!」——

    原水掃瞄,司馬浮雲OCR、校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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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邪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