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玉令現蹤

    五音先生意態悠閒地雙手背負,站立在這三岔路口之上。在他的身後,不僅有俏麗的愛女紅顏,亦有手下的數十名精英,再遠處,便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楓林,楓葉如火,在這樣美麗寧靜的清晨之中,恰似一幅高人筆下的畫卷。

    他注意紅顏已經很久了,看著自己的愛女重新回復靚麗可人的嬌態,他的心裡不由暗自驚歎愛情的魔力,同時以一種欣賞之態審視著女兒臉上微泛的紅暈,彷彿又憶起了自己甜美的過去。

    對於過去,他永難忘記,甚至於對過去的一點一滴,都清晰如新,彷彿只是發生在昨日之事,臉上在不經意間泛出一絲甜甜的笑意。

    他笑,只因為他想到了已逝的愛人,佳人雖已離他而去,但在他的心中,卻如一株綻放的鮮花般存在,珍藏於他的記憶深處。

    那是一個多霧的季節,那時的五音,年方十八,卻是意氣風發,只因為他是知音亭的少主人。

    他策馬郊外,在原野中領略著大自然的清新。心情如此之好,恰如懷春的少男,對世間的一切都有著美好嚮往。縱然眼前霧氣茫茫,他卻感到了這霧有如女人般多變,思及此處,他禁不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就在他一笑的瞬間,他真看到了一個女人,正靜靜地閒坐在一個古亭之中,亭中有雅琴一架,雖不聞有琴聲而起,但在五音的眼中,這情景已可入畫,更可入夢,因為它本身就像是一支靜止的音樂,在無聲無息之中禪釋著極致的美。

    他幾乎醉了,就在這一天,他認識了這個女孩,女孩名如絲。霧如絲,情如絲,將一腔如絲的柔情,緊緊地纏繞五音,讓他真切地沉醉於男女真趣之中。

    醉了,如淡淡的酒入喉,緩緩侵入人的神經。那一段日子,五音只覺得擁有了整個世界,因為在他的眼中,如絲便是他的世界,她的一顰一笑,無不牽扯著他的情感,為她而癡,為她而狂,天地彷彿都為她癡狂。

    直到有一天,他們成婚了,在一個重大的節日裡舉行了一個盛大的婚禮。當他掀開紅蓋頭,看到如絲那盈盈一笑的剎那,他就在心頭暗暗地對自己發誓:「從此刻起,今生今世我必定與你相偕,讓你我彼此間再也體會不到孤獨!」

    然而新婚三月之後,他卻失言了,不為別的,只因為他不僅是新婚燕爾的新郎,還是知音亭的傳人,在他的肩上,擔負著武林一大豪門的興盛衰亡。於是在一個冷冷的雨夜,他告別愛妻,踏上了爭霸天下的征途。

    經歷了不知多少生死之後,當他終於攜著不世的聲名與赫赫戰功榮歸故里時,他沒有尋到那撩人心魂的眼波,卻看到了後花園中的那座新墳。佳人已逝,留下的不僅是無盡的思念與哀思,還有那一個新生嬰兒紅僕僕的笑臉。

    在那一刻裡,五音幾乎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勇氣,支撐他繼續活下去的理由就只有一個,那便是為了紅顏!他失信於對一個女人的承諾,再也不想失信於對另一個女人的承諾,他將用自己的一生來兌現這個承諾,直到女兒長大成人,帶著幸福離開自己……

    此時,他癡癡地看著女兒若有所思的臉龐,忽心中一動:「她的神情,她的姿態,多像她的娘親啊,她的娘親若是還活著,只怕也會為女兒的長大而欣慰。」

    紅顏癡想了一會兒,終於發現了父親投來的充滿慈愛的關注目光,微微一笑道:「爹,又在思念娘親了,是不是?」

    她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娘親,在她的心中,她的娘親是這個天下最美麗、最慈祥的娘親,每當她看到父親那多情的眼神時,她就明白在父親的眼中,娘親永遠是最美的,美得讓他可以用一生一世憑著記憶去欣賞她的每一個片段。

    「你怎麼知道?」五音先生笑了。

    「你的眼神已經透露了你心裡的秘密。」紅顏輕靠在五音先生的肩頭,如小鳥依人般,用一種女兒的嬌態來撫平父親傷感的情懷。

    「看來這是一種遺傳,我是如此,你又何嘗不是?知女莫若父呀。」五音先生伸出自己的手來,形如梳狀,輕撫紅顏那一頭漆黑的柔髮,舔犢之情溢於臉上。

    「父親又在取笑女兒了,我可不依。」紅顏輕嘟著嘴,嬌嗔地道。她在享受父愛的同時,臉上微微露出一絲傲意,五音先生知道,她是因為有紀空手這般的情人而驕傲。

    五音先生輕歎了一聲,眉間多出了一絲傷感。想到紀空手,他又想到了少年的自己,他與紀空手本是屬於同一類人,不甘寂寞、不甘屈人之下,只要一有機會,就會他們應有的英雄本色。當他決定讓紀空手去盜取登龍圖時,就預感到這是一個錯誤,因為他心裡十分清楚,以紀空手的性格,只要讓他得到了登龍圖,就絕不會再安於現狀,就像當年自己踏上征途一般,紀空手也會走上爭霸天下的坎坷之路,這是心性使然,也是一種必然的趨勢。

    他的心中處於一種矛盾之中,從武林豪閥的角度來看,他當然希望紀空手能夠爭霸天下,從而讓知音亭的名聲遠超其他四閥,成為這江湖亂世的最終統治者;但從紅顏父親的這個角度而論,他卻不願紀空手重蹈自己的覆轍。因為任何成功都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而這代價也許是紅顏所不能接受的。

    「爹在想什麼?是在擔心紀大哥嗎?」紅顏以女兒家敏銳的觸覺洞察到了五音先生的心思,微笑道。

    「對於你這個紀大哥,我倒不是很擔心,但是我對這個韓信,不知為什麼,總覺得他未免陰沉過度,似有太深的城府。」五音先生臉現憂色,因為他知道紀空手重情重義,而且他還懂得,真正能令強者受到傷害的,並不是來自於敵人,而是朋友,一旦朋友背信棄義,後果是非常可怕的。

    「父親久歷江湖,也許是過慮了,我曾聽紀大哥說起過韓信,兩人有著過命的交情,是可以信賴的朋友。雖說這一次重逢他發現韓信有所改變,但他從不懷疑韓信會不利於他。」紅顏相信紀空手,當然也相信紀空手的感覺。愛一個人其實是一種包容,甚至包容對方的一切,紅顏如此所想,便如此去做,並沒有覺得這是一件不自然的事情。

    「也許是人老疑心重吧,但是韓信既是從鳳舞山莊出來,他的背後就一定有衛三公子在支持。對於衛三公子這個人,我與他交往數十年,實在是再了不解不過。」

    五音先生一臉肅然,似乎想到了關於衛三公子的種種傳聞,緩緩接道:「此人雖然身為武林豪閥,卻是衛國王室後裔,在他的心中,不僅是要稱霸江湖,更有一統天下的雄心。是以,他比任何人都更懂得忍耐,更知道等待時機的重要性。這數十年來,他一直韜光養晦,極少有他在江湖上走動的消息,世人都道他是復國無望,是以歸隱山林,但我卻知道這只是他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其實他只是將自己的一切謀劃轉入地下,暗中進行,如今好不容易讓他等到了這個亂世,他又怎會再甘受寂寞?自然是要跳將出來,大幹一場。而韓信此次咸陽之行,無疑已經證明了他已開始了自己的行動。」

    「以韓信的實力,如果有了登龍圖,他若與紀大哥聯手,相信問鼎天下並非是遙不可及的事情。他何以會放棄這種一展身手的機會,而去甘心居於人下,這未免不合情理吧?」紅顏不解地問道,她深知高手都有相當的自信,更有不甘人下的倔傲不馴,莫非韓信有不得已的苦衷,才會甘心受衛三公子的驅使?五音先生搖了搖頭,對他來說,這也是一個難解的謎。不過,他希望這只是自己的一個錯誤揣度,事實上紀、韓聯手,已經完全具備與各路豪閥抗衡的實力,假以時日,只要他們苦心經營,必將在這個亂世中出人頭地,是以他覺得韓信沒有任何理由拒絕紀空手的邀請。

    一陣清風吹過,讓人倍覺舒爽,五音先生回首望去,只見大王莊上炊煙裊裊,一片寧靜,十足的一派鄉村風情,可入詩入畫,端的是一幅美景。

    「如果天下皆是這般祥和寧靜,那該是多麼令人嚮往啊!」五音先生心有感慨,觸景生情。

    從爭霸天下到歸隱山林,從追求轟轟烈烈的傳奇到甘於寂寞,這是一個轉折,更是心態的轉變,從此可看出五音先生悲憫天下蒼生的情懷,以及他偉大的人格魅力。

    「這是一條三岔路口,在人生之中,同樣要經歷這種選擇,希望你的紀大哥能夠選擇一條正確的道路,與你走完這今生一世。」五音先生望著女兒笑了笑,似是一句祝福,更是一種期望。

    「我相信他!」紅顏嫵媚一笑,笑中自有一股堅定:「因為我相信自己的直覺。」

    五音先生不再說話,只是沉醉於這山水之間,尋求一種詩的意境。聽著楓林中傳來各式各樣的鳥的鳴唱,他彷彿在聽著一首兒時的童謠,心中不乏有追憶中的童趣。

    就在他沉醉於這大自然的聲樂之中時,他陡然間皺了皺眉,因為他從這鳥聲之中,隱隱聽到了一股殺伐之聲。

    「不好。」五音先生心中一驚,身形已動,當先一人掠出。

    他聽出這是刀劍交擊之聲,竟是傳自於寧靜的大王莊中,這讓他感到一陣心悸,心中驀生一種不祥的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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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刀光漫過虛空產生出來的弧跡,如一道天外飄來的流雲,漫不經意中,盡透一股令人心驚的殺機。

    樂白的眸子裡閃現出一絲驚懼,別無選擇地拔劍相迎。他的劍不僅快,而且准,以一種精確無比的角度刺擊在紀空手的刀鋒之上。

    「叮……」一聲脆響,刀劍一觸即分,但是樂白似乎有些力弱,竟然不由自主地倒退兩步方站穩身形。

    快、准,以及輕靈,這是劍術中歷來講求的三大要素,劍術練到最高境界,劍尖上會生出丈許青芒,吞吐自如,閃耀不定,謂為「劍芒」。它的可怕之處在於攻擊長度的不確定性,你若與之對敵,根本就不知道它會在什麼時候像劍刃一般刺入你的肌膚。

    樂白無疑是一代劍術高手,是以他的劍上有芒,不僅有,而且劍芒自帶三分殺勢,已有不怒自威的神韻。

    可惜他遇上了紀空手,紀空手用的是刀,而且是刀中至尊的離別刀。刀,乃百兵之祖,以靈活多變見長,攻如水銀瀉地,守能夜戰八方。刀身份為「天、地、君、親、師」五個部分,刀刃為天,刀背為地,護柄為君,柄中為親,柄後為師,無處不可攻守。上乘的刀法,不僅「天地」可以破敵,「君親師」亦有出神入化的妙用,攻守之全面,猶勝槍劍,刀芒一出,覆蓋四方,氣勢已可奪人。

    在力道方面,樂白其實並不比紀空手遜色,他錯在不該以劍之短去與刀之長相對。劍之長在於走位飄忽,鋒走輕靈,如果一味硬抗,無疑是莽夫之舉。

    樂白當然明白自己的破綻所在,卻無法改變自己斯時的境地。小店狹窄,根本就沒有太多供他騰挪的空間,他空有一套詭異飄忽的步法,卻無法與劍式相配合。

    這本不該出現的事情卻發生了,紀空手心下詫異,卻明白樂白的真正用意。

    樂白進行的這個殺局講求速戰速決,由於有著時間的局限,已迫使他必須在十息的時間決出勝負,以完成整個刺殺的行動。是以他不能退,也不敢避,只能在小店的空間裡發揮,一旦讓紀空手出了店門,勿論援兵,單是他那神奇玄奧的見空步,已足以讓他逃出包圍。

    樂白只能強撐下去。

    「嘶……嘶……」紀空手的刀勢一頓,疾若旋風漫空而出,幻化出千百道刀影,絕不給樂白任何喘息之機。

    「叮……當……叮……當……」樂白這才真正領略到紀空手刀法的可怕,雖然每一次他都能在至險處憑著自己豐富的經驗化險為夷,逃過紀空手這一串如水銀瀉地般的攻擊,卻不可避免地在刀勢反彈中節節敗退。一進一退之間,只距店門不過七尺之距,而這一刻,照月三十六騎動了,神風一黨也動了,他們終於看到了這驚人的突變,以一種最快的速度向小店合圍而來。

    與此同時,店中的其他幾位食客紛紛亮出了他們桌下的兵器,以一種非常有效的方式把持了店門進出的關鍵位置,處於一種前可禦敵、後可阻隔的有利狀態。

    紀空手看在眼中,心中暗驚。這些人不動如山,動若脫兔,功力自都不凡,顯示出他們驚人的造詣。以他們的身手,行走江湖,無疑都是可以獨擋一面的高手,但他們卻甘居人下,配合默契,可見其幕後操縱者的實力。

    但他雖然明知這一戰的凶險,卻夷然不懼。在他認為,未戰而怯,永遠是失敗者的行為,他有自信,更有非凡的勇氣,是以他始終將自己保持在一種沉穩應對的狀態下,讓自己的刀法盡情地發揮到極至,演繹出惟美的意境。

    他的每一刀殺出,似乎都是任意為之,興之所致,仿若天馬行空,讓人無跡可尋,但是他的刀看似平平無奇,卻總能在不經意間出現於予敵最具威脅的地方,給人以一種化腐朽為神奇的震撼。

    紀空手的鼻間輕哼一聲,只顧搶攻,並不顧忌自己的背後,他相信有了韓信的殿後,他完全可以放心地利用兵器與空間的優勢,暫時取得主動。

    之所以這只是暫時的局面,是因為這其中還充滿了不可預知的變數,那位神秘人的背影依然不動,卻給了紀空手最大的威脅。

    紀空手的武功精進不少,已經具備了江湖中較高級數的高手實力,比之韓信已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對於這一點,韓信深信不疑,這不僅是因為紀空手有丁衡暗中為他打下的兩年基礎,更是因為紀空手在洞殿的領悟對他的武學之道不無裨益,甚至取到了關鍵性的作用。這些日子以來,他斗狄仁,戰申子龍,無一不是惡戰,無一不是在生死之間徘徊,與眾多一流高手的周旋,更是激發了他體內的潛能,從而進入到全新的武道之境。是以,樂白很難作為紀空手勢均力敵的對手,窮以應付亦就成了一種必然。

    這不僅有些出乎樂白的意料之外,同時也讓韓信吃了一驚,那位神秘人雖然沒有轉身,但從他微微顫動的肩胛來看,顯然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這證明了紀空手的確是潛力無限。

    這位神秘人的確是有幾分詫異,似乎沒有想到樂白竟然不是紀空手的對手。雖然他背對著整個戰局,但雙耳卻極有節奏地如蟬翼般輕輕顫動,這種以耳代目的觀察方式,實在是駭人聽聞,若非是紀空手這等擅於觀察的名家,絕不能得出如斯推論。

    不過就算樂白已呈敗象,但一切進程依然還在這位神秘人的掌握之中,是以他似乎並不著急,而是企圖對紀空手這種別具一格的武功有所瞭解,從而找到簡單有效的破解之法,但是他很快失望了,因為紀空手的刀法根本就沒有規律可尋。

    樂白終究還是樂白,他絕不會輕易對一個年輕人俯首稱臣。他能名列入世閣三大高手之一,當然有其可以稱道之處,是以就在他又退一步時,劍勢陡然生變。

    「嗤……」劍鋒突然一振,避過紀空手沛然不可御之的內力,幻化成一條如騰於雨霧的蒼龍,穿越虛空,向紀空手的面門標射而去。

    「叮……叮……」紀空手吃了一驚,沒想到樂白在如此劣勢之下猶能反擊,不得已之下,兩刀硬擊,他退了三步。

    「嘯……」樂白招式不得不變,這一變卻窮盡了他一身之力,恰似那強弩之末。但雖是困獸,卻仍要掙扎到底,這最後的拚殺尤為可怕,刷刷數劍之後,竟然將紀空手那猶如長江大河般一氣呵成的攻擊迅速瓦解,盡化無形。

    紀空手感到了一絲意外,發現樂白的劍路變得實在太快,而且改刺為劈,勁力驚人,似是渾若換了一個人般。他現在惟一可做的,惟有退,等到樂白這一路劍勢消竭時,他就可以乘勢反擊,一錘定音。

    可是事情絕不像他想像中的那般簡單,當紀空手再退數步時,樂白的手腕大力振出,劍如升空的禮花,突然爆綻出無數道懾人的光芒,如蓋天的大網般向紀空手全身籠罩而至。

    樂白驚人的表現讓紀空手感到驚訝,面對如此狠辣至極的劍法,紀空手感到空氣中的壓力強大無匹,幾乎讓人窒息。他甚至有一種預感,在這絢爛的光芒之後,必定有奪人魂魄的殺招。

    這才是足以讓人感到心悸的一招,而且也一定是樂白的最後一招,只要紀空手能夠挺過這懾人的劍鋒,那麼就可穩操勝券。

    可問題是紀空手能否避過樂白這隱藏於光芒之後的一劍?「呀……」紀空手一聲低吼,勁力在陡然之間在掌心爆發,一道森然的寒芒封住了店內每一寸空間,然後便聽到了一片沉渾的悶響。

    「轟……」勁氣如決堤的洪水般向四方橫溢,桌椅俱散,鍋碗碎裂,屋頂上的瓦礫如浪掀開,聲勢十分駭人。

    眾人俱避,樂白與紀空手只覺渾身一震,身子若斷線的風箏般不由自主地向後跌飛,但是紀空手身體內的補天石異力在此刻發揮了它獨特的神奇功效,絲毫不衰,反而在氣血翻湧間急劇凝結,隨時應變突發事件。

    他的人雖然在空中疾飛,但其心態卻極為平靜,將自己的聽力視覺發揮至極限,把四周的一切動靜悉數掌握。

    空氣中被狂猛的勁氣所充斥,如水銀狂瀉,極為駭人。紀空手卻對眼前的一切視若無睹,他只注意一個人,就是那裝扮成老闆模樣的神秘人。樂白既退,下一個出手的人絕對是他,因為十息的時間已過,他們已經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但在這一刻,紀空手的心陡然一沉,他看到在氣旋翻飛中飄出一件精美卻是殘缺的飾物,這是一個顏色鮮艷的綠玉墜,只有一半,而另一半卻不知所蹤。

    這一半玉墜來自於樂白的身上,勁氣撕裂了他的衣衫,才使它現出真身。紀空手看到它時,就感到了一絲隱隱的不安,但是一時半會,他卻想不到它的出處。

    這只是他的一種直覺,而真正讓他的視覺受到強烈刺激的,卻是一條人影。這影子來得好快,猶如地獄中的幽靈,無聲無息間,彷彿就已到了紀空手的身前。

《滅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