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亂世之雄

    紅粉帳中,燈火輕柔。

    欣賞著卓小圓那一如處子般的女兒私處,近乎於癡醉的項羽陷入了一種迷宮般的遐想中。的確,這是一個迷一樣的女人,她就像是元宵節上家家戶戶門前懸掛的那盞燈謎,不僅漂亮、精緻,而且充滿著神秘與未知,讓每一個見到她的人都會對她產生強烈的佔有慾,更有一種出自於本能的勃動。

    想及此處,項羽剛毅的臉上不期然間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這只因為他發現自己的身體某處確實又出現了勃動的跡象,正是有些女人渴望得到的硬度。

    「唔……」卓小圓的粉臉如三月初綻的桃花般紅了,俏眉之上分明抹上了一絲嬌羞,就彷彿她還是未知人事的少女,卻已經懂得了男女間的一些妙趣。

    正是這一點羞意讓項羽品味出這個女人與其它女人的不同,也正是這一點不同,才加重了卓小圓在項羽心中的份量。

    作為統帥百萬之師的王者,且不論項羽本身具有少女們所傾慕的英雄氣概,單論他手中所操縱的生殺權柄,就足以保證他的身邊不缺乏優秀的女人。

    然而,他卻對卓小圓有著一種少年人才應有的迷戀。只有在這個女人身上,他才能感受到「夜夜新郎」的歡娛,體會到血腥與刺激交錯的快感,由此在心中種下難以割捨的情懷。

    卓小圓偷偷地笑了,在心裡笑了。

    她之所以想笑,是因為她已經瞭解了項羽,明白項羽已經離不開自己嬌媚的胴體。幻狐門得以崛起江湖數百年而不倒,這並非說明它在武功上有獨到之處,而是在駕馭男人方面有其不傳之秘,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開創幻狐門的智者深諳此道,所以她明白,男女相鬥,女人再厲害,終究比不上男人勇力,要想有取勝之道,大可以憑藉女人固有的本錢讓男人為己所用。

    是以有智者常道:「色是刮骨鋼刀。」卓小圓每每想到這一句話,心中總是對智者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歎服。因為她懂得,躺在自己身邊的這位男人,無論是馳騁沙場,還是橫行江湖,都是一個不屈的鬥志,沒有人可以輕言與之一戰,更遑論將之擊倒。如果說在這個世上還有人可以傷害到他,那就只有自己——他所深愛著的女人!

    當項羽的大手又握住了卓小圓胸前的新剝雞頭時,卓小圓的身體本能地發出了一股顫慄,小嘴微張,輕吐出一絲絲攝人心魂的呻吟……

    項羽頓時感受到了一種擠漲欲爆的衝動,正要翻身上「馬」,大帳外傳來一絲些微的動靜,讓他的整個神經發出了一種本能般的警覺。

    「誰……」項羽的聲音十分低沉有力,但卓小圓卻聽出了這音調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敗興。

    「我……」帳外的聲音嘶啞而急促,帶著吁吁的氣喘,項羽心中陡然一驚。

    他吃驚自有道理,因為他還沒有見到范增有過這般驚慌失措的時候。在他的記憶裡,身為故楚名士的范增不僅溫文爾雅,而且總是能夠處驚不亂。當年項羽隨叔父項梁前往范府拜訪時,項梁親口評斷:「此人才堪大用,智深若海,單是那一份氣度,已非我等可比。」項羽道:「叔父也許高看此人了。」項梁一臉肅然道:「你我若想成就大事,如無此人相助,定是空談。」

    項羽一生,最敬重的人就是項梁,是以遵項梁之命,拜范增為亞父,成為自己身邊最重要的謀臣。事實證明,正是有了范增出謀劃策,才使項羽能在亂世之中迅速站穩腳跟,繼而成為諸侯之首,奠定西楚霸業。是以項羽常道:「本王內有虞妃,外有亞父,能得此二人,乃本王之幸也。」

    范增既然失態,必定有大事發生。

    項羽翻身坐起,隨手披了件衣服,剛欲下床,卻聽帳門一響,范增竟然闖將進來。

    卓小圓嬌呼一聲,嬌軀一縮,整個人半藏於錦被之中,只露出一張俏臉,臉上已是花容失色。

    項羽的臉色一沉,滿臉不悅,他雖然對范增十分器重,卻不能容忍范增這等唐突之舉。

    范增卻渾似不見一般,大步上前道:「大王,不好了,關中失守!」

    「什麼……!」項羽震驚之下,頓時將范增的失禮之過拋之腦後。

    范增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字一句地緩緩道:「劉邦率數十萬大軍在十五日內盡破三秦,關中悉數落在他的手中了。」

    項羽抬起頭來,緊緊地盯著范增嚴峻的臉上,兀自不信地道:「亞父莫非與本王說笑?想我關中有地勢之利,又有重兵鎮守,劉邦就算攻下關中,在十五日之內又怎能辦到?」

    范增冷笑道:「劉邦此人不可小覷,當日鴻門之時,老夫就曾斷言,與大王爭天下者,非此人莫屬!大王不聽老夫之言,才致使有放虎歸山之舉。如果大王今日仍然將劉邦不放在眼裡,只怕我西楚霸業就將因大王的一念之差而毀於一旦了。」

    看著范增臉上不斷抖動的肌肉,項羽似乎感受到了范增心中的不滿。雖然范增是就事論事,純粹是為了他項羽著想,但項羽的心裡還是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彷彿喉嚨中卡著一隻蒼蠅一般。

    項羽的臉上變了變色,好半天才將心中的不舒服壓制下來,勉強一笑道:「亞父所言極是,本王這就下令三軍,火速回師,奪回關中。」

    范增搖了搖頭道:「若是這般行事,只怕這天下真的要姓劉了。」

    項羽道:「倒要請教。」

    他深知范增言下無虛,既然敢說這種話,必定有其道理,他很想聽聽范增的高見,然後再作定奪。

    范增的目光不經意間瞟了一下斜臥帳中的卓小圓,然後與項羽的眼睛相對而視。

    「劉邦攻下關中已是數日之前的事了,假如我軍此時回師,再到關中便是半月後,以劉邦之能,足可借關中的財勢與地利與我軍作決戰的準備,而我軍遠道而去,必是疲憊之師,又加之齊國戰事未平,一旦相峙日久,很容易陷入兩線作戰的困境。到時候,縱算我軍是天下無敵之師,只怕也難以避免失敗一途。」范增侃侃而談,顯然在他得知關中失守的消息之時,就已經對西楚軍未來的走勢作了深遠的計劃。

    項羽不露聲色,以他的頭腦與閱歷,自然對范增的見識十分佩服。然而,他並不想馬上表示贊同之意。在他看來,范增所言即使很有道理,畢竟是自己手下的一位臣子,不可助長了范增的銳氣。

    范增是何等聰明之人,情緒稍定,便已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當即有所收斂,恭了恭身道:「不過,這只是老夫個人的一點淺見,對錯與否,還請大王斟酌。」

    項羽的心裡舒服了些,微笑而道:「亞父所言極是,本王剛才下令回師,只是出於一時情急。原想劉邦才入關中,根基未穩,可以一舉擊破,此刻聽亞父一番分析,倒顯得太唐突了。」

    范增瞅見項羽的臉色平緩下來,當下沉聲道:「大王能這樣想,老夫十分欣慰。當日大王與項公邀老夫出山相助,老夫就已抱定決心,希望助大王成就大事,從而留名青史,也就不枉此生了。」

    項羽聞言,心生一股傲然之氣道:「就算這天下不屬於我項羽,憑這些年來本王的所作所為,也足可在青史之上留下我項羽的大名。」

    此言一出,整個大帳頓生一股無形霸氣,令范增與卓小圓猛打一個機伶,目光同時射向項羽那張剛毅的臉上。

    這是一張男人的臉,這種男人,可以頂天立地,將之放在千萬人的市井之中,你可以一眼從庸碌人群中將他認出,縱是將之放入氣丐堆裡,他也是最醒目的一位。

    「這就是王者之相。」范增心裡歎道。

    若非如此,他絕不會在老邁之年放棄平靜安逸的生活,而隨項羽投身軍旅。不過,每當他看到項羽顯露出這道本相之時,心裡又自然而然地生出一絲惴惴不安的感覺。

    他不明白,所以心裡有一種對未來的迷茫,這種心態也許就是未知產生恐懼吧。

    「照亞父的意思,本王該如何行動?」項羽的話打斷了范增的神思。

    「既然攻佔關中並不現實,我們就只有先行清除腹後之敵,然後再尋機與劉邦決戰。如果老夫所料不差,不出半年,劉邦必然從關中出兵,進而問鼎天下。一旦他出了關中,我們的機會就真的來了。」范增沉思片刻道,在他深深的眼眸裡,閃爍出一絲興奮的色彩。

    「你的意思是……」項羽以徵詢的語氣問道。

    「先破田橫!」范增說出這句話時,從牙縫中迸出一股殲殺之氣,就連項羽也感到了這話中的寒意。

    卓小圓的臉上卻淡出一絲笑意,誰也讀不懂她臉上的表情,更無法揣摩她心中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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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紀空手自己都沒有預想到攻佔關中會是如此的順利。

    在他原來的計劃中,他準備用半年的時間了斷關中戰事,卻沒有料到只花了區區十三天就大破三秦。

    這使他平添了一股問鼎天下的自信。

    當他再度踏馬咸陽街頭時,面對萬人空巷,萬眾矚目的場景,又勾起了他初入咸陽時的記憶。

    他想到了韓信,從而想到了韓信的背信棄義。此次出兵,原本約定了與韓信的江淮軍同時動作,沒想到韓信卻按兵不動,企圖坐山觀虎鬥,坐收漁翁之利。

    思及此處,紀空手的臉上生出一絲冷笑。在他的心裡,早已有了一個計劃,就算韓信安了心想袖手旁觀,他也要將韓信拖下水來趟一身泥。

    「韓兄,實在對不住了,允許你不仁,就休怪小弟不義了。」紀空手心裡嘀咕了一句。

    在他認為,這原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無論是這個亂世,還是這個江湖,以牙還牙,以暴制暴,才是人可以生存下來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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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嬰墓前,香火繚繞。

    面對這大秦的亡國之君的墳墓,紀空手心中有一股淡淡的憂傷,雖然他與子嬰只有一面之緣,卻為子嬰所表現出來的大仁大義感到由衷地佩服。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紀空手心生一股豪氣,他從一個市井的混混步入今日的地位,其中又有多少是為了自己?或許以別人的視角來審視自己,他紀空手多少也算是一個俠者吧。

    「如果是這樣,我紀空手總算沒有白活一回。」紀空手的身影在月色之下拉得很長很長,有一種高處不勝寒的寂寞。

    風很輕,在柔美的月色之下,透出一股淡淡的詩情。

    當風兒輕扶在紀空手的臉上時,他的鼻息卻陡然一動。

    這是一種本能,一種高手的本能,有點近似於野獸對危機所表現出來的感應。

    紀空手絕對算得上當世的大高手,正因為如此,他才感到了一絲吃驚,因為,他已經感應到危機就在自己週身十步之內。

    三股淡得如風的氣息,淡得不聞一絲殺氣。

    也只有這樣的殺氣,才足以讓人魂散、心驚。

    紀空手不由有些後悔自己的大意,他原本可以多帶幾人前來,只是他覺得,哀悼一個人,需要誠心,否則便是對死者的不敬。

    「哀悼死者的人,最終卻成了死者,這豈非是一個笑話?」紀空手能在這個時候笑出來,已足以讓任何一個對手感到他的可怕。

    他在笑的時候,三條淡如月色的疏影已成犄角之勢順著清風飄移而來,如幽靈般飄渺不定……

    「我知道你們不是鬼魂,也知道你們比鬼魂更加可怕,面對一個將死的人,你們能否顯得大度一點,讓我死得明白一些?」紀空手還是在笑,就好像遇上老朋友一般拉扯家常,正是這種如空谷幽蘭般的寧靜,才使得這三條疏影陡然停止了動靜。

    「你如果是想拖延時間,那就錯了!因為我們十分清楚,今夜此地,只有你一人出現,我們等了多少時日,也絕對不會再錯過如此大好良機。」其中一道影子說話了,聲音極冷,冷得如地獄中的孤魂。

    「哦……?」紀空手吃驚道,自入江湖以來,他結下的對頭實在不少,憑他的聰明,卻無法猜出對方的來歷。

    「這麼說來,今日我們相逢絕非偶遇,而是你們早已處心積慮安排好的一個陷阱?可是我實在想不明白,你們何以知道在此時此地一定可以遇到我?」紀空手臉上露出一絲迷茫。

    那道影子冷傲地道:「這些日子來,為了接近你,我們三人不惜身份,打雜挑水,成為你王府中的三名雜役,單憑這一點,你縱然死去也應無憾了。」

    「這話我可又不明白了。」紀空手望著對方一副自傲的神情,淡淡笑道:「莫非你們原本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

    那道影子淡淡一笑,似乎不置可否,沉默半晌方道:「我就是聖!」

    紀空手呆了一呆,道:「閣下原來姓聖,失敬得很,在我的記憶之中,江湖上有你這般身手之人似乎並沒有姓『聖』者。」

    那道影子搖了搖頭道:「世人都認為我們是『聖』,可是,我們三人之中並無一人真的姓聖。」

    紀空手只覺得腦中靈光一閃,失聲叫道:「你們莫非才是真正的西楚三聖?」

    「西楚三聖」的確是當今江湖中響噹噹的名號,無論是拳聖、棍聖,還是腿聖,能夠被人稱作聖者之人,就完全可以在他所擅長的領域中獨佔鰲頭,更是任何一個對手不能小視的人物。

    當日長街之中,項羽率「西楚三聖」刺殺劉邦,紀空手就隱然覺得這其中另有蹊蹺。這並非是因為紀空手有什麼先見之明,而是因為「西楚三聖」的出手並不如他想像中的霸烈,更沒有他想像中的王者之氣。

    以項羽的為人,既然視劉邦為大敵,就絕對不會輕言放棄,然而他卻在數月之間沒有表露一點動靜,這只說明,他的刺殺行動是在暗中進行。

    這個刺殺計劃之所以十分成功,就在於項羽帶著三名「西楚三聖」的替身行刺劉邦,這件事情本身只是一個幌子,它的用意是在掩護真正的「三聖」,以利他們接近目標,最終達到行刺的目的。

    如此周密的計劃,也惟有項羽可以想的出來,也由此可見,項羽得以稱霸江湖,爭奪天下,絕非僥倖。

    紀空手思及此處,鼻頭上已然滲出一絲冷汗。

    他並沒有驚慌,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同時他的心裡十分清楚,「西楚三聖」既然等到此時出手,自然已有了取勝之道,只要自己稍有一絲應對不當,今日的子嬰墓邊,就會多出他紀空手的陽宅。

    他不想死,卻聞到了一股濃濃的死亡氣息,這種死亡的氣息十分抽像,無形無質,但紀空手卻真實地感受到了有一副沉重的枷鎖直罩週身,緊緊地收縮著,如同窒息一般難受。

    他的雙腿微分,腳尖虛點地面,就在他將補天石異力運行了一個周天之時,那道影子又重新開口說話了。

    「沒有人會心甘情願地受死,所以你想垂手掙扎也是人之常情,我們也很想知道,一個能被閥主視作心腹大患之人,其武功究竟高到了何種可怕的地步!」

    紀空手勉強一笑道:「無論我的武功有多麼高深,要想在『西楚三聖』手下全身而退,只能是一時妄想。不過,我對拳、腿、棍這三種套路一向有所研究,今日能與大行家過招比試,倒也有趣得緊。」

    他的話引起了「西楚三聖」的一陣冷笑,如果紀空手是用別的兵器與他們一戰,或許還有一線生機;若是他真想在拳、腿、棍上與自己三人較量,只怕是太不自量力了。

    紀空手似乎渾然不覺自己的選擇過於冒昧,當下退了一步,雙手抱拳道:「我這就領教拳聖的高招,請!」

    此言一出,拳聖猶豫了一下,與棍聖、腿聖相視一眼,這才緩緩踱步出來。

    他的人一動,紀空手的心頓時放了下來。

    因為紀空手心裡明白,「西楚三聖」聯手,自己沒有任何的機會,惟有以言語相激,使得他們自重身份,才是自己今夜惟一的機會。

    能夠被人稱作「聖」者,當然是絕頂聰明之人,能豈不明白紀空手的用心?然而,他們實在是太自負了,絕對不相信在這個世上還有人敢在拳、腿、棍上與自己一較高下。

    正是因為有了這樣的一個懸念,就連「西楚三聖」也擋不住誘惑,很想看看紀空手的出手究竟有如何的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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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陰侯府的子夜,總是靜得嚇人。

    那幾聲更鼓響起,迴盪在簷角瓦面,顯得空曠而悠遠,愈發讓人感到森冷。

    一縷燈火自一座假山中透出,假山中另有機關建築,正是淮陰侯韓信的密室。

    此時的韓信,正一個人靜悄悄地斜坐在一張躺椅之上,閉目養神。在他的手中,有一張略皺的錦箋,顯然被他早已讀過。

    消息來自於咸陽。在咸陽城裡,韓信所安插的耳目不下百人左右,分佈於三教九流之中。可以說,咸陽城裡只要有一絲風吹草動,不用五日的時間,就可以傳到淮陰,傳到韓信的耳朵裡。

    關中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失守,這是韓信始料未及的。在他原先的預想中,只要劉邦的漢軍在短時間內不能攻克關中,一旦項羽回師增援,形成對峙,自己挾數十萬江淮軍就可坐山觀虎鬥。無論劉、項爭霸孰勝孰負,最終得利的都是自己。

    這也是韓信之所以甘冒失約之罪按兵不動的目的,雖然他十分擔心鳳影的生死,不過,他心裡卻極為清楚,劉邦絕不會輕易殺掉鳳影,畢竟他的手上握有重兵,無論他偏向劉邦還是項羽,都將對天下大勢起到決定性的作用。

    然而,關中失守,讓韓信不得不對劉邦的實力重新作出評估。他原想,以劉邦的實力,一旦與項羽交戰,失敗必是遲早的事,卻沒有料到劉邦率軍東征,竟然首戰告捷。以關中的地勢之利與財富之豐,使得劉邦已在劉、項爭霸戰中佔得先機。

    形勢如此變幻莫測,就連韓信也感到了幾分頭痛,他不由得又想起了當日在刑獄地牢裡發生的那場蟻戰。

    他始終認為,自己才是這亂世最終的得主。若非如此,上蒼就不會借蟻戰一事向自己演變天下未來的走勢,惟一讓他感到有所遺憾的是,他沒有看到那場蟻戰最終的結局,所以,他依然對自己的命運無法預知。

    他只是淮陰城裡的一個小混混,能夠走到今日的這種地位,並非全靠運氣。他自問自己,今日的自己能夠出人頭地,關鍵就在擅於把握機會,如果當日大王莊一役自己不對紀空手下手,就無法取得衛三公子的信任;不能取得衛三公子的信任,自己就不可能在鴻門得到劉邦的推薦;沒有劉邦的推薦,自己也不會有今日封侯擁兵的局面……

    所以,一旦韓信一個人靜下來回首往事時,總是在心裡佩服自己。如果說在這個世上還有他對不起的人,那就只有紀空手與鳳影。

    他是一個孤兒,從小與紀空手結為玩伴,的確是生死兄弟,每當他想起當初淮陰的那段日子,心裡總會湧動著一股溫情。然而,在他的內心深處,卻從來沒有真正地把紀空手視作朋友——這只因為,他嫉妒紀空手,嫉妒紀空手總是比他高出一頭。

    這是他心裡最大的痛,從來沒有向任何人提起過。他之所以會在大王莊刺出那棄義的一劍,正是因為他不能容忍紀空手比他更優秀!

    「紀少,此時此刻,你在哪裡?」韓信自言自語地念了一句,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篤,篤,篤……」密室的暗門響起了幾聲輕微的敲擊聲,韓信甩了甩頭,將這些思緒盡拋腦後。

    他需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作出正確的決斷。

《滅秦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