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城裡最大最氣派的倚香閣卻鬧如白晝,街上料峭初春的寒風依然刺骨,倚香閣裡卻只有嚶嚀軟語,紅袖輕拂的香風,還有胸前少女嬌喘微微呼出來帶著脂粉味的暖風。

    一群綾羅綢緞,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兒攢攢擠擠地探著頭,彷彿已等了很久,卻絕沒有一絲不耐煩的神情,只是心急如煎,不住地向樓上張望。其中有一個終於忍不住,陪著笑臉問那穿得像花蝴蝶般的老鴇道:「好大姊,小雅姑娘可是就要下來了?「那老鴇笑得花枝亂顫,臉上厚厚的白粉蔌蔌下了三、四斤,嗲聲道:「喲,大爺您可是心急難耐了?您若要真熬不住了,就讓大姊我陪你玩玩,嗯?「說著,一張臉已湊了過來,那公子哥兒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胡亂伸手一推卻又推在兩團軟棉棉的東西上,心一急,手也忙忙縮回來像根木頭,那老鴇越發格格笑道:「你好哇!小不正經的。「四周的人也像看戲似的笑成一團。忽然,樓上傳來很輕很淡的一聲:「小女子出來得遲了,但望各位見諒。「一時所有喧鬧聲竟全部靜止,就算正摟著姑娘又親又捏的也不禁停手抬頭。

    一個瓜子臉蛋的絕色麗人,如出水芙蓉般倚欄而立,身上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微微飄動,她站在那兒,好像一陣風吹來就要凌風飛去。她眉尖微蹙,春蔥般纖白的指尖扶著心口,淡淡道:「小女子今日身上有些不好,勞煩各位久候,不知各位是否容小女子回房休息?「她的美是一種脫俗的美,令人想要呵護照顧,卻不會起邪念,樓下的人已哄叫道:「小雅姑娘保重玉體!」「小雅姑娘好好歇著養病!「她微微一笑,斂衽欠身道:「多謝各位!「轉身輕輕離去,就像一陣輕煙薄霧。

    小雅走進房裡,關上房門,眼中最後一絲微笑也已消失,冷冷道:「一群豬!「她一抬頭,就看見床前站著一個黑衣人,冷冷地看著她。

    黑衣人冷冷地說了四個字:「殺李日翔!「就像一隻貓輕巧巧地跳到床上,手一拉穗子,人已不見。

《離別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