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豪氣干雲張達伐

    方必正身軀凌空被「紅紅公主」抖手摔了出去,「紅紅公主」那根威鎮武林的絕毒暗器「奪命金針」,又這時向他腦後擊去,只把台下的群雄瞧得個個大驚失色,冷汗直冒!

    他們沒有料到,「紅紅公主」手法的巧妙,竟然如此敏捷,與她方才接下方必正一拳的情況,則是判若兩人!

    照理,方必正落陷涉險,與他同時上台的蕭劍寒應該出手相救,才是合理,但蕭劍寒眼見方必正已被「紅紅公主」抖袖摔出了彩台,那根金針,又間不容髮的追了過去,他居然含笑靜立,除了抬手抓了抓頭,就如同沒有看到方必正涉險一般,連皺頭都不曾動一下!

    這是什麼緣故?大概除了蕭劍寒自己,誰也想不出來!

    不過,就在這千鈞一髮,人人以為那方必正命在旦夕之間,那凌空飛離了彩台,顯然已是落敗的方必正,竟然在一眨眼之間,宛如被一片彩雲擁了起來,冉冉上升了五尺之高。

    那根「奪命金針」,打他的腳下飛了過去!

    而方必正卻在暴升五丈以後,虛空一拗身軀,極其灑脫的飄然射落到彩台之上!

    更妙的是,他落下的位置,也正是方才站立的位置!

    這回可輪到「紅紅公主」嚇呆了!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方必正怎能不傷不死?而且,她更不解的是,方必正又怎會在自己捲飛之後,無緣無故的凌空飛昇五丈,難道他是故意裝作失手,而被自己捲出台外麼?

    若是果然如此,這姓方的武功豈非高明得令人難信?

    此刻不但「紅紅公主」驚得呆了!台下的群雄瞧得暴雷的一般叫好,連那位一直是神色鎮定的「劍掌天王」戰豪,也神情大變,暗暗在手心中出了汗了!

    當然,這事方必正自己心頭雪亮!

    他不但自己沒有那等凌空飛昇五丈的功力,就是在失招之下,被「紅紅公主」的長袖所逞,捲出台外之後,想躲開那根「奪命金針」刺腦之危,他也是心餘力絀,辦不到了!

    可是,他卻躲過了這一大劫!

    為什麼?這就是他在飛身落回彩台以後,不向那發呆的「紅紅公主」發話責罵弄鬼暗襲,卻反到掉頭向蕭劍寒一笑的緣故了!

    敢情是蕭劍寒在神不知鬼不覺中,助了他了!

    蕭劍寒就是那麼抓了一下頭,在暗中就救了方必正一命。他這一身神奇的功力,到真是叫人歎為觀止!

    蕭劍寒此刻不願方必正道破這事,方必正向他一笑,他立即朗聲向方必正道:「方兄,你這一身『躅步踏空』功力,真是叫人欽佩得很,錯非方兄一時大意,予對方以可逞之機,兄弟與台下群豪,只怕也無福瞧得到方兄這等罕絕的輕身功力了!」

    他表面上是在讚賞,驚歎!

    但方必正卻很明白,骨子裡,蕭劍寒是在警告他千萬不可再大意了,因為那「紅紅公主」

    的一身小巧功夫和零碎,可真不大簡單!

    方必正心中十分感激的笑道:「蕭兄弟過獎,兄弟汗顏不已!」他一轉身,向那仍在愣愣地「紅紅公主」喝道:「方某並未如言滾下台去,這一仗要不要再打下去呢?這等勝負未分之局,豈不是難為死人麼?」

    「紅紅公主」這才如夢初醒般一怔道:「你在說什麼?」

    方必正聽得暗中失笑,心想,這下子真夠嚇唬人了,連這位女魔頭都呆了這半天,未免作孽得很!

    只是,方必正口中卻是冷冷應道:「方某人認為公主既是未曾勝得了方某,你這教主的職位,似乎還有待商量,不一定能夠坐得牢!」

    「紅紅公主」這次自是聽清楚了!她突然柳眉一豎道:「姓方的,說來說去,可是你在想當這教主麼?」

    方必正聽得雙手亂搖,大聲道:「公主,方某可沒有這等狂妄的想法!何況方某如有此心,只怕我那幫主恩師也不會答應呢!」

    方必正的回答,又是大出「紅紅公主」意料!她美目流波四溢,格格一笑道:「怎麼?

    你不是想當教主?」

    方必正一本正經地道:「當然!方某那能有這等福份,公主別想錯了!」

    「紅紅公主」又是一笑道:「方必正,你既然無意教主之位,你跑上台來搗亂幹嗎?如果你想借這個機會替自己揚名立萬,你現在應該是目的已經達到了!」

    「紅紅公主」似乎也被方必正這等模凌的言行弄糊塗了。她以為他是想借這個機會來揚名立威呢!

    方必正聞言大笑道:「公主,你以為方某是來揚名立威的麼?」

    「紅紅公主」笑道:「方少俠,你如非為了揚名立威,又何必冒此不違呢?須知天下英雄,均在這深谷之中呢!」

    方必正大笑道:「不錯,方某也知道這天下英雄都在此處,不過,方某這『青杖無常』方天的外號,在江湖上也並不弱似公主,是以方某相信,公主也一定明白方某決不會是為薄名而來吧!」

    「紅紅公主」嬌笑道:「是啊!『青杖無常』方天的名號,確是動人得很!」

    話音一頓,忽然笑臉一沉,喝道:「但你為了何故上台搗亂呢?」

    方必正淡淡的一笑道:「公主可是真的不明白麼?」

    「紅紅公主」嬌笑道:「妾身若是知道,又何必多費唇舌呢?」其實,她根本就是明知故問!

    方必正笑道:「這麼說,公主莫非要方某說出來不可了?」

    「紅紅公主」道:「請講!」

    方必正點了點頭道:「方某上台,只是為武林蒼生向公主請命而已!」

    好大的帽子!

    台下群雄,有一半以上的人,為之神色大變!

    同樣的,台上的人,除了李吟風等四老和蕭劍寒以外,也無不為之變色!

    「紅紅公主」卻驚得微微退了半步道:「方少俠這是何意?你究竟是安著什麼心?還不快說?」

    方必正依然含笑道:「在下話已說明,公主要方某快說什麼?」

    「紅紅公主」勃然作色道:「姓方的,你果然是跟那古老怪前來搗亂的了?」

    方必正大笑道:「方某秉承古老一片慈悲之心,想求公主取消這『武林一統教』的名稱,又怎能說是搗亂呢?」

    「紅紅公主」似是再也沒有耐性忍得下去了!

    她忽然嬌喝一聲道:「姓方的,你既是衝著本教而來,姑奶奶可就容你不得了!」話音一頓,掉頭向大勇禪師道:「請本殿大勇護法,擒下此人!」

    那「震天二將」中的大勇禪師,應聲走了以來,向方必正合十一笑道:「方施主,恕老衲無禮!」探手抓向方必正右腕!

    方必正雙眉一揚,大笑道:「老禪師不覺此舉有失身份麼?」說話之間,閃身讓過了大勇禪師一抓,反手卻拍出兩掌!

    大勇禪師淡淡一笑道:「老衲身不由己,方施主不必多說了……」雙手倏揮,一陣威猛的搶攻,只迫得方必正連換了五種身法,方始脫出大勇禪師的掌力之外!

    方必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聲道:「迷途知返,為時未晚,大師莫要自毀道基,玷辱少林門戶!」口中說話,身形卻是未曾稍停,藉著那大勇禪師攻勢一頓之間,搶制先機的一連攻出九掌之多!

    丐幫「降龍掌」法,向有掌中一絕之稱,這時在方必正全力搶攻之下,不但掌力銳嘯生風,每一掌更是重如山嶽一般,迫得大勇禪師出盡全力,方始勉強拆解了這九掌攻勢!

    兩人這一搭上手,正是打得十分激烈,眼看一時之間,決難分出勝負!

    「紅紅公主」柳眉一皺,忽然向蕭劍寒道:「你是蕭劍寒的書僮麼?」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小的正是書僮蕭風!」

    「紅紅公主」冷笑道:「你知道我是你主人的什麼人?」

    蕭劍寒道:「小的聽公子說過,你是他的阿姨!」

    「紅紅公主」冷笑道:「你知道就好,還不與我跪下!」

    蕭劍寒故作一怔道:「幹嗎要我跪下?我家公子也從來沒叫我下過跪呢?」

    「紅紅公主」冷哼道:「我是你主人的長輩,要你跪下你竟敢違抗麼?」

    蕭劍寒聞言,搖頭道:「小的跟隨公子以來,從來沒有這套規矩,二公主要我向你跪下,這是小的萬萬不能答應的!」

    這份口氣,裝的到也很逼真!

    「紅紅公主」雙眉呈現殺機,喝道:「蕭風,你既是奴才身份,對主人的長輩竟敢這等狂妄放肆,今天姑奶奶就要治你一個辱主犯上之罪!」

    蕭劍寒聽得心中失笑,口中卻道:「二公主不嫌有些節外生枝麼?小的雖然站在這彩台之上,可也沒有礙著你二公主什麼事吧!何必非要給小的難看呢?如果二公主有什麼差遣,小的則是樂意效勞!」

    蕭劍寒越裝越像,直把郝嬌嬌在台下瞧得忍不住發笑!

    但「紅紅公主」此時竟也出人意料的笑了!她媚笑聲中向蕭劍寒低聲道:「小夥計,你真願意聽命差遣麼?」

    蕭劍寒巴結的笑道:「小的能為二公主奔走,自是十分高興!」

    「紅紅公主」妙目一轉道:「好吧,你就去給我做一件事!」

    蕭劍寒道:「請公主吩咐!」

    「紅紅公主」笑道:「小兄弟,用你的右手,把你自己的『華蓋穴』點死吧!」

    此言一出,台下群雄不禁發出一聲驚噓!

    但蕭劍寒卻緩緩地一笑道:「公主要小的自點『華蓋穴』麼?」

    「紅紅公主」道:「怎麼,你可不願?」

    蕭劍寒笑道:「二公主,小的不是不願,只因小的在幼年之時,曾蒙一位算命的先生排個八字,說小的這一生要活到九十多歲,而今小人才活了二十幾不到,二公主竟要小的點死自己的『華蓋穴』,那不就是要了小人的性命了麼?小人一死到不足惜,只是那算命的先生砸了金字招牌,恐怕他不會放過公主呢?」

    這是什麼歪道理?

    別說「紅紅公主」聽的愣了!這台上台下的人,幾乎沒有一個不是聽得心中想笑,暗罵這小子混球!

    「紅紅公主」一愣之下,大笑道:「小兄弟,你是誠心尋本公主的開心麼?」

    蕭劍寒搖頭道:「不是!不是!小人說的是老實話!那位替小人算命的老先生告訴過小人,如是小人活不到九十幾他就……他就……」

    蕭劍寒似是城心賣關子般,不將下面的話說出來!

    「紅紅公主」冷哼道:「他要怎麼樣,快說!」

    蕭劍寒道:「公主,這位算命先生說,他有通天徹地之能,如果小的活不到九十歲,那必然是因為什麼事被別人所害了,他老人家就要找那害小的的人算帳!」

    「紅紅公主」怒笑道:「算帳又怎麼樣?」

    蕭劍寒道:「這位算命先生所說的算帳,就是要替小人贖命!」

    「紅紅公主」冷笑道:「贖命?天下有這種事?」

    蕭劍寒道:「那算命先生就是這麼說的?而且,他還說小人如是病死,他就要走一趟陰司,找那五殿閻羅索命!」

    他越說似乎是越玄了!

    「紅紅公主」聽得忍不住笑道:「鬼神之談,你也相信麼?」蕭劍寒道:「小人當然相信!那算命先生曾坐在地上,一伸手就將天上飛的一隻巨鷹給活活的抓下來,小的雖笨,但這種能耐,若非是仙人,凡人又怎能做得到呢?」

    蕭劍寒這句話可能引起了「紅紅公主」的興趣,她笑了一笑道:「那算命先生真把天上飛著的老鷹抓下來了?」

    蕭劍寒道:「可不是?據小的看,那大概是仙人的什麼法術!」

    「紅紅公主」笑道:「你可記得那老鷹飛的有多高?」

    蕭劍寒想了一想道:「小人當時在地上看上去,那老鷹只比一個麻雀大不了一分,算命的先生一伸手就將它給抓了下來交給小人,小人那時是十歲左右,等小人拉開老鷹兩個翅膀,才發現那隻老鷹大的嚇人,幾乎跟小人一般高……」

    「紅紅公主」聞言失聲道:「那老鷹飛離地面時看來只有麻雀般大小,至少說也有百丈左右了!」

    蕭劍寒道:「是了!小的記得那算命先生抓住老鷹後說過,那老鷹當時飛的果然有一百多丈高。」

    「紅紅公主」臉上升起一股怪異的神色!她是在想,如果蕭劍寒說的是真話,她簡直不信人世間的武功,能有人練到凌空揀物遠出五十丈以外!是以,她迫不及待的道:「那算命先生可告訴過你,他叫什麼名字?」

    蕭劍寒搖頭道:「沒有!」

    不過,他忽然又笑道:「公主,那算命先生雖然沒有告訴我名姓,但他卻告訴了小人一個方法,可以跟他老人家互通心曲!」

    「紅紅公主」一怔道:「什麼方法?」

    蕭劍寒道:「小人因為聽算命先生說我可以活到九十歲,但卻又怕自己真的遇上什麼凶險而活不到九十,所以,小人當日靈機一動,就問那位老人家,如果小人一旦遇了險事,那該怎麼辦呢?等小人丟了小命,他老人家縱然知道,豈不也為時也晚了麼?」

    「紅紅公主」彷彿聽出了什麼漏洞般,喝道:「那算命先生既可上天入地,那有你死了他就救不活的道理?哼,我曉得你在這胡扯……」

    蕭劍寒聞言,連忙辯解道:「不!不!小人記得那位算命先生說道,人死七日之內,他都可以治得活!如果超過七日,他就沒有把握!」

    「紅紅公主」半信半疑的道:「這是為什麼?」

    蕭劍寒道:「據算命先生告知小人,人死七日之內,很少被輪迴王送去轉世,所以,他可以救得活,一旦過了七天,則十個有九個都已從輪迴王手下送去陽世投胎了,所以難以救治……」蕭劍寒這一番話,說得活生生的真像煞有其事!一時到把那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給鎮住了!甚至連大勇禪師和方必正都停下了手,在一旁張大了眼睛,望著蕭劍寒那認真的臉色發呆!

    台下,古不怪不禁低聲向藍彩雲道:「姑娘,這小子不知道在耍什麼花樣了!」敢情,蕭劍寒的這一番舉動,連古老也不明白?藍彩雲聞言,卻免首一笑道:「古老,晚輩相信蕭公子必是要嚇嚇他阿姨……」

    這話聽在郝嬌嬌耳中,不禁臉色大變!她轉頭向藍彩雲看了一眼,心中電轉,口中卻道:

    「藍姑娘,你剛才說什麼?怎麼稱呼蕭風的?」

    藍彩雲嫣然一笑道:「我稱呼他蕭公子啊!」

    郝嬌矯道:「他乃是區區的隨從,姑娘怎可這等稱呼於他呢?」藍彩雲依舊笑道:「嬌嬌姐姐,你要小妹怎麼叫他呢?」

    郝嬌嬌聽得整個人都怔了!他忽然站了起來,伸手就向藍彩雲抓去,口中嬌叱道:

    「你……」突然,古不怪一笑道:「坐下來!丫頭,人家早就把你看穿了!」藍彩雲的右手,這時已被郝嬌嬌抓牢,但她並未掙扎,

    只是嫣然含笑,低聲向郝嬌嬌說道:「嬌嬌姐姐,你把小妹捏痛了!……」

    郝嬌嬌在聽得古老的這句話後,心中已然明白不少,再聽得藍彩雲呼痛,立即鬆開手,皺眉道:「師伯,這是怎麼回事?」

    古老笑道:「怎麼回事?你丫頭自己不小心,露了馬腳,還問別人怎麼回事麼?坐下來,且看蕭劍寒小子玩什麼花樣吧……」

    郝嬌嬌只好苦笑一聲坐了下來!

    藍彩雲這時低笑道:「嬌嬌姐姐,小妹不會向外揭穿的……」

    藍彩雲話音末已,台上的蕭劍寒正在大聲說道:「公主你莫是不信小人之言麼?」

    敢情此時,「紅紅公主」正在斥責蕭劍寒胡說!是以,蕭劍寒才會這等大聲說話!

    「紅紅公主」應聲冷笑道:「仙佛之談.根本是一派妖言,你……」

    她你字未出,蕭劍寒已笑著接口道:「公主,小人說的乃是實話,因為那算命先生曾經告訴過小人,只要小人-旦遇難,只須向東南方大叫三聲『摧心老人』他老人家就會替小人解去厄運,不受危害!」

    蕭劍寒話音末已,「紅紅公主」失聲叫道:「你……說那老人叫什麼?」

    蕭劍寒心中暗笑不已,口中卻道:「摧心老人!」

    摧心老人四字,可像是一聲暴雷,只把這彩台上下的群豪驚得心中噗通!噗通亂跳不止!

    那大勇禪師忽地一步跨了過來,大聲道:「小施主,那算命先生可是一位白髮披肩,身著杏黃長衫,白鬚垂胸,年在八十以上的老人麼?」蕭劍寒點頭道:「正是這個樣子!大師父認得他麼?」

    大勇禪師目光一暗,道:「不錯,老衲認得他!」蕭劍寒笑道:「公主,這位大師父既然認得這位活神仙,小人可沒說假話吧!不信,公主可以問這位大師父吧!」

    「紅紅公主」半晌沒有說話!她愣愣的望著蕭劍寒,心中簡直是亂成了一團糟!果然,蕭劍寒的攻心戰術得到了第二度效果了!

    他淡淡一笑,接著又道:「公主,小人為了要活足九十歲,恕小人不能從命,自己用右手點死自己的『華蓋穴』了!」兜了這麼遠的圈子,他回到本題上來了!

    「紅紅公主」聞言,了無趣味的揮手道:「算了,我也不要你的命了……」

    蕭劍寒心中狂笑不止!但他口中卻忽然嘿嘿一笑道:「公主,你可是收回了成命了麼?」

    「紅紅公主」微現怒意道:「你羅索什麼?滾下台去吧!」嬌軀一旋,竟是轉身向方必正望去,同時向大勇禪師道:「大勇護法,誰要你停手了?」

    大勇禪師聞言一怔之下,閃身搶在「紅紅公主」之前,奔向方必正,右手一揮,直向方必正左肩砍去!

    方必正大笑一聲道:「大師,咱們正該分出一個勝負才是!」

    剎那間,兩人又鬥在一起!

    蕭劍寒劍眉一陣聳動,突然一閃身欺向那「劍掌天王」戰豪身前,同時口中卻沉聲喝道:

    「閣下,你到是鎮靜得很啊!」右手一揚,一股莫大的勁力,應手擊向「劍掌天王」。

    「劍掌天王」戰豪,端坐原處,連動都沒有動!但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又矮又胖的披髮老人「長髮笑神翁」羅天心,驀的哈哈一笑,跨前一步,展袖拂向蕭劍寒,口中喝道:

    「孺子無禮!天王面前豈可如此冒失……」

    轟然一陣聲中,「長髮笑神翁」羅天心突然話聲而止,臉上的笑容,也剎那間全然斂去!

    並且,那又矮又粗的水桶般身軀,也被震得退了一步!

    蕭劍寒微微一笑道:「尊駕可是笑神翁?」

    「長髮笑神翁」羅天心在方纔那一擊之下,已然吃了小虧,自然知道,這看來只是個奴才模樣的年輕人,必定是大有來歷之輩!故而,蕭劍寒話音一落,他已朗聲大笑道:「不錯,老夫正是羅天心!小兄弟,你呢?叫什麼名字?老夫瞧你一身武功,高明得叫人心服,令師想必也是一位武林怪傑了……」

    很客氣!蕭劍寒微微覺得有些意外!因為在他所知,這「哭笑二怪」,據說是十分凶殘的人物!但眼前這「長髮笑神翁」羅天心,可就顯得並不凶狠!

    蕭劍寒心中儘管在想,口中卻道:「在下蕭風,至於師門何屬,恕在下無可奉告!」話音頓了一頓又道:「羅神翁,區區此來,是要找那戰天王查探幾件事,尊駕逍遙世外之人,又何必捲入這場是非?」

    在蕭劍寒而言,他已經夠客氣的了!

    可是羅天心卻宏聲怪笑道:「蕭兄弟,你可知道,武林事,應由武林中人管麼?」蕭劍寒笑道:「神翁可是有心阻攔在下與戰天王一敘麼?」

    「長髮笑神翁」大笑道:「老夫不願小兄弟與戰天王發生齟齬,所以只是想請小兄弟暫時忍耐一下,等得『武林一統教』誓盟開山以後,再來談論其他的事件而己!」

    蕭劍寒聞言也大笑道:「羅神翁的用心,不可謂不佳!但是,區區卻萬難同意,區區今天正是為了『武林一統教』之事而來……」

    「長髮笑神翁」聞言大笑道:「小兄弟,你膽子不小啊!」

    蕭劍寒也大笑道:「神翁曾說武林之事,應由武林中人來管,蕭某也可算得是武林中人之一,所以,少不得要管管武林的事了!」

    「長髮笑神翁」目光一轉道:「小兄弟,你這份豪氣,老夫到是欽佩得很!只可惜小兄弟用錯了地方了!試想在這天下英雄群集『震天殿』中之日,你要存心作那違反群雄心願之事,豈非太以不自量力麼?」

    蕭劍寒笑道:「神翁認為蕭某人太勢單力孤了麼?」

    「長髮笑神翁」大笑道:「老夫正是為你擔心……」

    他忽然一頓話音,狂笑道:「小兄弟,縱然如你方纔所說,你能大叫三聲,把那位『五步斷魂,摧心老人』公冶弘叫來,只怕依然於事無補呢!」

    蕭劍寒笑道:「神翁,你到是很關心在下安危,是麼?」

    「長髮笑神翁」大笑道:「當然了!老夫剛才已然試出小兄弟一身武功,在武林中已屬上上之流,如此英年,如遭夭折,豈非是有傷上天好生之德麼?何況小兄弟留訓有用之身說不定也可為武林眾生,造福謀利呢?小兄弟,依老夫勸,快退下台去吧!」

    蕭劍寒大笑道:「神翁,你不覺得你這些話有些陳腔爛調之嫌麼?」

    「長髮笑神翁」哈哈一笑道:「老夫乃是一片慈悲心腸,小兄弟,你莫要自尋沒趣!」

    這時,「哭笑二怪」中的另一位,那又瘦又高,一張馬臉之上,彷彿凍了三尺厚冰般的「斷眉夜哭叟」林悲吾,突然冷冷喝道:「羅兄,那有那麼多廢話好說?毀了這娃兒不就結了?」

    「長髮笑神翁」宏聲一笑道:「林兄說得好輕鬆!」

    林悲吾冷冷道:「怎麼,羅兄認為你並無把握麼?」

    「長髮笑神翁」大笑道:「老夫若是沒有把握,林兄只怕也強不到那裡去!」

    「斷眉夜哭叟」林悲吾突然一躍而前,大聲道:「羅兄閃開!」

    「長髮笑神翁」大笑道:「閃開就閃開,但林兄可要小心些才好!莫要折在年輕人手裡,損了咱們『哭笑二聖』的威名!」

    蕭劍寒聽得噗嗤一笑道:「武林中幾時又添了哭笑二聖了?奇聞!奇聞!」

    林悲吾此時已站在蕭劍寒身前,冷冷喝道:「娃兒,這些閒事你大可不必管了,老夫今日就要送你去那極樂世界,你如害怕,不妨快將摧心老人叫來!」

    蕭劍寒在這才「長髮笑神翁」與林悲吾的一番對答之中隱隱約約的聽出一點眉目,彷彿這「哭笑二怪」並不是想像中的一鼻孔出氣,很可能是一對極不相容的死對頭!

    是故,他在心中已安排了一個座山觀虎鬥的計謀!他想像中,那位羅天心的為人,似乎要良善得多多!而且這位林悲吾呢?僅僅看那一張馬臉,就叫人討厭!

    蕭劍寒心念既定,他立即應聲道:「林哭叟,你自認比笑神翁高明麼?」林悲吾冷哼道:

    「老夫與羅兄之事,你更不必管了!」

    蕭劍寒微笑道:「在下本來是不想管,可是,方才在下已然在一觸之下,試了笑神翁的功力,如果尊駕自信不比笑神翁高明,依在下的想法,你必然要在這彩台之上,替『哭笑二怪』丟人了!」

    林悲吾聽得幾乎跳了起來,脫口怒吼道:「老夫不出十招,就可要你的命……」

    蕭劍寒聞言大笑道:「這是你說你比笑神翁強得多了。」林悲吾此時怎會料到蕭劍寒別有用心?

    他應聲大叫道:「不錯,老夫正是比他強得多多!……娃兒,納命來吧!」雙手直伸,十指如鉤般向蕭劍寒雙目抓來!

    蕭劍寒哈哈一笑,尚未移步避讓,突地眼前人影一花,耳中聽得有人長笑怪叫道:「哭鬼,老夫到要瞧瞧你比老夫強得多少……」接著,就是一陣「砰砰」巨震傳來!

    蕭劍寒連看都不要看,就知道自己的預測完全對了!

    那林悲吾一時未曾注意。出口傷了「長髮笑神翁」羅天心,果然那羅無心一怒之下,出手攻向了林悲吾!

    這兩個老怪物一搭上手,可全是硬拚硬打的招式!

    因此,才有那一連串的「砰!砰!」之聲傳來!

    蕭劍寒在一旁瞧得直笑!

    那「劍掌天王」戰豪則依舊端坐原地,動也不動!他除了在羅天心飛身撲出的那一瞬,臉上微露詫異之色,容得兩人動上手以後,反到顯得鎮定得很了!

    蕭劍寒心中有些不解!

    這位冒牌天王,為什麼這等鎮定呢?

    而且對於「哭笑二怪」鬩牆之戰,也能如此漠然視之?這些情況,按常理而論,完全是講不通的!

    蕭劍寒心中疑念大起,可是,他卻看不出答案!

    他皺了皺眉,一轉身,斜斜越過「哭笑二怪」,只向那冒牌「劍掌天王」戰豪身前走去!

    這回他可沒有動手!

    但這回他只走了三步,就有人上來阻止了他!

    那是「震天七卿」中僅存的五卿!

    「少陽神拳」公孫雷為首,依次是「飛鷹」夏侯良、「五煞將」淳於霸、「三恨神君」

    柳孝濤和「鐵鈸銅駝」明心大師五人,他們一字排開,將蕭劍寒阻在那「劍掌天王」五尺之外!

    蕭劍寒劍眉一揚,笑道:「五位攔住在下,意欲如何?」

    「少陽神拳」公孫雷抱拳一笑道:「奉了公主之命,擒下小兄弟!」

    蕭劍寒笑道:「擒下我?」

    公孫雷道:「正是要委屈小兄弟了!」

    蕭劍寒笑道:「五位自信有此能耐麼?」

    公孫雷道:「五卿聯手,天下無敵!小兄弟莫要自誤生命!」

    蕭劍寒大笑道:「多謝尊駕警告,只是在下卻是有些不信……」

    他話音未已,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轟叫之聲!

    他目光盯在公孫雷身上,笑道:「出了什麼事麼?」

    公孫雷淡淡一笑道:「大勇禪師失手落敗了!」

    敢情那方必正已然擊敗了大勇禪師!

    蕭劍寒笑道:「尊駕到是很坦誠!大勇禪師身為二將之一,竟然敗在方兄手下,只怕有些出乎五位的意料之外吧?」

    公孫雷道:「那『青杖無常』方天乃是丐幫首座弟子,勝得了大勇禪師,也只能說是丐幫門下,並無虛名之士而已!」

    顯然,這公孫雷並未表示驚訝之色!

    蕭劍寒聞言,心中微微一動,忖道:「這公孫雷頗有大將之風……」

    但他口中卻是笑道:「尊駕莫非認為大勇禪師徒擁有虛名麼?」

    公孫雷道:「大勇禪師一代高僧,自非徒擁虛名之輩!小兄弟,這些事咱們談來無益,區區希望小兄弟最好是束手在旁,莫再多管閒事,或許本教開山大典之後,教主重用於你呢?」

    蕭劍寒哈哈一笑道:「尊駕這話,聽來果是有些道理……」

    話音未畢,突然抱拳又道:「在下謹遵台命,暫時告退……」

    不等對方有所表示,他忽然雙肩一聳,倒飛了八尺!身在半空,略一迴旋,已然落到了台上方必正身旁!

    「震天五卿」可沒料到蕭劍寒不進反退,一時到是一個個都有些發愣的互望一眼,不知如何是好!

    蕭劍寒所以要退,是因為他在獲悉方必正勝了大勇禪師之後,深恐對方一怒之下,派人群毆,這一來,自己若是不能在數招之內擊敗五卿,則方必正就難免要陷入了危殆之地!

    故而,他必須與方必正碰一下頭,商量下一步驟!

    蕭劍寒身形落在台前,立即向方必正道:「方兄,古老有何指示?」

    方必正低聲道:「古老要蕭兄設法先行擊敗戰柔柔!」

    蕭劍寒聽得一怔道:「阿姨如果不肯親自出手呢?」

    方必正道:「古老要你以爭奪教主職位為藉口,向二公主挑戰,這一來,她就不能不親自與你動手了!」

    蕭劍寒道:「擊敗了之後呢?」

    方必正道:「古老並未指示!」

    蕭劍寒道:「古老可是要方兄在旁為我掠陣?」

    方必正點頭道:「古老正是這麼告知兄弟!」

    蕭劍寒道:「方兄,你如為我掠陣,最好站在『病叟』等人附近,以免稍一不慎,中了他們的暗算之計……」

    方必正笑道:「兄弟記下了……」

    兩人話音很低,說的又快,是以在台下之人看來,他們只不過是彼此說了一兩句客套話而已!

    就在方必正笑容未斂,話音一頓之間,那「震天二將」之中的武當長老青玄道長,已然緩緩走了過來!

    這位外貌仙風道骨的老道,走到方必正身前稽首道:「方檀樾武功過人,貧道十分敬佩!」

    方必正連忙抱拳道:「道長稱譽,晚輩愧不敢當得很……」

    青玄道長目光一轉,笑道:「小檀樾,貧道不才,想向小檀樾領教幾手高招!」

    嘿!這位武當道長原來是來邀戰的!不過,他這份口氣,可真客氣得很!

    方必正修眉一揚,笑道:「道長邀戰,晚輩可真是榮幸得很,但不知道長要與晚生怎樣的比鬥?是點到為止?還是不死不休?」

    青玄道長淡淡一笑道:「依檀樾之見呢?」

    方必正道:「晚輩既在台上,一切聽憑道長了!」

    青玄道長似是有些意外的笑道:「方檀樾有如此大量,貧道越發的佩服了!」

    方必正瞧了蕭劍寒一眼,向青玄道長道:「道長,咱們如是點到為止,似乎就不必舞刀弄棒了!」

    青玄道長一直都是面含微笑,此刻聞言,忽然臉上的笑容盡斂,雙眉倏告上揚,冷哼了一聲道:「小檀樾,貧道也曾耳聞武林中傳說『青杖無常』的名號,是以貧道要瞧瞧小擅樾在青杖上的功力!」

    方必正聞言,不禁大笑道:「道長可是說咱們這一仗見生死麼?」

    青玄道長應道:「是也無妨!」

    方必正又看了蕭劍寒一眼,方始笑道:「道長,武當神劍,天下馳名,晚輩有幸能在這彩台之上一領教益,到算得上生平一大幸事……」

    話音未已,探手自長衫下擺處取出一根長約尺許,粗如兒臂的青銅短杖,迎風一抖,立即伸展了三倍有餘!

    青玄道長目見方必正己然取出伸縮「青杖」,一回手也自肩後撥出了長劍,微微一笑,向方必正道:「小檀樾,你這根『青銅杖』到頗似很有重量,但因可以伸縮,其間必定中空,如是遇到寶刀寶劍,豈不極易被人砍折麼?」

    方必正淡淡一笑道:「方某兵刃乃是青銅混合鋼母所鑄,雖是仙兵神器,也無法斬,道長不必為方某耽心!」

    青玄道長自討沒趣,訕訕一笑道:「小檀樾請!」

    方必正知道,青玄道長礙於身份,必然要等自己先行出手他才會回招,但此刻方必正根本不想再啟戰端!

    是以,他淡淡一笑道:「道長請!」

    青玄道長被他這句反請之詞,弄得一怔道:「小檀樾,你莫非是怯戰麼?」

    方必正忽然哈哈一笑道:「長者在前,理之當然,方某豈可冒此犯上之嫌?道長乃武當長老,是方某的長輩,道長如是不肯佔先,恕方某歉難揮杖相向!」

    說來他到是蠻有道理了!

    青玄道長修為再好,這時也不禁有了怒意!他驀地仰天發出一陣長笑,怒目凝視著方必正,喝道:「方檀樾,你縱然是武功再高,但在貧道面前,你只怕也不該如此狂妄自大吧!」

    方必正可一點都不激動,依舊淡淡一笑道:「道長可是不屑先行動手?」

    青玄道長冷哼道:「武林之中,要老夫先行出手之人,只怕不多!」

    方必正道:「道長這話,到也不算誇大,但方某深信,方某以擊敗少林長老大勇禪師的身份,而不以丐幫弟子身份與道長搦戰,出方某眼下不肯先行出手舉措,諒必也不算為過!」

    蕭劍寒知道方必正是想氣走青玄道長,不但可免去這一場苦戰,也可以讓自己先行遵古老之命擊敗「紅紅公主」之故,才不惜大展口舌譏鋒,咄咄逼人地對青玄道長奚落諷刺。

    不過,他很耽心,倘是青玄道長腦羞成怒,真個揮劍就拚,方必正豈不是要落了個弄巧反拙麼?因此,在方必正話音一落之際,他立即笑道:「方兄,道長乃是武當碩彥,江湖中的老一輩人物,縱然方兄說破唇舌,青玄道長恐怕也不便向你這位後生晚輩先行伸手了……」

    方必正本來在自己剛才那番話說出來以後,就有些後悔甚怕那青玄道長借題發揮,當真先行出手!

    容得蕭劍寒這麼一說,方必正頓時放寬了心,大笑道:「兄弟,你這話到是有理……」

    青玄道長未容方必正再往下說,怒喝一聲道:「小檀樾,莫要妄逞口舌之利,你如再不出手,貧道只好向公主請罪,要公主另請他人與小檀樾一拚了!」

    蕭劍寒聽得心中暗笑,這老道到也真老實!

    方必正這時應道:「道長若要方某先行出手,除非是貴派掌門青雲掌教親自挑戰,否則,恕方某說句狂話,這一輩子道長也別想了!」

    這話可真把青玄道長給氣壞了!瞧他發青的臉色,連台下群豪都為他難過!但是,他又有什麼辦法?他怔怔地瞪著方必正,終於,恨恨地-頓足,長劍順手入鞘,迅快的轉身向「紅紅公主」行去,低聲道:「公主,恕貧道有虧法諭……」

    青玄道長的聲音發抖,故而連下面的話都氣得說不出來了!

    「紅紅公主」到很平靜,微微一笑道:「妾身瞧的十分明白,道長不必自責了!」話音一頓,笑向身後的兩大學士中的「千面怪客」池秉中道:「池兄,有勞尊駕出手擒下此人!」

    「千面怪客」池秉中抱拳一笑道:「屬下遵命!」舉步直朝方必正行來!

    蕭劍寒見狀,眉頭一皺,突地朗聲一笑道:「二公主,區區有話想講,可否請那池大學士稍緩一步,容區區說完了話,再行向方兄一搏?」

    「紅紅公主」聞言,柳眉聳了一聳,笑道:「池兄請回!」

    池秉中反應到是挺快,聞言立即又是一句同樣的話,應道:「屬下遵命!」一閃身,就退回了原來位置!

    「紅紅公主」緩緩地向前移了兩步,笑道:「蕭風,你又要出什麼花樣了?」

    蕭劍寒淡淡一笑道:「公主,如是眼前有人想奪取『武林一統教』的教主之位,他是否只要向公主挑戰即可?」

    這話問的很絕!也很含糊!

    「紅紅公主」似是沒有想到蕭劍寒突然會弄出這麼大-個問題來,一時之間,愣了一愣道:「這個……」

    蕭劍寒自是不容她有思考的時間,就在「紅紅公主」猶豫未定,遲遲無法肯定作答之際,他大笑一聲道:「公主,區區記得剛才公主曾經說過,如是有那武功才智高出公主之人,公主願意將教主一位相讓,是麼?」

    不錯,這話「紅紅公主」果然說道!

    因而,蕭劍寒如此逼問,「紅紅公主」只好冷笑道:「本座果是說過這句話!」蕭劍寒笑道:「公主,這話現在還算數麼?」「紅紅公主」哼了一聲道:「當然!」

    她話音頓了一頓,忽然大笑道:「怎麼?你問這個幹嗎?莫非你也想染指數主之尊?」

    蕭劍寒笑道:「公主,區區如有此心,你可是認為有何不妥麼?」

    「紅紅公主」聽得輕輕嬌笑了半天!

    蕭劍寒故作茫然的笑道:「公主何故這等好笑?」

    「紅紅公主」似是好容易才止住了笑聲,喘著氣道:「憑你這等奴才身份麼?蕭風,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瞧隙你這付德性,可夠料當那一教之主?」

    蕭劍寒悻悻然道:「這教主之位原來請求的是武功才智高低,可沒規定說非有哪一種身份和長相的人才能當吧?區區雖然是個僕從身份,區區也自知長的並不英俊,但這與武功才智可不相干啊!」

    蕭劍寒這話很有道理!

    台下的群雄有不少人在笑,當然,也有不少人心中暗暗讚歎!這年輕人很有志氣,他們心中更在想出所謂英雄不論出身低,他如果真有冠蓋群倫的武功才智,縱然他長得醜,出身是個奴才,那可也並沒多大害處!

    但「紅紅公主」不是這麼想的!她聞言又是格格嬌笑道:「蕭風,你可知道這『武林一統教』的教主,是要統率天下群雄,制衡江湖兒女的一切麼?」

    蕭劍寒笑道:「區區如是連這一點都不知道,又怎配當這教主?」

    方必正聽得直笑!

    瞧他這個口氣,到好像這「教主」他已當定了!

    「紅紅公主」聞言,冷笑道:「你既然知道,難道你不明白你這個奴才身份,是多麼的不夠資格來領導天下英豪和各大門派麼?」

    蕭劍寒笑道:「二公主,古語所謂『英雄不論出身低』的這句話,區區相信公主一定是不會不曾聽說過吧!」

    「紅紅公主」道:「聽說過又怎麼樣?」

    蕭劍寒笑道:「帝王如昭烈、洪武、名將如韓信、李靖他們不得志之時,好像也沒有什麼高貴的身份呢!二公主,試想帝王將相,都可不論出身,咱們這草野子民的莽莽武林人物,幾時又有過講究身份的規矩來了?」

    霎時,台下響起了一陣歡呼!這幾句話,可說到了多數人的心坎裡去了!

    本來,武林人物多是草莽英雄!試想那草莽之中,又有多少人能是出身名門巨室或是公侯帝王之家?

    故而,蕭劍寒話音一頓,才會響起如許喝彩之聲!

    在台下一直是狂飲不已的古不怪此時向那藍彩雲咧嘴一笑道:「丫頭,這小子果然有一手吧?」

    藍彩雲笑道:「蕭公子不世奇才,紅紅公主怎能難得倒他!」

    郝嬌嬌也笑道:「大師伯,你老看蕭少俠能夠贏得紅紅公主麼?」

    古不怪笑道:「他要是連戰柔柔都勝不了,可就別想爭霸武林了!」

    古老話音剛落,台上的「紅紅公主」已嬌聲喝道:「蕭風,你可是在作夢了?」

    蕭劍寒大笑道:「區區清醒得很!」

    「紅紅公主」冷笑道:「你若是清醒,又怎會奪取教主之位?本座縱然不計較你是本座侄兒的書僮奴才,只怕憑你那點兒微末道行,還不配與本座動手呢!」

    蕭劍寒笑道:「公主,你可是承認了不論出身高低之人,都可應任教主了?」

    在這等群情同意之下,戰柔柔又怎好反對呢?她冷冷地應道:「縱是本座同意,只怕你也是自找苦吃的了!」

    蕭劍寒朗聲一笑道:「這麼說,公主同意區區有權爭奪教主職位了?」

    他一步一步扣緊了話題,使得戰柔柔只好點頭道:「不錯,本座同意了!」

    蕭劍寒道:「如此,區區要向公主挑戰了!」

    「紀紅公主」明知他遲早會說這句話!但當蕭劍寒這時說出以後,她仍然是不屑的撇嘴道:「你敢麼?不想活了?」

    蕭劍寒大笑道:「敢不敢是我的事,活不想活,更是我的事!公主,這一點到不必你掛在心上,如是區區落敗,那也是區區自找的而已!」

    「紅紅公主」冷突道:「很好!你若是一旦與本座動手可知你今日的下場,將是武林有史以來最慘的一幅畫面麼?本座也許叫你活不成,死不了呢?」

    好狠毒的心腸!

    蕭劍寒聽得在心中暗自歎息!只是,他口中卻淡淡的應道:「區區若然不幸失手,那自然是一切聽憑公主安排了!至於死活二字,區區向來是不放在心上的!」

    蕭劍寒的鎮定神態,使得台下群雄,打心底升起了敬佩之意,他們雖然覺得這年輕人很狂,但卻狂得可愛!

    連那位這麼久一直一語末發的冒牌「天王」,也在心中暗暗震悸!他隱約的感到這個年輕人有些不對勁!但他此刻卻也無法阻止這即將觸發的大戰!

    這時,「紅紅公主」突然嫣然一笑道:「蕭風,這可是你自己說過的話,少時你落敗以後,可莫要怪本座對你所用的手段太過毒辣!」

    蕭劍寒大笑道:「不會!不會!公主,咱們用不用兵刃?」

    他到是從容得令人吃驚!明明是一場生死之爭,在他的神態舉措之上,卻又簡直當成了兒戲般好玩!這可令很多人替他捏了一把汗!

    「紅紅公主」剛在心中暗罵道:「好一個不知死活的奴才,今兒要不整得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這教主也就算是白忙了二十年了……」

    口中,她可是格格一笑道:「本座是你的長輩,又是你的主人,自然要給你一個便宜,蕭風,你儘管取用隨身兵刃,本座空手接你十招便了!」

    這說得很明顯,你蕭風也不過是我手下十合之將!

    蕭劍寒聞言,依然是未動火氣,微微笑道:「公主,你這等大方,不怕吃虧麼?」

    「紅紅公主」冷笑道:「蕭風,給你十合之數,本座已經很高估你了!」

    蕭劍寒搖了搖頭,大笑道:「區區實在難以相信,天下能有在十合之內擊敗區區之人!」

    「紅紅公主」突然嬌笑一聲道:「蕭風,今天你就可以相信,天地間尚有這等人在!」

    話音一頓,喝道:「還不拔劍,你在等什麼?」

    蕭劍寒兩手一攤,道:「區區向來與人相處,不佔便宜,公主如是要赤手空拳與區區一搏,區區自然也只好以赤手空拳想對了!」「紅紅公主」聽得格格笑道:「你真是自速其死,不知好歹得很了!」

    蕭劍寒笑道:「不一定?勝敗未分之前,誰生誰死,公主未免言之過早!」「紅紅公主」

    杏眼圓睜,低聲喝道:「蕭風,你可有什麼未了的心願?」

    蕭劍寒笑道:「有!」「紅紅公主」道:「最好你對這位同來的朋友把後事交代清楚,一旦動手之後,你就決無機會可以逃卻死劫了!」

    蕭劍寒聞言,到像煞有介事的向方必正道:「方兄,二公主的話,方兄想必聽清楚了!」

    方必正知道,蕭劍寒若是不出花樣,他不會如此做作,聞言抱拳一笑,卻裝出幾分焦急說道:「蕭兄弟有何見教?二公主所說,方某確是聽清楚了!」

    蕭劍寒道:「兄弟與二公主動起手來,據二公主預見,兄弟似是必死無疑,兄弟有一事相請,不知方兄可否代勞?」

    方必正笑道:「什麼事?兄弟請講!」

    蕭劍寒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兄弟想請方兄弟到兄弟與二公主動上了手之後,在旁為兄弟看牢那位『劍掌天王』戰老人而己!」

    他這話簡直是文不對題!

    那「紅紅公主」本是要他料理後事,誰想到他竟會是交代方必正盯牢那「劍掌天王」戰豪?

    一時之間,這座無名深谷內的千百英雄,全都愣了!

    方必正此時應道:「蕭兄弟,就是這件事麼?」

    蕭劍寒目光忽然向「病叟」李吟風一轉,笑道:「不錯,只是這點小事……」他話音一頓,又道:「對了,兄弟又想出一件事來了!」

    方必正忍不住笑道:「還有什麼事?」

    蕭劍寒道:「方兄,你少時你如覺得勢單力孤,不足以看牢『劍掌天王』之時,兄弟可否先為你找上幾位幫手?」

    他好像是替別人想的十分周到!

    方必正道:「小兄弟這番好心,方某感激得很……」哈哈一笑,方必正又道:「這幫手是誰?」

    蕭劍寒道:「兄弟為方兄所想的幫手,乃是今日在座的各派掌們和各莊各堡的代表!」

    蕭劍寒話音未已,方必正也大笑接口道:「方某知道了!」

    這時「病叟」李吟風臉上露出了笑意!

    可是,那武當掌門青雲道長卻冷哼了一聲道:「利口孺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蕭劍寒明明聽到青雲道長的這句話,可是,他卻佯作不知,向方必正一抱拳,朗聲一笑道:「有勞方兄之處,容圖兄弟後報了!」

    他還有「後報」的機會麼?台下有一部分人已經在為他念往生咒了!

    「紅紅公主」一直在冷眼旁觀,這時格格一笑道:「蕭風,你的花樣耍完了麼?」

    蕭劍寒大步橫跨三步,拉開了架勢,故作如臨大敵之態,一掌在前,一手撫心,兩眼盯向對方,應道:「耍完了。」

    「紅紅公主」瞧著蕭劍寒這等架勢,皺眉道:「蕭風,你這是起手勢麼?」

    蕭劍寒聞言,彷彿呆了一呆,看看自己手勢,笑道:「這……不登大雅之堂,只是蕭某自創的護身架勢而已!」

    「紅紅公主」可像有些不信的道:「你自己創的?」

    蕭劍寒道:「公主不信?」

    「紅紅公主」道:「蕭風,本座想起一件事來,要問你一問了!」

    蕭劍寒兩手一垂,鬆了口氣道:「什麼事?」

    「紅紅公主」道:「你剛才這個架式,可是你先前說的那位替你算命的先生教給你的?」

    蕭劍寒大笑道:「他會教給我?二公主,你不曉得那位算命先生有多怪,區區要他幫什麼忙都可以,只有要他……」忽然,他發覺什麼不對似的搖頭住口,不往下說!

    「紅紅公主」笑道:「只有要他怎麼樣了?快說!」

    蕭劍寒道:「不成,這話可說不得!」

    「紅紅公主」道:「為什麼說不得?」

    蕭劍寒道:「事關天機,如果我洩露出去,區區要折去十年陽壽!」

    「紅紅公主」道:「蕭風,你反正活不成了,說出來又有何妨?」

    蕭劍寒搖頭道:「不可說也!不可說也!二公主,咱們還是動手一拚吧!」

    「紅紅公主」再聰明,此刻可也被她這位侄子弄迷糊了。因為,她發現蕭劍寒方纔那個架式,與傳聞中的「摧心掌」的起手勢完全一樣,故而,她懷疑這蕭風乃是「五步斷魂,摧心老人」公冶弘的私淑弟子,一身武功,全是傳自公冶老人,須知在武林之中,可真沒有幾個人惹得起這公冶老人的!是以,她才想在蕭劍寒口中套出一點風聲!

    但是蕭劍寒卻裝呆賣傻,不肯說明,「紅紅公主」縱然有些耽心,卻也在一時之間,想不出什麼辦法!

    何況,蕭劍寒已然出口搦戰呢?

    「紅紅公主」柳眉一皺,嬌笑一聲道:「蕭風,你既然想早一刻死,本座只好成全你了!」

    蕭劍寒哈哈一笑道:「正是,區區正想知道人死之後,究竟是什麼滋味……」

    單掌一豎,欺身進步,輕輕地向「紅紅公主」出了一掌!這一掌如果說他在拍蒼蠅,到也有幾分相像!

    「紅紅公主」格格一笑,織手輕抬,五指柔如無骨一般直向蕭劍寒遁出的右臂搭了過去!

    蕭劍寒吃了一驚,縮回了右手,大叫道:「二公主,男女授受不親,你莫要沾我……」

    這等時刻,他居然會想出這等話來,直把個台上的方必正,和台下的古不怪聽的要笑岔了氣!而且,連那被蕭劍寒挑動得自己打了起來的「長髮笑神翁」羅天心和「斷眉夜哭叟」

    林悲吾兩人,也全都被蕭劍寒的言語舉措吸引得自動停下了手來!

    敢情,他們要瞧瞧這小子在搗什麼鬼,有多大能耐!

    但「紅紅公主」呢?那張嬌臉之上,也不知是羞,還是惱,剎那間紅的像是個燒熟了的螃蟹一般!

    「紅紅公主」怒哼了一聲,快似閃電一般連拍出五掌!同時嬌聲怒喝道:「小畜牲,老娘不把你的舌頭割碎,誓不為人!」

    蕭劍寒長笑聲中,錯步避開對方五掌攻勢,笑道:「二公主,區區的舌頭還待留下品嚐異昧,如是一旦被公主割掉,遇到佳淆美味時,區區豈不要抱憾無窮麼?」

    說笑之中,揮手還攻了兩招!

    方必正忽然在旁笑道:「蕭兄弟,已經七招了!你可當心那最後三招煞手啊!」

    他表面上是提醒蕭劍寒,實際上是在挖苦戰柔柔!

    「紅紅公主」聞言,嬌容一變,突然嬌叱一聲道:「姓方的,下一個就輪到你……」驀然,她右臂一揮,四縷金光電閃而出!

    方必正這一句話,激起了她的殺機!掌法之中,居然又夾帶了雜碎,這四縷金光正襲向蕭劍寒雙眉和雙肩!如是換了別人,恐怕真要難逃死劫!

    但蕭劍寒早就留心到這一手了!方必正也有前車之鑒,他自然隨時小心翼翼,防著「紅紅公主」這一套!

    果然,那「奪命金針」又出現在掌勢之中!

    蕭劍寒哈哈一笑,也瞧不清他使了個何種身法,只見一晃,竟在間不容髮之際,轉到了「紅紅公主」身後!而且,他左手輕輕地一拍,正好擊上了戰柔柔後心!

    戰柔柔一個踉蹌,向前衝出了三大步!不過,她一扭嬌軀,就轉過了身來,顯然她並沒有被蕭劍寒所傷,這一點很使台上台下的人詫異!——

《斷劍情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