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惡客臨門

    大家都是心神一震。

    金紫鳳嬌喝道:「說清楚些!猴子!」

    「小靈猿」唐志中氣喘吁吁地掠進大廳,道:「他們的人不少,把我們振去盯梢的人抓住幾個,馬上就要到了!」

    黃逸公平靜地道:「這也值得大驚小怪?志中,你平時的沉著哪裡去了?怎麼啦,這一點你就不及維正了。」

    「小靈猿」唐志中定定神,仍是緊張地道:「那班矮子鬼,不簡單,恩師可要好好準備!」

    原來,「降魔子」黃逸公回到「金湯堡」後,因唐志中一心上進,十分用功,黃逸公表示嘉許;又經過辛維正等再三懇求,黃逸公為了獎掖後進,給力圖學好的人做個榜樣,慨然答允收唐志中作「關山門」的弟子。

    因此,唐志中也以「恩師」尊稱黃逸公,連「六甲靈飛掌」電和佟、謝、辛三人一同親炙。

    金紫風氣道:「猴子!你不能說明白些麼?他們抓了我們幾個人?」

    唐志中忙道:「就是『林二』、『井三』、『張四』……他們幾個三寸丁。」

    金紫風忍笑道:「真是物以類聚了,矮子抓矮子……」

    又怒哼一聲:「他們膽敢抓我們的人,就是看不起我們『金湯堡』,存心生事來了,我們也立即還他們顏色!」

    黃逸公徐徐道:「我自有道理。鳳兒,你要文靜些,別被人把你當作未經世事的姑娘家。

    金湯堡自有氣度,我們先要盡到地主之誼,保持身份,且看他們如何表示?……」

    話末罷,三聲金鼓傳來。

    這是「霹靂於」金鵬舉在世時定下的規矩以鼓聲之數,代表來客之身份輕重或事情之大小。

    賴大既然不親自進來報告,而以鼓聲代替,如非無法分身,就是事情發生太突兀了,不容他從容入報。

    鼓聲三響,那是表示來人身份高,或事情嚴重緊要了。

    黃逸公緩緩立起身形,道:「隨我出迎來賓。」

    「金湯堡」豈是等閒的,在黃逸公師徒整頓後更是生氣勃勃。

    在黃逸公當先之下,排出了迎賓陣容。

    金紫風緊隨黃逸公之後,「小靈猿」唐志中則在她之後。

    「刀慰」佟宗義與「劍尉」謝奕方在黃逸公左右兩側,與金紫鳳平行。

    「奇正手」錢易之與傷勢痊癒的「行空天馬」孿吉沖帶著「金湯堡」的十二個高手與十八個特選的堡丁,簇擁作雁陣形。

    只缺少了一位最突出的人物辛維正。

    另外,「神偷」高樂仁因愛徒「小空空」莊繼塵未見回報,放心不下出去了。

    已經上衙門的辛維正,有錢總管安排的十多個好手暗中保護,倒是十分安全的。

    現在,黃逸公等一行已經走出大門。

    賴大早巳和四個輪值堡丁肅立在大門邊恭候。

    黃逸公一看賴大神色中透出驚怖,目光時時泛動,不由心中一動。

    先還以為賴大因知道其他「六小」已落入「長青島」的人手上,心中著慌,這是關心的本能反應。現在看來似乎有點不對。

    黃逸公一現身,賴大就竭力裝出不在乎的鎮靜。

    黃逸公問道:「來客何在?」

    較大哈腰道:「來客停在柵門外,似有所待,或系等老爺出來迎接?」

    黃逸公點頭道:「說主人有請。」

    賴大迅步穿過大門前廣場,向高大的柵門也即是堡門走去。

    黃逸公平靜端肅地凝視著堡門。

    他停身在大門前九級石階之上。

    眨眼間,敞開的柵門中,當頭走進一男一女兩個少年人。

    那少年走在前面,超出少女三步,似系一行之首?

    金紫風忍不住輕噎一聲:「這個年輕人,就是什麼東條島主嗎?……」

    黃逸公紋絲不動。

    繼一男一女後面,二人一排,並肩魚貫而進。

    步伐整齊,抬頭挺胸,可以看出來人精悍氣概。

    一共是十四人,加上為首的一男一女,共是十六人。

    對方步履沉著,轉眼穿過二十丈多的廣場,越來越近。

    金紫風又自語道:「好奇怪的服裝!?……」

    只見為首的少年,束髮金冠,仍有大半拖在兩肩;暗紅色的長衫,形式卻異於中原人所穿;濃眉如劍,鼻直口方,雙唇緊閉,神色嚴肅,隱隱有一種襲人殺氣。

    與他似並肩卻靠後三步的少女,彎彎如柳的細眉,杏眼,一點朱唇,卻是滿面雪白,不知是天生的肉白,抑是塗擦了白粉?

    只有雙眉中間,點了一粒悅目的鮮紅,像是硃砂痣。

    她是穿著一件略似中原衣裝,而裝束略異的杏黃襖,翠色披肩,腰間繫著寬達近尺的黑緞帶。雖然步履輕盈,但缺少了中原仕女的羅帶輕分,長裙曳地的裊娜風韻。

    這一男一女,都是腰間佩著斜彎的刀鞘,似乎還是雙刃,不過一長一短而已。

    那十四個赳赳武士,都是二十多歲年紀;兩腮都有青色的髮根;頭上的頭髮作半月形,挽著發臀;盤在頭上,像盤著的蛇圈,十字交叉簪著銀簪,一式大袖短衫,腰圍板帶。

    最好笑的,他們背上還背著一個斗笠。

    這十六人,有一特殊之處,就是女的走路,好像怕踏死螞蟻,卻是內八字,雖然快,扭得叫人好笑。

    男的卻都是外八字,行路時,全身有規則的左右晃動。

    金紫風忍不住向「小靈猿」唐志中輕聲道:「他們個個是羅圈腿吧?」

    唐志中一本正經地悄聲道:「他們快到面前了,別開口。」

    金紫風哼道:「怕什麼?他們懂得我們的話?」

    唐志中只點下頭,目注前面。

    對方一行,已經到了三丈外了。

    黃逸公仍是沒有什麼表示。

    對方為首的少年直視著黃逸公,倏地停步,雙拳一抱,放開震耳的喉嚨叫道:「請問貴堡主可是……」

    黃逸公沉聲道:「老夫就是主人。」

    那少年神色一肅,前行三步,再拱手道:「多謝主人厚待,勞駕出迎,謹代家父致謝。」

    黃逸公道:「台端是誰?」

    少年大聲道:「本人東條兒玉,家父就是長青島島主。」

    黃逸公頷首道:「原來是少島主,令尊為何未見移駕」

    少年肅然道:「家父偶感不適,命本人與舍妹率領所屬先來拜候黃堡主。」

    黃逸公沉聲道:「謝過少島主了,這位姑娘原來是令妹……」

    少年接口道:「舍妹閨名芳子,見過黃堡主。」

    那位姑娘東條芳子本是半低著頭,始終未抬起頭。這時,應聲一抬粉面,又探深地彎腰,幾乎像是向黃逸公等頭點地。

    金紫風眼尖,在東條芳子上身向地深深彎下時,已看到對方背上還像背著一個包裹似的一疊方方的五彩錦袋。

    黃逸公道:「姑娘免禮。」

    少年東條兒玉又喝道:「汝等見過黃堡主。」

    那十四個武士同聲大喝一聲,雙腳一頓,目光向黃逸公直視,全身筆直,一手緊按在腰間刀柄上。

    這是什麼玩意?

    由於對方喉嚨特大,又是十四人同聲,倒把金紫風嚇了一跳。

    黃逸公擺手道:「免禮,請少島主人堡奉茶。」

    面向內讓,肅客請進。

    東條兒玉一拱手,道:「本人先代家父拜上黃堡主,有所奉告!」

    對方竟不願領情進門。

    黃逸公沉聲道:「請說。」

    東條兒玉一招手,大喝:「人來!」

    只聽柵門外露竹似地暴喏著。

    隨即進來六個衣著和十四個武夫一樣打扮的武夫,每人半挽著一個矮子,正是「林二」、「井三」等六個侏儒。

    只見六個矮子,個個目光發直,神色慘苦,被那六個武士各挽一臂,腳不沾地地走進來。

    金紫風玉面一冷,哼道:「原來是躲在門外呀,真是好氣人!」

    黃逸公冷眼瞥見站在一旁的鞍大又是目光亂眨著。

    看六個侏儒被六個武士挾著走近了,表面上看去,六個侏儒並無什麼損傷,很像是與六個武士把臂而行,十分親近,實際上,是已「身不由主」了。

    黃逸公平靜地道:「少島主有何話說?」

    東條兒玉朗聲道:「本人實在抱歉,先要請教主人……」

    他一指六個侏儒,道:「這六位,是否系貴堡的人?」

    黃逸公點頭道:「是。」

    東條兒主道:「他們可是奉堡主之令,跟蹤我們?」

    黃逸公沉聲道:「不錯!」

    東條兒玉大聲道:「貴堡主這是什麼意思?」

    黃逸公道:「本堡聽說有外邦人氏到了岳陽,當然要查探一下是哪一路的人馬?少島主何以咄咄逼人?」

    東條兒玉道:「如果是家父未遣人投帖拜堡之前,貴堡的人跟蹤我們,自無話說;本島既已經具名拜堡之後,堡主何以明知故犯?」

    黃逸公深深地笑道:「這沒有什麼分別。貴島深人中原,又抵岳陽,我們站在武林同源立場,在未明貴島來意之前,當然要有準備,以免失禮。」

    東條兒玉大聲道:「黃堡主,本人認為這是貴堡對本島的人採取監視,就是對本島大不敬!」

    黃逸公道:「少島主錯了!實在說來,貴島隨便制住本堡中人,可知我們中原人有強賓不壓主的老話?該是貴島輕視本堡,才敢對本堡的手下橫加侮辱!」

    東條兒玉雙目凶光一進,叫道:「黃堡主,這是強詞奪理吧?」

    黃逸公沉聲如石:「少島主.老夫反問一句,如果是我們中原武林人物到了貴島,貴島會採取什麼態度?」

    東條兒玉一怔,大聲道:「只要不是侵犯本島的敵人,本島決不會……這樣亂來!』黃逸公大喝如雷:「少島主,本堡的六個手下,是否曾經先向貴島的人出手侵犯?」

    東條兒玉一呆,眨眼道:「貴堡的人雖未向本島的人下手,但老是跟在我們身後.我們當然要採取行動處置!」

    黃逸公夫笑道:「豈有此理!如果我們中原人到了貴島,不論到何處,足跡所至,前後左右,總難免有貴島的人行走,難道所至之處,貴島的人都會走避一空,當作毒蛇猛獸麼?」

    東條兒玉揮了一揮手,只「咕嚕」地一聲,沒接上話。

    黃逸公厲聲道:「事實俱在!假定我們中原人到了貴島,因為前後左右有貴島的人行走,我們是否硬指貴島的人跟蹤而出手處置?」

    東條兒玉盛氣一捷,啞聲道:「黃堡主的意思是要如何?」

    黃逸公斬釘截鐵地道:「請立即釋放本堡六位手下!看在貴島不請中原禮節分上,本堡為示泱泱大國,禮義之邦的風度,不予追究。但是,在令尊未為此種無禮行為向本堡鄭重道歉之前,本堡對貴島任何人恕不招待!」

    金紫鳳幾乎脫口叫起好來。

    東條兒玉凶睛一眨,揮手大喝:「放人!」

    那六個武士雙腳一井,暴喏一聲。

    各仲一手,在六個侏儒背心拍了一掌,砰然有聲。

    接著,又兜屁股在六個侏儒身後踢了一腳!

    六個侏儒被踢得就地一滾,長吐了一口氣,吐出大口稀涎,個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灰土,十分窘促地低頭垂手,不敢作聲。

    黃逸公一擺手,喝道:「你們退下。」

    六個侏儒應聲走向賴大,十分尷尬。

    黃逸公沉聲道:「少島主,請回去稟告令尊,本堡為中原武林道上一分子,以禮待人。

    如果貴島中人以禮相見,本堡當克盡地主之誼,奉貴島為遠來嘉賓貴客;不然,本堡站在武林同道立場,不容貴島任伺人輕悔本堡及任何中原父老兄弟。念在初犯,本堡不予計較,就請吧!」

    雙手一拱,表示送客。

    旋即拂袖轉身。

    那二十個武土同時目射怒火。

    「且慢!」東條兒玉大聲道:「家父還有正事奉告黃堡主!」

    黃逸公回一揮手道:「最好請令尊駕臨本堡面談,老夫不願與後生小輩一般見識!」

    東條兒五手按刀柄,目射凶光,陰沉地道:「黃堡主,關於貴堡手下的事,本人已經遵命照辦了。現在,是代表家父向黃堡主說話!」

    黃逸公冷然道:「請說!」

    東條兒玉道:「家父說,第一點:本島此次重來中土,再展遊歷,就是要拘回以前盜取本島惟一仙丹秘方的叛徒蕭一土等人……」

    金紫風幾乎失聲一哦。

    黃逸公接口道:「這一點,老夫可以奉告,『無情卿』蕭一土已經在不久前喪命在『三絕幫』之手……」

    東條兒玉一呆,叫道:「真的?」

    黃逸公不予置答。

    東條兒玉道:「那麼,請問蕭一土盜取本島的仙丹秘方,落在誰手?」

    黃逸公冷然道:「恕無奉告的必要!這是貴島的事!」

    東條兒五陰聲道:「好吧!本島即使搜遍中原武林,也要追回仙丹秘方!」

    黃逸公道:「這是貴島的私事,武林自有公道!」

    東條兒玉又道:「第二點:家父以當年『三王』駕臨本島,大展絕學,使本島大開眼界。

    後來,家父為赴『三王』邀約,來游中土,向『少林』等各大門派切磋武學,多承禮讓,家父引為生平快事……」

    黃逸公接口道:「可惜令尊匆促回去,以致中原同道,很多未能達到切磋之願,實是遺憾!」

    東條兒玉叫道:「當年家父就是因為接到本島報告,有叛徒趨家父進入中土,利用機會,盜取本島仙丹與至寶,劫船逃走,家父才趕回去處理。說來,也是你們中原人物做的好事!」

    黃逸公道:「那是另一回事,老夫沒有多言的必要。」

    東條兒玉道:「家父為償昔年未了之願,特再來中土,要逐一再拜訪各大門派,切磋高下,以證中原武學與本島武學誰優誰劣。可惜『三王』早逝,家父十分扼腕,有放眼中原,天下無人之慨!」

    黃逸公笑道:「此乃令尊囿處孤島,見聞有限,不知天下之大的原故。中原武林,絕學奇能之士,如恆河沙數。請回告令尊,不妨放開跟界,試試中原武學,當知不僅限於『三王』當年之各精一藝也。」

    東條兒玉傲態橫生地道:「未必見得,請黃堡主試舉一例,中原何門何派能作本島對手?

    本人當立即稟告家父,揮師直指!」

    黃逸公哂然道:「少島主人小志大,年輕氣盛,老夫不便多說。就信口說來,至少有百十處可以使貴島知道中原人物無一可欺!」

    東條兒玉大笑道:「莫非是『三王』另有弟子兒女?比『三王」更高一籌麼?」

    黃逸公道:「中原武學,梏如煙海,神功絕藝,何止千百?……」

    東條兒玉大笑道:「家父說得不錯,中原人物,慣作大言,也可稱為一種神功絕藝了?」

    黃逸公莞爾道:「少島主,請聽著,『三王』難歿,中原有人,例如:『富國侯』葛平章,『糊塗伯』藍成思……」

    東條兒玉截口失笑道:「黃堡主,別講笑話了。本島素知『三王』曾經列封『公,、『侯』、『將』、『相』、『卿』、『尉』、『伯』、『子』、『男』等爵位,把各大門派的聲威壓到腳下去。可是,連『三王』在世,家父尚不當作一回事,何況是公侯以下?……」

    黃逸公喝道:「少島主,難怪你們敢於輕視本堡了。如此目中無人,是認為本堡不在貴島眼中麼?」

    東條兒玉抱拳道:「堡主言重了,本人也由家父處聽說起黃堡主威名,與金堡主並列『二子』……」

    黃逸公接口道:「公侯不在貴島眼中,何況老夫只是『二子』中的一子?老朽殘廢之身,少島主是當面欺人了?」

    東條兒玉大聲道:「堡主太客氣了。不過,本島既然再入中原,當然不是遊山玩水,如入寶山空手回去。家父再三叮囑,要本人與舍妹前來拜堡,除了向黃堡主表示崇敬之誠外,就是想領些教益,尚祈不吝指教是幸。」

    說罷,滿面堆笑一拱手,回頭喝道:「汝等準備!」

    那二十個武夫同聲暴喏,同時散開人形,每隔丈許立定。

    黃逸公徐徐道:「少島主是存心來本堡生事了?」

    東條兒玉笑道:「堡主如不願指教,讓本島武士開開眼界,本人當然不敢強人所難……」

    黃逸公斷喝一聲:「住嘴!本堡自立堡以來,從來沒有人敢如此撒野!」

    東條兒玉陰側側地道:「總會有一次的!堡主,為免傷了和氣,家父吩咐過,聽說姓高的老偷兒藏身貴堡,他還有一個小偷門下,如果貴堡把他師徒交出,本人當致謝告退……」

    黃逸公揮手道:「少島主,回告令尊,金湯堡不在乎鬼打牆。即使高某人師徒在本堡,也是本堡的客人,任何人不得無禮。如貴島要找高某人師徒,可待他師徒離開岳陽之後……」

    東條兒玉截口道:「這樣說來,老偷兒是真在貴堡了!」

    黃逸公點頭道:「高某人既是本堡客人,如要找他師徒,請令尊來與老夫說話!」

    東條兒玉怪叫一聲:「黃堡主,本人代表家父向你討取高老偷師徒二人,不然……」

    黃逸公喝道:「怎樣?」

    東條兒玉怒道;「休怪本人冒犯貴堡!」

    黃逸公笑道:「請冒犯一下看看!」

    東條兒玉大叫:「一經動手,勿怪本島翻臉無情!」

    黃逸公冷冷道:「貴島笑裡藏刀的一套,老夫早巳久仰,不用客氣!」

    東條兒玉嘿嘿道:「黃堡主,你們中土一句老話說得好,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本人確實是一片好意,不想與貴堡傷了和氣!……」

    黃逸公喝道:「豎子無知,還有什麼廢話?」

    東條兒玉怒道:「黃逸公,本少島主就先向你討教一下。」

    霍地退出三步,一手按住刀柄,一手虛捏,怒視著黃逸公。

    金紫鳳大怒,嬌叱一聲:「該死的東西!看本姑娘教訓你!」

    嬌軀一閃,正要撲出

    黃逸公伸手一攔,冷聲道:「老夫豈屑以老欺少?無知豎子,你們先準備好,老夫就叫你們見識一下金湯堡的厲害……」

    東條兒玉怪笑道:「黃逸公,本少島主也知道你的出身,是有『掌王』之稱的門下。你不是有一套什麼『六甲靈飛掌』麼?本少島主就領教你的這套掌法……」

    佟宗義與謝奕方因對方一再直呼乃師姓名,也勃然動怒,同時跨出三步,向黃逸公躬身遭:「恩師,請允許弟子懲戒化外狂徒!」

    黃逸公頓首道:「可以!但不必忙!」

    一指東條兒五,沉聲道:「你們要見識本堡武學,可以的。我們武學範圍很大,為了表示本堡不在家門口欺人的風度,可以由你們派出一人或二人,以一對一,以二對二,公平一搏如何?」

    東條兒玉陰聲道:「也行,你們中原人,都講究這些面子話,本島主以下,無一弱者,你們也盡可派出最好的對手……」

    他一指金紫鳳,道:「這位姑娘,就由舍妹出場好了!」

    金紫鳳冷笑道:「很好,算你狗眼沒瞎,找上了本姑娘!」

    說著,大步向東條芳子逼去。

    黃逸公道:「鳳兒,先沉住氣,絕勿浮躁。」

    金紫鳳應了一聲,放慢了急勢,氣沉丹田,凝功待發。

    東條兒玉又指著佟、謝及「小靈猿」唐志中道:「你們三個,可是黃逸公門下弟子?」

    佟宗義沉聲道:「不錯!」

    東條兒五大笑道:「本少島主聽說黃逸公門下,以第三弟子姓辛的最有名,本少島主願以一身所學,先與他一搏!」

    說著,雙目瞪定唐志中,叫道:「來!別怕!本少島主決不會要你的命!」

    原來,他把唐志中當作是辛維正了。

    唐志中挺身而出,叫道:「恩師……」

    黃逸公喝道:「豎子聽著,小徒辛維正,現在有事外出……」

    東條兒玉截口道:「怎麼?這個不是你的門下?」

    黃逸公道:「他也是老夫弟子!」

    東條兒玉道:「那也是一樣的。如他不行,你這位師父再出手也不遲!」

    唐志中大怒,喝道:「小爺是降魔門下第四徒,最小的一個,就和你這小子一戰!」

    東條兒玉笑道:「那一定是最不中用的一個了,來吧!」

    黃逸公沉聲道:「志中,照為師心訣做法!別折了銳氣!」

    唐志中應聲向東條兒玉走去,卻是步步沉穩,從容不迫。

    佟宗義道:「師父,還是由……」

    黃逸公截口道:「志中很用功,對方已指定了他,就讓他去考驗一下。」

    佟宗義只好立定不動。

    東條兒玉大約認為心目中最強的降魔門下,辛維正尚且不在他眼中,這個最小的唐志中,又算得什麼?

    桃子揀軟的捏,他傲態畢露地陰笑道:「好樣的!不用怕!腳放硬些!」

    他是因為唐志中向他緩步走去,毫無氣勢,越發輕視,故意取笑唐志中,說他嚇得「腳軟」了。

    唐志中氣定神閒地走到東條兒玉身前丈許處,雙掌輕輕一提,一按,喝道:「你進招吧!」

    東條兒玉嘿嘿道:「你,不用兵刃?」

    唐志中冷然地:「對付你這小子,何須兵刃?」

    東條兒玉大怒,怪叫道:「你怕了本少島主的刀法?」

    唐志中曬然道:「你就亮刀吧!本小爺就以空手接你的刀法!」

    東條兒玉目射凶光,叫道:「找死哇!……」-

    頓,又道:「你們中原人,就是有這一套。也罷,本少島主為了表示比什麼都行,就不出刀,以雙手同你玩玩!」

    唐志中冷冷道:「最好是用刀,免得你後悔!」

    東條兒玉瞪眼道:「什麼後悔?」

    唐志中仰面道:「你小子有刀尚且不濟事,如用雙手,被小爺打斷骨頭,絕了氣,豈不後悔沒有早用刀?」

    東條兒玉怪叫一聲:「打!」

    一挫腰,雙掌直立,向唐志中猛撲而上。

    唐志中見對方中計,哼了一聲:「來得好,你小子小心了!」

    他話聲中,腳下一旋,滑出丈許。

    東條兒玉一下撲空,又掉身再撲。

    唐志中故意一晃左掌,右掌劈出。

    東條兒玉口中「嚇」地出氣,雙掌如刀,迎著急劈而下。

    唐志中聽出對方掌風作嘯,便知對手力道甚猛。

    他本是虛招誘敵,等到對方力道吐出,才猛一仰身,腳下用力,退出八尺。

    一聲咆喇響,地上灰塵湧起。

    東條兒玉雙掌劈空,力道劈在唐志中適才停身之處的地面,立時,地上裂開尺許的沙土,可見東條兒玉這一劈之力,少說也有數百斤。

    東條兒玉再次劈空,凶睛一鼓,怪笑道:「小子,你怎麼一下子也不敢接?」

    人又猛撲上前。

    唐志中大喝一聲:「小子接小爺的!」

    雙掌一抖一翻,就是「六甲靈飛掌」中的「龜蛇呈樣」。

    兩股力道不同的罡氣,飛旋而出。

    東條兒玉正好追上,也是雙掌猛劈,卻是橫著出手。

    好像快刀破竹!

    唐志中已移出二丈。

    東條兒玉也落實地,卻因雙方掌力相接,彈震之力,把他身形彈得晃了一下。

    唐志中見狀大喜。

    他已心中有數。

    那就是,對手的掌力很雄渾剛烈。

    可是,對方的武學,缺乏中原武學的精奧秘竅。一不懂得借力打力,二不懂反震與卸力,更不精於步法、方位的變化。

    一句話,就是完全只知道硬拚硬架。

    如果是功力不及對方,或與他硬拚硬的話,就失算了!

    輕則受傷,重則喪命!

    因為,對手每一招一式,都是全力硬拚。

    除非功力比東條兒玉高出很多,才可以硬碰硬。

    否則,就是雞蛋向石頭砸,自找苦吃了。

    唐志中心膽一壯,精神陡振,暗道:「到底是化外的畜生,不出二招,就露出了破綻!

    如果逞勇同他硬拚後自己可能不是他十招對手!這麼一來,已知道對手弱點所在,可得由小爺擺佈了!」

    因此,他迅即決定了步驟。

    那就是先虛張聲勢!

    每當東條兒玉攻到,他就作勢迎頭痛擊對方——

《公侯將相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