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黃金萬兩一人頭

    在洛陽,狀元後街,一座古老宅第中,一場別開生面的賭局正在熱烈地進行著……

    「押啊,快押!一賠六,一個贏六個!多押多中,不押不賠!時間無多,機會有限,明天就要揭曉啦!」

    這陣吆喝,系發自此刻院中台階上一名獐頭鼠目,尖嘴猴腮,年約五旬上下的破衣老者口中。

    「晦!押啊,快押……一個贏六個……明天就要揭曉啦!」

    老者左手拿著一本流水簿,右手握著一枝紫羊毫,面對著階下庭院中那一群形形色色的賭客們,起勁地吆喝著,喝過一遍,又是一遍。他每於一陣吆喝過去,便以他那雙細圓明亮的烏豆眼,在那些賭客們的臉孔上來回掃視,一面將那枝紫羊毫放在舌尖上濡個不停,以便隨時接受賭注,開發號單。

    在老者身邊,這時另外放著兩樣東西:一隻籮筐、一塊黑底粉牌。籮筐,不難想像,當然是裝銀子用的。那麼,那塊粉牌呢?

    只見粉牌上寫著:

    樂天子、五關刀、百花仙姬、武林賭王、冷面秀士、八卦玄玄掌、七步追魂臾。

    這些稱呼,極像是一些武林人物的諢號,可是,將這些武林物的諢號寫下來,又是做什麼用呢?

    難道說……

    一點不錯!現在大家在賭的,正與這些諢號有關。

    上面這樂天子、五關刀、百花仙姬、武林賭王、冷面秀士、卦去玄掌、七步追魂臾等七道渾號,它們正分別代表著當今武林中七大名人,最近七年來,武林中的七位盟主!

    根據七年前第一屆泰山武會決定:今後七年中,將每年產生盟主一位,依次主持當年武林中各項事務。每滿七年,復選一次,就以往七屆盟主中拔舉一人,稱總盟主,任期三年,餘者統稱副盟主,在總盟主率督下,共同為武林兩道排難解紛,造福謀利!現在,轉眼之間,七年過去了。明天,八月十五,便是上述總盟主復選產生之期,大會會址決定在城外北耶三星評。

    七人之中既然只有一人當選,那麼,此人會是誰呢?這,便值得一賭了!

    而現在台階上主持賭局的這名破衣老者,別瞧他衣破履敝,其貌不揚,若是提起名頭來,還真能嚇壞人,原來此公不是別個,正是粉牌上七大風雲人物之一:「武林賭王」胡必中是也!這位賭王,在武林中固屆名人一位,而於賭博圈中,此公之名氣只有更大。

    這位賭王之所以普受賭友們歡迎的原因,第一是賭時絕不玩手法,第二是絕不仗勢凌人:贏了笑哈哈,輸了一樣不冒火!另外一點便是信用好,不論多少,有一文,付一文,從不拖欠!所以,一有機會差不多人人都想跟這位賭王大賭一場。此公之嗜賭,已至入迷程度,而且從不分大小,只要是賭,一律參加,隨時奉陪。此公於賭,全是硬打硬,純碰運氣,只有一次是例外。

    那是在第四屆武會前夕,有人在賭場上輸給他不少錢,氣無可出,因而拿話諷刺他道:

    「胡老,明後天又要選盟主啦,要是你一身武功有你賭藝這麼精,該多好!」

    我們這位贈王當時立即反問那人道:「要不要來賭上一賭?」

    那人問道:「怎麼賭法?」

    賭五望著那人道:「就是萬一老漢這次能夠當上第四屆盟主,閣下準備輸多少?」那人大喜道:「好啊!賭一千兩,不,不,來三千兩如何7』賭王頭一點,接著四下大聲道:

    「還有沒有人下注?」結果奇跡出現了,我們這位賭王於第四屆武會上大顯神威連挫六名強勁對手,坐上第四屆盟主寶座,一場起於玩笑性質的賭博,不但為我們這位賭王帶來一頂盟主榮冠,且同時帶來數十萬兩白花花銀子,現在坐落洛陽狀元後街的這幢古宅,便是當時的賭注之一。

    以武會為賭博題目,今天算是第二次。

    不過,這一次我們這位賭王的賭法也很公平:七名候選人大家可以任圈一人,落空了,注銀被吃,圈中時,一賠六。在他賠王而言,七人之中,必有一人中選,他的機會是贏六家,輸一家,如果七名候選人,名下押往相等,那麼,他賠王夠吃夠賠,進消兩抵,白玩一場。反之,吃重賠輕,他嫌,吃輕賠重,則算他倒霉。

    「晦!哥子們,時間無多,機會有限……」賭王又在叫了。

    很遺憾的,賭局自晨間開始。到目前為止,全部注子加起來似乎還不到一個草字頭;每個人都在舉棋不定,不知道究竟該押哪個好。

    是的,這不比牌九或骰子,比過點子才能分輸贏。一個武林人物在武功方面的成就

    尤其是成名人物應該早有風評才對,範圍只有七個人,只要他們認識清楚,是不難事先測中的!

    那麼,這七人究竟誰人高明呢?

    樂天子?五關刀?百花仙姬?冷面秀士?八卦玄玄掌?七步追魂史?或是我們這位武林賭王本人?

    問題都在測判,範圍雖不大,這批賭友卻非武林中人!

    「晦!哥子們,一個贏六個……」賭王叫著,抹抹汗,笑了。

    雖然勝負尚在未知之數,但眾人這種欲進不前,信心毫無的可憐樣子,卻為我們這位贈王帶來無限快意。

    就像牌九莊家連吃三個通關,然後將兩顆骰子高舉頂門上,一面骨碌骨碌搖,一面含笑看著那些下家們,手忙腳亂地將注子移來移去,不曉得放在哪一門好的得意心情一樣。

    這時有人忽然這麼想:「就押這老鬼如何呢?看,這老鬼現在得意成那副樣子,沒有幾分苗頭,怎會如此起勁?」

    不過,此人接著一想,又覺不妥。

    武人十九好名,唯獨這老鬼不然。前次,這老鬼之所以在第四屆武會上拚命,說開了,為賭而已。

    「盟主」者也,在他,不過是一場賭博附帶吃進的一枚籌碼罷了!也許這老鬼確有問鼎之實力,可是在贏賭重於一切的大前提下,誰敢擔保這老鬼到時候不會放水?「怎麼啦,哥子們?哈,哈,哈!」賭王烏豆眼一陣滾動,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可能是受了賭王這陣笑聲刺激的關係,人群中突然擠出一人,走上前去,向籮筐中丟出一張銀票,叫道:「樂天子,三百兩!」賭王大喜,連聲應答道:「好,好!」驗過銀票,立即填發號單,邊於口中拖長尾音念著:「獨贏樂天子,三百兩三六一十八,-千八百兩整,樂天子當選,憑單取款。」

    填完,號單交出,接著向四下裡大聲問道:「還有沒有誰……」

    一語未竟,立即又有人遞出一張銀票高喊道:「七步追魂臾,一千兩!」

    賭王好不來勁,一面運筆,一面報著道:「好,又來一位,獨贏七步追魂臾,一千兩,一六得六,七步追魂臾當選,憑單取款,六千兩整。」

    『七步追魂臾,再加一千兩。」

    「妙極了!」

    「百花仙姬,五百兩。」

    「要得。」

    「冷面秀士,五百兩。」

    「要得。」

    "八卦玄玄掌,八百兩。」

    「硬是要得。」

    「樂天子,再來一千兩。」

    「七步追魂臾,我也來個五百兩。」

    「我加五百兩!」

    「再加五百兩!」

    「八卦玄玄掌再來個六百兩怎麼樣?」

    「好好好,多多益善,不管再來多少,都是照要不誤……且慢!喂,剛才那位哥子你怎麼說?冷面秀士五百兩?好,聽到了,號單馬上來……喂,不要擠,時間有的是,慢慢來,慢慢來。」

    賭場中常會發生一窩蜂的起哄現象,刻下賭王府,便是這情形。要不押,都不押,一人帶頭,立即爭先恐後。

    這一下,可把賭王忙壞了,嘴裡不住喃喃著:「元峰這孩子,就是這點不好,對賭一點興趣沒有,唉唉,早知生意這麼好,真不該放這孩子出去……」

    就在賭王忙得不可開交之際,階下忽然有人陰惻惻地問道:「小弟可以參加嗎?」

    賭王頭一抬,募地呆住了!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七位盟主中的第五位:「冷面秀士」西門達。

    因為賭王與這位冷面秀士是前後任,曾一度發生過交接關係,所以賭王對這位冷面秀士認識得要比他人清楚。此人不但武功高,心腸尤其狠辣,翻臉無情,六親不認,在他主盟武林一年中,僅關東一帶的黑道人物,就被他一手格殺近三十名之多,其餘概可想見了。

    賭王因為看不慣這位後任老弟的血腥作風,自交任之後,三年來一直甚少與之來往,所以彼此之間雖然說不上有什麼怨嫌,卻也不見得有多親近。現在,這位老弟忽然來此,所為何事?

    賭王驚得一愕,連忙滿臉堆笑:「是什麼風將老弟吹來的?坐,坐!」

    冷面秀土冷冷地道:「小弟是來試試賭運,不是來坐的,假如胡兄認為可以,小弟準備下注了。」

    賭王嘴裡說著歡迎,心底下則忍不住暗暗冷笑:「他媽的,什麼玩藝兒?擺譜擺到我胡某人面前來了?嘿,嘿!賭王會怕賭?怕賠稱賭王?嘿嘿!」

    不意冷面秀士又問了一句道:「賭注有無限制?」

    賭王乾咳著道:「西門老弟瞧著辦好了,咳,好賭不搭債,只要我胡某人賠得起,拿得出的範圍之內……」

    冷面秀士手一擺,冷冷截口道:「夠了!」

    接著於掌中托出一對明珠道:「作價一萬兩,值不值?」

    賭王眼角一掃,點頭道:「值!」

    說著,伸手接下,放進懷中,抬眼微笑道:「當然是看好你老弟自己了?」

    他口中這麼說,心中則在鄙夷地想:「還以為是什麼驚天大注?結果也不過是一萬兩而已!嘿嘿嘿!畢竟是坐並觀天,對賭這一門見識有限。」

    冷面秀士淡淡一哼道:「不見得胡兄聽清了,一萬兩,看好賭王!」

    所有的賭客,包括賭王在內,聞言全是一呆!世上有這種賭法的嗎?

    賭王不能當選總盟主,他將跟著輸。賭王當選了,他冷面秀士自己呢?

    賭王真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眨眼遲疑道:「老弟莫非……」

    冷面秀士顯得甚是不耐道:「胡兄號單用完了麼?」

    賭王無可奈何,只好開出一張一萬兩的號單,冷面秀士伸手接過,同時冷冷地說道:

    「且慢,請再開一張!」

    賭王抬頭愕然道:「再……開一張,加注還是另賭?」

    冷面秀士毫無表情地冷然答道:「另賭,小弟這次看好小弟自己!」

    賭王高興地大叫道:「這才對啊!兩家對賭,哪有希望對手起點子的道理?來來來,多少?說吧!」

    冷面秀士平靜地說道:「一顆人頭!」

    賭王嚇了一跳,張目道:「怎麼說?」

    冷面秀士緩緩地,一字一字地說道:「西門達為表示對這一屆盟主志在必得起見,這算是孤注一擲!輸了,算是羞劍不還鞘,萬一僥倖,只好對胡兄不起廠賠王又驚又怒,咦了一聲道:「這……這!」意思是說:這是什麼話?立志不立志,那是你冷面秀士自己的事,你西門達死也好,活也好,我胡某人為什麼一定要跟在後面捨面相陪?

    冷面秀士似已瞧透賭王心意,這時嘿了一聲,說道:「賭而能稱王,不是一件容易事,希望胡兄務必愛惜羽毛!這一局,胡兄仍然是贏六輸一的機會,但賭注則已改成一賠一,對胡兄而言,並無不利之處,胡兄如要加以拒絕,那就……嘿嘿……那就……嘿嘿嘿嘿!」

    賠王臉色一沉,溫然不悅道:「胡某人幾時拒絕了?」

    冷面秀士手一伸,陰笑道:「好極了,那麼清將號單開來吧!」

    賭王飛快地填好一份號單,同時將號簿一併遞出道:「咱們先小人,後君子,這一注既然事先無彩可見,最好請西門老弟也同樣書立一份交胡某人存執。」

    冷面秀士毫不遲疑地接過號簿,照樣寫出一份,寫完交出,雙拳微微一併道:「明日大會上見!」

    賭王拱拱手道:「不送了,老弟好走。」

    冷面秀士一走,這邊賭客們在各人號單取齊之後,也都紛紛散去。接著,一傳十,十傳百,前後不到兩個時辰,「武林賭王」和「冷面秀士」賭了一顆人頭的驚人消息即已傳遍整座洛陽城。

    在南城一座茶樓上,一個正在倚壁觀書的藍衣少年於聽得此一消息之後,臉色一變,拋書便跑,甚至連茶資也忘記了給付。

    藍衣少年奔過狀元後街那座古宅後,一路大叫道:「師父,師父,你老在哪兒?」

    大廳中探出賭王的一顆腦袋,瞪眼道:「是元峰麼?什麼事這般人驚小怪的?」

    這名藍衣少年姓朱,名元峰,正是武林賭王門下惟一的愛徒。

    這時,藍衣少年朱元峰一見師父出現,連忙奔了過去,氣急敗壞地拉著師父衣袖問道:

    「師父,元峰剛才在外面聽人說……說……是真的嗎?」

    贈五側臉掠了愛徒一眼,淡淡反問道:「是真的又怎樣?」

    朱元峰跳腳大叫道:「西門達這廝真是好沒道理,他什麼人都不找,偏偏找來咱們這裡,這不是明明欺人麼?」

    賭王連忙加以訓斥道:「峰兒不可隨便說話!這一局,他西門達的贏面只有師父的六分之一,師父並不吃虧,怎能算作欺人?」

    朱元峰望著師父道:「五關刀,寡情人一個,不去說他,百花仙姬也不算,因為師父一向不喜歡跟女人打交道,其餘那幾位,像樂大一了、八卦玄玄掌、七步追魂輿等,師父和他們不是都有著很好的交情嗎?」

    賭王注目道:「怎麼樣?」

    朱元峰忙說道:「加上師父您老,計得四位,以四對一,還愁西門達這廝飛上天不成?

    再說,就算另外的五關刀和百花仙姬都是他冷面秀入的人,雙方的比數仍然是四對三,師父不會這就找去跟八卦掌、追魂史和樂天子他們幾位聯絡一下麼?」

    賭王顯得好氣又好笑地翻跟瞪著愛徒道:「『你小子知不知道這次總盟主的產生方式?」

    朱元峰呆了一下道:「怎麼呢?」

    賭王加以訓誡道:「對於自己不懂的事,以後最好少開口!在這種堂堂正正,萬人矚目的武林大會上,難道還容許你去分派系,打群架不成?」

    賭王說到這裡臉色一正,嚴肅地又接下去說道:「就算容許這樣做,對一場賭博而言,這亦無異是上下其手,串通作弊,師父寧可輸了頭,也不屑出此下策!峰兒,你記住,你是賭王之徒,在賭言賭,第一個應該遵守的便是公平競爭,誠實不欺,在這世界上,再沒有一件事能比一場賭博更能考驗出一個人的品德了。師父被人喊作賭王,賭字雖然不雅,但師父在做人方面,卻自信無愧於任何一位前輩或同道。師父傳徒弟,最大希望莫過於光大門楣,青出於藍,更勝於藍。所以,藉今天這個機會,師父鄭重明教於你,今後應努力向上,取師之長,捨師之短,賭徒門下如果能造就出一名不世奇才,也好讓天下武林鮮鮮耳目。」

    朱元峰垂手恭答道:「師父金玉良言,峰兒當永銘於心,將來絕不使師父您老失望就是了!」

    賭王點點頭,緩下臉色說道:「天快黑了,咱們後面吃飯去吧。」

    在飯桌上,朱元峰以筷尖挑著飯粒,一顆一顆地往嘴裡送,始終透著有點神思不屬,賭王關切地問道:「元峰,今兒你是怎麼啦?」

    朱元峰抬起頭來望了師父一眼,遲疑地道:「有一句話,峰兒不知道該不該問。」

    賭王哦了一聲道:「一句什麼話?」

    朱元峰望著師父,迫切地道:「冷面秀士西門達他真是這次七名候選人中最強的一環麼?」

    賭王緩緩搖頭道:「不盡然……」

    朱元峰星目一亮,高興得幾乎跳將起來。

    賭王頓了一下,接著道:「明天這七人,包括恩師在內,大家的玩藝兒,可說都在伯仲之間,誰也不敢說一定比誰強,若照愚師個人之看法,師父雖不能指出誰為七人之雄,但師父可以斷言,絕對輪不著他冷面秀士西門達!」

    朱元峰興奮地叫道:「這不就好了?強者出頭,勢乃必然,只要最強的不是西門達這廝,無論以什麼方式逐鹿,結果還不都是一樣?」

    賭王眉峰微皺,點點頭,沒有開口。

    朱元峰忽然問道:「師父,西門達這廝一向信用如何?」

    賭王頷首道:「還好。」

    朱元峰哺吶道:「這就怪了,照這樣看來,西門達這廝此舉無異自己跟自己過不去,這廝既不瘋,又不傻,怎麼會忽然找上師父賭上一顆人頭的呢?」

    賭王思索著點點頭道:「是的,這是很大的一個謎團,師父的看法也是如此,這廝此舉實在太出人意外,可說賭得一點道理沒有。」

    朱元峰皺眉又追:「還有,這廝既然自忖必勝,先前又以一對明珠押在師父名下做什麼?」

    賭王面現怒意,哼了一下道:「聽說過有種貓兒在撲殺一隻老鼠之前,常常喜歡先逗弄個夠嗎?這廝押下一對明珠的用意便是如此!他贏了,錦上添花,無可無不可。他輸了,命都不保,還要一對明珠做什麼?而這些,還不是這廝的主要目的,這廝主要目的是:先讓師父驚奇一下,將師父注意力分散,然後趁師父心理毫無準備之際,冷不防發出重重一擊。」

    朱元峰切齒道:「這個卑劣的傢伙,彼此間又無仇隙可言,居然使出這種狡詐手段來,真希望師父明天在大會上,將這廝打個稀爛才稱人心。」

    賭王放下筷子,打了個呵欠道:「孩子,你去睡吧,睡足了,明天好早點起來,師父還得將白天的賭賬整理一下,記住,孩子,大丈夫要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涵養,才能成就一番偉業,冒火發狠,能濟何事?好了,去睡吧!」

《一品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