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誅閻王 劍陣歌日月

    巫山婆婆成名在一甲子以前,眼看展寧的恁般情景,焉能不理會得?

    心裡暗自驚叫一聲:啊?這娃娃有多大修為,他怎能練成一身的玄門罡氣?

    難怪他對當頭而下的滾木飛石無動於衷,恁般埋陣伏仗,真還奈何他不了呢?

    想著想著,如雷之聲遽起——

    山上,盡情打下來的滾木亂石闖聲停止,刷刷刷刷接連幾聲響,山下的連天密林中,紅影電疾幌動,接二連三地,並排躍出六個人來……

    這正是崑崙四個紅衣番僧,加上那兩個在石樓山頂,幾乎喪命在展寧手上,一高一矮的兩個閻王!六個甫一露面,首當其衝地便是武當六道,只聽得其中一個番僧吼了一句:「拿下這群雜毛!」聲到人也到,惡狠狠地撲上前來!

    武當派以劍術馳名,尤以「六合劍陣」稱雄武林,武當掌門人長劍一領,有心布成劍陣,將這個六個來人困在正當中。鉅料來人其疾如風,那能容得六個執劍道人人劍合一,將他武當鎮山之寶的「六合劍陣」施展出手……

    恰好是六對六之局,捉對兒廝殺在一起。

    銀茫電射流動之中,掌勁震山蕩岳,打的火爆十分!

    接著兩個王的道人,只要迴避地羅十一式的鋒頭,倒還可以近身游鬥,走下十幾招來,接住崑崙四番僧的四個道人,三招一過,便就險象橫生了!

    陣仗既有如此凌厲,六個道人左掌右劍,已覺招架困難,力不從心,那裡還能空出手來,施展新學成的「妙手三招」?

    雙方交手,若是功力上不成比例,處處地方,都會感覺礙腳礙手,渾身全不自在,武當六個道人此刻仗劍翻滾在呼呼喝喝,強敵環伺的如山掌影之中,愈打愈是寒心。咬牙硬撐著,照看便要支持不住了……

    一條青色人影,疾如隕星瀉地般,電疾凌空撲進場裡,未待他身形落下地來,兩掌左右一分,分襲兩個獰笑不絕的紅衣番僧,藉這雙掌左右分拂之勁。一條身子,輕飄飄地飄落在地!

    這是展寧!

    崑崙四番僧,一身詭奇的崑崙武學,當真已至爐火純青之境,耳聞風聲當頭而下,已自一步飄身閃了開來,旋而看清來人是展寧時,相對哈哈暴笑道:

    「娃娃,今天你莫想脫身逃走了!就在這裡納命來吧!」

    身隨話動,兩道紅色身影電疾撲到。

    四隻如蒲扇大小的肉掌,頻頻顫動,幻出一片重重爪影,將展寧置身在威勢無儔的如山掌影之中……

    來勢凌厲之極,端地駭人!

    展寧由今也沒敢忽視崑崙四個番僧的造詣,眼看恁般惡狼撲羊之勢,他只須腳下踩動「流雲步法」,便不難求得脫困,安然擺脫這重如山獲的掌影罩蓋,但,他終於合棄了輕易而舉的逃避之路不走,雙掌在胸前上下一掄,猛然一吐勁力——

    這也是他自經窮途書生伐毛洗髓之後,第一次與人交手試勁,何況眼前的四個番僧,在當前黑道武林之中,已算是藝業高深的一代梟雄了,他焉肯放棄這次能夠一無顧虛,全力試掌的大好機會?

    出奇的很——

    撲身近前的兩個獰惡番僧,一見展寧不退反進,搶掌左右來迎,他二人呵呵輕笑一聲,撲上前去的勁力一撤,身形猛然凌空拔起……

    身形朝上一竄,卻將展寧全力推送的兩掌閃避過去,兩股雄渾無情的威猛掌勁,打兩個番僧身下擦鞋而過,呼嘯風生,直向密林邊沿撞了過去——

    嘩然一聲暴響,碗口粗細的樹身,應掌劈斷了幾十根!

    凌空竄起的兩個紅衣番僧,身法何等迅捷,但見兩條矯矢如龍的紅衣身影,自空一旋一弓,頭下腳上,又向殿寧當頭抓了下來。

    殿寧他全力推出的兩掌走了空,已是怒意微生的了,再見這二人凌空變招換式,迅猛而勁急,人遂也一閃一縱,提身竄起在空中。

    他這提身竄起,竟高達臨空四丈有餘,橫身一旋,宛如兀鷹低空盤旋一般,看定適才洩勁待落下地去的兩個番僧,迅速一分掌,全力又推兩掌……

    四個崑崙番僧打露面開始,極為自負而傲世,尤以輕身功夫,更沒將展寧看在眼中,正因為這,兩個番僧才選擇凌空發掌一途,指望給他一個欲避不能,最低限度也要折折展寧的一身驕矜之氣,殊不知,展寧並不如他兩人理想中的就地退避,反而接踵竄躍起,拔身落在他二人的頭頂上去。

    這種打法,自然而然地,落在他倆的意料之外!

    崑崙番僧既敢闖進中原,應邀來為地獄谷主撐腰,他四人的一身藝業,卻也有令人不敢輕貌的地方。此刻,他兩個番僧,耳邊陡然聽得兩股破空勁力自空卸尾劈到,駭然中既不敢翻掌來接,又不敢任由身子洩勁落下地面去,氣勁陡然連在腰際,一弓一縮,在空中換勁一折身,雙雙打橫閃開七尺!

    這一來,又將展寧的第二招閃避過去!

    說真的,就像恁般平空換式換氣,藉式飄閃,天下能有幾人?

    驚見這種招式,身形洩勁欲墮的展寧,也不禁楞得一楞,楞神飄落中,驀然發覺身後異聲大熾,異聲中,挾帶著破空的狂飆勁力,頓向展寧躡空打到。

    掌勁狂湧之中,滲和著崑崙番僧的獰笑連連。

    場中,倏傳武當掌門人一聲驚叫道:

    「少俠小心……」

    沒有這聲招呼,展寧已是驚覺立生的了,聽到這聲驚叫,他那裡還敢將身形飄然落下地面,情急中虎吼一聲,不下反上,提氣猛然向上一翻,一個「鯉魚倒翻波」,身形如箭疾射,打斜刺裡向外電疾射出……

    眼看展寧應奇疾,玄定道長這才心弦一鬆,吁出了一口長氣。

    適才來自身後的四股掌勁,乃是與武當兩個道人,拳去劍來,打的萬分火爆的兩個崑崙番僧,他倆一見有隙可乘,一掌逼退了武當老道,趕上前來劈出沉猛的兩掌,眼看展寧凌空變式閃避過去,忙裡一撤招,擰腰便又追上前來。

    剛剛與展寧交手,被逼閃開了的兩個番僧,身形自也一怠慢,暴吼聲中,也自一旁虎撲過來……

    這一來,成了個四打一之局。四條紅色身影鷂滾鷹飛,將展寧圈在正當中,妙招妙式,呼喝震天!

    卻將武當四個道人撇在一邊,無人過問了!

    站在一旁,有武當掌門人在內的四個老道,講修為,論劍術,全是身手不俗的武林好手,但是,他等幾會見過如此火爆的熾熱場面?眼看五個迅如龍蛇飛舞的身子,頓覺有心前來插手,而又無法插手的尷尬,八隻眼睛,隨著激鬥中的五個人左右挪動,似是看入神了!

    那一邊卻苦了那兩個接住一高一矮兩個閻王的武當道人,三十招一過,武當道人顯然不是兩個閻王的對手,仗著劍上的奇學狠招,倒是尚未露出顯明的敗跡來,可是,一個大步,一個大步,直被逼的向後退去不已……

    展寧面對四大番僧,可也不敢絲毫大意,以快打快的近身搏鬥中,也不知是他新學的招式不夠嫻熟呢,抑或是這四個番僧身形太以靈活,每一招全部撲了空,一無建樹!

    「流雲步法」不傀是了行大師的成名絕學,不論左跨右閃,前撲後撤,俱使那四個番僧眼花撩亂,無所適眾,此刻纏鬥下來,也不自禁泛上幾絲寒意。

    四個番僧,似乎早就有了默契,一躲一閃,全是採取近身相搏,以快打快的招式,似是知道展寧的掌上勁力太已雄渾,就沒人敢硬碰硬,輕試展寧掌勁的鋒頭。

    一時半刻,卻是一個無法善了的持平之局!

    經過伐毛洗髓之後的展寧,目力何等敏銳,憑藉「流雲步法」與這四個番僧周旋,眼觀四方,卻將那一邊的激鬥情況收在眼裡,一閃一飄之中,向愣目站在一旁,臉上隨著情勢變化的武當掌門人大聲叫道:

    「道長用不著為展某擔心,趕緊合力對付那倆個閻王去吧!」

    驀然增加四員主力軍,那一邊危如蛋的態勢,頓然改了觀,也不知玄定道長口裡接連說了幾句什麼,六隻長劍的銀茫乍動,六個道人,前後踩動著步子,宛如一隻走馬燈,將兩個閻王圈在銀虹電射的劍陣之中!

    敢情這便是武當鎮山之寶的「六合劍陣」出手了!

    「六合劍陣」,本就是極盡玄奧之能,究生剋變化之理的劍上陣式。此刻經玄定道長以掌門人之尊,新自督促催動之下,攻勢凌厲,威力那能小得了?

    再說,此刻圍困兩個閻王的武當六道,一個個全曾學得天羅八掌,左掌右劍,配合施為之下,那裡還是馮錦吾在仙霞嶺身受的劍陣能比?

    兩個閻王,處身在地獄鬼谷,俱是一人之下,千人之上的頂尖好手,單以地羅十一式來說,就不是六個道人之中任何一人所能抗沖得了,所以,當他倆初見劍陣之初,彼此還是嘻然擠眼咬牙,相率作了個極其不屑的嘴臉,一俟「六合劍陣」推動,他兩個漫不在意的心理狀態之下,先後連劈去幾掌,明明是對準武當道人而發,但是,萬分意外而使人驚奇的,每一掌全皆進招來,劍招與劍招之問,一股的雄渾掌勁又自當頭劈到。防得劍來,似又無法防掌,自己劈去的每一掌,全是泥牛人海,無以為功,這樣一來,他倆嘻色頓然一收,凜駭頓生了!

    一陣子左衝右突,似也無法突破劍陣的圍困,先是驚叫出聲,繼而怒喝連連。兩個閻王鬼嚎不已,急怒攻了心,若如兩隻猛虎落在陷阱裡,盲衝亂打,簡直不成招式。

    「六合劍陣」並不因兩個閻王鬼哭神嚎而鬆弛攻勢,一陣猛過一陣,直如泰山壓頂,當頭罩蓋下來。

    應付劍陣圍困,首要抱元守舍,務使自己心神寧靜,方能在變化莫測的劍陣之中,尋求破解之道,若像兩個閻王此刻心氣浮燥,怒喝連連,豈不是易防不勝防,而感到週身全在受敵?

    眼看兩個閻王必無幸理,就要傷在這「六合劍陣」……

    驀地,一聲大喝起自場外——

    「住手!」

    隨又聽得巫山婆婆含笑大叫一聲:

    「四位聖僧請先住手,老婆子有話要說!」

    崑崙四番僧真也聽話,攻勢遽然一停,各皆飄身退出場外!

    適才龍爭虎鬥,打得人砂不分的一處場地,丟下展寧,孤零零負手站在那裡!

    武當道人已是瞥足了一肚子氣,此刻也正是打紅了眼,他等那願聽這巫山婆子的吆吆喝喝,劍式緊了又緊,恨不得立刻將這倆個閻王,活生生劈死在劍陣之中!

    兩個閻王強自咬牙硬撐,已似強弩之末,無法陡逞兇威了!

    在一旁氣壞了巫山婆婆,手指著展寧,一跺腳道:

    「娃娃,老身有話要說,你不能先要這六個雜毛住下手來麼?」

    展寧不理不睬,巫山婆婆怒極暴喝又道:

    「你娃娃若再是無耳不聞,老婆子這就率眾痛下辣手,我不相信什麼「六合劍陣」破它不得,更不信剝不下來這幾個雜毛幾層干皮!」

    巫山婆婆想是氣極也怒極,眼看展寧仍是不理也不睬,乾枯的瘦手,凌空揮得幾揮,指一指圍圍圍住這片這片林前廣地的數百之眾。

    想是地獄谷湧上石樓山來的全部人馬,完全都集中在這片林前廣地上來了,其中有那黑白二無常,四個鬼王,還有那二十二個紅袍判官,以及手執黑布蓮花幡的鬼卒,與手舉閃亮鋼叉的夜叉形彪壯漢子!

    一個個暴眼環睜,全都瞪視在展寧臉上。

    展寧環掃一瞥週遭的數百之眾,一仰臉,傲然大笑道:

    「怎麼?你老婆子的法術不靈,要小爺我代你傳話是麼?」

    巫山婆婆圓瞪著一對鷂眼,點點頭,沒有出聲。

    展寧極為輕蔑地,仰頸又自傲然大笑一聲,猛然一轉臉,當真高聲大叫道:

    「貴掌門人不必顧慮什麼,儘管全力施為,放倒那兩個閻王再說,有展某守護在此,相信沒人敢你半根汗毛!」

    武當六道歡聲唱個大諾,果然顧慮一除,劍式又緊……

    打得兩個閻王屎滾尿流,暴吼連天!

    巫山婆婆氣的渾身亂顫,狂叫一聲:

    「好小狗,老身與你拼了!」

    狂叫聲中,搶動手中鳩杖,就待和身撲上前來……

    紅影電射流動,一個番僧已橫身擋在巫山婆婆身前道:

    「婆婆何必動怒,這娃娃有我師兄弟對忖,你自管率眾破那什麼劍陣去吧!」

    巫山婆婆怒目一掃展寧,右手凌空一舞,叫道:

    「打那六個雜毛!」

    話聲一落,有人在人群之中縱起身來,逕向劍陣所在之處,電疾撲去……

    這是四個錦袍露臂,手執奇形兵刀的四個鬼王!

    幾乎同時,那一邊人影電動,原來是黑白兩個無常掄棒躍起身來……

    六個人,分成兩個不同的方位,全向銀芒暴射的劍陣衝過去!

    他快,有人比他還快!

    展寧的青色儒衫電飄,人已點足離地而起……

    宛如一隻展翅大鳥,提身在劍陣頂空一個低旋,雙掌雙左右開弓,指出兩道幾厲無匹的狂飆勁力——

    左掌劈向兩個無常,右掌的一股掌勁狂飆,卻向四個鬼王劈去!

    黑白二無常比較乖巧,凌空一閃身,便就閃讓過去,四個鬼王,似就有心不信這邪,八掌一伸,卻是接了過來……

    展寧的右掌勁力,走的是「十二天罡」,四個鬼王具有多大能為,豈能與伐毛洗髓之後的展寧相頏頡?

    八對一的掌接實,只不過轟地吶了一聲,四個鬼王凌空前撲的身子,就像是四隻斷線了的風箏,自空翻了一翻,滾得一滾,便就失去了自行控制的能力,被那股沒法抗拒的瘋狂大力抱送著,平空暴射出去老遠……老遠……

    哼也沒見他四人哼得一聲,四腳八叉,擺平在五丈距離以外,口角血跡殷然,敢情還真個傷得不輕!

    有這一掌硬碰硬接,場外大半的人,目瞪口呆,確乎猛然驚征住了……

    劍陣之中,傳來一聲慘嗥,血光乍現……

    想是有個閻王正名正位,到會曹地府報到去了!

    死了一個,劍陣中的目標單純多了,玄定道長鼓勇大喝一聲,又一緊手中劍式,銀光映著落日,耀眼生寒。

    四個番僧氣的睚眥皆裂,同聲一個虎吼,相率又撲向展寧。

    地獄谷的夜叉與鬼卒,如山狂吼一聲,潮水般也自湧上前來。

    有了先前近身相搏的經驗,展寧那裡還容得四個番僧欲近身來,他咬牙一狠,兩掌交互運用,左右前後橫掃……

    不論是一招「十二天罡」抑或是一招「十二地煞」,具是傲視當前武林中的無敵掌力,崑崙四番僧尚在唯恐避之不及,逞論其他?

    每一掌所及,在洶洶湧湧的人潮之中,劈出一條無人敢擋的血路,功力差點、閃避不及的鬼卒,應掌震斷肝腸。哀嚎遍野!

    約莫十多掌下來,跟前陳屍纍纍,傷者滿眼皆是。

    這真是一場既淒且慘的劇烈之爭!

    展寧一面要應付打紅了跟的四大番僧,一面又須顧及蜂擁而來的地獄鬼谷之眾,一時殺得性起,就連處身在旁的武當六個道人也忘懷了,全神運掌中,身後響起玄定道人聲歡呼道:

    「好了!少俠!兩個閻王全皆被我等打發掉了!」

    展寧似覺立生一股難以形容的快慰之感,高聲漫應道:

    「六位道長且主暫息片刻,展某這就要打發完這些殺不盡的鬼谷冤魂!」

    誼情勃勃地說到這裡,一連又四掌疾出……

    打得四個紅衣番僧暴吼連聲,偌多的鬼卒應掌蹌蹌踉踉……

    地獄谷之眾,眼看陡恁勢眾人多,也難以僥倖取勝,只要被展寧的掌勁邊沿掃過,非死即傷,長此下去也只有徒傷無辜,確不能討得好去的同時——

    巫山婆婆枯手一起,再又響起一聲田螺號角。

    地獄谷上至番僧,下至鬼卒,聞聲俱皆收勢住手,目露著怨毒光茫,在含恨退出場外,向展寧又投上惡狠狠地一瞥。

    打無可打的了,展寧也無意追撲殘殺,收勢一飄身,落在玄定道長身前笑道:

    「道長不虛此次石樓山之行,殺卻兩個閻王,心頭的怨氣,可是平抑了些?」

    玄定道長似是仇恨未盡,動容苦笑道:

    「幾個閻王,率眾前來我武當滋事,不但將我武當派千年基業摧毀無餘,數百弟子幾也無人身免,此刻得你展少俠之助,懲治掉了兩個閻王,貧道並非是嗔念大功,妄動殺機,實在地,也似覺愧對師門,心有未甘呢……」

    展寧旁若無人似地,點頭笑道:

    「道長儘管直言無妨,依你說,你要獲得怎樣的結果方能甘心?」

    玄定道人咬牙切齒,怨聲說道:

    「血債血償,至低限度我還要親手殺掉他兩個閻王!」

    「殺兩個閻王?這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麼?哈哈!」

    僅僅笑得一聲,展寧睨然一瞥站在一側的巫山婆婆與四大番僧,又向玄定道長仰頸狂笑又道:

    「道長,展某不同意你的想法,你的想真是太渺小了!」

    玄定道長甚感意外,蹙眉茫然道:

    「少俠,你是說?……」

    展寧陡然臉色一寒,口若懸河地道:

    「道長,你不傀是一大名門宗派的掌門人,是一個皈依三清座前,年高有道的修道之士!道曰:無極!又啟人虛無而不爭!固然,道德只能普度有靈心,有血性的活人,任你道德無邊,能夠感化那積惡太深的地獄惡鬼麼?所以我說你道長,你的一片善念,是平白浪費而虛擲的了!」

    玄定道長楞神中,地獄谷的一行之眾噤若寒蟬,在一旁鴉雀無聲。

    想是展寧愈說愈激動,咬牙恨聲又道:

    「我很贊成你「血債血償」的那句話,對付這些不甘為人,情願作鬼的妖魔魑魅魍魎,」用手一指週遭的鬼狀漢子,「只有一個辨法:『殺!』殺光這些興風作浪造成武林血腥的鬼東西!否則,在莽莽武林中,那裡還有半點祥和之氣?」

    眼神一掃巫山老婆子與崑崙四番僧,傲然冷笑又道:

    「凡是趨炎附勢,助紂為虐之徒,也一律格殺勿論!」

《血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