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苦口釋迷

    晚霞由絢爛漸趨平淡,暮瞑四起,秋風瑟索,黃葉凋枝漫空逐舞,樹叢中冉冉升起呼雲飛身影。

    他目中尚有餘悸猶存之色,如非他天賦神力施展絕學,定喪在桑逸萍馭劍引電下。

    從桑逸萍那支鋒芒犀利,寒氣人短劍上,顯然劍已鑄成,心情頓增沉重,目光憂鬱地四顧一眼。

    突然,他那目光似被一物所吸引,朝一株樹幹虯奇古松疾步走去。

    只見樹幹刻有一黃鶯圖形,不禍心頭狂喜,知是黃玉琳所刻,於是逕向鳥嘴方向奔去。

    奔去二三里之遙,夜色已沉,月黑星杏,西風悲吟,山谷間僅聞沙沙濤嘯,孑無行人,蕭瑟淒涼。

    呼雲飛身形停在一株怪松之下,取出夜行火摺嚓啦燃開,熊熊火焰亮起,只見樹幹顯出一黃鶯圖形,尖嘴緊咬著一魚。

    他恍然悟出此圖必是指示魯英峰被囚之處,無疑囚處戒備森嚴,略一沉吟,熄去火光。

    遠處忽傳來三聲擊掌清脆響聲,他忙擊掌六下,嘬唇打出一低沉哨音。

    立時,暗處一條身影疾掠而來,低聲道:「狄少俠麼?」

    呼雲飛已瞧出來人是鄧元,忙道:「鄧老英雄,請速通知程姑娘速送七星刀來比,在下在比等候相救魯大俠。」

    鄧元驚道:「魯英峰亦被紫衣老鬼所擒麼?」

    呼雲飛點點頭道:「魯英峰末為所擒,紫衣老鬼何能鑄成利劍,但其中有一項難解之謎,巨闕寶劍為魯英峰所有,且武功不弱,有巨闕為助,魯英峰雖無勝望,亦未必落敗,顯然遭受暗算失手,然而巨闕劍呢?」

    鄧元略一沉吟道:「少俠所猜確是有埋,但桑逸萍是否是紫衣老鬼尚未可斷言。」

    呼雲飛笑道:你我暗中摸索,胡亂猜疑,一無是處,老英雄你快去傳訊吧!」

    鄧元道:「老朽遵命!」縱身一躍,穿入夜空如墨中疾杳。

    呼雲飛一鶴沖天而起,拔上樹柯橫枝上,藉翳密枝葉蔽體,緩緩坐下調息行功。

    須臾,只見三條身影疾如鬼魅,悄無聲息掠入林中落在近處,但聞一個森沉語聲說:「這呼姓小輩真個形蹤飄忽,神出鬼沒,又是單人隻身,不易捕捉,令人疲於奔命。」

    另一語聲道:「呼雲飛本屬無名小輩,教主為何如此重視。」

    一個陰側側冷笑響起道:「事不在呼雲飛之名,而在他本人,教主業已在他鐵扇上查明確為魯英峰所說之人呼雲飛比玄武宮主及東方黎明更為厲害,是以教主如芒刺在背,非拔之而後快。」

    夜空遠處忽隨風傳來一聲長嘯,裊裊不絕,三人聞聲疾奔而去。

    呼雲飛知是魯英峰奇計安排,有意使紫衣老鬼現身,使自已得已認明,更使自已得知他已陷於紫衣老鬼魔掌,暗道:「江東之雄,唯魯獨秀,武林譽稱,實當之無愧。」

    驀地——

    林外人影忽閃掠入,只聽程冷梅嬌脆語聲道:「康弟!」

    呼雲飛一躍而下。

    程冷梅解下層上七星寶刀,遞去,道:「你那呼雲飛形像可以消除了?」

    狄康伸手接過寶刀,搖首笑道:「梅姐請挑選八位高豐扮作呼雲飛形貌,騷擾田隆武居處內外,遇上紫衣匪徒就格殺無論,但得手即退,飄忽閃爍,盡量牽制,迫其陷入困境。」言畢疾閃撲去。

    他循著鳥嘴方向,去勢迅如流星奔電,途中判明了黃玉琳所留七處暗記,不覺遠出了二十餘里外,時已午夜三更,掠至一座怪石嶙峋,怒濤奔雷的澗谷內。

    忽聞傳來黃玉琳柔聲道:「少俠你終於來了,恕我不便現身,循著澗谷走去,約莫五里外便可察見一古寺,寺內魯大俠郎困身在此,少俠可冒作寺主人入內,遇上強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戮斃。言畢寂然無聲。

    狄康略一沉忖,抹去面上易容藥物,以一片紗巾扎蒙面目疾掠而去。

    果然,澗谷旁現出一古寺座落在草坪上,面水背山,群峰團繞,林木參天,人跡罕至。

    狄康疾撲掠人,落在山門外,昂然無懼向寺內走去,他目力奇佳,隱隱瞧出山門上似是「昭應古寺」四字。

    忽聞寺內傳出一聲宏亮的佛號,道…「敝寺拒見外客,尤其是江湖人,施主請回吧!」

    狄康軒層揚聲大笑道:「在下隨家師在此昭應寺已二十餘寒暑,自去歲家師證果,在下因事離去至今才回,你等是何來歷,鵲占鳩巢,故主已回,還不退出!」說著,身如閃電掠入門中。

    只見一濃眉如刷,虎目海口中年魁梧佾人手持禪杖攔往前路,厲聲道:「既是故主,為何遮住面目。」

    狄康淡淡一笑道:「在下除先師外,向不示人真面目,見者必死無疑。」

    那中年僧人聞言面色一變,大-道:「吾偏要見識施主廬山真面目。」

    左手五指疾出如風,向秋康面門抓去。他出手快,狄康比他更快,曲指一彈,一縷暗勁擊實在僧人「朝門」穴上。

    中年僧人悶-出聲,仰面倒下。

    狄康右臂迅如閃電一把將僧人身軀挾在脅下反向寺外掠去。

    寺內傳起大喝,人影紛紛追出。但狄康身法奇快,夜裡如墨,追蹤之人被甩出老遠。

    狄康將那中年僧人藏在一處林立怪石中。

    僧人駭得面無人色,道:「施主,貧僧雖言語冒犯,但罪不至死,為何將貧僧帶來此處?;」

    狄康鼻中冷哼一聲,兩指如風點了十數處穴道,淡淡一笑道:「在下點了禪師九處陰穴,並錯開五處骨節,禪師能忍受分筋錯骨手法及陰火焚身之苦,在下當可饒禪師一命。」

    中年僧人額角沁出豆大汗珠,驚悸顫聲道:「貧僧與施主未有深仇大怨,施此毒手為何?」說時,陰火焚身之苦已發作,丹田間升起一樓麻癢奇寒,立時布襲全身,不禁面色慘變。狄康冷笑道:「禪師如能說出魯英-所囚之處,便可解除此一歹毒已極手法。」

    僧人已是痛苦難禁。忙道:「他就囚在殿後含光閣內!」

    狄康道:「在下這就前往,如順利救出,禪師當能活命,倘罹不幸,但願禪師逢凶化吉。」

    那僧人滿面冶汗直冒,難受得神魂皆顫,聞言忙道:「施主別輕身涉險,寺內有十二高手防護,施主武功雖高,但雙拳難敵四手。

    狄康一聲輕笑出口,人如玄鶴穿空飛起,重返昭應古寺,取下蠓面紗巾,換戴一張人皮面具,神情悠閒跨入山門。

    只見迎面人影疾閃,現出一背搭雙鐮老者,目中怒光射,-道:「朋友寅夜闖入寺中,意欲何為?」

    狄康冷笑道:「這就奇怪了,在下隨先師久居寺中,先師於去歲亡故,尊駕莫非趁著寺內空虛無人,意圖鵲巢鳩佔麼?」

    老者聞言似是一楞,道:「令師何人?」

    狄康-道:「這不關尊駑之事,奉勸尊駕速離本寺,否則莫怪在下心辣手黑。」

    老者面色一變,雙手疾撤肩頭雙鐮。

    雙鐮尚未撤出肩際,一道紫光暴射,老者-聲未出,已自屍橫兩截。

    暗中疾閃出八人,只聽一聲大-道:「閣下委實出手歹毒,莫非閣下就是方才擄走鐵杖大師之人。」

    狄康不知此寺中究竟有多少匪徒,救人要緊,免得匪徒猜出自已來意,遂冷笑道:「在下不識鐵杖大師,但在下久居此寺,今晚來此祭奠先師遺體,汝等速離,阻我者死。」說時潛龍升空拔起,去勢如電已自深入昭應古寺,望大殿之後落下。

    八匪徒不禁互望了一眼,不知狄康之言是否屬實,內中一人忽詫道:「此人莫非意在魯英峰。」

    「胡說,魯英峰囚同在此處,除了教主及我等無人知悉,何況此人未提起過魯英峰三字,我等不可杯弓蛇影,庸人自擾。」

    「哼!不論是也不是,我等既奉命防護,就不可疏忽,何況那廝出手辣狠,必須血債血償,我等快去含光閣上探視?」

    八條身影疾逾鬼魅向含光閣撲去。

    含光閣飛簷三重,矗立在夜色重重中,闐無一人,唯聞簷角鐵馬丁多,顯得謐寧異常。

    八條身影掠上石-,梁後疾閃一人,低聲道:「諸位為何形色如此勿惶?」

    只聽一個閩人口音答道:「有一持刀小輩侵入,洪雷老師慘遭分屍,鐵杖大師無故為人擄去

    ,那廝身法奇快,此刻已藏在寺內,我看這廝意在相救魯英峰,故來此一采。」說時一鶴沖天拔起。

    眾匪相繼騰上,啪的一聲,推開閣門,亮燃了松油火摺,只見偌大的樓面上僅一幾一榻,榻上睡著魯英峰,背外面內熟睡如泥。

    一虯髯老者執著火摺走近榻前,審明瞭確是魯英峰,不由放下一塊心頭大石,冷笑道:「魯英峰被教主奇異手法點了穴道,

    一日之中只有半個時辰可以行動自如,慢說那廝不知此情,就是知道也難救出,我等快去搜覓那廝。」

    人影如電,料閃出閣而去,閣樓內又恢復一片黑暗,伸手難見五指。

    承塵樑上狄康一縷淡煙般疾落而下,趨在魯英峰榻前,附著魯英峰耳內低聲說了一陣。

    只見狄康取出一粒丹藥與魯英峰服下,便在閣樓上慢慢走了兩圈,穿窗外出。

    此刻,忙壤了紫衣匪徒,在寺內逐處搜覺。

    突聞一聲大-道:「在這裡了!」

    只見一列僧捨中掠出一條迅快人影,紫衣匪徒紛紛撲前,那人影正是狄康,目賭為首匪徒撲來,右掌一式「天龍卸甲」迅疾無倫拍去。

    狄康天生神力,武功曠絕,為首匪徒大-道:「小輩找死!」右臂一圈,

    一式「推窗翳月」疾封擊掌。

    那知如格金石,右臂疼痛如折,狄康掌勢「順水推舟」按下,蓬的一聲,匪徒胸骨全折,心脈震斷,隨著慘-,口中急噴出一股泉湧鮮血,仰身倒下。

    狄康猛感三股強猛掌力及一道寒光電襲而至,急騰身拔起半空,揚身大笑道:「你等如不速離本寺,我定叫你等死無葬身之地。」

    人已遠去,語聲尚烏亮不絕。

    一匪徒道:「我等不如傳訊教主趕來應援。」

    另一匪徒冷笑道:「遠水難救近火,那廝武功絕高,我等不如將魯英峰搬離,免得節外生枝,目前本教不宜另樹強敵,趨避是為上策。」

    此言一出,紫衣匪徒齊皆同意,紛紛疾向含光閣掠去,魚貫掠入閣樓,只見魯英峰側身面壁仍在熟睡。

    察啦一聲,一道熊熊火焰升起,兩匪徒向睡榻一躍而去,足甫落實,忽感一陣暈眩,不好兩字未及出口,人如石崩梁斷倒下,震得塵飛簌簌落下,瀰漫如雨。

    群匪不禁大驚相顧失色,只聽一人高叫道:「不好!」直挺挺倒了下去。

    接著群匪面色大變慘叫出聲一個個倒下。

    狄康一閃現出,挾起魯英峰離開昭應寺,在山巖下擇一石洞藏身,著手與魯英峰解穴道。

    魯英峰道:「你怎知我被囚在昭應寺內?」

    狄康笑道:「在下已偏布耳目在紫衣教內,故爾探知,魯兄為何陷入紫衣老鬼魔掌?那柄巨闕劍咧?」

    魯英峰長歎一聲道:「金精鐵母藏在大巴山,聞訊之餘,決計隻身潛入大巴山挖取,怎知紫衣老鬼已早知藏處,防護森嚴,所幸我見機得快,將巨闕劍藏起……」

    狄康詫道:「為何將巨闕劍藏起?不然也可仗劍衝出重圍。」

    魯英峰笑道…「紫衣老鬼亦有一柄短劍,犀利無匹,隻身一人無法抵禦,妄逞匹夫之勇反而誤事,佯作不敵被擒,並言明語曉鑄劍之法。」

    狄康大驚失色道:「如此說來,劍已鑄成了。」

    魯英峰道:「未曾,昭應寺是他預定鑄劍之處,丹砂藥物尚未採辦齊全。」

    狄康方始放下心來,兩人娓娓傾談別後經過。

    東方微現曙光,魯英峰一躍而起,道:「我必須趕往大巴山一行,取回那支亙闕劍,金精鐵母已挖出,其處伏樁諒必盡撤。」

    狄康道:「早去早回。」

    魯英峰作別離去,狄康亦奔往田隆武莊上。

    昨晚,田隆武莊中被縱火多處,殺傷十數高手,犯莊者同為呼雲飛一人,但群英擂仍照常舉行,江湖人物不絕如縷湧入後莊。

    前莊迎神戲仍是鑼鼓喧天真街衢遊人如潮,人群中突現出婁嘉翔,因他年紀幼小,不惹人注目,尾隨一個青衫佩劍中年人緩緩行去。

    只見那青衫中年人跨入一家小客店,店夥迎著,哈腰笑道:「你老未去後莊群英擂麼?」

    說著忙去沏上一杯香茗。

    青衫中年人搖首道:「我還要等候友人來此,店家,有什麼現成酒菜送來食用!」

    店夥忙道:「有,有,待小的取來送往上房。」忙奔往廚下。

    婁嘉翔一縷煙似的疾閃入廚房而去。

    須臾,店夥提著一隻食盒進入房中,取出四包佳餚,一壺陳年汾酒,兩付杯筷。

    青衫中年人謝了一聲,店夥躬身退了出去。

    窗外驚鴻疾閃掠入一條身形,現出乾坤聖手東方黎明。

    青衫中年人面色一肅,立起道:「令主……」

    東方黎明手掌一擺,道:「此時此地,不必俗禮相拘。」示意坐下。

    青衫中年人在東方黎明面前滿滿斟了一杯酒後,道:「令主夫人可有了下落麼?」

    東方黎明微微歎息一聲,但面上仍自留著愉悅的笑容,搖首道:「尚未有端倪,但少林靈空卜占謂當在重陽前後可團聚,靈空禪師神卜靈驗,武林中卓著盛名,決不虛假。不過……。」

    青衫中年人目睹東方黎明猶豫沉吟,詫道:「不過什麼?」

    東方黎明道:「據眼前局勢演變,田隆武系紫衣老鬼門下,奉命設此群英擂以混淆武林中人耳目。」

    青衫中年人詫道:「恕屬下愚魯,瞧不出與黃山大會有何關連?」

    東方黎明道:「大巴山總壇已設下險伏,只待我等蹈入羅網,其實紫衣老鬼已藏身田隆武莊宅處………」

    青衫中年人道:「老鬼藏身田隆武莊宅有何重大陰謀?」

    東方黎明道:「老鬼此舉據老朽猜測不外二點,其一藏身在此開爐冶劍,而在大巴山總壇故佈疑陣,讓老朽與玄武宮及武林諸大門派自相殘殺,可不勞獲取漁翁之利,其次則待鑄成利劍,從容圖-武林……」

    說著舉杯就唇,忽面色一變,忙傳聲道:「不好,酒中已下了奇毒,分明我等形跡已落在紫衣老鬼眼中,你我佯裝昏迷,瞧瞧來人是何人物。」暗中將酒價在袍襟上。

    青衫中年人不禁心神猛震,如言佯裝服下,須臾叫道:「酒中有……」言猶未了已伏案暈迷過去。

    東方黎明亦翻倒在地。

    窗外院中一株半凋梧桐之後突然閃現婁嘉翔,兩道湛澈眼神凝視窗內一眼,合掌擊了三聲。

    跨院牆外飛鳥般翻入七八條迅快身影落實在院中,俱是白髮蕭蕭,身負上乘武學老輩嗜宿。

    婁嘉翔目光注視著一個紫瘢臉老叟道:「教主怎未親身前來?」

    那老叟答道:「教主得訊玄武宮主率眾已混入擂下棚內,不敢分身,小兄弟得手了麼?」

    婁嘉翔鼻中冷哼一聲道:「已暈迷不起。」

    老叟笑道:「東方黎明已成待宰之獸,何必教主親自前來,小兄弟你太小覷了老朽康文璣。」

    婁嘉翔道:「這倒不是,教主視東方黎明宛如芒刺,非手刃而後快,不願假手別人。」

    康文璣目光炯炯道:「老朽自有道理,將東方黎明塗上易容藥物,酒醉不醒,由老朽摻扶著離開客店,如此毫不被人察覺,不過東方黎明老奸巨滑,是否真被迷倒。」

    婁嘉翔道:「教主親手配製,無色無味如不事先知情,任誰也無法察覺。」

    康文璣冷冷一笑道:「這樣就好。」

    目光示意兩人,道:「我等進去吧!」

    三條身影疾若閃電先後穿入窗中,甫一落實,東方黎明突疾躍而起,大笑道:「在下意欲捕獲紫衣老叟,不料你等來此送死「未免可惜!」

    康文璣一二人不禁駭然變色。

    窗外忽傳入宏聲厲笑道:「東方黎明」你少得意張狂,今日就是你授首之期。」

    青衫中年人忽離座飛起,迅如流星穿向窗外,頓時起了-叱掌風潮嘯之聲。

    康文璣突伸手探懷掣出一柄寒芒暴射短劍,寒笑道:「東方黎明,你認識此劍來歷麼?」

    東方黎明面色微變、認出那是昔年仗以刺傷紫衣老叟自已身懷不離的霜潭劍,不禁厲聲道…,「劍認故主,你微未技藝,你能傷得老朽?」

    一個老者-道:「接掌!」雙掌猛推而出。

    另一老者腕中疾振,佛手拐指出銳利指風點向東方黎明身後三處重穴。

    康文璣霜潭短劍幻起「朵豆大寒星,」招「穿針引線乙攻出,指向七坎死穴,辣毒異常。

    這三紫衣門下,昔年均是武林著名高手,非但身負上乘武功,而且出手狠毒無比攻向部位,令人莫測玄虛。

    東方黎明知辣手強敵,絲毫不敢輕忽,尤其面前襲來那柄短劍,瞬眼之間罡-已布護全身,一件長衫無風鼓起,如張帆滿蓬,身形疾飄開去,讓開襲來霜潭短劍,左掌一式「南風捲簾」,向雙掌一拐橫封,右掌探出一柄如霜潭款式無異的短劍「風翻落花」攻出,大喝道:「三位請報萬兒!」

    「老朽康文璣!」

    「兄弟鞏立!」

    「在下錢承浩!」

    東方黎明一聞三人姓名,;都是昔年江湖中談虎色變成名老輩高手,不僅朗笑道「三位盛名在下久已心儀傾慕,不料一朝得遇,快何如之。」短劍一振,幻出朵朵寒星,爆射紛飛,湧襲三老。

    這三紫衣門下武功精奧凌厲,尤其康文璣仗著霜潭犀利無匹,毫無畏忌著著進迫。

    東方黎明心性靈巧機警無比,以-敵三,避重就輕,閃開霜潭,凌厲劍招攻向鞏立錢承浩二人。

    一盞熱茶時分過去,尚自打得難分難解。

    驀地-I

    窗外騰起一聲淒厲慘-,東方黎明聽出得青衫中年人發出呻不禁暗中心神大震。身形緩得一緩,被康文璣一劍「天外來雲」掃至胸前,急旋身一飄。

    一聲裂帛巨響,青衫被劃裂尺許口子。

    東方黎明知不施展險招無法取勝,大喝一聲,身形猛向康文璣前欺,劍吐「金針度厄」指向康文璣前胸。

    康文璣目睹東方黎明挾著凌厲劍勢電欺而來的身形,不禁眉頭一皺,暗道:「那有如此拚命的打法?」

    換了別人,康文璣必毫無畏怯,正好順水推舟砍殺,但眼前卻是威震武林的乾坤聖手,不得不興起猛剔之念,劍招微撤,斜飄開去。

    東方黎明突大-一聲,反身一劍「金蜂戲蕊。」寒芒狂閃中,鞏立一隻右臂齊肘落地,血湧如注。

    錢承浩左肩洞穿一孔,鮮血飛噴而出。

    東方黎明心辣手黑,迅疾無倫再起一劍,寒虹飛捲中,一雙銀白頭巾離肩飛出。

    這不過彈指轉瞬間事,康文璣不禁駭然大怒,-道:「你也太心狠手辣了」霜潭劍九招快攻而出,劍勢詭奇凌厲。

    東方黎明似畏怯霜潭芒犀利,一剎那閭,被得手忙腳亂,連連退後,拚近窗前,突然仰身穿窗飛出。

    康文璣急施一招「流星貫日」,身如箭射追出,大-道:「你走得了麼?」

    東方黎明一落在院中,發現青衫中年人已身首異處,身上染滿斑斑血跡,分明死前已受創多處。

    但紫衣匪徒除喪命兩人外,均身罹重傷,臥地呻吟,此一青衫中年人乃東方黎明得力臂助,事功未竟,遽爾捐軀,東方黎明忍不住虎目中泛出淚光。

    康文璣已自飛劍襲至,東方黎明突移形換位,右劍一式「攔紅截斗」封向霜潭劍勢。

    此-無異以卵擊石,自取滅亡,康文璣不禁狂喜,獰笑道:「東方黎明,你這是找死?」

    那知東方黎明左手彈出一縷暗勁由袖底送出。只聽一串連珠金鐵交進中,東方黎明短劍為霜潭凌厲劍勢之下,絞成一蓬鐵屑,康文璣滿以為東方黎明逃不出他那霜潭凌厲劍勢之下,不料右腕脈門如中斧絨,痛澈心脾,禁不住悶-出聲,

    一支霜潭劍脫手飛出。

    東方黎明險著得逞,身形虛空躍起,右手疾伸向霜潭劍抓去。

    突然半空中傳來一聲哈哈長笑,霜潭劍竟自動飛騰奔空,東方黎明聽得笑聲穩熟,不禁駭然色變。

    只見半空中宛如鷹隼電瀉而下一;條人影,手中握著那柄霜潭劍,正是那宿怨大仇紫衣教主桑逸萍。

    桑逸萍目光巡視了院中一眼,陰側側笑道:「東方黎明,你我別來無恙,桑某神功盡復,這大出你意料之外吧!」

    東方黎明見那將到手的霜潭劍又成夢幻絕影,不禁大感痛心疾首,怒道:「你縱然神功盡復,終究難逃一死,有何慶幸之處?」

    桑逸萍冷笑道:「有誰能致老朽死命?」

    東方黎明道:「天下武林群雄,你武功尚未至無敵境域,霜潭劍亦非犀利無匹。」

    桑逸萍道:「這是老朽之事,與你東方黎明無千,老朽向抱人定勝天之論,你何必-什麼杞人之憂,東方黎明,你還有什麼遺言無有。」

    東方黎明冷笑道:「霜潭雖利,還死不了我東方黎明。」口中雖如此,卻暗感焦急。

    桑逸萍淡淡一笑道:「真的麼?」

    手腕起處,振起萬千寒芒,流奔急嘯,此乃佛門絕學一記曠絕奇招「蓮台化身」,罡風如山嶽崩傾,-勢強猛無匹。

    東方黎明不禁大驚,料不到紫衣老鬼已悟澈佛宗奇學,待察覺有異,已是閃避不及,鋼牙一咬,決心兩敗俱傷,蓄滿真力,雙掌猛拂而出。

    突然,天外一道驚天紫虹匹練瀉襲罩下。

    急劇金鐵交擊響聲中火光進冒,東方黎明猛感一股強猛勁風將他身形送向院牆外而去。

    桑逸萍只見一條黑色人影挾著一道紫虹匹練飛掠襲至,認出紫虹是柄寶刀,不禁大駭,陟感手腕劇震,虎口欲裂,幾乎把持不住霜潭劍脫手飛出五指握緊迅使一招「金輪逆轉。」寒飆狂吐飛出。

    那黑色人影急飄開去,桑逸萍瞧真是一黑衣蒙面人,冷笑一聲,沖空騰起,半空中一個觔斗,去勢如電,轉瞬無蹤。

    桑逸萍大感痛心疾首,如非黑衣人相救東方黎明必授首無疑,頓了頓足,長歎一聲,定睛將霜潭劍打量了一眼,不禁一怔;只見劍身上現出兩點粟米小缺口,頓時心如刀紋,更加緊了鑄劍之心。

    一條身影翩若驚鴻般疾閃入院中,卻是群英擂主人田隆武,目睹院中狼藉傷亡軀體不由面色大變,詫道:「東方黎明逃去了麼?」

    桑逸萍臉色陰寒如鐵,道:「如非黑衣人相救,東方黎明必授首劍下無疑。」

    「那黑衣人是誰?」

    桑逸萍搖首答道:「不知,黑巾蠓臉,面目難辨,但一柄紫虹寶刀,顯然系傳說中大內侍衛白春帆。」

    田隆武雙眉一皺,道:「那必是白春帆無疑,但為何與東方黎明沆瀣一氣,其理難解?」

    桑逸萍道:「確證系白春帆尚難斷言,風聞白春帆已告假離京返鄉,因其身有官職,不能參與江湖是非,而且他亦無由相助東方黎明。」

    田隆武道:「唯其如此,白春帆才以黑巾檬面!」

    桑逸萍道:「如說此人就是白春帆,他武功甚高,寶刀在手,救走東方黎明後趁勝襲擊,老朽難有勝算,為何遽退?」

    田隆武呆得一呆,不禁語塞。

    桑逸萍道:「莊中情勢如何?」

    田隆武答道:「與擂群雄恪遵規矩點倒為止,但可疑人物紛紛闖入內宅窺探,明言瞻仰庭園名卉,其實心懷巨測,卻無軌外舉動,屬下力避啟釁,暗中監視」

    桑逸萍笑道:「他們無非是為了金精鐵母而來。」

    田隆武似為一口提醒,道:「教主何時開爐冶劍?」

    桑逸萍略一沉吟道:「藥物尚未采備齊全,開爐冶劍期前務須誘玄武宮主及東方黎明與武林群雄互相並火,以免後顧之憂。」

    說著太息一聲道:「但天下事往往大出意料之外,老朽目前憂心的不在玄武宮主及東方黎明

    而是呼雲飛及救助東方黎明之黑衣人,不知龍翔鳳綺二徒如何尚未見趕來,有他們兩人在,可免卻老朽分心。」

    忽地,獨院門外穿入婁嘉翔身影,抱拳躬身道:「方纔本門卜泰趕回報知朱龍翔少主兄妹已在途中趕來,卜泰途中身受侵襲,傷重不治身死。」

    桑逸萍目中神光暴射,沉聲道:「卜泰身受何人襲擊,奉命先行趕來必定有事,他未言明麼?」

    婁嘉翔道:「朱少主兄妹在燕京業已率領教中精英攻入玄武宮主總壇,將玄武宮主總壇內高手悉數殲戮,並取得一冊武功秘笈,但玄武宮主卻率無數高手已撲向大巴山而來,是以命卜泰先來報知。」

    桑逸萍面色微變,道:「龍翔為何不用千里傳訊之法,又為何不兼程趕來?」言下顯有疑慮

    婁嘉翔道:「少主雖僥倖得手,但本門高手亦傷亡過半,必須救治,尚有可疑人物尾隨躡蹤,怎能使用千里傅訊之法,萬一被人截下,後果堪虞。」

    桑逸萍點點頭道:「咱們快走吧!」三條身影魚貫穿出牆外疾杳。

    屋面上忽飛落兩條嬌俏身影,現出玄武宮主及一青衣背劍女婢。

    玄武宮主仍是玉貌花容,卻眉宇之間隱泛憂傷,顧盼了院中一眼,道:「方纔救走東方黎明之黑衣檬面人必是二弟春帆,他為何相助東方黎明,其埋難解。」

    那青衣女婢答道:「白大人睿智絕倫,行事莫測,其中必有緣故。」

    玄武宮主幽幽發出一聲長歎道:「小童所言玄武宮遭紫衣匪徒襲擊,高手盡亡,不知是真是假,可疑的是玄武宮隱秘紫衣匪徒何從得知。」

    驀地——

    風送一清朗語聲傳來道:「大姐,小弟可以相見麼?」

    玄武官主柳眉一層,嬌聲道:二一弟麼?愚姐正要找你!」

    狄康飄身慢步蹈入獨院,已恢復本來面目,人如玉樹臨風,神采飛揚,含笑抱拳一揖道:「小弟拜見大姐!」

    玄武宮主清澈雙眸注視了狄康一眼,道:「方纔相救東方黎明的可是你麼?」

    狄康答道:「正是,目前殺死東方黎明有百害而無一利,死非其時不如俟諸異日,小弟委實不解大姐為何必須涉身殺卻江湖。」

    玄武宮主沉聲道:「此乃先師遺志,不得違忤。」

    狄康道:「令師無非是防江湖中人聚謀圖叛,顛覆清庭,生靈塗炭,須知數十年來變亂興替,皆因氣數使然,非人力所可挽回,亦非你我所能遏制,天命攸歸,無法勉強,但如今天下承平,勁望變亂尚非其時,恐你我不能目睹,大姐倘能袖手旁觀,一場武林浩劫可消弭於無形。」

    玄武宮主道:「紫衣匪徒襲擊玄武宮,多人葬生,此仇不報,難消此恨?」

    狄康道:「小弟斷言紫衣老鬼必死無疑,大姐何不暫且按忍?」

    玄武宮主道:「萬一有失咧?」

    狄康道:「小弟以性命相賭。l

    玄武官主聞言一怔道:「大概你胸有成竹,此與你在京時似言行不符?」

    狄康不禁微笑道:「此一時彼一時爾!小弟一經伸手,百折難撓。」

    玄武宮主面色微慍道:「情勢發展魚龍變幻,恐難由得你咧?」

    狄康道:「一飲一啄,莫非前定,你我何能逆天行事。」

    玄武宮主深沉地注視了狄康一眼,長歎一聲道:「一念之仁,已成無窮後患,玄武宮之敗,恐均是你暗中作梗之故?」

    狄康暗感心神一震,正色道:「路遙知馬力,事久見人心,小弟生平行事,仰不怍天,俯不愧地……」

    玄武宮主玉掌一揮,道:「但願如此!」右腕一牽女婢,雙雙穿空而去。

    口口口

    群英擂台兩勁裝中年漢子正拚搏得異常激烈,雙方掌法剛猛,硬折硬封,勁風呼嘯如潮,無異生死相拚,但明眼人一瞧便知雙方功力並無軒輊,誰也無法穩操勝算。

    擂台兩側八棚內武林群雄黑壓壓地一片,似有所企得,面色平靜,端坐晶茗飲酒。

    突然鑼聲一敲,擂台兩人立時住手,抱拳相笑,各自道了聲…「承讓!」分躍下台去。

    台後忽走出群英擂主人田隆武,身後相隨兩紫衫中年人,各捧…盤,上覆紅綾,有雨尺多高,不知是何物?」

    棚內群雄立時鴉鵲無聲「凝神傾聽田隆武有何話說。

    只見田隆武抱拳向雨側棚內各施一禮,笑道:「兄弟一介武夫,昔年以保鑣營生,江湖中並藉藉無名,此次盛會承各位前輩高人及武林同道枉駕光臨,兄弟不勝榮幸……」

    聲若洪鐘,無遠弗屆。

    左側第二棚內忽發出;聲輕微低笑道:「他怎無自知之明,有誰瞧得起由隆武三字,我等都是有所為而來,等會有得好戲瞧啦!」

    語聲雖低,卻使棚內群雄均清晰入耳,但不知何人所發,只見田隆武語聲頓住,望兩側棚內群雄掃視了一眼,緩緩啟齒道:「此次兄弟雖然以武會友,卻是奉命所為,兄弟忝為紫衣教主門下一級護法,奉命藉此聯絡天下志士,綏靖妖氛!……」

    此言極為露骨,棚內群雄不禁訝異大嘩。

    田隆武回首手指著紅綾罩覆兩盤,道:「這兩盤內之物一是千年成形人參,另一是武林至寶金精鐵母所鑄九劍,凡心願投效本教及每日擂賽首魁者均得分享。

    這無異一響晴天霹靂,台下群雄立起騷動。

    只聽一聲怪叫道:「倘當日奪得首魁又並不願投入貴教則如何處理。」

    田隆武含笑道:「兄弟當以重金相酬!」

    又是一聲怪叫道:「可以顯露盤中之物讓我等一開眼界?」

    田隆武朗笑一聲道:「此二物皆是武林朋友夢寐以求之物,兄弟何敢相欺,須知財不露帛,兄弟不諱言與會群雄其中難免不乏宵小之徒在,倘枝節橫生,兄弟當無以卸其責。」說著用手望台後一招,後台疾如電閃掠出一面目黧黑,肩搭金鉤大漢。」

    那大漢雙拳一抱,道:「在下何裕,有那位朋友上台賜教。」

    這時田隆武與一雙捧盤青衫人步入後台而去。

    右首第三棚內一席上端坐著一老嫗,面色陰沉,向身旁一中年婦人道:「你發現他坐處沒有」

    中年婦人搖旨低聲道:「未曾,宮主之言似深深刺傷了白大人之。」

    老嫗輕歎一聲道:「我豈不知,但為勢所迫不得不爾!」

    中年婦人道:「依婢子看來「白大人並無壞心。」

    老嫗怒道:「你怎知道?」

    中年婦人道:「恕婢子斗瞻直言。」

    老嫗道:「你只管說出,我絕不見責。」

    中年婦人道:「白大人雖年輕俊美,但氣宇方正,不苟言笑,睿智機警,明決果斷,貝子爺屢次險危,均經白大人解救,他欲與玄武宮不利,豈能等待至此時?」

    這老嫗顯然為玄武宮主所扮,雖知女婢之言有理,但礙於一宮之主位尊令嚴,冷冷一笑道:「時機未至,他無法不與貝子爺虛與委蛇。」

    中年婦人立道:「宮主既早有所疑,為何猶豫不決?婢子放肆,白大人縱有所圖,絕不致對宮主有所不利……」忽驚噫了聲,目光凝向棚外,低聲道:「宮主你瞧!」

    老嫗抬目望去,只見少林掌門人率領著門下高僧飄然走入右首第四棚。

    接著五台、點蒼、崑崙等諸大門派,由掌門人率領相隨紛紛到達。

    玄武宮主暗道:「怪事?多日來九大門派中人音訊杳無,只道為紫衣老鬼所困,如今紛紛竟然出現,他們系從何而至咧?」低聲道:「傳鍾護法!」

    中年婦人別面向鄰席上一右頰長有錢大黑痣花白短鬚,貌像威武老叟,傳聲道:「宮主有令,傳鍾護法。」

    那老叟緩緩立起,步向前去。

    老嫗道:「九大門派現蹤,本門有無得訊。」

    鍾護法答道:「並未得訊。」

    老嫗面色微變,道:「你去通知九大門派掌門人,命他們三更時分在田莊之東老鷹嘴下會齊與老身相見。」

    鍾護法立即緩緩走出棚外而去,向少林派一席趨前,抱拳一揖道:「少林掌門,你還認得在下麼?」

    少林掌門人淡淡一笑道:「鍾少白施主,老衲已還我自由之身,此次前來,系翦除紫衣一派,並無任何約束,煩勞轉覆貴上,各行其是便了。」

    鍾少白聞言大怒,面色森沉,欲待發作,及至發現少林諸僧怒溢眉宇,暗道:「不好,難道本宮禁制已失效了麼?」

    遂乾咳了聲道:「既然如此,在下告辭了。」轉身向五台派一席走去。

    豈知俱皆碰壁而回,玄武宮主目睹鍾少白面色鐵青,急步走回,只覺心神一震,細聽鍾少白-述經過,不由神色大變,揮手命鍾少白回座,垂首沉吟思索。

    突聞耳旁送入細如蚊蚋語聲道:「大姐,苦海無邊,回頭是岸,何必捲入這場武林是非中?」

    玄武宮主一怔,不知何時狄康已易容一中年儒生立在左側身後,忙道:「請坐!」

    狄康緩緩坐下。

    鄰席玄武官高手不禁目露驚詫神色。

    玄武宮主淡淡一笑道:「九大門派突然現身,你諒均已知情了。」

    狄康道:「一旦自由飛翔,豈甘又入樊籠。」

    玄武宮主不禁心神猛震,皺眉道:「能解除九大門派掌門人禁制,除了你並無別人。」

    狄康道:「大姐太看重小弟了,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如何可斷言系小弟所為?」

    玄武宮主見狄康不承認,不禁一怔,遂微笑道:「如此說來我倒錯怪你了?二弟可知今日田隆武紅綾罩覆兩盤內容系何物?」

    狄康道:「大姐睿智,不待小弟言明早就知悉了。」

    玄武宮主主怒道:「我若知道,也不要問你了。」

    狄康笑道:「大姐何妨猜猜看?」

    「我說盤內並非千年成形人參及金精鐵母兩物。」

    狄上道:「只猜中一半,人參並非子虛,另一盤中則系堆滿鐵-砂爾。」

    玄武宮主聞言不由一呆,道:「田隆武怎能如此愚蠢,當日收擂之前,必有一奪魁之人,他如何能贈劍於他。」

    狄康笑道:「大姐真乃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奪魁之人必須投入紫衣門下方能贈劍,不言而知奪魁者即是紫衣門中高手,如小弟判斷不差,此人就是紫衣老鬼。

    玄武宮主細心一想,只覺果有道理,詫道:「此舉紫衣老鬼有何存心?令人煞費猜疑。」

    狄康道:「小弟也無須隱瞞,他設下此擂志在使天下群雄注目,無法分心旁騖,紫衣老鬼趁此在擂賽期中開爐鑄劍,但鑄劍之時雖異常緊要,防人襲擊摧毀,卻也非晝夜不寐,永遠守在爐旁,眼前我等只須探明其鑄劍之處,

    一舉攻毀……」說著微微一笑,接道:「此刻,武林群雄中已有多半識破老鬼詭計,尤其東方黎明已按耐不住,大姐不信,片刻之後,即可親眼目-紫衣老鬼與東方黎明在擂台上一決雌雄。」

    玄武宮主意似不信,抬目望去,擂台上已七易其主,只見一面目猙獰老者,手持一柄鬼頭刀,獰笑道:「方纔已蒙那位朋友承讓了,不知還有何位賜教。」

    此人是河間著名綠林監魁流星起刀閭相奎,武功極高,心辣手黑,黑白兩道無不對他憚忌三分,今日滿想奪魁,可獲一柄武林奇珍利劍。

    驀地——

    東棚中掠出一人,疾如飛鳥般穿上擂台去,哈哈大笑道:「閭老大,人生何處不相逢,你我又在此相遇了。」

    閻相奎定睛望去,認出是湘西名手鐵鞭靈官董麟,冷笑道:「董老師,刀劍無眼,出手不留情,倘董老師不幸被閭某失手所傷,可別怨我閻相奎手黑心辣了。」

    董麟沉聲道:「閻相奎,你別妄想奪魁。」

    閭相奎冷笑道:「那也未必見得,請出招吧!」

    董麟道:「有僭了。」右腕一撈鞭柄,呼地一招「烏雲漫空」快攻而出。

    他那裡快,閭相奎出手更疾,一抹寒電已切向董麟左層。

    董麟心中一驚,暗道:「好快!」旋身飄出。

    閭相奎-道:「再接閻某一招!」刀勢奔雷,直指董麟咽喉。

    董麟鞭勢未起,刀尖已近咽喉,忙移形換位左飄三尺。豈料刀光如附骨之蛆般雷閃襲至,只覺左肩一陣劇痛,人已倒躍下擂台而去。

    狄康冷笑道:「雙方倒也做作逼真,可惜瞞不過東方黎明。」

    玄武官主詫道:「你怎知道?」

    狄康道:「片刻之後便見分曉。」

    只見擂台上閻相奎面有得色,宏聲道:「閭某已連勝三陣,尚有那位朋友賜教麼?」

    弦外之晉,無異直承他已是當日魁首。

    台後忽走出田隆武,含笑抱拳道:「閭老師武功精奇,連勝三場,奪得武魁,可喜可賀。」

    閭相奎道:「田莊主諒言出必賤,閻某可否領取一柄利劍?」

    田隆武大笑道:「那是當然,不過田某說過,須投為紫衣門中才可賜劍,否則田某以明珠十顆黃金百兩為酬。」

    閭相奎略一沉吟,道:「若投-貴派,不知司何職位。」

    田隆武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身居總壇護法。」

    閭相奎意為稍動,猛聞台下一聲大喝道:「且慢!」

    一個銀鬚老者身法美妙如風送落葉般飄上台去。

    閭相奎怒道:「閣下可是欲與閣某印證武功?」

    老者陰側側一笑道:「你那微末技藝,尚欲奪魁,委實厚顏無恥,老朽登台不過是須請教田莊主一事。

    田隆武道:「有何指教!」

    老者沉聾道:「金精鐵母鑄劍是否真實?」

    田隆武道:「那有謊言欺騙天下群雄,自招其禍之埋。」

    老者怒道:「為何不當眾示以不假。」

    田隆武哈哈大笑道:「寶光四射,易起宵小覬覦,為防節外生枝,擂賽當日奪魁高手,只願投劾本教,賞可分賜一柄,

    一俟擂賽滿期,九名鎮壇護法持劍演習九陰玄天劍陣以向天下群雄。」

    老者領首道:「鎮壇護法,名高位崇,老朽看在寶劍面上,不妨一試,但投劾貴派之前,必須目擊此劍真假。」

    說著向閭相奎冷笑道:「你不是老朽敵手,下去吧!」

    閻相奎不禁胸中怒火沸騰,面如巽血,鬚髮-張,大-一聲,刀光奔電揮出。

    老者冷笑一聲,五指迅如電光石火抓出,詭奇莫測地一把扣在刀背上,左掌龍乙式平推送去。

    一股如山綿軟罡勁壓向閭相奎前胸,閭相奎不禁大駭,左臂「分花拂柳」意欲架住來臂。

    那知如格金鐵,如山罡勁重壓而下,只覺眼前一黑,張口慘-一聲,

    一股鮮血飛噴出口。

    銀鬚老者大-一聲:「去吧!」

    右腿一挑,「飛雲掩月」,閭相奎身軀踢飛出擂台,墜向七八丈外摔斃。

    武林群雄不禁駭然,均瞧出這銀鬚老者武功精奇,卻不知其來歷。

    狄康低笑道:「有得好戲瞧啦!」

    玄武宮主道:「此人是誰?」

    狄康微微一笑,道:「乾坤聖手,這樣一來,紫衣老鬼勢必上台不可。」

    玄武宮主不禁一怔,只見銀鬚老者朝田隆武笑道:「莊主說話算話麼?」

    田隆武不禁雙眉微皺,道:「那是當然,閣下定欲見劍,兄弟取出就是。」

    一條紅影疾射上擂,現出一紅衣老叟,面目森冷如冰,冷笑道:「今日魁首須讓與老夫。」

    銀鬚老者怒道:「尊駑是何來歷,瞻敢大言不慚!」

    紅衣老面道:「既敢叫陣,必有真才實學,姓名老夫久已不用,說出也未必就是真實,彼此一般何用曉舌。

    田隆武道:「天色已晚,兩位定欲見過高下,何妨留待明日,兄弟還要說明一事,兩位明晨誰勝就是今日魁首。」

    此刻已是暮色漸垂,夕陽沉山,秋風狂勁,拂衣生寒。

    銀鬚老者冷笑道:「不行,老朽可在十招之內取勝。」

    紅衣老叟陰陰一笑,道:「狂言不慚,若然十招內不勝咧?」

    銀鬚老者道:「十招不勝,則留待明日以決勝負。」

    紅衣老叟略一忖吟,道:「好!」

    銀鬚老者突然兩指疾伸,-道:「接招!」

    一式「二龍取水」疾點向紅衣老者雙眼,式到中途突變「驪龍攫珠」,五指挽著一股寒勁抓向右肩重穴,變化神奧莫測。

    紅衣老叟身法奇奧,斜身一轉,右掌疾錯,彈指橫拂,指帶勁風,

    一式「分柳摘蟬」,點拿兼攻,襲取銀鬚老者六處重穴。

    銀鬚老者不禁心頭一震,化爪為掌,三式快攻,風雷呼嘯,掌勢如山。

    棚內狄康輕笑道:;「究竟施展出天龍掌法了。」

    只見紅衣老者橫踏乾宮,疾轉巽位,身形一提,右掌振起漫天掌影罩攻而下,含蘊無數神奇變化,招中套招,凌厲無匹。

    銀鬚老者面色大變,才予封開。

    紅衣老叟一身長笑,疾飄開去,道:「閣下已過十招了!」

    銀鬚老者冷哼一聲,忽倏地一鶴沖天而起,穿入蒼茫暮色中,身形連閃得兩閃,杳失不見。

    紅衣老叟躍落擂下,目不斜視,微微含笑,飄然走出。

    狄康忙道:「大姐,恕小弟暫時告別。」身形一閃而去。

    口口口

    丹楓密林中,紅衣老叟一閃而入,迎面疾掠出瘦長黑衣人,躬身稟這:

    「「教主,派出之人業已趕回,藥物已分頭採辦齊全,恭候教主吩咐。」

    紅衣老叟嘴角泛出一絲笑容道:「好,傳命廿八宿七星六煞急趕往昭應寺候命,大巴山總壇有無動靜!」

    瘦長黑衣人答道:「總壁安謐如恆,草木不驚。」

    紅衣老叟不禁一怔道:「這就奇怪了!」

    接著一條小巧身形掠入林中,正是婁嘉翎,面色惶急,道:「昭應寺已闐無一人,魯英峰亦遍覓無蹤。」

    紅衣老叟不禁面色大變,目中暴射森厲殺機,道:「定是東方黎明劫去,老夫若不殺你,誓不為人。」

    那瘦長黑衣人道:「如此,昭應寺不宜鑄剝了。」

    紅衣老叟咬牙怒道:「昭應寺仍是鑄劍適宜之處,我等盡七日之期將劍鑄成出爐,莫斌,你趕赴大巴山總壇盡調本門高手,在昭應寺內外佈伏奇門。」

    莫斌應聲騰空拔起,身形頓杏。

    紅衣老叟望了婁嘉翔一眼,道:「俟少主趕至,命他前來見我。」

    婁嘉翎如飛而去。

    紅衣老叟略一猶豫,身形疾展,清失於夜色蒼茫中。

    須臾,一條迅快如電身影掠入楓林,正是那銀鬚老者,忽聞一聲輕笑道:「東方莊主,你是尋覓方纔那紅衣老鬼麼?這老鬼正是紫衣教主。」

    銀鬚老者面色一變道:「尊駑何人?為何識破老朽來歷?」

    樹後飄然現出狄康。

    東方黎明目賭中年儒生,不禁一怔。

    狄康笑道:「在下就是白春帆,莊主尚未聽出口音麼?」

    東方黎明神色略舒,哦了一聲道:「白大人n1晉已變,自然老朽無法辨明,白大人委實神目如電,察出老朽真正身份。」

    狄康微微一笑道:「其實群雄不少人均已察出雙方真正來歷,卻不願揭破罷了!」

    東方黎明默然沉,須臾長歎一聲道:「只以家小失蹤,老朽已是動輒得咎,心亂如-……」

    狄康笑道:「莊主未向靈空禪師請求一卜麼?」

    東方黎明道:「靈空禪師已代老朽試卜,謂家小平安,重九前後必可團聚,老朽忖念家小如不及早救出,恐老朽被迫就範,掀起一場無邊殺紉。」

    狄康詫道:「靈空禪師著卜靈效如神,莊主但請寬心,若方寸稍亂,易敢妖邪挾持之機。」

    東方黎明淒然一笑道:「豈不知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狄康道:「在下保莊主家小安心無事,但時機未至,在下不便走漏,以防他們先發制人。

    東方黎明不禁大喜道:「如此說來,白老弟定然知情了,請可否見告。

    狄康搖首道:「時機匆迫,在下無法分身,亦恐時機未至,亂則生變,棋錯一看,難免全盤皆輸萬請莊主暫時忍耐。」

    東方黎明默然須臾,道:「白大人亦是為了追蹤紫衣老賊而來麼?」

    狄康點點頭道:「老賊現仍回田隆武莊宅,在下尚欲追蹤,珍重再見。」穿空如電,瞬眼無蹤。

    東方黎明黯然歎息「聲,似無力支持身軀,心情沉重踽踽行去。

    約莫一盞熱茶時分過去,楓林中只見人影浮動,先是少林掌門人領著門下高僧現蹤,神情嚴肅,奔向老鷹嘴。

    之後,五台掌門松鶴上人為首率領門下僧俗現蹤。

    九大門派相繼現身楓林,卻是面色沉重。

    老鷹嘴一帶,怪石林立,群峰矗立,危-聳天,尤其老鷹嘴峭壁如仞,高可百丈,其上突出礁崖卻尖銳穹窿,遠遠望去,儼然如半身鷹首。

    由於怪石林立,似雨後春筍,參天古木籠蔭蔽天,景物幽森,九大門派群雄紛紛就著地形,各佔方位,佈伏一座詭幻奇門陣式。

    夜黑如墨,風濤呼嘯,樹枝搖動,宛如群魔亂舞,銀牙無爪,令人不寒而僳曠

    驀地——

    天際遙處,突送來一聲清晰,隨著夜風飄回山谷,鳴應不絕,

    嘯聲未止,老鷹嘴山崖下忽一道熊熊火光升起,接著數十道火光團團升燃,將百丈方圓山谷照耀得光明如畫。

    一柱奇削如歿怪石之下,立著清麗如花玄武宮主,四外散立著門下,光怪詭玄,艷女老嫗,叟童道俗,尚有紅衣黃衣番僧。

    玄武官主眸光如挾霜雙,環顧了一眼,吐出清脆如黃鶯語聲道:「有請少林掌門人。」

    距玄武宮主存身之處十數丈外,忽聞一聲:「南無阿彌陀佛。宏聲佛號。

    一株十數丈高嶙峋斧削筍狀怪石之顛突現出霜眉銀鬚清老僧,低聲合什盤坐於上。

    少林掌門這一現身,玄武宮門下大感震驚,因其在百丈方圓內久已潛身,他們事前竟無法察覺。

    玄武宮主面上泛出激動之色,但倏即平靜,笑靨如花,道:「少林掌門別來無恙?」

    靈虛上人答道:「不敢,宮主別來可好?」

    玄武宮主柳眉一顰,道:「我因九大門派在武林中久享盛譽,尤以少林數百年來被武林中尊為泰山北斗,是以法外施仁,容各歸掌理門派……」

    不待玄武宮主說完,少林掌門人已自接道:「宮主不必再說,老納忝膺一派之尊,理應自重,不能稽有誤失,貽人話柄,況且,亦有失少林數千年清譽……」

    玄武宮主面上再敢激動之色,但欲言又止。

    只聽少林掌門人接道:「武林之內,雖有論武衡才之說,但亦以德服人,未聞有以武屈人得享久遠者,老衲得返掌門之位,門下迄今仍不知情,為何宮主當眾宣揚,自冒天下不韋,實令老衲茫然不解。」

    玄武宮主冷笑道:「方纔群英擂下我遺門下通知九大門派前來相晤,為何抗命不遵,如今又自動前來,言行不符……」

    少林掌門人突抗聲道:「今日玄武宮尚未居武林盟主之位,九大門派為何須聽命於玄武宮主?老衲等人自動前來老鷹嘴下,傳訊於宮主與會言明一事。」

    「什麼事?」

    「老衲等身罹禁制早就解開!」

    玄武宮主不禁大驚失色,嬌軀一陣輕微撼震,良久冷笑道:「所以禪師思復前仇,聯合九大門派今夕與玄武宮為敵,想來其他門派均佈伏四外,但未必如此容易,當日釋放時即慮及今日。」

    少林掌門合掌高喧了一聲佛號道:「九大門派無意與玄武宮為敵,亦無共謀叛亂意圖…」

    玄武宮主玉掌微搖,神色凝重道:「禪師是否能代九大門派作主尚有存疑,其餘諸位咧?為否一見。」

    少林掌門人道:「佛門中人戒打誑語,我等來此志在殲戮紫衣門派,共謀武林承平,宮主何必定欲一見,再說也未必有融洽氣氛,須知……」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是麼!」玄武宮主沉聲道:「如我所料不差,其餘門派掌門此刻定藏身近處,難道竟不屑輿我一見?」眉目間泛出一抹殺機。

    靈虛上人合掌道;「宮主何必強人所難?」」

    一片紅雲忽飛墮在玄武宮主身側,紅雲一定,現出一煞眉怒目,面色醬紫紅衣番僧,獰笑道:「靈虛賊禿!這未必由得你咧!」」

    語聲森冶刺耳,少林掌門入耳心神搖搖欲飛,不由面色微變,久知大內供奉兩名蒙古喇嘛,精擅唱名攝魂大法,豈料今日得見。

    但見玄武宮只用手一招,黃影疾閃飛射而至,現出一黃衣高大面如古佛喇嘛。

    玄武宮主大-道:「禪師尚執迷不悟麼?稽時大禍臨頭恐悔之莫及。」

    突然,兩聲弦音響起,只見兩支鐵箭電奔疾閃,挾著悸耳破空銳嘯,分向一黃一紅喇嘛射到

    箭勢迅厲萬鈞,黃衣喇嘛面色一變,右臂疾伸,橫掌砍向疾射而至的鐵箭。叮的一聲,掌緣砍擊在箭桿上,鐵箭經掌力一擊,竟倒向射望一方山石上,火光進冒,雨尺長鐵箭竟深沒入石,力道之雄勁,玄武宮高手不禁駭然咋舌。

    紅衣喇嘛目睹另一支箭直射自已心坎要穴,身形巍立如山,鐵箭相距胸前一尺之際,突然身形疾倒,右手五指迅如電光石火抓住,望了箭身一眼,冷笑道:「穿山神箭!」

    忽張目怒視遠處,眸中暴泛碧綠懾人寒芒,厲叫道:「彭澤雄還不納命來麼?」叫聲宛如鬼嘶梟鳴,令人寒僳。

    山石遠處突現出一魁梧亙漢,身形狂奔而來,面色悸恐,層背著一張鐵弓,奔至紅衣喇嘛半箭之遙,突一頭撞向山石上。

    淒厲慘-過處,顱裂粉碎,漿血飛濺四溢,死狀慘不忍。

    靈虛上入目-彭澤雄死狀之慘,知彭澤雄自恃箭不虛發,不即時隱於奇門中,致紅衣喇嘛呼名懾魂妖法得逞,不禁高喧了一聲佛號。

    紅衣喇嘛忽張目呼道:「傅青波!」

    呼聲狂顛刺耳,傅青波本是靈虛上人俗家名姓,突然少林掌門倏地立起,雙袖猛拂而出,數十道火光頓時齊熄,滿山梵唱高起。

    玄武宮主不由面色大變,知是天龍降魔梵唱,不是道行極高禪門高僧無法施展,看來今晚武林禪門高人來的必然不少。

    梵唱之聲此落彼此,昔漸高揚,紅衣喇嘛不禁色變道:「宮主放心,天龍梵唱傷不了我等,慈悲為懷,無異縛手縛足,請勿怨我等妄敢殺戒。」

    一黃一紅兩名喇嘛忽拔身騰起,雙掌交胸劈出潮湧破空陰寒罡風撲向少林掌門存身之山石上。

    突然光華大盛,玄武宮主持著一顆鵝卵大小明珠,布立四外玄武宮高手亦取出明珠,山谷中似是滿綴光芒四射繁星,頓成異景。

    只見一雙喇嘛飛撲之勢迅如雷奔,山石上少林掌門人形蹤卻杳失無影。

    只聽一聲暴雷大-道:「回去!」

    一股強厲無形潛勁向一雙喇嘛,紅黃人影疾翻,冷哼聲中身形倒飛出去。

    黃衣喇嘛身形甫一沾地,厲聲狂啡道:「見不得人鼠輩還不現身出見!」

    忽聞一聲清朗笑道:「懸岸勒馬,回頭是岸,兩位大師及早返回大內,尚可保全性命?」

    滿山梵喝囂湧如潮,此人語聲猶能清晰入耳,不為梵唱所蔽,內功之高堪屬驚人。

    紅衣喇嘛面色森厲鐵青,厲聲狂笑道:「佛爺今晚定要慈悲慈悲施主。暗中向黃衣喇嘛示了一眼色。

    黃衣喇嘛立時會應,飛身揉撲山下之後。

    紅衣番僧突伸雙掌疾排出一股罡勁。

    只聽一聲驚天霹靂巨震,十數高山石頓時炸裂,石飛塵湧如雨飛濺。

    黃衣喇嘛雙袖疾拂,撲向炸裂之處,但見一條人影沖天飛起,曳出一聲長笑,身法疾逾奔電,眨眼已退出十數丈外。

    紅衣喇嘛大-道:「小輩你走得了麼?」疾撲而出。

    那人影如飛奔往玄武宮高手明樁,玄武宮門下不禁一驚,紛紛兵雙出手截擊。

    玄武宮主凝目望視那人遠走的身影,卻不似狄康,不禁一怔,但是那人遇阻,突反身飛撲,撞向紅衣喇嘛而去。

    紅衣喇嘛獰笑道:「小輩找死」右掌飛擊猛劈。

    那人突發出震耳大笑,右腕疾按肩頭,一道眩目青虹脫手飛去。

    紅衣喇嘛立感寒氣逼人如割,知是一柄吹毫可斷稀世寶丑,不禁大驚,右臂飛撤,但已不及,只感肘骨一涼,

    一截右臂頓被削落,血湧如注。

    那人冷笑道:「留你不得」

    泛起「天絲織綿」,青虹如匹練捲向紅衣番僧。

    只聽一聲淒厲慘-,紅衣番僧已屍分兩截,倒臥在血泊中。

    此刻,黃衣喇嘛已接救不及,目睹紅衣僧人在瞬眼之間喪身劍下,頓感心神一顫,忽見一條人影疾現在身前,抬目望去,只見是一黑衣蒙面人。

    但聞那人冷笑道:「你也留不得!」劍起一招「萬花飛湧」,震起漫空寒颶挾著朵朵金星罩襲黃衣番僧。

    黃衣番僧饒是一身曠絕武功,亦難禁受此削石若腐寶歿,發出一聲慘人厲嘯,黃衣鼓起如蓬,似是拚死衝出劍勢之下,身形暴騰拔起。

    怎知劍勢凌厲萬鈞,一壓一攪,慘-未出,已是血肉分飛如同撒下一片血雨……——

《屠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