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護犢溺愛 殞恨喪生

    原來金剛神王沛雄五指閃電向紫面韋護後胸抓去,見袁旭未察覺情狀,心中大喜,道:

    「這老匹夫該死。」五隻鉤指驀然一伸,猛快戳入袁旭後胸之內,齊指而沒。

    但覺五指如戳入一塊糯米糖塊之內,黏滯費力,一團陰柔氣勁勒束五指奇痛,心中不禁大駭,急欲撤指。

    他心念才動,只覺袁旭體內透出一股剛柔合濟的無形氣勁反震,頓感胸前如中千斤重錘,人也跟著震飛出去,五指折斷脫體而出,只在廳內捧手亂滾-叫,繼而口吐狂血,

    一陣翻滾後,氣絕而死。

    群雄見狀,頓感驚慄,均怒形於色,可又理虧在王沛雄,無法找出借口之詞,不禁面面相覷。

    紅鷹會主袁旭與追魂三煞仍然若無其事般,冷冰冰立在廳中。

    終南飛魔歐陽玉修霜眉微微一皺,振衣立起,飛步上前,抱拳聲若洪鐘大笑道:

    「不知袁會主與三位老師來得這快,歐陽玉修有失迎迓,門下失禮之處,望乞寬諒是幸。」

    袁旭冷冷笑道:

    「不敢,袞某因不敢攪擾貴派開府盛慶,是以提前到來,袁某此來別無他求,只求將袁某長女釋放,恩怨自了。」

    歐陽玉修面現尷尬,他明知其女被人救去,故意用話僵著自己,

    一時之間答不上話來。

    袁旭與追魂三煞一路而來,歐陽玉修已得密報,連洪氏四雄之死也均已知悉,不然他為何不心疑袁旭自己闖入山莊,將其女救回,預定之計,經此一來全部推翻,心中大為焦急。

    這時歐陽斌已走了過來,望著袁旭長揖一禮,道:

    「令嬡在此,待如上賓,不過……」

    袁旭寒著一張臉喝道:

    「不過什麼?」

    歐陽斌囁嚅答道:

    「令嬡昨晚被人劫走了!」

    袁旭頓現恍然之色,心想:

    「怪道自己等人踏入興隆鎮上,終南門下臉上個個神色有異,原來愛女被人救去。」不由驚喜交加,驚的只是不知昨晚來人是誰,若不是淫惡一流,豈不是更糟,正待喝問來人是誰!

    忽攝魂掌劉奇冷笑聲起,身如鬼魅閃出,五指驀然向歐陽斌抓去。

    歐陽斌猝不及防,肩頭一把被攝魂掌劉奇抓了個正著,只覺如中五隻鋼鉤般,奇痛鑽心,禁不住面目變色,豆大汗珠冒出,涔涔淌下。

    只聽攝魂掌劉奇冷笑道:

    「小賊,你別在老夫面前弄鬼,真姑娘一時疏忽,被你用迷陽針打傷擄去,現在你非但不將袁姑娘釋放,還敢虛言搪塞,欺騙袁會主。」

    他一聽袁秋霞被人救去,就料到必是南瑞麟所為,心記三隻蛇頭白羽箭之仇,故意使得歐陽斌出乖露醜,臊臊終南飛魔歐陽玉修的臉皮。

    可憐歐陽斌功力雖略遜於攝魂掌劉奇一籌,也不至於這麼不濟事,皆因他在心虛瞻怯之下,又一意討好紫面韋護袁旭,猝不及防,被劉奇一把抓住,此時,奇痛徹骨,麻癢鑽心,比死還要難過,咬牙強忍著不出聲,那裡還答得上話來。

    終南飛魔歐陽玉修只此一子,舐犢溺愛,見狀不由氣在心裡,但面上尚裝出一派宗師風度,微微含笑,但其妻鐵扇仙娘尤翠珠可又不同了,母子連心,其痛可知,先叫一聲,罵道:

    「趕緊放手,仙鶴莊容不得你在此撒野。」說時飛撲而前,側面推出「幽風蝕骨掌」望劉奇打去。

    劉奇前在赤水鎮吃了白頭翁那信「幽風蝕骨掌」大虧,心中不無微凜,只覺一陣悠悠清風向身前*來,右手一挪將歐陽斌身軀擋向掌風。

    尤翠珠不禁駭得魂飛天外,慌不迭地撤掌,一張粉臉,與其子歐陽斌無獨有偶,汗流滿面。

    終南飛魔歐陽玉修沉聲道:

    「翠珠,不要如此,事情總可以解決」,繼而轉向紫面韋護微笑道:

    「袁會主,此事實理屈在我,令嬡既被劫去,不可不設法救回,會主如此盛怒,非但無濟於事,徒傷兩家和氣,如袁會主信得過我歐陽玉修,且請四位在此小住,七日之內定將令嬡送回。」

    袁旭寒著一張臉,冷冷說道:

    「這樣說來,歐陽老師已知何人所為了?」歐陽玉修搖搖頭道:「來人過於詭譎,無人發覺形蹤,目前為止,還是一個謎,不過……」

    一言未了,攝魂掌劉奇冷笑道:

    「貴派馳譽武林垂數十載,如今不正開府,幾與各大門派相提手論,門下高手如雲,山中布設五行生剋,八卦奇門,堪稱龍潭虎穴,有誰敢捋虎鬚,如今被人無聲無息闖入主壇重地,將人救去,事後尚不知何人所為,可聞江湖傳言,盡失真實之處,誇張太甚,看來那有資格開的什麼府,創的什麼派!」這話挖苦得歐陽玉修體無完膚,淋漓盡至,廳內群雄頓起一陣騷動。

    歐陽玉修被罵得一臉通紅,但此刻表現得涵養極深,眼看賓客已在上山途中,若不容忍,一起爭端,家醜外揚會鬧得不可收拾,把一腔盛怒暫時壓制,微笑道:

    「劉兄所貴甚是,往者如秋雲見逝,來者猶有可追,還求暫釋犬子,事後定遣犬子親自赴川東貴會負荊請罪。」

    攝魂掌劉奇冷哼一聲,卻未鬆手,歐陽斌已痛得死去活來,

    一臉死灰。

    鐵扇仙娘尤翠珠急怒攻心,見其子如此慘狀,不禁淚珠欲滴。

    歐陽玉修見劉奇仍不釋放其子,望了劉奇一眼,又對袁旭說道:

    「據說是勾漏人魔白泰與羅喉魔君丁翰所為,想白泰名列四奇之一,武學登峰造極,敝山這點奇門生剋陣式,他那裡放在眼中。」

    袁旭與迫魂三煞一聽是勾漏人魔白泰,頓現驚愕之色,攝魂掌劉奇更是心如刀絞,如所言屬實,南瑞麟何故失誤承諾。

    袁旭略一沉吟,問道:

    「袁某與白泰丁翰素無怨隙,他們豈是這等人,不知歐陽老師據何得知。」

    歐陽玉修道:

    「這是敝山祝舵主得知,不信請袁會主當面問他。」

    笑面書生祝效虞在袁旭等人現身之後,出外傳令,此刻已返回廳中,雜在群雄之中駐足旁觀。

    聞歐陽玉修之言,一躍而出,向紫面韋護袁旭身前走來。

    廳外響聲連續而起,鐘聲紆緩,繚繞半空,知賓客已在途中祝效虞躬身向袁旭長施一禮道:

    「袁會主,此事千真萬確,現在急怒都是無用,不如先赴賓舍小歇,容在下將詳情告知如何?」又望著攝魂掌劉奇抱拳施禮道:

    「劉老前輩,姑念少山主一念情癡,又未對袁姑娘有何失禮之處,冤家宜解不宜結,萬事從長計議,請老前輩三思而行。」說時,微微打了一個眼色。

    攝魂掌劉奇見狀,心想:

    「自己等人已佔盡了勝面,應見好就收,看此子眼色,莫非尚有什麼隱情告訴自己麼?」想定,冷笑一聲道:

    「也好,稍時如你所言不實,哼哼!將你立斃掌下,休怨老夫心辣手黑。」說著,五指在歐陽斌肩骨上緩緩鬆開。

    歐陽斌早已暈死過去,才一鬆開,身形如一條軟蛇般塌了下去,祝效虞兩手迅如閃電般瑗腰一抱扶住,道:

    「在下代少山主謝老前輩不殺之恩!」

    攝魂掌劉奇暗見祝效虞右掌在抱住歐陽斌時,小指如飛點了歐陽斌陰穴一下,雖然閃電之間,卻看得極為清清楚楚,心中疑雲不解,聞言哼了一聲。

    鐵扇仙娘尤翠珠飛竄上前,在祝效虞手中接過歐陽斌,由不住淚珠紛落如雨,目含怨毒望著劉奇狠狠罵道:

    「如我子有個三長兩短,老娘誓不輿你干休。」

    攝魂掌劉奇冷冷說道:

    「這由你!」

    笑面書生祝效虞抱拳微笑道:

    「袁會主三位老前輩,請隨在下前往賓舍。」說罷領前走去。

    袁旭哼了一聲,與追魂三煞轉過身軀隨後走出。

    終南飛魔歐陽玉修送出廳外,笑道:

    「恕我現在不能遠送,等會前往賓舍賠罪,四位慢行。」

    袁旭追魂三煞理也不理,隨著祝效虞身後,隱入庭樹中。

    終南飛魔歐陽玉修望著他們遠去的身形,突變獰容,霍地掉面飛步走入廳內。

    鐘聲驟變急促,旗花不斷衝霄而起,蔚藍色天空上,平添了無數五色線形霞彩,白雲麗日,頓呈絢爛奇景。

    賓客已至莊前,歐陽玉修當先步出廳門,群雄魚貫而出,向莊外走去…………

    口口口

    且說紫面韋護袁旭四人,隨著祝效虞向一處楓林走去。

    紅楓似火,迎風搖曳,在秋陽襯映之下,滿目絢爛,地面葉影拂動,令人貽目奪神。

    紫面韋護袁旭看出笑面書生祝效虞走近楓林的步法有異,東飄西忽,身形無定,他乃江湖怪傑,

    一代梟雄,目光異常銳利,細心觀察之下,已瞧出楓林是由人工栽植,暗依奇門五行生剋佈局,微微一笑,隨著走去。

    忽然攝魂掌劉奇身形疾閃,超越紫面韋護袁旭,電疾地落在祝效虞身後,用手按了一下祝效虞肩膀,低聲道:

    「朋友,老朽還有事請教。」

    祝效虞頭也不回,仍自走去,口中微聲答道:

    「林內隱有暗椿,不好談話。」說著,身形已斜飄三尺。

    攝魂掌劉奇微微一怔,暗道:

    「這楓林-而不密,每隔兩丈,才有一顆楓樹,而且林內光線充沛,那能隱得下暗椿?」四下游望,並觀察樹梢,及枝葉繁密處,依然瞧不出一點端倪,-暗暗吃驚,但知祝效虞說話並無虛偽,於是悶不作聲。

    穿過楓林,眼前豁然開朗,一排朱軒呈現眼簾,軒前小橋跨池,池水清澈,浮著無數殘荷斷蓋,依稀可見盛夏之際,菡薟盛開,紅花綠葉,飄香十里盛況。

    祝效虞走過小橋,在軒前轉身微笑道:

    「老前輩,這小軒環境清幽,足可使老前輩等滌盡煩憂。」說著,閃身讓袁旭四人進軒。

    軒內窗明几淨,布設都是漢前古物,古色古香,別有一番格調。

    廂房走出四個眉清目秀青衣小童,祝效虞命他們送上茶點酒食,

    一面引著袁旭等人圍著一張嵌有雲石紅木某落坐,口中朗聲大笑道:

    「袁會主,你看這小軒如何?」

    紫面韋護袁旭含笑點點頭,攝魂掌劉奇眉稍一挑,正待詢問袁秋霞被救之事。

    只見祝效虞竟打了一個眼色,又是朗聲一笑道:

    「老前輩等遠來是客,在下奉山主之命,專伺禮賓之責,正好藉故親近,久聞袁會主一身武學超絕,『卅六手奔雷掌法』更是馳譽武林,在下不才,稍時竟欲袁會主指點兩手可否?」

    劉奇有話哽在喉中,微感不耐,瞪眼望著祝效虞。

    這時,四個青衣小童再次入內,送上一桌極豐盛的酒菜,山珍海味,水陸雜陳。

    四青衣小童復又退在一旁,垂首而立,祝效虞沉聲道:

    「本舵奉山主之命,奉陪紅鷹會真會主及三位追魂老前輩在此小住數日,並非祝賀開府而來,你們四人可去傳令所有環軒暗椿,外人不得進入,可先報告本舵主再定處置,你們也無須在此伺候。」

    四青衣小童微微躬身,轉面向軒外走去。

    祝效虞忙用手指醮著杯中酒汁,望桌面書寫,口中一面笑道:

    「酒饌甚好,四位請暫釋愁懷,共謀一醉。」手執著酒杯望上一揚,說了聲:

    「請!」

    袁旭等人看出祝效虞寫的是:

    「酒藏慢性劇毒,淺嘗即止,菜蔬無妨,但請寬用。」

    追魂三煞眉頭一皺,紫面韋護袁旭則呵呵大笑,伸手取過那只可容十斤酒的銅壺,揭開壺蓋,用掌心按住。

    須臾,只見袁旭五指隙縫中,騰起縷縷白氣,愈來愈盛,宛如一片白霧,飄向窗外。

    霍的袁旭收回手掌,那十斤毒酒被袁旭三陽真氣蒸發得壺底朝天,點滴無存。

    祝效虞暗睹欽佩袁旭心智過人,先用掌力*干毒酒,免有人對自己引起疑竇。

    當下祝效虞高聲將自己對終南飛魔歐陽玉修前編的一套謊話,又朗朗說出,

    一面卻用手醮著湯水在桌面上塗抹。

    那所寫的是:

    「袁姑娘已為拜弟東方瑞救出,藏在鄰峰飛瀑洞內。」

    紫面韋護等人頓感大喜,攝魂掌劉奇悄聲問道:

    「東方瑞是何人?」

    祝效虞猛然怔住,心中甚為納罕,袁旭及三煞為何不知東方瑞。

    於是將東方瑞長像身材說出。

    攝魂掌劉奇哦了一聲,笑道:

    「原來是他,老朽怎麼一時想他不起。」他料到南瑞麟改用東方瑞姓名,必有緣故,望著袁旭及其他他二煞示了一個眼色,三人面上泛起會心的微笑。

    袁旭振衣立起,悄聲道:

    「有煩祝老弟,陪老朽等前往瀑洞如何?」

    祝效虞大搖其頭,用手畫出此時已在監視之下,稍安勿燥,老前輩等是無妨,袁姑娘大是堪慮,因被尤翠珠陰毒手法制住穴道,現由東方瑞解穴中。袁旭哼了-聲,緩緩坐下,忽見-個青太小童匆匆進入,咐著祝效虞耳朵說了幾句。

    祝效虞忙道:

    「請東方少俠進來。」

    青衣小童目光落著酒壺之上,應了一聲「是」,又走出軒外。

    祝效虞微微驚疑道:

    「它怎麼這快就來了?」

    一語未了,門外飛快走進一個面如冠玉,劍眉朗目,瀟灑不群的青衣少年,身後隨著青衣小童。

    這正是南瑞麟,只見南瑞麟身形一頓,霍地旋身探掌,疾如電光石火般望小童胸前點去。

    那小童是終南飛魔歐陽玉修親手調教出來的弟子,雖年事幼小,但無論在武學及警覺上,較之江湖老手均毫無遜色,身形一仰,足跟點地,一式鐵板橋反竄出之兩丈,迅快地一旋立起,撩袍翻腕拔出一柄寒光耀月的短劍,「毒龍出穴」,口中清叱一聲,逕取南瑞麟前胸,左掌隨著攻出,沉穩狠辣,竟在此十三四歲的小童身上見到,果然名家手下無弱徒。

    袁旭及追魂三煞均巍然不動,凝坐觀戰,祝效虞則茫然不解,忖不出南瑞麟為何向青衣小童出手,不禁起身長立。

    但見南瑞麟冷笑一聲,不退反進,足下一動,小童那柄短劍競走了空門。

    閃電之間,南瑞麟兩掌飛出,左掌一翻,呼地一聲撞向來掌,右手五指疾伸,驀地捏著劍尖。

    那小童被南瑞麟一掌,震得仰跌在地,那柄短劍竟落在對方手中。

    南瑞麟一招之內,震人奪劍,武功委實玄詭精絕,不但紫面韋護袁旭暗暗驚奇,而且追魂三煞也覺意外,因三煞昔日聯手圍攻南瑞麟,展出馳譽武林之「追魂奪命卅二式連環劍法」盡力施為,南瑞麟以乾坤九式對抗,一時之間,難分難解。

    後來南瑞麟欲變換招式之際,三煞乘虛蹈機,才能取勝,若南瑞麟一上手就展出這般詭奇身手,只怕三煞也難免劍奪人飛之厄。

    只見南瑞麟短劍一奪在手中,反腕一送,寒芒如電,那小童正欲挺身立起之際,那柄短劍「篤」的一聲,端端正正戮入胸坎之內。

    南瑞麟也不察規,身形捷如鬼魅望右廂房內闖入。

    笑面書生祝效虞見南瑞麟舉動太過離奇。心知有異,亦急望右廂房門前躍去。

    才落足門前,即聞得室內重物倒地之聲,缽然生響,一足踏入,只見另外三青衣小童及山中兩名高手,均被南瑞麟點上死穴,不禁目瞪口呆。

    此刻,袁旭及追魂三煞亦跟著進內,南瑞麟急道:

    「你們趕緊去左廂房內,看看有無埋伏之人」!

    袁旭一聽,袍袖急閃,倒飄出室外,比電還疾,眾人隨著跟出。

    只見袁旭已經左廂室內竄了出來,搖首說道:

    「賊人已逃,看來,我們要走了,此處非善地,再遲就來不及了。」

    忽然門外傳出格格怪笑,依稀聽出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可是聲如梟鳴,令人毛骨悚然。

    笑聲未歇,門外立著一個年約五旬婦人!頭上青絲如雲,兩鬢略呈斑白,眉目娟好,只是目中射出憤恨的厲芒,懾人心神。

    這婦人身後還立著一個身著一襲灰白長衫,瘦骨瞵峋的怪人,前額直至頂門已禿,只剩兩邊怒發筆立,頷下無須,面色冰冷,目內藍光閃閃。

    紫面韋護袁旭及追魂三煞一見此怪人,不禁面色微微一變,暗道:

    「此人巳二十餘年不在江湖上走動了,怎麼歐陽老賊竟請出它來了,今日之戰,定是凶多吉少。」暗暗焦急不已。

    笑面書生祝效虞跨前兩步,一躬至地,口中說道:

    「青龍三舵祝效虞參見山主夫人。」

    鐵扇仙娘尤翠珠不加理會,雙目視向青衣小童屍體之上,問道:

    「英兒是何人殺死的?」說話之間,驀地伸手向祝效虞腳前抓去,快逾閃電。

    祝效虞怎麼也未曾料到尤翠珠會向他猝下毒手,驚得大叫一聲。指風已劃向胸前,眼看就要喪命。

    忽地紫面韋護袁旭哼了一聲,降魔仵電疾出手,烏光閃耀,勁風銳嘯,望尤翠珠五指捲來。

    此刻,尤翠珠如不撤招,固可制祝效虞死命,可是她五指亦不能保全,自保要緊,她右掌硬得外一撤,身形倏地飄閃向後七尺,才算躲過袁旭「撥雲捉月」一招,只氣得粉臉泛青,厲喝一聲道:

    「袁旭,你們這點藝業,老娘還沒看在眼中,先前如非我兒被制你們手中,投鼠忌器,哼哼!早叫你們橫屍廳中了,目前已入樊籠,插翅難飛。」

    袁旭微微一笑,道:

    「尤大嫂,如今你要怎的。」

    尤翠珠咬牙切齒道:

    「要你們扇下授命。」

    袁旭仰天呵呵大笑道:

    「好!好!老夫正要如此,此處*仄,不如去小橋前空地上動手,藉以領教大嫂絕藝。」

    尤翠珠點頭說聲好,轉身向小橋之上走去。

    那怪人見紫面韋護袞旭及追魂三煞,好似全然不把他放在眼中,雙目寒芒一閃,陰惻惻地怪笑一聲,

    這笑聲直如鬼哭猿號,令人不寒而慄。

    只見他身形未見稍動,全身化作一縷輕煙似地,仰面倒飛一彎垂虹般,十數丈距離,眨眼就至,迅快無倫。

    瞧得袁旭等人面上變色,隨即亦飛竄在草坪上,追魂三煞長劍出鞘,左掌護胸,如臨大敵。

    祝效虞一條命算是檢得回來的,他與南瑞麟並肩立在追魂三煞身後,面如死灰,冷汗冒出。

    南瑞麟撞眼瞧見祝效虞目凝著那怪人,露出恐懼之色,不禁問道:

    「那怪人是誰?」

    祝效虞搖首道:

    「我也不知,只知那怪人方才顯露的身法,委實奇絕,高過終南飛魔之上,如愚兄推測不錯,我們數人斷然不是他的對手!」

    南瑞麟也覺這怪人武功莫測高深,一雙俊目只注意在那怪人身上。

    這時,只見尤翠珠獰笑道:

    「如非英兒飛報,說祝舵主生心內叛,吃裡扒外,我得信得快,差點被你們逸去。」

    祝效虞聞言心頭大震,自己這般詭秘,仍然逃不過青衣小童監視之下,怪不得南瑞麟要制他們死命,不由望了南瑞麟一眼,目露感激之色。

    袁旭仰天發出狂笑,聲調高吭激越,樹葉震得離枝飄落,片片飛舞。

    那怪人雙目合成一線,冰冷冷的臉上浮出極其鄙視不屑的顏色。

    袁旭笑定,威稜暴射,大喝道:

    「老夫小女被你無恥孽子囚在山中,勒*允婚,老夫問你要人,不但不予釋放,還諉過勾漏人魔白泰劫去,想白泰名列武林四奇,怎會做此無恥之事,分明暗藏鬼胎,老夫既敢明著上山,不見小女之面,怎會離去,尤翠珠,你太小覷了老夫。」說罷,又是一陣哈哈長笑。

    那怪人聞言不由雙目睜開,微微一愕。

    尤翠珠忙喝道:

    「令嬡實被人劫走,但不知何人所為,說勾漏人魔白泰劫去的,是生心內叛的祝效虞謊言,顯而易見是你這惡賊,買通祝效虞,暗中救去,反上山向我們要人,這種鬼蜮伎倆,瞞得我鐵扇仙娘尤翠珠不成!」

    這時紫面韋護袁旭不似方纔那麼激動,盛氣漸平,微笑道:

    「尤翠珠,你這話未免太自欺人,仙鶴山莊久以佈置詭譎,出生入死,馳譽於武林,老夫等四人如在晚間闖進貴山重地,輕易把人救去,足見仙鶴山莊外間傳說生入鬼門關之稱,全是虛名浮誇,以訛亂真罷了……再說祝效虞是貴山一微不足道的舵主,能夠生心內叛,也可見貴山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堪一擊,

    所以藉開府之名,以壯聲勢而已。」

    尤翠珠被數說得一臉通紅;圓睜杏目,大喝道:

    「不管你怎樣侮蔑,反正須償還我子的命。」

    袁旭立時一愕,道:

    「你那孽子真個死了麼?」

    尤翠珠不由眼圈一紅,冷笑道:

    「雖然不死,也如同廢人一樣,欲解除怨隙,除非你能解開我子陰穴手法。」

    袁旭仰天大笑道:

    「解穴原無不可,但須先把我女送回見面再說。」

    在說話時,攝魂掌劉奇有意望了祝效虞一眼,心中猜不透祝效虞為何要制歐陽斌的死命。

    那怪人只在風中屹立,寬大灰白長衫折折飄拂,仰望藍天,悠悠白雲過眼,表面上一副悠閒姿態,其實心中也是波瀾起伏,他正在想:

    「老夫已廿餘年未履江湖,此次歐陽修卑詞厚禮,請他出來,明說開府之期,防有人擾亂,需自己出面鎮壓,還有綵衣教死灰復燃,聲稱欲將海外三聖,武林四奇一一剷除,在武林之內,鱉頭稱尊,自己為名望關係,方允再出,固然綵衣教近來確是荼毒江湖,不過那又是一回事,現在,尤翠珠謊言紅鷹會上門欺人,自己為她激動隨她前來,其實滿不是這一回事,哼!老夫豈是受人利用的人。」想著,身形又飄後兩步。

    鐵扇仙娘尤翠珠弄巧成拙,本以為怪人一見著袁旭等人,就會立即出手,以他之力,除袁旭等人還不是易如反掌,那知怪人表現異常沉穩,心中大失望,不由眼珠亂轉,心想:

    「我現在就出手,能夠除得他們更好,如果不敵,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心意一定,用手疾自脅下,掣出一柄長可尺二,寒光閃閃的鋼骨招扇,喝道:

    「用不著囉囌,終南容不得登門欺人之輩!」扇骨一指攝魂掌劉奇道:

    「你先納命來吧!」

    攝魂掌劉奇狂笑一笑道:

    「好!好!你要我劉某性命還不容易,不過追魂三煞向來就是聯臂合襲,你自問能抵敵否?」

    此刻尤翠珠已成騎虎難下之勢,明知三煞聯襲,縱橫西南,向未落敗,自非其敵,但心恃怪人見自己垂危不會不出手,遂冷笑一聲,道:

    「你們三煞聯臂合襲,只能欺侮無名之輩,在我終南山上,沒有你們狂妄之地。」

    刷拉一聲,折扇亮了開來,扇骨扇柄全是精鋼打戍,扇頁綴滿了魚鱗鋼片,均為鋼絲卡簧嵌住,揮舞之間,

    一迸真力,魚鱗鋼片脫扇打出,璇飛電疾,作一蓬花雨般漫天撤去,使人無法趨避,加以刃口奇薄,染有劇毒,

    一中人身,鋼片透肉嵌骨,能倖存者百不及一,端的利害無比。

    追魂三煞寒著一張臉,身形倏然一動,已布成三才方位,將鐵扇仙娘尤翠珠圈在當中。

    寒林楓晚,西風殘照,尤翠珠扇往內斜,粉臉凝青,三煞攝魂掌劉奇左手護胸,右掌擎天,追魂劍鄢奇左手二指一駢,領著劍訣,右劍平伸斜指,索魂指田奇拾指箕張,虎踞欲撲,都是面色冰冷,陰沉,凝神蓄氣,伺機出手。

    死寂寂的一片,除了秋風拂林的嘯音,只有濃重的呼吸聲。

    南瑞麟一心一意地注意那怪人,只見怪人這時突張雙目,吐出兩道懾人心魄,如電寒芒,投在追魂三煞臉上,

    一瞬不瞬,陰沉沉的雙頰微微顫動,意味出看不慣三煞聯臂合襲一個女流之輩。

    不知怎的,南瑞麟特別注意那怪人的行動,只覺這怪人雖是面容可憎,卻另有一番深奧不測,高人氣度。

    它不憂慮追魂三煞非尤翠珠之敵,他耽心怪人猝然出手,三煞恐不能倖免,他急需知道那怪人是誰,轉眼望去,只見紫面韋護袁旭兩眼也注視在怪人臉上,

    一瞬不瞬。

    心念一動,踅在袁旭身旁,悄聲問道:

    「袁伯父,那怪人是誰?」

    紫面韋護袁旭微笑道:

    「這怪人與命師齊名,武林四奇一鬼,酆都鬼王丁豪坤。」

    南瑞麟一聽,那人就是武林四奇之一的丁豪坤,不禁倏然一驚,只感心頭湧起一種無名的緊張,心臟繃展,肌肉扭曲,手心淌汗,岌岌為追魂三煞危。

    忽聽尤翠珠一聲厲叱,身形飆忽而動,鋼扇拍出,湧起一片扇影,殘陽映照之下,竟如翩翩蝶影,隨風翻飛,弱若柳絮,全然不帶絲毫氣勁。

    惟其如此,高手眼銳就知扇招蘊有極其利害之處,追魂三煞江湖怪傑,閱歷之廣堪稱無出其右,知尤翠珠首招以虛為實,全系用陰勁發出,若一硬抗,陰極導陽,那扇上所綴鋼鱗,必然脫扇飛出,是以均駐手不動,靜觀其變。

    等到尤翠珠扇影堪到三煞胸前之際,三煞同地嗖然欺風,滑溜而過,驀然發動攻勢,掌風指影,漫天劍浪,紛紛遞到。

    尤翠珠一振腕,扇招突變,耀目欲眩的扇影中,挾著一片陰罡之氣,鱗片振出擾人心神的密音,揮、拍、點、挑,無不具有獨到的造詣。

    眨眼,雙方已交換了數十招,三煞厲嘯連聲,盡施平生絕學,雷厲電閃,攻勢極其凌厲。

    尤翠珠扇招雖然詭奇不凡,那能擋得住迫魂三煞三才攻勢,走在五十招上,被三煞掌指劍凝成無形勁氣,迫得身形漸呈呆滯,非但自己陰柔真力不能*出,而且震得右腕酸麻乏力,不禁心中大駭。

    突然!尤翠珠一聲厲叱,雙臂微挫,全身筆直衝霄而起,閃電之間、已鷹翻撲下,手中鋼扇一合一展,嗒的聲響,扇頁上綴千百魚鱗鋼片悉數脫扇撒出,電璇飛舞,向三煞腦頭驟雨般罩下。

    流霞泛映,夕陽殘照下,那魚鱗鋼片頓生五色光彩,綺麗絢爛。

    三煞早就留意尤翠珠扇上鋼片,攝魂掌劉奇索魂指田奇身形立時一撤,迅如電光石火般四掌交錯揮出,一片陽罡狂飆,將魚鱗鋼片又望上反飛了回去。

    跟著奪魂劍鄢奇驚虹匹練的劍光脫穎飛出,鬼魅飄風直指尤翠珠即將沾地的身形。

    倏忽之間,劍芒已觸及尤翠珠胸坎三寸之處,這一式,堪稱妙到毫顛。

    一聲冷哼聲起,酆都鬼王丁豪坤電閃飛至,五指稍一晃動,鄢奇那支精光閃耀的長劍已奪出手,丁豪坤左手兩指亦戳在鄢奇「心俞」穴上。

    尤翠珠乘機斜閃出去三尺。

    鄢奇只覺丁豪坤手觸處,透出一線寒勁,渾身真力全失,不能動彈,微歎了一口氣,閉目不語。

    攝魂掌劉奇索魂指田奇料不到酆都鬼壬丁豪坤會出手,同時躍出一丈開外,劉奇目露憤恨之色,冷笑道:

    「武林四奇之一,徒負虛名,不論皂白是非,恃強出手,追魂三煞雖是江湖么魔小丑,也不值閣下所為?」

    酆都鬼王丁豪坤眼中突射懾魄寒芒,倏又一斂,冷冷說道:

    「我如非聽出屈在終南,那有這般好說話,論你們三人聯手圍攻女流之輩,業已犯了江湖大忌,又明知是我老人家,尚敢倨傲無禮,就是一項死罪……」

    言猶未了,驀感身後微風颯然,微微一驚,身形疾往右挪。

    豈料那股微風宛如附骨之蛆般緊隨而來,只覺胸後有人輕輕地按了一掌。

    丁豪坤不禁大驚,迅快地鬆了制住鄢奇的手法,轉面一瞧。

    只見面前立著一個氣度不凡,宛如玉樹臨風,倜儻不群的青衫少年,露出一口編貝潔齒,微微含笑,負手屹立,神態十分迷人。

    原來南瑞麟一心注意酆都鬼王丁豪坤,追魂三煞即將得手時,突見丁豪坤嘴角一咧,這種神情就知他即將出手,在丁豪坤身形電出際,他亦展出奇絕天下的身法,迂迴閃出,皆因距離稍遠,不及救援鄢奇,改掠在丁豪坤身後,想用「分筋錯骨」手法,制住丁豪坤。

    手指將出未之出時,腦中閃電掠過一念,忖道:

    「丁豪坤名列武林四奇之一,武學已臻化境,豈是自己能制住的,如觸怒了他,非但自己性命難保,而且他們亦不能保全,即是自己可一僥倖得手,他那樣望重武林的輩份,折在自己手中,顏面何存,行事留人三分餘地,福澤深遠。」心念一動,是以略不帶力的按了一掌。

    丁豪坤目睹南瑞麟這種氣度,絕奇身手,不禁暗暗詫異,面含微笑道:

    「少年人,身手果然高明,老夫知你心意,是想求老夫不管這場是非麼?」

    南瑞麟含笑點點頭。

    丁豪坤雙目打量了南瑞麟兩眼,道:

    「老夫生平自定兩條誡律,如遇強仇大敵,一擊不中即飄身而退,以後遇上,視同陌路,此其一,再者遇老夫伸手架樑有人,能擋得住老夫十招,老夫即撒手不管。」

    南瑞麟含笑道:

    「晚輩自問在十招以內,還不至於落敗。」

    酆都鬼王丁豪坤聞言一怔,頓時哈哈大笑道:

    「就拿你這份豪氣,老夫實在不好意思與你動手,不過老夫平生誓諾如一,不得更改,

    一出手毫不容情,可得多加提防。」

    南瑞麟微笑點頭,仍然負手長立。

    一旁站立的鐵扇仙娘尤翠珠,看出酆都鬼王丁豪坤對南瑞麟露出罕有的好感,此人一撒手不管是非,對終南大大不利,眼珠一轉,霍地反身飛燕掠波,平竄入林。

    尤翠珠身形一落一起之際,突見一道青虹匹練天外飛降,電芒疾捲,直朝尤翠珠匝去。

    只聽慘-聲起,尤翠珠影子頓時被截成三截,鮮血濺飛,灑下一片紅雨。

    眾人不由一怔,劍光斂處,現出一個貌美如花,亭亭若仙的少女。

    南瑞麟心中暗暗納罕道:

    「怎麼她也闖上山來了。」

    只見那少女飛躍近前,一把撲在紫面韋護袁旭懷中,嬌呼一聲:

    「爹」芳眉微微顫動。

    袁旭用手撫摸著愛女滿頭雲發,眼中泛出慈祥憐憫之色。

    丁豪坤見狀,知委實錯在終南,也不把尤翠珠的死放在心上,遂雙目凝望著南瑞麟,微笑道:

    「少年人,你既有這份膽氣,怎不動手?」

    南瑞麟正色道:

    「晚輩天大的膽,也不敢在老前輩面前無禮。」

    酆都鬼王丁豪坤點頭道:

    「你既對老夫恭教,老夫就破例先出手吧!」

    此時暮色緩緩垂罩大地,四外一片蒼茫之色,雲樹峰嵐均落在虛無飄渺之間,天邊尚餘留著一抹黯淡霞彩,寒風襲林,落葉無聲無息地一片片的離開樹枝,充滿了悲涼,蕭殺的氣味。

    紫面韋護袁旭與追魂三煞、笑面書生祝效虞見酆都鬼王丁豪坤神色和善,知南瑞麟就是落敗,也可無虞,不由把緊張的心情鬆弛了下來。

    袁秋霞只低聲數說被囚遇救經過詳情,一雙妙目不時望著南瑞麟。

    丁豪坤一說完,南瑞麟微微一躬道:

    「請老前輩賜招。」

    丁豪坤低喝道:

    「你看準了。」說著,一掌慢慢拍出。

    南瑞麟瞧出來掌雖慢實速,一到近前,即變為電疾風勁,晃出十數掌影,竟如四面八方拍來一般,心中大驚,忖道:

    「此人果不愧名列武林三奇,就看他出手之鬼魅玄詭,可見一般。」想著,身形疾晃,離火移土,嗖地脫出掌影之外。

    忽聽酆都鬼王丁豪坤驚噫了聲,跟著連續兩掌如影隨形拍出,身法亦是奇詭絕倫。

    南瑞麟只覺微風襲體,不禁連換三個方位,東移西挪,丁豪坤掌到遞空。

    這一來丁豪坤不禁心頭驚異,觸發好勝之心,雙掌綿綿拍出,盡從意想不到的部位玫出,只見掌影宛若飛花散雨般滿天繽紛。

    冷月已斜升峰巔,濛濛蟾輝下,南瑞麟「禹龜洛行四十五步」此時真個發揮了玄奧極處,甚於鬼魅飄風。

    丁豪坤出掌如同捕風捉影,一沾即滑,轉眼,已是十招過去。

    突然,酆都鬼王丁豪坤放出一聲震天長笑,掌勢一撤,雙眼滿含驚異光芒,凝視在南瑞麟面上半晌,才點了點頭道:

    「你說話一點不錯,當真你搪得住老夫十招,少年人,老夫要問你一句話!令師何人?」

    南瑞麟毫不思索道:

    「晚輩不敢相瞞,家師簡松隱、戈青陽。」

    丁豪坤不由一怔,繼而搖搖頭道:

    「簡老兒當年與老夫較藝時,雖比老夫高出一籌,但也高不了許多,戈酒鬼與老夫互無軒輊,教出的徒兒,總不能強過他們兩人,老夫棲隱二十餘年,武功與時增進,少年人,你話縱然是實,但還有欺瞞老夫之處。」

    南瑞麟一片誠敬之色,道:

    「晚輩如有一言不實,願受老前輩懲治。」

    丁豪坤更是一怔,默然半晌道:

    「你那兩個師父,生平未收傳人,與老夫一般,固然你根骨資質都是絕乘人品,就是老夫遇上,也不會放過,但當年我們武林四奇在崑崙絕頂較藝時,簡老兒聲稱絕不收徒,除非老夫與白泰戈青陽自立門派,他絕不先覓傳人,想簡老兒從不偽言欺人,此舉大違生平,令老夫實在想它不透,莫非簡老兒與戈酒鬼自知死期不遠,恐怕老夫與白泰無人能制,便將一身絕學盡都轉授於你,專為對付老夫兩人麼?」

    南瑞麟深恐丁豪坤誤會,忙道:

    「家師並無此意,晚輩實是負有血海大仇,輾轉拜在簡恩師門下。」繼而將投師經過說出。

    丁豪坤微微蹙眉道:

    「你那大仇是……。」

    「終南飛魔歐陽玉修。」南瑞麟接口道,神態甚是激動。

    丁豪坤正待啟口,忽聽嚎啕哭聲,隨風傳來,不由一怔,轉眼望去,更是一怔……

《水龍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