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招魂劍

    薛仇見對方杖勢兇猛,卻也不敢硬接,閃身急退,側避尋丈。哪知,身形未穩,但見紫光一閃,厲風已壓頂而至!

    正是悟元和尚那紫金降魔杵!

    薛仇心知紫金降魔杵威猛無儔,吃了一驚,但他生性狂傲,且恨對方入骨,哪裡容得下?

    但見他,雙肩微一晃動,閃身側讓五尺,避過一杵劈打,身軀疾轉,金蓮花快如電光石火,瞬息間攻出三招,分襲悟元和尚「玄機」「將台」「期門」三大要穴。

    悟元和尚一招偷襲不著,已然心寒,再見金蓮花快捷電閃,哪得不心驚膽顫?急急搶退半丈,紫金杵橫掄一圈,將自身護住。

    然而,薛仇這連綿三招,一氣呵成,厲害非凡,乃金蓮花十八閃中三招絕學,猝然間,悟元和尚還真守它不住。

    就在這個當兒,突聽一聲嬌叱,一道銀芒,如電閃雷奔般,直射而至,正好切向薛仇手中的金蓮花。

    薛仇聞聲就覺一怔,還只道柳紅波已然復返,一見銀芒射至,就知錯了。可是,他心驚的,卻不是為此,而是那劍首銀芒。

    銀芒於劍尖前,吞吐伸縮,長將過尺,一看就知是柄罕世寶劍。薛仇手中金蓮花雖非凡品,可也不敢與這銀芒相觸,趕忙撤招躍退,待他穩身定睛看時,發現來的竟是太湖東洞庭山的巫蓮英。

    巫蓮英柳眉倒豎,美目突瞪,道:「姓薛的,你可認識這柄寶劍?」

    薛仇想不到巫蓮英會突然於此時此刻出現,看樣子還是與「黑風頭陀」,悟元和尚們一夥的,遂朝那寶劍看了兩眼。見那寶劍,長只一尺七八,劍薄如紙,劍葉毫光耀眼生花,劍首銀芒,不動時亦有兩三寸,伸縮顫動,十分駭人,薛仇何曾見過這名貴寶劍,當然不識,遂搖了搖頭!

    巫蓮英臉罩嚴霜,冷冷一笑道:「看清楚了!這就是武林四凶之尊,『飛魂劍』!」

    「飛魂劍」三字一經入耳,薛仇心中就不由一震,鼻子一酸,眼中已滿痛淚,銅堡七十餘口,全都是為這寶劍而死,他哪得不見物心痛!

    可是創痛欲淚未及,巫蓮英已一聲嬌叱,挾著一道耀眼銀芒,刺了過來,勢道疾迅無比。

    薛仇雖心痛如絞,手中金蓮花卻不敢與那「飛魂劍」相抗,趕忙閃身側讓,避開半丈,金蓮花「春雲乍展」,從側面遞了過去!

    巫蓮英一擊不中,金蓮花已點至左臂,她心中也不由得一驚,薛仇變招好快,竟沒容她寶劍收回,只得橫移避招。

    薛仇只將巫蓮英逼退,立即收招穩身,道:「巫姑娘,我薛某與你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巫蓮英一聲嬌喝,打斷了薛仇的話腳,板臉叱道:「你知道這『飛魂劍』是誰家所有?」

    「誰家?」

    「乃我巫家數十代傳家之寶!」

    「可沒誰搶你的呀!」

    「說得多好聽,你薛家就搶去了,且想將它毀掉,當年為此劍並殺了我巫家三十餘人!」

    「你不能如此血口噴人!」薛仇雖如此說,心中也不禁驚駭莫名。據悟元和尚說,當年「飛魂劍」名屬凶劍,可也是武林覬覦之寶,落入銅堡,乃別人慕名送上,父親因其不祥始欲集天下英豪,當面起爐焚燬。

    巫蓮英臉色鐵青的冷然笑道:「這事黑風師叔就是證人,薛家雖堂其皇為劍不祥而毀掉,其實是想瞞過天下人之耳目以原物另造一把,用心之卑劣,令人齒冷,今天說不得要以這凶劍,來向你姓薛的追討當年血債!」

    巫蓮英語畢,劍挽銀花,飛撲刺來。

    薛仇是又氣又怒,巫蓮英話中竟辱及他的先人,哪裡還容忍得住,金蓮花施展金蓮十八閃,立與巫蓮英拚搏。

    這次,他不再閃避「飛魂劍」的劈刺,他運起「玄戈神功」,貫注金蓮花上,要以這奇異功力,來與這罕世寶劍拚搏。

    巫蓮英手中寶劍接連兩次與金蓮花相觸,眼中看得十分真切,但都被一股無形潛力,反彈而回,非但沒將金蓮花削斷,反被彈震得手臂發麻。

    這一來,巫蓮英只數招工夫,就被迫得節節而退。可是,薛仇全力施展功力也無法持久!

    正當其時,厲風迅即壓頂而至,薛仇處此情形之下,真叫危險萬分,擋得了巫蓮英手中寶劍,卻擋不住悟元和尚的紫金降魔杵,擋得了紫金降魔杵,卻無法閃避鋒利無匹的「飛魂劍」。

    說巧不巧,薛仇正左右為難,進退維谷之際,忽見白芒一道,激射而入。這道白芒一經入眼,薛仇就認出是那柄喪門劍,這柄「喪門劍」當然是巫蓮英的弟弟,巫勇靖所持,想三面夾攻,一下將薛仇殺了!

    哪知,薛仇一見「喪門劍」飛射而入,心中不禁大喜,翻腕一圈,已將喪門劍握在左手,說時遲那時快,喪門劍一經入手,金蓮花與喪門劍同時而出,金蓮花抵住了悟元和尚的紫金降魔杵,喪門劍則迎上了「飛魂劍」!

    悟元和尚數十年修為,本非薛仇敵手,他倚仗人多勢眾,車輪戰他也要將薛仇給殺了!

    原因是百花三島上,他太不該太過自信,竟將黑道結盟簿,呈現於薛仇眼底,違背了當年結盟條例,只要薛仇稍稍漏一點風聲,無需薛仇找他,就黑道中人也會齊起對付他,所以他是急切的要殺薛仇。

    這一刻,小小金蓮花迎頭抵住了他的紫金降魔杵,他立即運起數十年修為的內家功力,猛壓而下!

    哪知,薛仇金蓮花上,本已灌注了蓋世無雙奇功,一經彈壓,震力更大,只一下就將紫金降魔杵反彈起來,薛仇也趁此橫身閃退一旁。

    只是,身形未穩,一股排山倒海厲風,又從身後狂襲而至。薛仇回首一看,身後一排四柄禪杖,捲起一陣狂飆,同時襲至。

    處此情形之下,薛仇心知,若不大開殺戒是難以脫身的了,遂也不再顧忌悲靈大師留條勸告,金蓮花倒打金鐘,一個身子更是飄然而起,正好從四柄禪杖上飛過,但見金光一閃,慘嗥立起,駭人十分。

    薛仇金蓮花只一招,就削掉四個和尚的光腦袋,立將餘人震攝住,但卻激發了巫蓮英的無邊怒火,嚴然笑道:「似你這等毫無心肝的人,本姑娘就和你拼了!」

    隨著話聲,巫蓮英已揮劍滾上,「飛魂劍」狂舞之下,但見一縷淡淡紅雲,從那劍首銀芒中緩緩透出。

    薛仇迎戰中,稍一大意,已嗅得一些,但卻一股異味,衝鼻而入,立感天眩地轉,四肢發軟。

    薛仇大驚,趕忙閉住呼吸縱身搶到上風。哪知,紅雲一經隨風散開,立即變為無形,一點也看不見。

    轉眼之間,噗噗噗的,他們同伴卻有三四個無緣無故地倒下去!薛仇可是一點都不敢疏忽,緊緊的閉住呼吸,又接住了巫蓮英狂滾而來的寶劍,與悟元和尚那沉重威猛的紫金降魔杵。

    忽然,身旁起了一聲大叫:「把『喪門劍』還我!把『喪門劍』還我!」

    薛仇閃目一瞥,正是巫蓮英的弟弟巫勇靖。薛仇心中不由得好笑,這叫聲顯得巫勇靖多麼幼稚。

    經這一叫,薛仇不由得福至心靈,遂專以「喪門劍」去迎向巫蓮英滾滾舞來的「飛魂劍」,果然,此著大有用處,巫蓮英竟不敢用「飛魂劍」削斬「喪門劍」,因此她那狂猛的劍勢,竟不得不收斂一下。

    如此一來,薛仇又可以專心一意,以金蓮花來對付悟元和尚!

    激戰一陣,招式已記之不清,天上可已微露魚肚白!

    悟元和尚見久戰薛仇不下,心中不免急躁難耐,忙叫道:「老大!你怎麼了!一起上來呀!」

    「黑風頭陀」一邊冷冷笑道:「我守在這呢?別怕!」

    悟元和尚一聽他的口氣,心中不由寒意直冒,一怔之際,眼前金光倏激,悟元和尚立又密密封住門戶,叫道:「老大!快呀!」

    「黑風頭陀」嘿嘿連聲道:「急什麼?巫姑娘不在助你嗎?我想等一下!」

    悟元和尚大驚,他已覺出「黑風頭陀」沒安好心,事實上,他們全都是面和心不和,勾心鬥角,互相猜妒。

    薛仇一見有機可乘,更不答話,金蓮花舞得更緊,招式施展更密,竟將悟元和尚整個罩在金蓮花下。

    一旁,雖有巫蓮英相助,卻因巫蓮英多方忌憚,威力頓減!

    突聽「黑風頭陀」笑道:「悟元!實說了吧!你『海中海』一去半年,目的何在,還想瞞我,如不對我實說,我可馬上就叫巫姑娘退下了!」

    悟元和尚一聽大急,憑一人之力,他可絕不是薛仇敵手。然則,他更想不到「黑風頭陀」心腸這麼黑,竟臨陣使詭,惡毒無比。

    悟元和尚稍一遲疑,「黑風頭陀」已揚聲叫道,「蓮英,退下來!」

    「黑風頭陀」是巫蓮英的師叔,說的話她哪得不聽。她雖不明白二人鬧的是什麼意見,可也不得不撤招退了下來。

    這一來,薛仇可是求之不得的事,越是鬧意見,對他越是有利,這些個都是黑道中一等一的高手,以一敵一,他是綽綽有餘,以一敵二,仍可免強,若以一敵三,他就得考慮考慮了,若再加上寶劍毒味等,那他更得另加謹慎。

    悟元和尚一見巫蓮英退下,壓力頓增,心中可是既驚又怒,忙哀聲叫道:「老大!我們合力拼了他,再談私事,豈不甚好?」

    「黑風頭陀」陰陰的一笑道:「又何必?有人替我逼供,豈不甚好?你詭計多端,還是快說吧!」

    悟元和尚就這眨眼工夫,已施展開護法神杖三十六招降魔杵法,緊緊守住門戶,不敢搶攻,一聽「黑風頭陀」之言,氣得臉白如紙道:「不錯,洒家是有目的的!」

    「想那『結盟簿』?」

    「黑風頭陀」來不及的追問?

    「正是!」

    「可曾到手?」

    「現在我懷裡!」

    「你若不拋出,就別想我救你!」

    「若不救我就別想得這『結盟簿』!」

    「好!看誰硬得過誰吧!」

    「黑風頭陀」幸災樂禍的說,可把悟元和尚心肺氣炸,他已被薛仇金蓮花一陣猛攻之下,通體臭汗淋漓,顯得招架困難,命在呼吸之間,萬不得已,悟元和尚掏出「結盟簿」,往空中一拋!

    他心知,非但是「黑風頭陀」想此結盟簿,就是薛仇又何曾不想這「結盟簿」,他情願落入薛仇之手,也不願給「黑風頭陀」得去!

    因為,薛仇一心搶「結盟簿」,他就可趁機逃走!

    哪知,「結盟簿」一經出手,肋下已著了一下重的,鮮血狂噴之下,悟元和尚已栽倒塵埃!

    薛仇一招傷了悟元和尚,另手「喪門劍」更刺中了悟元和尚拋出的「結盟簿」,他可真是一舉兩得。

    黑風頭陀萬想不到薛仇也想要這「結盟簿」,一見薛仇劍刺「結盟簿」,不由大驚,大喝一聲,立即揮杖撲出。

    「黑風頭陀」一旦出手,四面緊緊圍住的和尚,禪杖也一起發動,連同巫氏姐弟,將薛仇緊緊困在核心!

    地下的悟元和尚,雖受重創,卻仍沒死!但聽他上氣不接下氣的道:「『黑風頭陀』,原來你是如此黑心?你可怪不得我了!巫家姑娘,你們巫家三十餘口,全是他勾結鬼婆印嬋娟害死的……」

    一語未畢,悟元和尚腦袋上著了一杖,打得他腦袋粉碎,一命嗚呼,作惡多端,終也死於非命!

    這一杖當然是「黑風頭陀」所發,他後悔沒及早將悟元和尚殺了。原本他的用心良苦,因為巫氏姐弟正是山外山武林一怪巫百年之後,被他探得落足太湖,遂花言巧語騙來,並贈以「飛魂劍」,想倚為左右手,就是巫百年知道,也無甚不可,因他與巫百年,果真有師兄之誼,但巫百年卻萬萬不知,巫家三十餘口人系他與鬼婆印嬋娟所為,當年他把這禍移在「醉聖樂天」身上,隨又轉移到薛仇身上,這都是他一手編排的好戲。如今,悟元和尚一叫,他可是什麼都拆穿了!遂忙叫道:「蓮英別聽他胡說八道,他是瘋狗亂咬人!」

    巫蓮英姐弟,經悟元和尚一叫,早巳退了下來,悟元和尚的叫喚,他是疑信各半,原因是武林一怪在他們臨進入中原時,曾交代過一些話,只叫他們暗中查訪真正仇家,可沒叫他們直接投奔天外天,雖與天外天有師兄弟之誼,他卻十二萬分的不喜黑風頭陀的為人!

    「黑風頭陀」一見巫蓮英退下,他心中也不由忐忑不寧,憑手中一條禪杖,薛仇要想傷他,百招內絕難成事,如巫蓮英反過來加入,那他可慘了!

    激戰猛鬥一陣,天色已然大明,巫氏姐弟疾站一旁,真不知何所適從,是助薛仇呢?還是相助「黑風頭陀」?

    薛仇呢?他一見巫氏姐弟退下。他已勝券在握,尤其是,他與巫氏姐弟實無冤仇,真不想傷害他們,遂縛手縛腳,一旦退下,他盡可無忌憚的大開殺戒。但聽他一聲長嘯,緊隨著慘嗥起,血光崩現……

    只瞬息工夫,所圍僧眾已傷亡過半,薛仇不由心花怒放,反之「黑風頭陀」那焦急萬分不知如何是好?

    忽聽一聲怪嘯,起自峰腳,嘯聲未畢,場中已出現一白髮老人,巫氏姐弟一見,忙撲上前去,雙雙連呼「爹爹」不止!

    長髯老人大袖一揮,阻住姐弟二人,一雙鷹目中,神光電射,凝住在「黑風頭陀」身上,厲聲道:「我早疑心是你幹的好事,你還不與我死!」

    「黑風頭陀」一見長髯老人突然現身,心中也是-驚。但他卻鎮靜異常的朗聲大笑,一面猛力擊出兩招,將薛仇逼退三步,方始說道:「師兄,你也別盡得意,當年結盟,逼害銅堡七十餘眾,如今案發了,『結盟簿』也已被對方得去,遲早你也難逃一死!」

    長髯老人聞言,通體也是一震,一雙鷹目不自覺地轉移到薛仇身上。薛仇不知來者是誰,可沒在意,一心關注在「黑風頭陀」身上,唯恐他趁機逃去!

    「黑風頭陀」退下,餘人也都退下了,場中立即呈現死樣的寂靜。直到如今,薛仇才想起柳紅波。一點不錯,柳紅波是先行棄他而去了,除了怕他遭遇意外,薛仇別的毫不掛心。

    倏然,一聲厲喝,「黑風頭陀」揮舞著手中禪杖,竟撲向了長髯老人,長髯老人因「黑風頭陀」一語,正在打量著薛仇,根本沒想到他會突然發難。

    但他也非無能之輩,倉促間,大袖猛揮,腳踏連環,一袖揮向「黑風頭陀」,一袖反帶走巫氏姐弟,身子更是連退七八步,方始避過「黑風頭陀」一招猛擊。

    哪知,「黑風頭陀」這一招,實別具用心,一見長髯老人退身,正合他的心意,一聲朗笑,猛力一縱,已走出七八丈遠!

    「黑風頭陀」身體肥胖,輕身工夫可也不弱,一連兩三個起落,已縱出二十來丈遠,將近峰腳。

    突的,頭頂疾風電射,一條人影,越頂而過,正好阻在他的身前,「黑風頭陀」定睛一看,不覺涼半截!

    敢情來的正是死對頭銅堡薛仇!

    薛仇手中「喪門劍」及「結盟簿」已藏在革囊中,單手執著金蓮花,哼了一聲道:「賊禿,這就是你葬身之地,還想走嗎?」&nbsp

    一語未畢,金蓮花震起朵朵金花,朝「黑風頭陀」擊去!

    「黑風頭陀」本以為趁機逃走,必定能逃得一命,哪知,薛仇輕身提縱術,居然較他為高?

    這一來,「黑風頭陀」已知凶多吉少,再不答話,掄起禪杖,架過金蓮花,倏然,「黑風頭陀」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忙道:「薛少俠,你若能饒我這遭,我有好消息奉告!」

    薛仇冷然道:「你可別在我面前花言巧語!」

    「黑風頭陀」可不管薛仇聽是不聽,滿有把握的道:「銅堡七十餘命,你可知誰是主謀?……」

    薛仇心中大震道:「誰?」

    「黑風頭陀」道:「請隨我來!」

    一語未畢,「黑風頭陀」已從側面縱上山峰,因這時,餘人全都從身後趕來了,薛仇為了想知道這一點,遂放「黑風頭陀」過去,原因是,他不怕「黑風頭陀」,能跑出他的掌握!

    說真的,這一點他不得不知道,究竟什麼人是主謀?其目的何在?為仇?為恨?為妒忌?還是情愛?

    薛仇緊緊追在「黑風頭陀」身後,一前一後,少時已將餘人拋出老遠!

    來到一座密林中,「黑風頭陀」氣喘呼呼地停下了,薛仇則緊握金蓮花站在「黑風頭陀」身後。

    「黑風頭陀」似已緊緊握握住了薛仇的心,他將禪杖摔在地上,覓一草地坐下後,方緩緩地道:「薛少俠,你當真不知?」

    薛仇道:「悟元賊僧曾告訴我,是因為『飛魂劍』的原故!」

    「黑風頭陀」哈哈一笑道:「這只是其一,其中主謀者……」

    「到底是誰?」

    「黑風頭陀」稍歇道:「我說了就是怕你不信?」

    「此話怎講?」

    「因為他也是正派中人!」

    薛仇心中咚的一聲,如遭重錘,自言自語道:「難道他還是主謀?」

    薛仇自言自語,聲音雖輕,「黑風頭陀」也聽了個一字不漏,他心中也不由得嘀咕,「他難道已經預知了?」遂道:「你已經知道了?」

    「不!還是你告訴我吧!」

    「黑風頭陀」又沉思了一陣方道:「主謀暗殺銅堡七十餘口的是窮家幫老幫主追風無影獨腳神乞!」

    薛仇雖早料到是他,聽了也覺吃驚不小,竟爾當場愣住。黑風頭陀只當他不信,又道:「你若不信,你懷中已有當年結盟簿,打開一看便知!」

    薛仇癡愣愣的,這句話他一字也沒聽進去,「黑風頭陀」一笑立起,在薛仇肩頭輕輕拍了一掌,道:「不必太信任人,有時我連自己都不能相信……」

    倏然間,「黑風頭陀」一聲大喝,薛仇一個身子,竟被「黑風頭陀」一掌,打出一丈七八,倒在地下。

    「黑風頭陀」哈哈一聲長笑道:「叫你別信任人,你哪能如此不小心!這一會說不得要取你小命……」

    薛仇被「黑風頭陀」在肩頭拍了一掌,「黑風頭陀」見有機可乘,掌未抬起,順勢就猛聚內力推了出去!

    薛仇一陣劇痛,從癡呆中驚醒,再要爬起,已覺內傷劇重,這還是「黑風頭陀」拍的肩膀,如打的是胸口,怕一掌就要了他的小命!

    薛仇這一刻可真是魂飛天外,心膽俱裂,「黑風頭陀」提起禪杖,一步步逼近,眼看就要屍橫荒野,命奔黃泉……

    就這千鈞一髮之際,兩道絲絲破風之聲,穿林而入,黑風頭陀聞聲急閃,猛回首,身後不知何時,已站著個敝衣鼓腹老人,來的正是「醉聖樂天」!

    「黑風頭陀」一見大怒道:「老酒鬼,你別不自量力,你準能贏我『黑風頭陀』嗎?」

    醉聖樂天眥牙一笑道:「大師言重了,我醉鬼今日滴酒未進,哪來氣力與你大師較量,只是熟睡未醒,被大師驚擾酒夢,說不得要看看是怎麼回事!」

    「黑風頭陀」哼了一聲,道:「誰愛聽你胡說八道,趁早滾開,萬事皆休,如若不然,可別怪我禪杖無眼,一道送你們見閻王!」

    「醉聖樂天」哈哈一笑道:「我醉鬼每天想死,就是死不了,閻王爺他就是不要我,今天說不定請大師為我超超生……」&nbsp

    「黑風頭陀」一聽大怒,醉聖樂天一張嘴出了名的尖酸刻薄,今天還沒說什麼,要鬥嘴皮子,他准輸。

    然而,「醉聖樂天」一身武藝也非等閒,要真講比劃,還不定誰贏誰輸,但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

    但聽他一聲大喝,禪杖橫掄,捲起一陣狂飆,直掃向醉聖樂天。

    「醉聖樂天」哎呀一聲怪叫,腳底一個踉蹌,斜跨三步,險乎其險的,恰恰好避過「黑風頭陀」狂猛的一襲!

    「黑風頭陀」一襲不中,回杖已近薛仇身旁,他不再顧及醉聖樂天,禪杖猛抬,對正薛仇劈下。

    他一心要將薛仇置於死地,身後的醉聖樂天,要想搶救,又哪裡來得及!

    眼看禪杖劈下,薛仇就死無全屍,猛然間,眼前金光暴射,「黑風頭陀」一聲慘嗥,當場倒在地下,一命嗚呼!

    敢情,薛仇危急之中,一見醉聖樂天,想起他那飛魚刺,也同時記起自己手中金蓮花,那一片片的金蓮花,就是歹毒無比的暗器,他只需在柄底一按,金蓮花立即四散紛飛,電射而出。

    縱然是蓋世英豪,一旦近身也休想逃得一命之危!

    「醉聖樂天」一見薛仇無恙,死裡逃生,趕忙縱過,道:「少俠!你感覺怎麼樣?」

    薛仇冷冷的道:「有什麼怎麼樣?大不了一死!」

    薛仇對「醉聖樂天」,不但沒謝他援手之情,反報以這般態度,他是以為「醉聖樂天」定也與「獨腳神乞」一夥,所以不予理會!

    「醉聖樂天」先是一愕,隨也嚴聲道:「小俠無須如此,請借『結盟簿』一觀!」

    薛仇冷哼一聲,道:「你想毀掉證據嗎?」

    「醉聖樂天」一聽,不由火冒心頭,但他是個老江湖,數十年修煉,脾性早磨煉得平和了,再加生性詼諧,怎能與薛仇一般見識,遂淡淡一笑道:「小俠不必如此,老朽可是一片好心!」

    薛仇仍然不信道:「人心隔肚皮,我已吃虧上當太多了!」

    「醉聖樂天」真氣得五內如焚,但他仍和靄地道:「人格擔保,我只借一觀!」

    「醉聖樂天」越是如此,薛仇越是不能相信,道:「除非你用強,要我相信你……」

    一語未畢,突的緊皺雙眉,敢情,傷處因說話過多,引起劇痛,「醉聖樂天」一見大驚,道:「你中了那賊禿的黑風掌!」

    「醉聖樂天」一語未畢,再也不管薛仇如何?倏然伸指點了薛仇昏穴!

    待薛仇二次醒來時,發覺自己睡在一山洞裡,身下是軟綿綿稻草,洞中燃燒著熊熊的烈火,滿身暖烘烘,有一股說不出的舒爽!

    薛仇微一翻身,胸中痛苦已減,肩頭卻增加了疼痛,側頭一看,左肩頭衣服已退下包著厚厚的布條。

    想起昏前一切,除了「醉聖樂天」救助自己,再無旁人!

    突聽洞外傳來陣陣厲嘯,叱喝聲:「老酒鬼,你再不將他交出,可別怪貧道翻臉不認人!」這聲音是如此的生疏,但卻鏗鏘有聲,顯見此人內功甚強。

    「醉聖樂天」的聲音立即接道:「諸葛老雜毛,你以為我怕你嗎?想見他不難,再等三天!」

    薛仇一聽雙方對話,已知來人是武當三清觀,武當掌門諸葛真人,他心中是喜也是憂,喜的,當年恩公白雲叟尚妙仙死在諸葛真人手裡,無需自己上武當山,他已送上門來,可以替恩公一洗當年舊恨了!

    憂的是,「醉聖樂天」說,還有三天,很明顯的三天後自己方能痊癒,這三天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是,三天時間,難免不無變化?

    驀地,洞中閃進一條人影,手裡卻拿著薛仇的金蓮花,薛仇猛一看是個小花子,細一看競認出是柳紅波,又恢復了她原來的裝束!

    薛仇心中可不知是什麼滋味,也不知如何應付,只見他手中除了金蓮花外,還有些鮮果,進得洞來,不聲不響的全給擺在薛仇身旁。

    薛仇心中老大不是味道,忍不住叫道;「波妹!你……你不能怪我!」

    柳紅波眼含痛淚,坐在火旁,將火又添了兩根乾柴,方緩緩地道:「你所得的『結盟簿』,何以不願拿出來給人看看?」

    薛仇一愕,道:「難道醉聖他還沒有看過?」

    柳紅波突的掉過頭來,道:「你當他是什麼人?他豈會趁人之危?……」

    薛仇心中立感愧疚萬分,忙從革囊中掏出「喪門劍」和「結盟簿」,一道拋了過去道:「好!你就看看吧!」

    他這話音未落,簿子還在空中!

    突地,洞外如蝙蝠般飛進一條人影,將「結盟簿」凌空抓住,薛仇有傷在身,不能躍起搶救,心中大吃一驚。

    可是,待他看清來人時,方稍放寬心,原來這突然飛入的正是「醉聖樂天」,見他落地後先對薛仇微微一禮道:「醉聖乃蒼海七友之一,以蒼海七友之名譽作保,欲借一觀,請薛小俠原宥則個!」

    薛仇一聽,「醉聖樂天」竟也是蒼海七友之一,不禁一愕,遂忙也致謝道:「承蒙前輩大量寬容,救我傷痛,薛仇銘感五內,這結盟簿我將易名『生死簿』,以作追殺仇人之根據,尚請前輩原諒一二。」

    「醉聖樂天」不再客套,緊張的一頁頁翻動!柳紅波更倚在他的身旁,兩隻眼睛鼓得像小燈籠似的……

    猛然間,二人四目全部停住不動了。顯然的,二人已發現了「追風無影」、「獨腳神乞」的名字。

    薛仇也曾一一仔細看過,遂問道:「此簿各人筆跡不同,只不知是否他親筆所寫!」

    薛仇稍侯,仍未見二人回音,這證明那簽名也是「獨腳神乞」親筆所寫,於是薛仇又再提出第二個問題,道:「據那黑風賊禿說,當年銅堡中命案,乃他主謀,這話相信樂前輩也曾聽見,敝堡與他究有什麼深仇大恨?樂前輩與他至交,或能稍知此事原委……」

    一語未畢,倏聽「醉聖樂天」一聲暴喝,抖手灑出一打飛魚刺,立聞洞口「哎喲」「哎喲」痛叫之聲。

    薛仇本以為將他惹惱,心中吃驚不少,聽到了叫聲,方始略放寬心,敢情已有敵人掩至洞口。

    驀地一股疾風,從外撲入,隨見個二十來歲書生打扮的漢子,卻又擦著滿頭臉的粉和胭脂,搖著一把兩尺長的鋼骨折扇,一擺一擺.大模大樣地走了進來,尖著個嗓子叫道:「誰在這興風作浪,讓俺來瞧瞧!」

    醉聖樂天一見那怪書生進入,不由大驚色變,叫道:「陰陽書生!」

    那書生聞叫停身,朝醉聖陰陽怪氣的打量了兩眼,道:「你是誰?認得俺陰陽書生?」

    書中交待,這來的果是陰陽書生,乃無極派的前輩高人,早已絕跡江湖,如今怕已近百歲,因他身兼陰陽二性,又精采補之術,故看上去仍像二十歲人。數十年前,因其採補,有損陰德,故被數位武林前輩逼圍荒山,一瞬數十年,江湖中以為他早已死去,誰知他仍然活著。

    「陰陽書生」年高百齡,其功力之厚,自不必形容,手中一把折扇,招式之陰毒,更是駭震寰宇。

    「醉聖樂天」也只是幼年時,聽人描述過,卻從未親見,若非他那書生裝束以及那尖嗓怪聲,「醉聖樂天」也認他不出。

    「陰陽書生」見「醉聖樂天」竟敢不答他的話,不由得嬌媚作態的一笑,隨即張開折扇,朝「醉聖樂天」一扇,道:「老東西,俺要你無用!」

    一扇雖緩,但卻滿洞生風,且逼刺如刀!

    「醉聖樂天」一見大驚,趕忙將柳紅波一掌推開,避過正鋒,順勢又將「結盟簿」塞在柳紅波手裡,他自己則邁開醉八仙步子,一晃一搖,仍被厲風吹得轉了兩轉。

    「陰陽書生」一扇無功,不怒反樂,格格嬌笑道:「老猴舞獅,再轉幾轉!」

    「醉聖樂天」,也是江湖中頂尖高手,成名多年人物,但在他的手中,卻真聽話,叫他轉他就轉,連連轉動,一轉十幾下,轉得他頭暈腦漲,老眼昏花。

    其實他不轉行嗎?「陰陽書生」一扇扇連連動下,他根本連一絲絲自主的權力都沒有,除非他以內力硬抗,他又哪裡敢?

    倏地,「陰陽書生」折扇停了,原因是他突然發現了躺在地上的薛仇,那俊美的容顏,吸住了他整個視線!

    可是,他這一停,「醉聖樂天」已栽倒地下,氣喘呼呼!

    卻聽「陰陽書生」格格笑道:「好一朵武林奇葩,該俺『陰陽書生』福緣不淺,嗨!還是只童子雞呢?」

    「陰陽書生」邊說,邊往薛仇身邊挨去。薛仇這一刻,直恨自己傷勢未癒,要不他真要鬥鬥這「陰陽書生」!

    突的,「陰陽書生」在薛仇臉上捏了一把,格格笑道:「當真不錯,丫頭們,給俺抬走!」

    「陰陽書生」在薛仇臉上捏了一把,薛仇根本就莫名其妙,連閃避的念頭還沒起,臉上就像被蛇碰了一下般,冰冷砭骨。

    原來,「陰陽書生」練了一種奇異功力,自命「寒山功」,一身血脈,早已練得如寒冰般,若非他興房作樂,一身永遠是冷冰冰的,誰碰到也會縮手。

    此功在身,錯非神兵寶刃,尋常利器,根本別想傷他,尤厲害者:不畏毒,天下任何劇毒也傷他不得,他自命為金鋼不壞身。

    薛仇被他碰了一下,早已寒毛直豎,但卻尚未呼叫出聲,故被「陰陽書生」嘉譽為「當真不錯」。

    「陰陽書生」一叫,洞外當即縱進四名打扮得十分妖艷的女子,一個個全都是十七八歲年紀,動作敏捷,一看就知全都身手不錯。

    柳紅波一見大驚,正待呼叫,卻被「醉聖樂天」一把抓住。

    「陰陽書生」媚然笑道:「小花子,他受了點傷,俺抬去替他療治療治。」

    四名少女進入,不待吩咐,已將薛仇抬起,薛仇欲待掙扎,卻感四肢穴道都被人按住,連動一動都休想!

    薛仇心中一寒,忖道:「這下完了,這究是什麼怪物?非但功高藝絕,『醉聖樂天』竟非他一招之敵,不知他抬我去究欲何為?」

    出得山洞,洞口十數丈外站著兩排人。一排人是道士,薛仇一個不識,只是其中一個三角眼的老道。薛仇彷彿十分眼熟,他故意叫了一聲,道:「諸葛真人,你好?」

    那三角眼老道,果然雙眼一瞪,口張開了又迅速的閉上,卻忙向「陰陽書生」深深打禮,道:「老前輩,武當諸葛松給你老請安!」

    「陰陽書生」連看也沒看他一眼,一搖一擺地走去!

    那另一排五人,薛仇曾於洛陽南關外見過,全是無極派的,余、田、柴、施、週五人。卻聽那柴秋民道:「祖師爺爺,我們要的就是這小子!」薛仇一聽,敢情這「陰陽書生」是無極派的,心中更加涼了,這一抬出,當真是凶多吉少。

    突然「陰陽書生」扇子一揮,道:「要你多嘴?」那柴秋民被扇,竟噗通噗通連翻四個觔斗,當場倒地爬不起來。

    至此,薛仇方知「陰陽書生」果真厲害得緊,縱然他身上沒傷,相信也絕非「陰陽書生」的敵手。

    他對「陰陽書生」毫無所知,從柴秋民的喚呼中,他方猜出了一點關於「陰陽書生」的年紀與來歷,少時,穿過一片叢林,四少女抬著他竟然行走如飛!

    驀地,迎面兩條人影,疾奔而來。

    遠遠的,薛仇已認出是巫氏姐弟。

    巫氏姐弟見迎面有人來,立即側身讓道,突然發現薛仇被四位少女抬著,臉上均現出驚疑之色!

    「陰陽書生」一見巫氏姐弟,又格格笑道:「哎呀!中原怎的盡出這些俊男美女,真羨煞俺了,早知道俺早就出山來了,也免得荒山孤困多年!」

    說著話,根本沒見他作勢,也沒聽到巫氏姐弟叫喊,已雙雙被「陰陽書生」點倒,一手一個挾在腋下,飛般領頭而去!

    薛仇一見,心中大起猜疑,這究是怎麼回事?要說抓我,是因為我與他們無極派有仇,抓巫氏姐弟可又為的什麼?

    傍晚時分,在一座懸崖絕壁腳下停了下來!

    薛仇探首四望,一無房舍,二無洞穴,驀見那「陰陽書生」,依然左右挾著巫氏姐弟,猛然一長身,竟縱上十七八丈,在絕壁上一點腳,又上去了十來丈,如此連續六七次,竟在百丈高處停了下來。

    原來,那絕壁上竟有一塊大突崖。

    少時,崖上落下一長滕,四名少女中一人,立即抱起薛仇沿籐而上,薛仇看著那「陰陽書生」上崖的功夫,當真是功高藝絕,他就自歎不如。

    在那突崖上有一株百年古松,松後現出丈許方圓的洞口,進入洞口,洞中竟有畝許寬大,容個數萬人毫無問題!且有許多小洞,彷彿一間間石室般。

    薛仇被安放在一小洞中,少時送來一顆丸藥,薛仇處此情景之下,還能顧忌什麼,生命只是旦夕間事,縱然是毒藥,他也吃了!

    丸藥服下,傷處痛苦頓減,薛仇心中大喜,緊接著又送來一杯瓊漿玉液般的白乳,香噴噴的,薛仇也毫不客氣地喝了!

    白乳一經入喉,通體立感說不出的舒爽,懶洋洋的,只不過眨眼工夫,薛仇已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薛仇通體被一陣撫摩驚醒。睜眼看時,胸前伏著一名少女,正是日間四名少女之一。

    只見她,雙眼如醉,滿臉含春,四肢外露,肌質晶瑩,只胸腹間裹著一層淡紅色薄紗。

    薛仇一見,心中大吃一驚,趕忙挺身坐起,剛剛挺起一些,立感通體酸軟無力,一點也支持不住。

    想用手去推,這手也軟得難以使力,竟彷彿得了軟骨病般,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薛仇這一驚,誠然非輕,忙叫足內功,提氣運功,他以為穴道被點,意欲自行將穴衝開。

    哪知,週身百穴,爽行無阻,毫無被點跡象。

    突的,少女手至他的胸前,解開了他的上衣,露出了結實的胸肌。少女如獲至寶般,愛不容釋地撫摸著,一遍遍。

    那不規矩的手,倏然一把抓向了他的下體,薛仇一聲大叫,這下可好,他可連聲音全都啞了。

    驀地,洞口傳來一聲聲浪笑,少女淫火慾念,似已高達頂端。只是,薛仇通體酸軟無力,那兒又何曾站立得起?

    少女猛的一摟,緊緊抱住薛仇的身子,胸前雙峰不住的在薛仇的胸前磨擦,兩條玉腿挾著一顆圓滾滾的肥臀,更倚在薛仇大腿上,一搖一擺,一搖一擺……

    陡聽「陰陽書生」一聲尖叫,道:「美春呢?……」叫聲未歇,少女突的一跳,從薛仇身上躍起,猶如一陣風似的,飄出洞去。眨眼工夫,「陰陽書生」走進洞來,一見薛仇那狼狽樣子,不禁怪叫道;「那浪蹄子又偷香,乾脆,你也來見識見識,若不是正逢俺是朔日陰性,今日就該是你享樂啦!」

    說完,「陰陽書生」一把將薛仇抓起,走到另一間較大的石洞中。

    這洞中有一石榻,榻上鋪著厚厚的絨毯,毯上嚇然存現著一個一絲不掛,羊脂白玉般的女性胴體,那凸凹的曲線,說有多誘人就有多誘人!

    薛仇只看得一眼,就認出是那巫蓮英姑娘。他心中忐忑大跳,方始驚覺「陰陽書生」真面目。

    「陰陽書生」將薛仇擱放一旁,叫道:「美春,你這淫貨,速取水來!」

    聲未歇而美春已出現洞口,手裡捧著一小杯水,「陰陽書生」冷冷一哼道:「還等俺吩咐嗎?」

    確實,沒待他多說一字,美春已從榻上取起一粒紅丸,捏開巫蓮英的牙關,用水灌了下去!

    眨眼工夫,巫蓮英在榻上翻來覆去,咦呀亂叫,這陰陽書生,更是早已脫除了書生偽裝,爬上榻去……

    薛仇不用看就知道他們意欲何為。叫他看,他哪裡敢看,恨只恨雙耳沒有東西塞住,沒法阻止那些淫聲浪語鑽入耳鼓。

    他更怪這時功力已失,體軟無力,要不他明知不是「陰陽書生」的對手,也要與他拚個死活。

    因為,他知道這決非巫姑娘自己願意的……

    突聽那「陰陽書生」道:「孔子曰『食色,性也!』人之甘食悅色者,人之性也!以色一字,更能啟發人之本性,本書生嗜色如命,俗語曰:民以食為天。本書生則以色為天,男矣!女矣,皆俺所欲也……」

    胡言亂語,彷彿專為講給薛仇聽。薛仇欲待不聽,哪裡能夠?巫姑娘的咦呀怪叫,更驚人耳目。

    隨又聽「陰陽書生」道:「姑娘,你別急,行房前還必須來段愛撫,一經入港,方能相偕入妙境,這是前奏,絕少不了,撫胸,相吻……」

    「陰陽書生」越說越污濁,簡直不像人話,薛仇直想大聲叫喚,恨只恨嘴巴啞,叫喚不出。

    終於,忍無可忍,薛仇一咬舌頭,痛昏過去!

    醒來時,耳中首先聽到海潮泊泊之聲。薛仇一怔睜眼,發覺自己躺在洞口邊,旭日初升,彩霞滿天,洞兩旁全是絕壁,洞外水天一線,果是汪洋大海。

    洞裡靜寂如死,毫無人聲。

    驀聽「呱呱」兩聲鳥鳴,這聲音薛仇一聽,就知是百花島上邊姑娘所畜養的那兩隻怪鳥的鳴叫!

    仰首上望,一點不錯,正是那兩隻怪鳥。邊姑娘停立鳥背上,有如九天仙子,凌空而降!

    薛仇一見大喜,開口欲呼,卻哪裡能夠,嗓子早啞了,欲待揮手示意,亦不可能,眼看二鳥從海外飛來,越頭頂而去。

    薛仇心中好不惱,如若邊姑娘知他在此,定然降下救他,就算敵不過「陰陽書生」,最少能將他救走。

    憑那兩隻怪鳥騰空的本領,「陰陽書生」除非會飛天!

    癡想一陣,鳥兒早飛得沒影子!

    薛仇動不能動,叫不能叫,他真想滾下崖去,尋求一死。只是,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豈能輕易如此說死就死?

    終於,薛仇忍下了一口氣,直挺挺地躺在那洞口。

    就這樣,不生,也不死的。每日,他均被移置在向海的洞口,看日出,迎晚霞,晚間,再被送進裡洞去!

    薛仇數著日落日出,彷彿已過了整十天。

    這一夜,他忽然沒被送回原來的洞穴,卻抬到一間蓄滿清水的小洞中,被那美春給摔到水池裡。

    水,並不如想像中那麼冷,溫暖暖的,浸在裡面自有一股說不出的舒爽。奇怪,一旦落水,薛仇全身都能活動了,卻聽美春笑道:「小弟弟,乖乖的洗個澡,要不我可得動手替你洗了!」

    薛仇一聽大驚,趕忙點頭,退衣!

    總算好,美春離去了,要不,薛仇是不會將衣物全脫光的!

    痛痛快快地洗了一陣,越洗越高興。

    忽聽一聲嬌笑,將薛仇嚇了一跳,回首看時,身後不知何時站著個雲樣白的少女,袒胸露臂,只圍著一塊紅紗。

    初看時,薛仇認不出來是誰,細一看可把他嚇得魂飛魄散,敢情來的正是「陰陽書生」。

    「陰陽書生」輕輕一躍,已落在薛仇身旁,一探手,抓住薛仇,道:「來!俺們來個鴛鴦戲水!」

    薛仇四肢雖能動,功力卻未復,要待抗拒閃躲,哪裡能夠。

    「陰陽書生」本是陰陽二性,朔日太陰起,初一到十五為陰性,下半月則為陽性,日前正逢生陽性日,以至與薛仇接近,可犧牲了個巫蓮英!

    「陰陽書生」一看薛仇體軟無力,不由一笑道:「沒趣,還是上去吧!」

    薛仇糊里糊塗的被提離了水,又糊里糊塗地躺下,再糊里糊塗的吞下了兩顆不知名的藥。

    猛然間,一股熱火,起自丹田,一股從未有過的旖旎慾念,起自腦海中,緊接著熱血滾沸,一股無形的力量,充滿著全身。

    正在這危險當兒,突的響起數聲慘叫尖呼,緊隨著美春躍進洞來,只叫得一聲「師父」立即口吐血箭,萎地香消玉殞。

    「陰陽書生」正待作樂,遇此哪得不怒,手起處,已點了薛仇的穴道,趕忙披衣執扇,鑽出洞來。

    頭剛鑽出,迎面就看到一個白衣少女,明眸皓齒,風姿綽約,美若仙女,「陰陽書生」見的女子可說多了,就沒見像這白衣般的美得映人,一剎時,竟看得「陰陽書生」兩眼發直,口涎直唾。

    說你不信,這白衣少女,竟陪伴著個污濁不堪手執籐棒的小花子,敢情這及時而至的正是百花島的邊姑娘與小石頭柳紅波。

    柳紅波一見「陰陽書生」,即叫道;「邊姐姐,就是他,可能仇哥哥就在他身後的洞裡!」邊姑娘一貫作風,神色不動的道:「叫他放人!」聲如銀鈴,脆亮十分!

    柳紅波知道邊姑娘的脾氣,遂也理直氣壯的道:「陰陽老怪,你別以為有什麼了不起,我姐姐乃是百花島上的公主,功參化境,藝蓋武林,叫你放人,你就趁早將我仇哥哥交出,如若不然,我姐姐只要小指一伸,就能送掉你的老命!」

    柳紅波吱吱咕咕,「陰陽書生」就好像沒聽見,兩眼仍死死的盯住邊姑娘,一眨不眨,就像蚊子見了血般。

    柳紅波心中大怒,但她自知武功不行,那敢隨意出手,遂回首道:「邊姐姐,他瞧你不起,先賞他一指。」

    邊姑娘真聽柳紅波的話,柳紅波話音未落,她曲陽指已然彈出,但覺一股疾風,激射而出,快如電光石火!

    「嚓的」的一聲,指風不偏不斜,正中「陰陽書生」胸口,將那胸衣打碎了一個洞,露出裡面雪白胴體。

    只是,「陰陽書生」毫無傷損,只身體晃動了一下,可是這一來,「陰陽書生」卻從癡呆中驚醒過來。

    柳紅波一看對方無傷,這一驚可真非輕,她不禁埋怨道:「邊姐姐,你怎不彈他眼睛!」邊姑娘可比柳紅波更驚,一指之力,可穿尋尺硬木,洞壁裂石,想不到竟不能將對方傷了!

    然則,「陰陽書生」可也吃驚不小,武林中除與他同輩齊名之人外,要想一指能將他身體打動的,可說點數不出。

    如今,對方十七八歲年紀,居然一指就將自己身體打得搖搖晃動,其功力也當非等閒可比。

    忽聽柳紅波又叫道:「聽到沒有,我姐姐百花公主叫你放人!」「陰陽書生」陰陽怪氣的「啊」了一聲,道:「放人?哪一位?」

    柳紅波道:「銅堡薛仇!」

    「啊!是他嗎?誰叫俺放?」

    「百花公主!」

    「百花公主?」「陰陽書生」重複了一句,他在想這個名字,他彷彿沒聽說過,他哪知這是紅波順口編出來的,他做夢也想不到。

    只聽他又接著道:「原來是百花公主,倒真失敬了,要俺放人,不難,可得有條件!」

    柳紅波心知對方厲害,邊姑娘一指沒能傷他,究不知邊姑娘是否他的對手,若能不必動武,而交換條件,豈不更好,遂道:「什麼條件?」

    「這條件很簡單,人換人?」

    「人換人?」柳紅波一時之間沒理解過來,「醉聖樂天」也沒向她明言,一個少女哪能想得這許多,遂道:「怎麼個換法?」

    「陰陽書生」朝柳紅波看了一眼道:「你雖然也是女的,送給俺,俺也不要,俺要的是她,俺是書生,她是公主,正好一對!」

    邊姑娘一聽大怒,再不囉嗦,揮起一雙長袖,往前猛撲!

    「陰陽書生」怪笑一聲,道:「別急呀!俺日子還沒到呢!俺還要半個月!」

    隨著話聲,「陰陽書生」折扇疾點,所指均為邊姑娘身上麻穴,認穴之準,招式之奇,可真是武林罕見。

    相對只拆了三招,邊姑娘就知遇到了對手,哪敢怠慢,猛然一聲尖嘯,雙袖立即施展她認為最威厲的「蝶袖雙飛」,猛力搶攻。

    「陰陽書生」年高百齡,功高藝絕,雖說姑娘雙袖如兩把利劍般,但他渾身刀槍不入,何懼她一對衣袖。

    於是,他常在別人想不到的地方出招,他只護住臉上雙眼,其餘的捱上兩下,也無所謂。

    這一來,十數招不到,邊姑娘已數遇險招。

    柳紅波在一旁,只看得心驚膽顫,暗捏冷汗。

    陡地,從一暗洞中,慢慢的移出幽靈般兩個影兒,柳紅波雖凝注場中,但身處敵地,她也不敢稍存大意。

    兩條黑影移出,柳紅波已然發現,趕忙一橫手中籐棒,喝道:「什麼人?……」

    一語未畢,柳紅波雙眼立如銅鈴般,瞪得老大,她不敢相信她的一對眼睛,所看到的是事實。因為這出來的兩人,正是太湖東洞庭的巫氏姐弟,半月前,「天中天」的巫氏姐弟,一個艷麗,一個英俊,可是,這一刻的巫氏姐弟,頭髮蓬鬆,臉色臘黃,雙雙如久病未癒般,依偎而出,似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哪能不使紅波驚駭莫名?

    忽見那巫蓮英,急急向柳紅波招手,柳紅波見他兩的狼狽,心知必有原故,忙趨近前去,道:「二位怎的落得這般光景!」

    巫蓮英搖了搖頭,痛淚已溢滿雙眼,她一聲不響的從懷中掏出一把尺來長的寶劍,遞到柳紅波手中,淒聲道:「速去交給那位姑娘,只有『飛魂劍』能傷這妖怪,『飛魂劍』果真是凶劍,雖是我家傳家寶,我也不要了!」

    柳紅波一聽大喜,忙拔出「飛魂劍」覷準場中一拋,口中叫道:「姐姐接住!」

    邊姑娘這一陣已連遇凶險,因為她雙袖無功,只靠「曲陽指」抵擋一下,若非她功力深厚,輕功高絕,怕不早已著了「陰陽書生」的道兒。

    這一見凌空飛來一柄寶劍,看樣子還是柄前古神兵利器,她那得不喜,凌空探爪,將劍抓住。

    這一揮,就將「陰陽書生」逼退兩步。

    前古神兵利刃,究竟非凡,邊姑娘輕輕一揮,那劍首銀芒,立即暴長盈尺,映射成一道銀虹。

    陰陽書生不畏任何兵刃,但他究竟是血肉之軀,尋常兵刃傷他不得,這種神兵利刃,他可是碰也不敢碰。

    於是剎那間,只數招工夫,邊姑娘立即反敗為勝,將陰陽書生逼得節節而退,顯得招架無力!

    倏的,「陰陽書生」一聲大喝,折扇猛然一張,拂拂拂,連扇三扇,疾風立即隨扇而起,如排山倒海般撲了過來。

    邊姑娘輕聲一笑,左掌猛力一推……

    而一旁的柳紅波卻嚇得目瞪口呆!

    百花島上,薛仇與他拚鬥功力,怪道她不願接,敢情她自知功力非凡,出手一個不當,定必傷人!

    「陰陽書生」一見扇力無功,心中可也吃驚不小,但他身體與手中折扇,全都畏這寶劍如蛇蠍,哪敢再與她接鬥,只得連續將扇子揮動,想以深厚的內功,戰勝對方!

    哪知,邊姑娘也是以內力見長,她也不怕硬拚,遂也一掌掌的推出,與「陰陽書生」來個硬拚到底。

    「彭」「蓬」之聲,連續而發,震耳欲聾。

    畝許大的石洞中,剎那之間,塞滿了疾旋的強風。

    這可苦了一旁的柳紅波與巫氏姐弟,逼得站腳之地均無,只好退進邊上小洞,躲避強風。

    連續數十下,雙方內力俱都有限,若再拼下去,非得兩敗俱傷不可!

    邊姑娘突然想到一計,立即尖聲長嘯。

    嘯聲未歇,洞口鑽進兩隻紅頭怪鳥,邊姑娘朝「陰陽書生」一指,兩隻怪鳥立即朝「陰陽書生」撲去。

    四隻大翅張合之間,洞口沙石滾滾而起。

    「陽陰書生」一人之力,哪抵得了三人夾攻,但他也是成名魔頭,豈真會傷在兩隻扁毛畜生翅下。

    就在兩隻怪鳥四翅合而開的眨眼工夫,「陰陽書生」銅骨折扇,突地指向邊姑娘,喳的一聲,扇骨中彈射出三支,電光石火般射向邊姑娘。敢情,他折扇中還有機關,能發射鋼骨作暗器傷人!

    這三支鋼骨縱然再快,又哪能傷得了邊姑娘,但見她寶劍一圈,三支鋼骨全被她捲上了洞頂。

    可是,就這眨眼工夫,「陰陽書生」已如靈蛇般,從兩隻怪鳥中穿了過來,從洞口一溜煙似地走了!

    此刻,邊姑娘精疲力盡,既然目的為的救人,她也就懶得追,因為就算追趕上,也不一定就能將對方殺了!

    邊姑娘拋下寶劍,跨步進洞,只一眼就看到薛仇赤身裸體的睡在榻上,兩眼血紅,如燈籠般瞪得大大的。

    邊姑娘臉上一紅,欲待退出,可又已看出薛仇被人點了穴道,她本是個任性而無知的少女,百花島上救下柳紅波,又救了薛仇之後,她的一顆未曾興波起浪的芳心,卻因薛仇的英挺俊美,而泛起了陣陣漣漪。

    只是,她有說不出的苦衷。因為她母親在她十歲那年逝世時,並對她講過這麼一些話:「當你武功未能藝壓武林時,你不要離島,當你喜歡一個人時,你遠離他,當你愛上一個人時,你要殺了他。」

    當年,她只十歲,她什麼也不懂,母親如此說,她也就點頭,並發下重誓,一定做到。

    白從遇到薛仇,她就開始喜歡他。於是,薛仇在島上療傷時,她盡量迴避,而不與薛仇見面。

    可是,在薛仇痊癒那日,她為了證實自己的武功,是否能藝壓中原武林,而與薛仇比試。

    再次相見,薛仇那狂傲的脾性,居然對上了她的口味,而使她在不知不覺之間,心田中竟深深地印上了薛仇的影子!

    薛仇離去僅僅三日不到的時光,她已不能再如以前般靜下來了!做這不是,做那也不是,眼前不知不覺的就會出現薛仇那英俊的影子。

    這一夜,她突然發覺,這就是「愛」。她想:「我確是愛上他了!」於是,在次日黎明時,她乘鳥離島,尋找薛仇。

    她想:「母親所說,一點不錯,當你愛上他時,就殺了他,我現在愛上了他,心中懸掛著,什麼事也不能做,一旦殺了他,豈不一了百了,什麼事都沒了,我也不會再去想念他了!」

    原來,她這次離島的目的,為的還是要殺薛仇呢!

    不想,薛仇沒遇著,偏偏遇到了柳紅波。柳紅波因薛仇被擒,正感手足無措之際,遇到邊姑娘,哪得不高興萬分忙將一切告知。

    她本是來殺薛仇的,一聽薛仇遇難,她心中反而焦急萬分,立即與柳紅波分乘怪鳥四處尋找。

    好不容易,總算及時被她們找著了,一場激戰……

    如今,看到薛仇這模樣兒,心中又是憐又是痛,哪能還退得下來,緊走兩步,揭起毯子,先替薛仇蓋住下體,再為薛仇拍活穴道。

    薛仇一醒,對邊姑娘甜甜一笑,這一笑,直笑到邊姑娘心窩裡,一切疲睏,什麼都忘記了。

    猛然間,薛仇從榻上一縱躍起,一把將邊姑娘攔腰抱住,翻身按倒床上,嘶嘶衣物碎裂之聲,緊隨而起。

    邊姑娘這一驚,誠非小可,欲待掙扎,卻因適才內力耗損過甚,反之,薛仇卻像天生的神力將軍般,不知哪來的一股蠻力。

    尤其那一對充滿血絲的眼睛,簡直不敢使人對視。

    處此情形之下,邊姑娘真是欲哭無淚,因為薛仇這一抱,是女人的腰,也是女人唯一的要害。

    再加上薛仇雙掌裂衣,酥胸狂探,邊姑娘縱然是九天仙女,她也承受不起,體軟筋酸欲抗無門。

    原來,薛仇腹中已被「陰陽書生」餵下了兩顆厲害的春藥。人雖甦醒,神智卻昏,他根本就不知面前的是什麼人!

    一個是未經人道的壯男子,一個是初解春情的少女,雖然這事無需人教就會,但到底與駕輕就熟者不同。

    眨眼工夫,洞中立即傳出邊姑娘聲聲嬌啼,可憐!可愛!復可驚!

    柳紅波與巫氏姐弟藏身另一洞中,因兩隻怪鳥仍在洞中飛翔,那噗噗的風聲,依然存在,以致他們不敢出洞。

    這一聽到邊姑娘的嬌啼聲,柳紅波首先大驚色變,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再也不管洞外如何立即猛縱而出!

    洞裡除了兩隻怪鳥外,「陰陽書生」不在,邊姑娘也沒影兒,邊姑娘所使的「飛魂劍」卻摔在洞口。

    這一見,柳紅波魂飛魄散,她以為是邊姑娘被「陰陽書生」擒進洞去,正在作樂。她不敢想,可又不得不想,她不敢看,可又不得不看個明白,她怎能死得下這條心,如若真如她所想,她也沒臉再活在世上了!

    柳紅波先是輕輕移步,只跨出一步,她已忍不住猛力一縱,躍到小洞口,因為那聲音確從小洞中傳出,聽得她渾身汗毛直豎。

    可是,當她一眼看清室內情景,並認清人之後,她當場就嚇得目瞪口呆,張口結舌,說叫不出。

    聲音仍從洞中傳出,柳紅波也仍然站在洞口,-動不動!

    忽地,柳紅波肩頭被人拍了一下,她方從癡呆中驚醒,一經醒來,她可不敢再看了,趕忙退身出洞。

    卻見身後拍她的,正是巫蓮英。

    只聽她道:「柳姑娘,你別生氣,也別自苦,我知道這是沒法子的,薛小俠絕非那些個好色淫徒,他定是被人餵吃了藥,失去了理智,也失去了本性,他連現在做什麼他自己都不知道,這洞中我是第一個被害的人,其次是我弟弟,全都傷在那老怪手裡,幸虧薛小俠沒遇老怪,若不然,他也定和我姐弟一樣,你必須原諒他!……」

    巫蓮英說完,逕自與巫勇靖出洞而去!

    柳紅波癡癡地站著。她心中真是又酸又苦,她也一直深愛著薛仇,與薛仇這些日來,二人曾相擁共被,共床而臥,但始終未及於亂,這證明巫蓮英所言非虛,只是,愛是自私的,少女的心是狹窄的,她怎能容忍得了?

    驀地,柳紅波想起這一身打扮,為什麼又恢復乞丐的打扮。那是醉聖師傅告訴他一些,她知如若此事屬真,她這一生就沒法與薛仇結合,所以她才恢復了乞兒打扮!

    如今,事實已證明,黑道「結盟簿」中恩師親筆簽名,她親眼目睹,難道還會假得了!

    既然自己已沒有這希望,又何必阻礙別人,乾脆放大方些,尋一尼庵,落髮出家,青燈黃捲過此一生。

    柳紅波既然想開了,遂從身旁將「生死簿」與金蓮花取出,擱放洞中……

    「呱呱」數聲鳥叫,將薛仇從甜夢中驚醒。這一生,他彷彿沒睡過這樣的好覺,身子也從沒有這樣舒爽過!

    不知不覺地伸了個懶腰,手臂放下時,碰到一光滑如玉的胴體,薛仇根本不知身在何方?微微一怔之下,趕忙側首去看。

    這一看,他三魂七魄都跳出了泥丸宮,身旁正睡著羊脂白玉般的半裸少女,背對著自己,下半身蓋著張毯子。

    薛仇一驚未已,突然想起這些日來的遭遇。他想,這少女雪白的胴體,定是「陰陽書生」那老怪的身體,只不知自己曾做過什麼丟臉的事!

    不過,事到如今,也管不得許多了,既然他沉睡未醒,不如趁機先將他斃了,除了他再說。

    於是,趕快一提真氣,居然,真氣一提即起,與沒傷前完全一樣。薛仇心中大喜,暗忖道:「陰陽老怪,你可別怨我背後傷人,誰叫你盡做些害人勾當?」

    薛仇真氣提足,功行右臂,一掌就欲劈下!

    驀地,薛仇雙眼掠過少女頭頂的一縷青絲,烏黑發亮,與「陰陽書生」的迥然不同,他又像哪裡曾見過!

    對了!那是美春的!

    於此山洞之中,即不是「陰陽書生」,當是那些個淫賤的丫頭。他心想:「若是你們,就更該死,居然來盜我元陽!」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洞外又傳來兩聲怪鳥鳴叫,薛仇聞聲,驚震的得莫名所以,微微伏身低頭一看。

    誰說不是,正是怪鳥的主人邊姑娘!

    這一下,薛仇心碎膽破,魂飛魄散,當場呆在榻上,無法動顫,可是腦海中卻急急的尋查根由。

    從水池中出來,曾吃過兩粒丸藥,接著:獸性狂熾,慘嗥驟起,美春也死在洞口地下。

    轉頭一看,洞口邊躺著的不是美春還有誰?

    終於,薛仇略略的記起了一些,當他再次醒來時,果真看到一個白衣少女,彷彿就是百花島的邊姑娘!

    但他那時藥性正烈,哪管你是什麼人,只要是女的!

    薛仇哎呀一聲大叫,從榻上一躍而起,尋找自己的衣服穿好,繫上革囊,立即縱身出洞。

    在洞外剛剛停身,立聞洞中發出淒苦啜泣之聲。薛仇心中一寒,暗責道:「薛仇呀!薛仇,枉你自豪為男子漢大丈夫,居然如此畏首畏尾,事情既已做錯了,怎可如此一走了之?這事是走得了的嗎?」

    逼不得已,薛仇硬起頭皮,再次回進洞中。

    榻上邊姑娘仍然原狀向裡躺著,雙手掩著面,哭得好不傷心?

    薛仇癡癡地站在榻前,卻不知如何說好,怎麼說呢?

    一個站著,一個哭!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站著的仍然站著,哭的仍然哭,雙方誰也沒先開口,當然更沒說半句話!

    終於,還是邊姑娘先開口道:「你毀了我,難道還要逼我去死!」

    只要邊姑娘先開口,薛仇就好辦,因為他不蠢,只聽他急急接道:「不!不!不!這全是我一人的錯。不過,這也非我有心而為,我們全被陰陽老怪害了,如今,只聽你吩咐,你要我怎麼辦,就怎麼辦,除了死一途外,我沒有不答應的事,縱然是死,也未嘗不可,只須等我將仇報清後,我一定親上百花島,將我項上人頭奉上。」

    邊姑娘雙手掩面,哭得好不傷心,道:「既然你如此說,就請你與我一同回島!」

    薛仇一聽,又是一驚,這點他倒沒有考慮到,要他同回百花島,言之也是有理,只是,他冤仇未清,怎能就坐享清福?

    逼不得已,薛仇再次硬起頭皮,道:「邊姑娘,這一點也請你原諒,因為我親仇未報,不能和你同上百花島,一旦血仇清了,我一定到島上找你,就請你先行回島去吧!我絕不會辜負你,請你相信我薛仇,並非忘恩負義之人!」

    邊姑娘一翻身,撲在薛仇懷裡,緊緊地擁住他道:「不!我永不離開你,只要你說要我!」

    薛仇一聽大喜,這樣個美人兒,打著燈籠也找不到,還能有不要的,況其,武功又高,正是自己的好助手,遂也輕舒猿臂,將邊姑娘抱住,道:「邊姑娘……」

    「叫我文惠!」

    「文惠,只要你不討厭我,只要你不恨我,我永遠愛你,永生永世也不與你分離,好嗎?」

    哪得不好,回復的是緊緊的擁抱。

    相擁一陣,又聽洞外怪鳥鳴叫,邊文惠衣物已碎,只得就洞中隨便取了件穿上,還好,洞中的是「陰陽書生」四個女徒留下的白衣!

    整衣出洞,只見兩隻怪鳥守在洞口,洞外人影晃動,只不知是些什麼人。

    邊文惠以為柳紅波仍在洞中,遂揚聲而呼。

    薛仇一聽,心中不由微怔道:「她也來了!」

    邊文惠道:「我們一起來的!有什麼不對嗎?」

    薛仇心知旎旖風光定已外洩,不由臉上一紅,突見地下擺著他的金蓮花與「生死簿」,忙搶前拾起。

    邊文惠也將「飛魂劍」拾起,插在腰間。

    二人趕開怪鳥,走出洞來,洞外盤石上一排跌坐著三個僧人,正是崑崙派十念僧中念法、念戒、念施三僧。

    三僧一見二人出洞,齊齊喧了聲佛號,首由念法發言道:「貧僧等,此次遠入中原,為的是武林四凶劍之尊,『飛魂劍』,目的是應一血劫,此劫有關百萬生靈,尚請施主們不吝賜下,以修陰德。」

    邊文惠不識三僧,但她全靠「飛魂劍」,方始將陰陽書生擊敗,有了這把「飛魂劍」或能藝壓武林,對這「飛魂劍」她已愛不忍釋,豈肯輕易鬆手送人。

    於是,薛仇還沒答話,她已搶著道:「不行,『飛魂劍』已屬我所有,誰也別想拿走!」

    念法僧又喧了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女施主,此劍之凶險,天下聞名,只要手執『飛魂劍』,遲早必受禍害,百年來,哪個不知?女施主強欲留下,恐怕是禍非福,尚請三思!」

    邊文惠暗忖道:「手沾『飛魂劍』,我已失去寶貴的貞操,雖屬心愛之人,亦非所願,還有什麼災禍比這更厲害的?」

    遂冷冷一笑道:「有禍也降在我身上,與你們什麼相干,你們趁早少廢話。」

    念法僧突的一板驗,道:「貧僧等奉命求劍,勢在必得,女施主如此說法,貧僧等說不得要用強蠻手段,請女施主指教一二。」

    邊文惠微微一笑,道:「憑你們也配說指教,先接我一掌試試!」

    邊文惠口中說道,已一掌輕揮而出,薛仇本待喝止,一見她出掌緩而無力,並沒真動肝火。

    再者,他從沒見過她的掌力,究不知她掌力如何?況且對方一排三人,均為崑崙派中高僧,想必不會出什麼亂子,於是,到口的話又縮了回去!

    念法僧見邊文惠拍出一掌,既輕又緩,猶如兒戲,哪把她放在心上,他也和薛仇同一心思,對方年紀輕輕縱然再強,又怎能強過三人?

    於是,也輕輕拍出一掌!

    掌出尚未相接,倏覺厲風驟起,壓力突增,這一驚誠非小可,趕忙提氣灌勁,推了出去。

    念法居中,念戒、念施左右相護,一見情勢不妙。念戒、念施立即雙雙出掌,想以三人之力,與邊文惠相抵!

    驀聽邊文惠格格一笑道:「全給我滾下去吧!」

    話聲未歇,「彭」聲暴響,三僧果真聽話,立如斷弦風箏似的,飛出盤石突崖,落了下去!

    薛仇一見大驚叫道:「糟了!這可怎麼好?」

    邊文惠卻不以為意的接口道:「這有什麼不好,摔他們一交,讓他們知道厲害!」

    可是,當她走出突崖,往下看時,也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原來,突崖離地,竟有百丈高下,三僧被震,已然受傷,一經跌下,哪裡還有命在?

    邊文惠舉手之間,擊殺三僧,這可是她做夢也想不到的事,因為她根本不知突崖離地有這麼高,她與柳紅波進洞之初,是由兩隻怪鳥凌空送進來的,救人心急,哪顧得這些零碎!

    突聽崖下傳來喧嘩叫嚷之聲,低頭一看,人小如蟻,邊文惠拖著薛仇道:「我們乘鳥走吧!」

    薛仇一昂頭道:「不,我們要下去,既做了就不怕,有什麼禍事我來當,一錯不能再錯,你認為對嗎?」

    邊文惠大為感動,道:「對!我們必須光明磊落,不至落人話柄,將來不能見人!」

    薛仇也十分感動,道:「對,這樣才是我的好妻子,才值得我愛!」

    在這同時,洞頂五六丈處,閉息伏著小乞兒,那是柳紅波,她始終沒捨得離去,一聽二人的對話,她是既羨又妒,她真想縱身躍下絕壁,以求解脫,但她卻沒這樣做,因為她還有個任務未完成!

    薛邊二人,乘鳥落下地後,首先看到三僧的屍首,早已不成人形。隨著,又發現了諸葛真人帶著四個中年道士,五人五把青鋼長劍,全已出鞘,十隻眼睛更是滿含憤怒的盯住薛邊二人,一眨不眨。

    薛仇一見諸葛真人,無名火高三千丈,遂移步朝諸葛真人走去!

    諸葛真人一見薛仇從容不迫地走去,忙用劍指著他道:「你是哪跑出來的野種,敢冒用薛家之名,想擾亂武林,製造血劫,本真人算就,你定是那個老魔之徒,江湖中正道人物,豈會畏你!」

    薛仇先被他說得一怔,隨道:「老雜毛,你不認識我了。當年你率人,蒙面易裝,追殺我恩公白雲叟尚妙仙,難道你忘記了,恩公當年攜帶的男孩,那就是我!」

    諸葛真人聽得,通體大震,一張臉倏青倏白,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你還沒死?」

    薛仇一聲悲笑,道:「我死了,薛仇沉冤怎雪?血仇誰報?豈不讓你們一般賊子,樂享天年?告訴你,我現已得『生死簿』……」

    薛仇說至此,從懷中掏出「生死簿」,猛力一抖,「生死簿」沙的攤了開來,上面一個個名字,清楚十分。

    薛仇仰首長號道:「當年黑道結盟簿,今日薛仇索命簿。」

    「嗖」的一聲,薛仇收起了「生死簿」,隨手掏出金蓮花,道:「老雜毛,還有什麼說的,你身為正派中人,竟名列黑道結盟簿,你還有何話說,今日姓薛的誇下海口,你能在我手中走出十招,今日就饒你一命,如若不然,嘿嘿,那邊的屍首,就是你的榜樣!」

    樣字方出口,「嗖嗖嗖嗖」兩弩箭分左右急射而至!

    這種弩箭,全用機簧彈射,厲害十分,聞聲即至,薛仇一心凝注諸葛真人,沒想暗中還有埋伏。

    但他功高藝絕,哪怕這個。但見他金蓮花一抖一圈,說時遲,那時快,兩排數十支弩箭全被他金蓮花擊得反彈回去!

    然而,他身形未穩,諸葛真人長劍一揮,五柄長劍,如朵梅花般的,又復朝他分心刺到!

    薛仇一聲長嘯,金蓮花「春雲乍展」,一招尚未使全,驀見諸葛真人等人身後,射來兩道冷冷的電光。

    這對電光,薛仇知道是人的雙眼,他心中不由微微一凜。

《武林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