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義護無心庵

    皇甫老魔淡然一笑道:「達摩三劍,想來已是你目前的拿手絕學,本門主已是領教過了,大約你不想再施展了吧!」

    虞大剛冷喝道:「就再施展下去,你又能怎樣?」說著又把右掌按在了劍柄之上。

    皇甫老魔搖手一笑道:「不必了,再施展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大約你不會再傷得到本門主了!」

    虞大剛果然將按在劍柄上的右掌移了開來。

    皇甫老魔縱目四顧,哈哈一笑道:「本門主無意與你們這些人為難,不久之後,本門主就要霸服江湖,稱尊武林,到那時看你們又能藏得到哪裡?……今天本門主放過一馬,咱們日後再見了,呵呵呵呵……」

    四名健僕不待吩咐,登時把皇甫老魔扶了起來,緩步走去,不大時光就消失在嶺頂的林木夜色之中。

    項小芸急步趕了上去,叫道:「虞大哥,為什麼你把那老魔放走了,以你的達摩三劍再加上我們相助,也許能一舉成功,把那老魔除去!」

    虞大剛搖搖頭道:「沒有用,那老魔的武功實在太高了,方才是因為他低估了我,才會傷得了他,否則我的達摩三劍對他也是無可奈何……」

    目光掃了兩人一眼,接道:「那老魔說得不錯,達摩三劍雖是少林鎮山絕學,但我卻造詣不足,如若再練上三年,才能夠克制得了他,但三年之內……」

    項小芸歎口氣道:「這樣說來,是沒有辦法制得了那老魔了?」

    虞大剛皺眉道:「除非還是找來凌磊……」

    項小芸啊了一聲道:「你已經知道凌磊的事了?」

    虞大剛微吁一聲道:「我只是聽了一個大概,詳細的情諧拼不清楚!芸妹何不先把別後的情形說出來聽聽?」

    艾鳳翔原本擎著一面蛙皮破鼓發怔,此刻方纔如夢初醒地把破鼓一扔,橫了隨在身後的范不飽一眼,湊了過來,與三人相見。項小芸隨把分手後的一切經過情形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虞大剛與艾鳳翔俱皆聽得激動不已。

    最後項小芸向虞大剛道:「你呢,你又是從何處聽到的關於凌磊的事?」

    虞大剛凝重的道:「我遇上艾老人家與莊七先生。」

    項小芸等大喜道:「他們現在何處?」

    虞大剛道:「岳陽城中,不但從他口中得知了一些消息,而且他還找到了芸妹的『烏騅寶馬』……」

    項小芸驚喜交進地道:「他是從哪裡找到的呢?」

    虞大剛搖搖頭道:「這卻要等他親口告訴你了,小兄倒是疏忽了這一點,忘記了詳細問他!」

    項小芸忙不迭地道:「既是這樣,咱們快些趕到岳陽去與他相會吧!」

    一語未畢,忽聽一聲馬嘶傳了過來,原來正是項小芸的烏騅寶馬,潑刺刺地衝了過來。

    項小芸如獲珍寶,猛然跳了起來,一把抱住馬頸,一人一馬親匿了起來。

    但由於見到了烏騅寶馬,也使她想到了遇害的黃龍師太師徒,不由怒泛眉梢,恨生心底。

    她暗暗自語,定要誅卻皇甫老魔,查出是誰在黃龍庵行兇,一定要報這一段血海之仇。

    只聽腳步聲復起,神行酒丐艾皇堂施施然而來,紅光滿面,顯然又灌了不少黃湯,已有八分醉意。

    眾人立刻一一相見,項小芸道:「酒糟扁鵲莊七先生呢?」

    艾皇堂搖搖頭道:「老化子本來邀他同來,但他說來此無用,不如在岳陽樓上飲酒來得痛快,所以我只好一人來了。」

    項小芸等又復簡略地重述別後一切,以及眼前所遭遇之事。

    艾皇堂淡淡地道:「我老化子急著趕來,也就是為了此事,要制皇甫老魔,仍非凌磊不可,現在我化子想到了一個可以使凌磊就範的辦法了!」

    項小芸急道:「艾老人家既有妙計,快請說了出來,大家考詳參詳!」

    艾皇堂道:「那凌磊二十年來,迷戀芸娘,執迷不悟,那是他迷人心竊,成了一種病證,只要有芸娘,他就可以不顧一切!……」

    項小芸接口道:「這話實在不錯,原本……令叔艾大哥的鼓音對他極有效果,但一見芸娘之後卻就完全失去了效用……」

    艾皇堂老臉微紅,悄悄地投注了艾鳳翔一眼,又自說下去道:「這樣一來,芸娘成了他的一切,任憑什麼也不會再引起他的興趣來了,何況他目前瘋瘋顛顛,這情形自然也就更加嚴重!」

    項小芸道:「艾老人家既說是一種病證,想必莊七先生能醫了!」

    艾皇堂雙手連搖道:「這一點上,莊老七可是英雄無用武之地,莊老七能治的身體上的病痛,但這卻是心靈上的!」

    項小芸失望地道:「這該怎麼辦呢?」

    艾皇堂一笑道:「我這就要說到了,在巫山十二峰的望霞峰下,有一座無心庵,無心庵中有一位無心師太,除非請到她而外,只怕無人能醫了!」

    項小芸幾乎忍不住失笑道:「無心師太?……她既無心!如何又能醫得了別人的心靈上的病痛!」

    艾皇堂一笑道:「此位無心師太早年曾飽經憂患,削髮後遂以無心自名,但她在佛法上的造詣,卻是無法衡量的!」

    項小芸忙道:「我立刻騎馬趕去巫山,……不過那凌磊去向不明,要把她請到哪裡去呢?」

    艾皇堂一笑道:「這一點我老化子早就顧慮到了,實不相瞞,我老化子倚仗是上代唯一的長老,已經動用了所有丐門弟子,只要項姑娘請得到無心師太,巫山內外自有丐門之人向姑娘傳訊……」

    項小芸慨然道:「好吧,想必那凌磊的行蹤,你也已派人追查去了!」

    艾皇堂連連頷首道:「那是自然,還有……項姑娘最好與黃姑娘同去,彼此也好有照顧,至於我們,則隨時聽候你們的消息!」

    項小芸哼了一聲道:「就算你不說,我們也要同行,是麼,黃妹妹,上馬呀……」

    她雖與黃一萍已是共過患難的知心之交,但若把她留在虞大剛身邊,卻仍然是她所不肯的事。

    黃一萍不知其意,當下並不推辭,翻身上馬,勒住馬韁,項小芸亦不多待,同樣的翻身上馬,揚鞭欲行。

    忽然,只聽艾皇堂大叫道:「且慢,且慢……」

    項小芸一怔收韁道:「怎麼,有什麼不對了?」

    艾皇堂苦笑道:「我老化子幾乎忘了一件重大無比之事?那無心師太心性偏激,十分古怪,項姑娘必須有耐心,不論她態度如何,或是說些什麼,千萬不要妄動無名,否則那是萬萬難以請得動她的!」

    項小芸冷然一笑道:「我們不是三歲頑童,知道這是去求人,不是去討債,哪能動不動就發肝火,使脾氣……」

    不待話落,雙腿一夾,策馬而去。

    兩人一路馬不停蹄,當日黃昏時光,就已渡過長江,到了巫山十二峰中。

    但由於兩人不知哪是望霞峰,又費了兩個時辰光景,方才到達了望霞峰下,那時已是二更左右了。

    項小芸皺眉道:「眼下雖已找到了望霞峰,但不知那無心庵在於何處,等找到之後,已是半夜了,難道咱們還能敲門而入麼?」

    黃一萍雙手連搖道:「這萬萬不可,記得艾老人家曾說過無心師太是一個性情偏激之人,半夜敲門必定會把她惹火起來。」

    項小芸柳眉深蹙道:「但咱們又該怎麼辦呢?」

    黃一萍道:「沒有辦法,只好在此露宿一宵,委屈委屈了!」

    於是兩人就席地坐了下來,彼此倚背而坐。

    長夜漫漫,令人難耐,連烏騅寶馬也低嗚不已。

    「早知如此,咱們在江邊鎮上找個旅店歇上一宿多好!」

    一語未畢,忽見燈龍火把齊明,一片人潮順著峰腳向兩人湧了過來!

    項小芸與黃一萍定神細看,只見那片人潮至少也有二十多人,燈籠火把,聲勢洶洶,卻看不出他們目的何在。

    黃一萍柳眉微鎖,悄向項小芸道:「望霞峰下根本沒有什麼較大的莊院,這些人是哪裡來的!他們總不會是『無心庵』中出來的人吧!」

    項小芸也悄聲道:「你我此來的目的是尋找無心師太,最好不要節外生枝,咱們躲他一躲吧!」

    黃一萍輕輕頷首,與項小芸兩個迅快地拉著烏騅寶馬向一旁閃去。幸而整個的望霞峰下大部份都是密樹茂草,縱是隱藏千軍萬馬,也不易被人發覺。

    不久,那些人迅快的衝了過來,只見刀光如雪,劍氣森森,除了火把之外,每人都持著明晃晃的兵刃!

    那些人俱皆身著黑衣,面掩青紗,項小芸心中一動,悄聲道:「黃妹妹,這些人來頭你能猜得出麼?」

    黃一萍皺眉道:「看來倒很像花月山莊之人,不論他們是不是,至少該與現在的神武門有些關係!……」

    項小芸無限困惑地道:「望霞峰下四無人煙,他們來做什麼呢?不論他們是不是花月山莊的人,反正十分可疑!」

    兩人悄悄談論之際,忽見那群人已在十丈外停了下來。

    走在那群人中間,胸前垂著一蓬花白鬍子的老者,似是他們之中的首領,此刻轉動著頭部,向四外眺望了一周,道:「奇了,奇了,已經繞著望霞峰兜了一個圈子,為何還是找不到那座尼姑廟竟在何處?」

    在他身旁的一個持劍大漢微微躬身道:「荒山深夜,又有這樣多的密林荒草,尋找一座小小的尼姑庵,實在不是一件易事,如依屬下之見,不如明日再來。」

    那老者重重哼了一聲道:「不行,須知本座接到的是急羽飛令,一刻也耽擱不得,必須在令到兩個時辰之內把事辦妥,否則上面怪罪下來,本座擔當不起。」

    那持劍大漢又連忙躬身道:「上座說得是!……不過,下座還有一個建議……」

    那老者忙道:「說……不論建議是好是壞,本座都將做為參考。」

    那持劍大漢道:「無心庵在於望霞峰下已是必然之事,問題是它必然在於密林之中,咱們若將人手分成數撥,廣為搜索,就一定可以找得到了!」

    那老者嗯了一聲道:「不錯,就依你的意見,每三人一撥,由此向左沿峰下而行,將所有的密林之中細細查看,一有發現,立即發出訊號聯絡。」

    那持劍大漢十分得意,正欲傳達命令之際,另一名佩刀的大漢卻攔了下來,向那老者道:「屬下已發覺峰左半里之外的一片柳林之中,似有一座廟宇,是否等查探卻實之後再……」

    那老者接口急道:「你有何發現,做此斷言?」

    那佩刀的大漢道:「林中隱隱似有紅牆一角,酷似廟宇!故而屬下……」

    那老者欣然道:「不論是不是無心庵,立刻去查個明白!」

    佩刀大漢應聲道:「屬下當先開路了!」

    橫刀前導,疾步而行,那老者振臂一揮,一行人立刻呼嘯而去。

    項小芸站起身來,急道:「糟!他們一定是神武門的人了,深更半夜來找無心庵,其目的不問可知,咱們應該快去!」

    黃一萍銀牙緊咬,道:「還好咱們沒在江邊旅店過夜,他們的動作倒也夠快……」

    項小芸已經拉出烏騅寶馬,兩人相繼跨上雕鞍,項小芸一拍馬胯,繞路向前面的柳林而去。

    烏騅寶馬迅捷無比,眨眼間已經越過了那群明火執杖的黑衣人,先一步搶到了柳林之中。

    那片柳林十分廣大,地面上生著軟軟的細草,一經進入柳林,果然看到了一座綠瓦紅牆的廟宇。

    二女疾趨廟前,只見山門上果是「無心庵」三個字。

    但庵中一片黑沉,顯然庵中尼姑都已入睡,項小芸皺眉道:「以眼下情形而論,咱們應否把那無心師太叫了起來?」

    黃一萍不假忖思地道:「艾老人家當時曾經說過無心師太性情古怪,深更半夜把她叫了起來,必然會使她不滿,此外,那些人真正來意未明……」

    項小芸一笑道:「也好,把她叫了起來,在時間上也萬萬來不及向她解說,那批人已是進入柳林來了!」

    原來那群明火執杖的黑衣人果然也已一擁而人,衝到了柳林之中。

    黃一萍伸手拉出了一方青巾,將面部蒙了起來,道:「咱們說不得替她做一次義務侍衛,來保護這無心庵了!」

    項小芸一拍烏騅寶馬的後胯,把它逐入了柳林深處,然後也拉出一方青巾把面部蒙了起來,道:「替她做一次義務的侍衛也好,也許看在這事的份上,可以使她比較容易答應咱們的要求。」

    二女方才戴起蒙面青巾,逐走烏騅寶馬,那群人已至五丈之內。

    項小芸、黃一萍互相示意,分向兩旁的樹葉中躲去。那群明火執杖的黑衣人呼嘯而至,齊在庵前二三丈外收住腳步,那為首的老者念著山門上的字道:「無心庵……哈哈哈哈,果然在這裡找到了!……」

    聲調一沉,喝道:「叫那無心老尼出來說話!」

    那名建議來柳林查看的佩刀大漢,朗應一聲,立刻上前叩門。

    但庵中寂無聲息,叩門良久,無人應門。

    那佩刀大漢叩門的聲音極大,一面叩門,一面大呼小叫,但庵中卻像無人一般,根本聽不到一點聲音。

    這情形有兩個可能,一是庵中之人故意不理不睬,二是庵中根本無人,否則這樣大的敲門聲與呼喝聲,他們絕沒有聽不到的道理。

    佩刀大漢轉身而回,向那老者秉道:「庵中無人應門,請示上座令諭!」

    那老者略一忖思,吩咐道:「四面包圍,破門而入,不要放走一人。」

    所有相隨的黑衣人俱皆同聲暴喏,向前湧去。

    忽然,一聲嬌叱傳來,項小芸橫身而出,攔住了去路,喝叱聲響震霄漢,使人耳膜生痛,那群黑衣人不由俱皆大吃一驚,齊齊收住了腳步。

    那留著花白鬍子的老者排眾當先,聲調一沉道:「你是什麼人?」

    因為不論由穿章打扮,還是聲音氣度上看來,他都不像無心庵裡的人。

    項小芸凜然冷哼一聲道:「這話正該由我來問你,你們是些什麼人,深更半夜到此何為?」

    那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夫乃是神武門巴東分舵舵主,飛刀追魂秦取義,他們都是本分舵的人手,至於到此何為,那就是你問不到的了!」

    項小芸寒著臉道:「不說清楚,你就休想進無心庵的大門!」

    飛刀追魂秦取義怒道:「就憑你麼?」

    項小芸振聲一笑道:「不錯,就是憑我……如果你識相一些,最好帶人滾了回去,否則,那就是自討苦吃了!」

    秦取義勃然大怒,振臂一揮,大喝道:「不管這丫頭是什麼來路,把她宰了!」

    那佩刀大漢急於建功,首先暴應一聲,掄刀而上。

    項小芸那裡把他放在眼中,連霸王鞭也不去撤,待至刀臨面前,方才以空手人白刃的手法,探臂扣去。

    那大漢不知厲害,見項小芸徒手相搏,暗暗得意,一把折鐵鋼刀更是揮舞得霍霍生風。

    項小芸不由暗中冷笑,右掌五指點起數縷指影,使那大漢頓感眼花繚亂,眼前的項小芸也像突然變成了一條幻影。

    就在他張惶失措之際,項小芸早已輕而易舉地搶下了他的手中鋼刀,飛起一腳向他小腹踢去。

    那大漢那裡有閃避之能,只見他整個身子頓時被踢得飛了出去,蓬地一聲落於地下,已是口噴鮮血,氣絕身死。

    飛刀追魂秦取義一旁看得清楚,項小芸出手一招,就將自己一名得力的屬下踢死這情形不能說不令人驚駭!

    所有的神武門巴東分舵之人,都看怔了,一時俱皆愕然無言。

    項小芸厲叱一聲,大喝道:「能戰則戰,不能戰則滾,盡在這裡傻怔什麼?」

    飛刀追魂秦取義如夢初醒,陡然一聲大喝:「殺……」

    由背後撤下一柄長劍,當先攻去,所有巴東分舵的神武門人相繼一擁而上,匝地捲去。

    項小芸大喝道:「你們大約都活膩了……」

    一抖撤下的霸王鞭,橫劈豎抽,但聽風聲霍霍,鞭聲暴響,出手數招,場中已是一片狼藉。

    黃一萍則仍然隱在暗處,不曾現身。

    只聽飛刀追魂秦取義大叫道:「住手!」

    所有黑衣人俱皆退回了數丈之外,但見屍體橫七豎八,前後已有六名黑衣人死於非命。

    項小芸冷然一笑道:「你怕了麼?」

    飛刀追魂秦取義陰陰地叫道:「老夫要弄清一事,芳駕可是紅粉霸王項小芸?」

    項小芸格格大笑道:「你是怎樣悟出來的?」

    飛刀追魂秦取義道:「當世武林之中,長鞭寶馬,俱萬夫不當之勇的少女,除了紅粉霸王項小芸之外,還有哪個?」

    項小芸索性一把扯去面紗,冷笑道:「算你還有些眼力,現在你打算怎樣,是與你的所有屬下全部送死,還是束手投降聽候發落?」

    飛刀追魂秦取義略一沉忖道:「老夫願降!」

    這倒大出項小芸意料之外,她沒想到一個神武門巴東分舵的舵主會這樣輕易言降,甘願將生死聽人發落。

    當下低叱道:「既你願降,本姑娘不會太為已甚,自可放你們一條生路!不過,卻要據實回答本姑娘幾句問話。」

    飛刀追魂秦取義一面收起長劍,一面拱手道:「姑娘請問。」

    項小芸冷然道:「你們深夜到此為何?」

    飛刀追魂秦取義忙道:「老朽接到神武門總舵飛羽急令,要老朽率領本分舵精銳之眾即刻尋到無心庵,將庵中尼姑完全殺掉!」

    這話聽來說得十分老實,項小芸頷首道:「你這巴東分舵共有多少人手?」

    飛刀追魂脫口答道:「共有二十四人,都被老朽帶來此處了!」

    說話之間向前慢慢湊去。

    項小芸不疑有他,繼續問道:「你可知神武門總舵為何要派你來屠殺無心庵的尼姑?」

    飛刀追魂秦取義忙道:「老朽不知,那飛羽急令上只說要老朽即刻率眾動手,並未說明是為了什麼,姑娘……」

    他距離漸漸湊近,已到了一丈左右。

    當時一句話未曾說完,卻突然雙臂一振,似欲出手。

    但就當他將出手未出手時,卻忽有兩點寒星從斜刺裡急飛而至,以奇快無比的速度一下子射中了飛刀追魂秦取義的雙臂。

    飛刀追魂慘叫一聲,立刻跌倒在地,兩條手臂隨之垂了下來,顯然他已被某種暗器射中,項小芸倒未看清此事,略一驚怔之間,黃一萍已經飛身而出,大叫道:「項姊姊,你也太容易相信他了!」

    項小芸已經知道了是怎麼回事,恨恨地咬牙道:「好卑鄙的老匹夫,竟敢謀算本姑娘!……」

    黃一萍淡然一笑道:「這只怪項姊姊忘記他的『飛刀追魂』綽號了,他與你交手之後,不曾展露一下他的飛刀絕技,如何會甘心降服,所以小妹知道他必會乘隙暗下毒手!……」

    說話之間,俯身用匕首一劃,將他的兩雙袖管劃了開來,只見他左右雙腕之上各自束著六支有如柳葉一般的飛刀,刀尖呈現著藍色,顯然是淬毒之物。

    項小芸倒抽一口涼氣,道:「這樣的淬毒飛刀,只要射中一把,大約我就沒命了!」

    長鞭一甩,向倒地的飛刀追魂秦取義抽去!

    黃一萍叫道:「且慢!……」

    但她喊得畢竟慢了一些,項小芸出手一鞭已用了八成力道,結結實實地抽在了秦取義的腰部之上。

    只見他悶吭一聲,在地上滾了幾滾,耳目口鼻中俱皆冒出了汨汨的鮮血,略一掙扎,即刻死去。

    所有的黑衣人俱皆愕然失色,有的轉身欲逃,項小芸卻陡然大喝道:「都給我站住!」

    所有欲逃之人遍體抖戰,果然又都收步站了下來。

    項小芸冷喝道:「爾等且都等在這裡,聽候發落。」

    接著轉向黃一萍道:「黃妹妹看應該如何處理?」

    黃一萍微微一笑道:「這些都是無知的嘍囉,或受利誘,或受協迫,至於神武門中的事,大約他們也和道不了多少,就放他們走吧!……」

    項小芸微微頷首道:「你們都聽到了,姑念你們無知盲從,饒過一命,希望爾等今後去惡向善,重新作人!……」

    倖存的十餘名黑衣人齊齊恭聲道:「多謝姑娘不殺之恩,我們一定遵守姑娘的教訓!」

    紛紛轉身,就要離去。

    項小芸又陡然大喝道:「回來!」

    十多名黑衣人一驚,又同時收步轉身,訝然失色。

    其中一名留有及胸長髯的漢子吶吶地道:「莫非……項姑娘又改了主意,要把我等殺死麼?」

    項小芸搖頭一笑道:「既答應了饒過你們,我就不會食言,不過……這些屍體橫七豎八地陳屍庵前,實在不成樣子,說不得借重你們清除一下!」

    十多名黑衣人同聲暴喏,立刻紛紛動手,掩埋飛刀追魂秦取義等人的屍體。

    項小芸悄向黃一萍道:「飛刀追魂秦取義死有餘辜,黃妹妹方才為何阻止我動手?」

    黃一萍正色道:「並不是阻止項姊姊動手,而是還有些話不曾問行清楚,他身為巴東分舵舵主,知道得自然比他手下的嘍囉多些!譬如說巴東分舵怎的成立得如此快速,飛羽急令是用什麼鳥兒等等……」

    項小芸頷首道:「黃妹妹,倒是你的心細,是我又太魯莽了!」

    黃一萍噗哧一笑,不再言語。

    不多時,十多名黑衣人已將地上的屍體打掃清楚,一一埋入了地下,但在項小芸吩咐下卻未立填堆,只平平的埋了起來,而且六七名黑衣人同葬在了一個巨穴之中。

    項小芸素手輕揮,喝道:「你們可以走了!」

    十多名黑衣人如同漏網之魚,喪家之犬,急急奔去,頃刻四散,柳林中重複趨於靜寂。

    項小芸向黃一萍投注了一眼,笑道:「咱們來的真巧,替無心庵擋了一批強敵,不知她們覺察到了沒有?」

    黃一萍笑笑道:「首先,咱們要確定庵中是否有人?」

    原來庵中仍是一片黑沉,聽不到一點聲息,項小芸柳眉一鎖,道:「倘若這已是一座空庵,咱們才真是冤枉呢!」

    黃一萍一笑道:「是否空庵,一查便知,咱們……」

    但她話聲立刻停頓了下來,原來庵中忽然閃起了一絲燈火,透過山門隙縫,隱隱地傳了出來。

    黃一萍輕聲一笑道:「不必查看了,她們大約就要出來了!」

    項小芸欣然一笑,招來烏騅寶馬,黃一萍也扯去了臉上的青巾,兩人一馬,靜靜地等在山門之前。

    然而庵中雖然起了燈火,卻不聞人聲,更沒有人出來應門。

    兩人靜靜地等了一會,仍然不見有人出來,最後,那縷透傳而出的燈火竟也悄悄熄去了。

    項小芸投注了黃一萍一眼,皺皺眉道:「怎麼辦呢?」

    黃一萍忖思著道:「那艾老人家曾經說過,無心師太是個性情古怪之人,咱們已經等到三更多了,難道不能再多等上一會麼?」

    項小芸微吁一聲道:「求人的事真難,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索性在山門外的石階上坐了下來,坐息養神。

    五鼓過後,庵中傳出了木魚經咒之聲,一陣陣香火的氣息也由門隙中隱隱地傳了出來,顯然庵中的女尼已經起來做早課了!

    項小芸欠伸而起,苦笑一聲道:「現在可以叩山門了麼?」

    黃一萍頷首一笑,道:「天色已明,庵尼已起,自然是可以叩門的了!」

    說話之間,走到山門之前,梆梆梆叩了三下。

    不久,只聽一串腳步聲走了出來,緊接著山門呀地一聲打了開來,出來的是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小尼姑。

    那小尼姑面目平板,呆呆地望望兩人,誦聲佛號道:「現在時光太早,兩位施主如是前來進香,就請等一會再來吧!」

    項小芸溫柔地道:「我們不是來進香的,是來找人的!」

    那小尼姑兩眼一眨,道:「兩位施主要來找什麼人?」

    項小芸道:「你們庵中的住持師太可是上無下心麼?」

    小尼姑平板地點點頭道:「正是家師,兩位……請進來吧……不過,你們牽著馬卻不行,把馬拴到柳樹上吧!」

    項小芸欣然一笑道:「謝謝小師父了!」果真依言把烏騅寶馬拴在了柳林之中。

    那小尼姑面無表情,身子一側,讓項小芸與黃一萍走了進去,然後閂好山門,方才慢吞吞地在前面帶路,引入了一座客堂之中。

    由於此刻時間尚早,客堂中尚燃著一盞油燈,光焰搖曳,閃爍不定,那小尼姑將二女引入客堂,獻上了兩杯香茗之後,合什道:「兩位施主寬坐,小尼去稟報家師去了!」

    說著轉身走去。

    二女靜坐客堂之中,一時不由感慨從生,項小芸微吁一聲,向黃一萍道:「咱們替她們折騰了半夜,她們卻像沒事的一般,想來實在可笑!」

    黃一萍苦笑無言,過不多久,只聽一陣腳步聲走了過來。

《紅粉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