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怒烹俠士

    「毒手神醫」周白眉見此情形,心知有點不妙,遂用「蚊語傳音」,吩咐冷冰心和宇文琪凝功戒備。

    只見「艷神宮主」聽完了苗裝老婦稟告之後,沉吟了一下,臉上忽又現出笑臉,對「毒手神醫」周白眉道:「想不到又有貴賓寵降,方才老先生所提之事,請在座稍候,侍本宮接見貴賓之後再說。」言罷,起身步下石壇,從另一扇側門,匆匆離去。

    殿中一片沉寂,三人候了一會,冷冰心忍不住用「蟻語傳音」道:「老前輩,這『艷神宮主』究竟是什麼來路?」

    「毒手神醫」周白眉搖了搖頭,用「蟻語傳音」道:「是什來路我現時還不想起,但總不外乎是傍門左道吧!」

    宇文琪道:「方纔老前輩提到問她要『九葉龍鬚菊』之時,她的臉色變得那樣難看,恐怕明取無希望,老前輩有何打算?」

    「毒手神醫」周白眉搖頭道:「我尚未有打算,總之,我們見機行事便了。」

    冷冰心道:「不知這來的貴賓是什麼人,她竟要親自去接見,難道是和我們有關係嗎?」

    「毒手神醫」周白眉惑然不解地搖了搖頭,便見那「艷神宮主」在殿中出現……

    「毒手神醫」周白眉和冷冰心、宇文琪等發現「艷神宮主」業已回轉,遂將話鋒止住,提神戒備,以觀其變。

    只見「艷神宮主」滿臉興奮得意之色,姍姍登上石壇坐下,倏地面色一沉,目光凝住「毒手神醫」周白眉等三人,冷然問道:「你們是亡明遺孽,抑是大清順民?」

    語音不但其冷如冰,且口氣更為不善,與方才笑語相對的情形,迥然大異,不由「毒手神醫」周白眉等三人為之愕然一驚!

    「毒手神醫」周白眉略定心神,莊容答道:「我等俱是尊奉大明正朔炎漢子孫,宮主你……」

    言還未了,那「艷神宮主」已發出一陣「格格」嬌笑!

    「毒手神醫」周白眉愕然道:「宮主為何發笑?」

    「艷神宮主」止住笑聲,面色一沉,道:「果然不出欽差大臣之料,你們都是漏網遣孽,難怪敢擅闖神宮,妄圖聖化,嘿嘿!還不趕快束手就縛,聽候發落!」

    此言一出,「毒手神醫」周白眉叫道:「你!你是滿虜的走狗?」

    「艷神宮主」嘿然喝道:「住嘴!本宮主已受大清聖皇冊封,永為苗疆之主,無知叛逆,再要口出不遜,便發你們永淪黑獄,萬劫不復!」

    「毒手神醫」周白眉突然仰聲大笑道:「可惜!可惜!」

    「艷神宮主」冷笑道:「你們自投羅網,當然可惜!」

    「毒手神醫」周白眉止住笑聲,緩緩道:「老夫倒不是為我們可惜,而是著宮主你可惜!」

    「艷神宮主」沉聲叱道:「本宮主秉承皇命,一統苗疆,有何可惜?」

    「毒手神醫」周白眉止色道:「宮主放著自由歲月不去享受,卻甘供異族驅策,難道不覺得可惜嗎?」

    「艷神宮主」冷冷道:「本宮主一受冊封,便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何等尊榮,又有誰能對我加以驅策?」

    「毒手神醫」周白眉哈哈一笑道:「若老夫所料不差,那方才到此的貴賓,必然就是滿虜派來之人!」

    「艷神宮主」點頭道:「不錯,來的正是奉旨前來冊封本宮主的欽差大臣!」

    「毒手神醫」周白眉冷笑道:「據老夫推測,滿酋玄燁冊封你的那道詔書中,根本沒有命你擒拿我們三人,是不是?」

    「艷神宮主」一怔道:「聖旨中雖未提及,但你們既是叛逆,本宮主便有責任擒拿你們!」

    「毒手神醫」周白眉嘿然笑道:「恐怕是那位欽差大臣的意思吧!」

    「艷神宮主」勃然怒道:「欽差大臣乃是代表皇上之人,本宮主即使聽命於他,又有何不可!」

    「毒手神醫」大笑道:「好!宮主可否讓我們拜識拜識這位欽差大臣,看看他是何等人物,竟能使宮主甘受驅策!」

    「艷神宮主」哂然道:「有何不可!」隨即用苗語對身旁一個苗裝老婦道:「去請欽差大人進來!」

    苗裝老婦領命,從側門出殿而去。

    冷冰心暗用蟻語傳音對「毒手神醫」周白眉道:「老前輩繞了這大的彎子,想見那欽差大臣則甚?」

    「毒手神醫」周白屑傳音答道:「我覺得這頭清廷鷹犬,來得頗為突兀,因此想看看他究竟是什麼來路,並設法探聽一些滿虜的動靜……」

    說話之間,只見那苗裝老婦已領著一個身穿滿虜袍服,二品頂戴,貌相帶著三分清秀的老者,走進大殿。

    這老者的後面,緊跟著兩名黑衣鐵衛。

    「毒手神醫」周白眉乍見之下,登時怔了一怔,隨即呵呵大笑道:「我道玄燁振來的欽差大人是誰,原來是『青城逸士』勞寰兄,更想不到勞兄一介逸士,竟一變而為朝廷二品大員,當真是可喜,可賀!」

    老者進殿時,似乎也因為發現「毒手神醫」周白眉在座而微微一怔,聞言,冷哼了一聲,也不答話,昂然登上石壇,在「艷神宮主」右側坐下,方始把面孔一沉,喝道:「大膽叛逆,竟敢與本官稱兄道弟!」微一側顧「艷神宮主」,冷冷道:「宮主既已奉旨,為何還任令叛逆於肆!」

    「毒手神醫」周白眉又復沉聲喝道:「勞寰,你是在什麼時候向玄燁賣身投靠,為的就是那一粒藍頂子嗎?」

    「青城逸士」勞寰冷笑道:「本官何時效忠聖朝你用不著操心,明白告訴你,本官效忠聖明,就是為了對付你們這一班叛逆!」

    「毒手神醫」周白眉「毒手神醫」周白眉心頭一震,臉上卻冷笑連連道:「嘿嘿!憑勞兄你就可以對付得了普天下反清復明的志士了嗎,嘿嘿!簡直做夢!」

    「青城逸士」勞寰冷笑道:「奉旨討逆之人,豈止本官……」忽然住口,轉對「艷神宮主」道:「本官實在不屑與叛逆多言,請宮主即速將他們拿下,本官好回京覆旨!」

    「毒手神醫」周白眉不等「艷神宮主」開口,便莊容喝道:「宮主!你雖未食大明俸祿,總算也受大明雨露之恩,為何聽命於異族鷹犬,甘受滿虜控制,望宮主三思!」

    「艷神宮主」冷笑一聲,道:「亡明雨露,本宮主並未身受半點,任你舌燦蓮花,也休想苟免!」言罷,轉對「青城逸士」勞寰笑道:「煩大人回稟皇上,這三個叛逆已被本宮主拿下了!」

    「毒手神醫」周白眉仰面一陣怪笑,霍地離座而起,大喝道:「老夫的抵抗力是否失去,請勞兄試試我的『五毒歸元手』便知真假!」右掌一提,便向「青城逸士」勞寰按去!

    「青城逸士」勞寰深知厲害,那敢讓「五毒歸元手」的掌力沾身,獨門內家真力凝處,雙掌疾推而出!

    哪知,「毒手神醫」周白眉的右掌只按出一半,便突然雙眉一皺,右掌緩緩垂下……

    宇文琪,冷冰心二女睹狀,不禁失聲道:「老前輩!你……你怎麼了?」

    「毒手神醫」周白眉皺眉道:「不知是何原故,我的真力竟然提不起來!」

    宇文琪吃驚道:「是不是遭了暗算,功力喪失了?」

    「毒手神醫」周白眉道:「功力仍在,也未受暗算,只是渾身懶洋洋,力不從心,你們……」

    話猶未了,冷冰心和宇文琪又相繼打了一個哈欠,眼中露出了疲倦之色,「毒手神醫」周白眉心頭大震,方待詢問原委時,竟也難以自禁地張嘴打了一個哈欠!

    「艷神宮主」格格嬌笑道:「如何!你們如果不肯承認已被本宮主所制,儘管出手反抗便是,千萬不要客氣!」

    宇文琪心頭大怒,但偏又覺渾身有力難施,懶洋洋地叫道:「你……你……莫非……對我們下了……苗疆……毒蠱……」

    皆因她以前在此天山「丹心峽」曾慘受「金蠶毒蠱」之害,想起來便猶有餘悸,故此自然聯想到目前情形,極可能是中了對方的蠱毒。

    哪知「艷神宮主」聞言,卻曬然冷笑道:「對人下蠱,乃是苗疆中最庸俗的手法,本宮主根本不屑施為!」

    「毒手神醫」周白眉心念電轉,他明白對方之言,絲毫不假,因為己方三人在沿途上以至進入神宮大殿,連滴水均未沾唇,即使對方施蠱,也無法進入體內,何況自己默察四肢百骸以下,根本沒有中毒的現象,但如果不是受了暗算,又怎會真力無法凝聚?

    他搜索枯腸,實在想不通是何道理,同時,見宇文琪和冷冰心已然變得臉色鐵青,嬌軀顫抖,牙齒捉對兒廝打,鼻孔中清涕直流,顯見難過已極!

    其實他此刻也自覺心頭發慌,體內似乎有無數螞蟻在爬行,若非功力定力都較二女深厚,尚能勉強壓制住這種難受的感覺,否則也難免同樣的狼狽,遂歎息一聲,道:「宮主!你的手法委實高明,老朽深為歎服,在我們甘心受制以前,可否把你奧妙的手法,略為揭露,好教我們死了瞑目!」

    「艷神宮主」格格一笑,望了「青墟逸士」勞寰一眼,道:「你們這時已無法自拔,告訴你們也不妨。」話聲微頓,又道:「方纔敬你們的三杯香茶,你們是否覺得很香?」

    「毒手神醫」周白眉點頭道:「不錯,可是我們一口也沒有喝,怎會……」

    「艷神宮主」嬌笑道:「你們雖然沒有喝,但那香氣你們是聞到了?」

    「毒手神醫」周白眉點了點頭。

    「艷神宮主」又道:「你們可覺得聞著那茶的香味之時,精神是否為之一振?」

    「毒手神醫」周白眉默然點頭承認。

    「艷神宮主」格格笑道:「現在你們不妨再用力聞上一次。」

    「毒手神醫」周白眉等三人聞言,茫然地低下頭,湊近各人面前的茶杯,就著裊裊上升的熱氣,深深地吸了一口!

    這一口熱氣方自吸入鼻中,人立覺渾身舒暢無比,所有難受之感,頓時為之一鬆!

    茶的香氣竟有這般靈效,則杯中之茶豈不更佳?

    宇文琪竟然情難自遏地伸手端起茶杯,便待將茶喝下腹中……

    「毒手神醫」周白眉急聲道:「這茶喝不得!」

    宇文琪茫然將挨近唇邊的茶杯拿開,惑然道:「老前輩,我好難過,這杯茶既然能解去痛苦,為什麼不能喝?」

    「毒手神醫」周白眉歎道:「這杯茶雖然能解去目前的痛苦,但恐怕以後你便終生要受它所制了!」

    「艷神宮主」格格嬌笑道:「就算你年老成精,功力較為深厚,但這杯茶你們終歸要喝下去,永遠受本宮主所制的了!」

    「毒手神醫」周白眉黯然一歎,默默無言以對。

    「青城逸士」勞寰得意地大笑了幾聲,對「艷神宮主」一豎大姆指,讚道:「宮主手段高強,本官深為佩服!」話聲一頓,轉頭就向那兩名黑衣鐵衛喝道:「快將這三名叛逆的穴道點了,押解回京向萬歲請賞!」

    兩名黑衣鐵衛躬身應命,等待躍下石壇……

    「艷神宮主」突然喝道:「且慢!」

    兩名黑衣的鐵衛愕然止勢,「青城逸士」勞寰臉色微變,道:「宮主有什麼吩咐?」

    「艷神宮主」笑道:「這三個人本宮主要留下!」

    「青墟逸士」勞寰道:「宮主擒獲叛逆,正是大功一件,為何不讓本官把人帶走?」

    「艷神宮主」道:「敝宮大劫初復,亟需大量奴工重建宮室,這三人正好合用,尚祈大人回京在聖上面前美言一二!」

    「青城逸士」勞寰冷冷道:「這三人乃是北山『丹心峽』漏網餘孽,萬歲曾聖諭天下,一體捉拿,甚至格殺勿論,如何能留在貴宮服役?」

    「艷神宮主」怫然道:「聖上既冊封本宮主一統苗疆,則凡在本宮主轄地以內之事,本宮主便可全權處理!」

    「青城逸士」勞寰似乎未料到「艷神宮主」會說出這樣的話兒,不由微微一怔,期期無詞以對……「毒手神醫」周白眉強忍體內蟲行蟻咬的痛苦,勉力哈哈一笑,道:「原來在前面做工的數百名武林高手,都是被宮主以藥物所制,難怪他們甘心為宮主效死命的了!」

    「艷神宮主」頗為得意地笑道:「不錯,你們三人不久便要和他們一樣,為本神宮服役了!」

    「青城逸士」勞寰卻臉色一變,目注「艷神宮主」,沉聲遭:「被貴宮主藥物制住甘心服役的武林高手,共有多少?」

    「艷神宮主」含笑道:「不多,只有四五十個,與實際需要相差甚遠,故此……」

    「青城逸士」勞寰不待把話說完,立時臉色一沉,冷峻地問道:「宮主制服這許多武林高手,當真只為了要他們替你修建宮室?」

    「艷神宮主」格格嬌笑道:「當然還有別的用處,不過,大人似乎無須知道!」

    「青城逸士」勞寰沉聲道:「本官皇命在身,自然有權過問!」

    「艷神宮主」又是一陣嬌笑,道:「大人當真想知道嗎?」

    「青城逸士」勞寰冷冷道:「不錯,貴宮主可莫忘記你已經服了聖上頒賜的『效忠靈丹』,便不得對聖上隱瞞任何事情!」

    「毒手神醫」周白眉故作失驚地對「艷神宮主」叫道:「什麼?宮主你已經服了玄燁的毒丹了?」

    「艷神宮主」淡淡一笑,道:「大驚小怪……」

    「青城逸士」勞寰也同時厲聲叱道:「大膽叛逆,竟敢出言無狀,還不與本官閉嘴!」

    宇文琪這時業已難受得渾身酸軟,所有骨節都像鬆脫了一般,但仍奮力叫道:「宮主!那滿酋的毒丹,一經服下,便終生受制,除死方休,那……你……」

    「青城逸士」勞寰大怒,喝道:「賤婢住口!」轉對「艷神宮主」道:「如何決定,還望宮主三思!」

    「艷神宮主」一陣格格嬌笑,忽地神色一整,道:「此事用不著三思,本宮主……」

    話猶未了,忽見一個苗裝老婦,匆匆地走進大殿,俯伏石壇下面,用苗語察告了幾句話。

    「艷神宮主」臉色微微一變,忽然笑對「青城逸士」勞寰道:「想不到又有貴賓蒞臨,此事可暫停討論,但這三個人必須暫時收押至別處,以免被貴賓發現!」說完,微一揮手,走出三個苗裝老婦,將「毒手神醫」周白眉等三人分別架起!

    「青城逸士」勞寰略一沉吟,只好點頭答應。

    「毒手神醫」周白眉等三人,此刻渾身無力,哈欠連連,口水鼻梯直流,只好任由三個苗裝老婦擺佈,架著曳出大殿。

    「艷神宮主」又對「青城逸士」勞寰笑道:「來的不知是何方人物,大人似乎也應暫時迴避才好!」

    「青城逸士」勞寰點頭道:「宮主高見,正合本宮心意,假如來人是叛逆一黨,宮主萬勿放過才好!」

    「艷神宮主」笑道:「無論是誰,只要被本宮主看中了,便不勞大人吩咐!」

    「青城逸士」勞寰哼了一聲,起身領著兩名黑衣鐵衛,下了石壇,從另一扇側門,出殿而去。

    「艷神宮主」目送「青城逸士」勞寰等人身形消失,忽然冷笑了幾聲,這才揮手命那俯伏石壇下面的苗裝老婦,傳逾啟開神宮大門迎賓!」

    殿門緩緩啟處,那苗裝老婦已領著一位身穿古銅長衫的精神矍鑠老叟,以及一位玄衣老人,走進大殿。

    「艷神宮主」高坐石壇上,目光一掃來人,略為欠身,開口問道:「兩位貴賓高姓大名,從何而來,寵降敝宮有何貴幹?」

    那身穿古銅長衫精神矍鑠老者趨前幾步,拱手道:「老朽尤南豹,借同敝友裘仲達,暢遊苗疆名山勝水,偶然在山後發現一條秘徑,細加研究之下,始知竟是昔年威鎮苗疆的『神魔谷』入口,老朽與敝友一時好奇之下,循徑探尋,不想誤闖寶宮,尚祈主人恕罪!」

    「艷神宮主」微微一笑道:「兩位既能到此,便算有緣,本宮豈有怪罪之理,快請就座奉茶!」

    「追魂學究」尤南豹與「六爪神鷹」裘仲達謙謝了一聲,便分別就座。正是無巧不成書,「六爪神鷹」裘仲達坐的是方才「毒手神醫」周白眉的座位,「追魂學究」尤南豹則坐在冷冰心的位置。

    「艷神宮主」待二人坐定以後,便揮手命人獻上香茶,笑道:「荒山無物敬客,僅有粗茶惡水尚堪一嘗,請二位貴賓勿嫌怠慢!」

    「追魂學究」尤南豹謙謝一聲,伸手方待舉杯,忽然目光瞥處,不禁神色微變,忙抬頭對「六爪神鷹」裘仲達一打眼色。

    「六爪神鷹」裘仲達會意,遂將伸向茶杯的右手縮了回去。

    「艷神宮主」睹狀,臉色也是微微一變,笑道:「兩位莫非嫌粗茶不堪品嚐嗎?」

    「追魂學究」尤南豹自顧低下頭來,口中喃喃,對「艷神宮主」的話兒,仿似充耳不聞。

    原來,他在長案下面,發現了一條長約七寸的青色小蛇,他和冷冰心相處日久,自然一眼便認出這條青色小蛇,正是冷冰心隨身攜帶,珍逾性命,其毒無比的南荒七步青蛇!

    「追魂學究」尤南豹吃驚之下,自然聯到冷冰心等人,一定曾到過此地,同時更推測到冷冰心等人假如業已離去,則這條七步青蛇當然不會遺留下來,可見當冷冰心等人在這大殿中,必然發生過非常的事故,甚至可以肯定判斷這條蛇兒的留下,極可能是冷冰心的安排,是以他略定心神,便立即低頭喃哺吩咐這條七步青蛇速去尋找主人,趕快設法聯絡。

    這條七步青蛇果然靈慧異常,聽完了,「追魂學究」尤南豹的吩咐,便立即把頭一點,婉蜒向殿外竄去!

    由於這大殿的地面乃是五色雲石鋪成,一條長僅七寸的青色小蛇蜿蜒其間,居然甚是容易,並未人發覺地便溜出了大殿!

    「艷神宮主」見「追魂學究」尤南豹沒有開口,不由面含慍色,又復高聲道:「兩位可曾聽見本宮主的話了?」

    「追魂學究」尤南豹裝作從沉思中警覺的模樣,惑然抬起頭來,目注「艷神宮主」,道:「老朽適才想起一件極為難解之事,故而失禮,尚祈勿怪!」

    「艷神宮主」神色略霄,笑道:「是什麼難解之事,使老先生如此費神?」

    「追魂學究」尤南豹裝腔作態地略一沉吟,道:「請問主人如何稱呼?這『艷神宮』是否即是昔年的『神魔谷』?」

    「艷神宮主」微微一笑,道:「本宮主尊稱『艷神宮主』神魔谷乃是這整個秘谷的總稱,『艷神宮』便是谷主所居!」

    「追魂學究」尤南豹「哦」了一聲,忽又搖頭道:「奇怪!奇怪!宮主之言,更令老朽如墜五里霧中,更覺難解了!」

    「艷神宮主」詫道:「本宮主的話兒,有何奇怪之處,怎會令老先生更覺難解?」

    「追魂學究』尤南豹道:「根據秘籍所載,在六十年前,苗疆曾發生了一次極厲害的地震,據說『神魔谷』便沉淪在那次地震之中,谷中之人無一倖免,是以眼前的事實,使老朽難以置信,更覺難以解釋!」

    「艷神宮主」啞然失笑道:「老先生既能從秘籍知『神魔谷』沉淪之事,足證見聞廣博,當然也明白滄海桑田之理……」微微一頓,正色道:「是以『神魔谷』能復現人間,並不足為奇!」

    「追魂學究」尤南豹「哦」了一聲,又復搖頭道:「宮主之言,固然令老朽大開茅塞,但老朽仍覺難以解釋的是……」說至此處,卻故意沉吟不語。

    「艷神宮主」此刻似乎已被「追魂學究」尤南豹的一連串裝腔作態的神情,引起了極大的興趣,遂緊緊追問道:「還有什麼難以解釋的事兒,老先生不妨請講!」

    「追魂學究」尤南豹撚鬚道:」因為老朽覺得宮主與貴屬下的年紀,實在和這件奇事,有點不大相符!」

    「艷神宮主」一怔,道:「我們的年紀?」

    「追魂學究」尤南豹點頭道:「不錯,宮主與貴屬下的面貌雖老,但老朽從膚色與聲音判斷,宮主與貴屬下的年紀,最多只在十八廿二之間,那麼……」

    「艷神宮主」幽幽一歎,截口道:「不錯,六十年前『神魔谷』沉淪之時,本宮主與她們正是這年紀,可是,當神魔谷復現人間,我們從昏睡中醒來時,竟發現雲鬢已斑,容顏衰老了!」

    這一番話兒,只聽得「六爪神鷹」裘仲達目瞪口呆,暗地詫奇不置!

    「追魂學究」尤南豹卻反而不以為奇地頷首道:「這種奇事,稽之古籍亦有記載……」話聲微頓,神色一整,又道:「請恕老朽冒昧,宮主與貴屬下是否覺得此種衰老的現象,有日甚一日之感?」

    這次卻輪到「艷神宮主」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方顫聲道:「正是,我們都有這般感覺,老先生委實見多識廣,不知可有辦法遏止這種日漸衰老的趨勢嗎?」

    「追魂學究」尤南豹故作沉吟道:「此事只可惜敝友不在,否用當可為宮主略效微勞!」

    「艷神宮主」急急追問道:「貴友是誰?他目下在什麼地方?」

    「追魂學究」尤南豹道:「敝友姓周名白眉,人稱『毒手神醫』……」

    「艷神宮主」臉色倏變,格格嬌笑道:「朋友繞了半天彎子,原來竟是叛逆一黨,嘿嘿!你的心思可算是白費了!」

    此言一出,「追魂學究」尤南豹與「六爪神鷹」裘仲達不禁大吃一驚!

    「追魂學究」尤南豹一定心神,高聲道:「敝友醫道通神,必能替宮主與貴屬下恢復容貌,永保青春,宮主萬勿誤會!」

    話音甫住,突聞一聲大喝:「大膽叛逆,竟敢花言巧語,亂施蠱惑技倆!」喝聲中,那「青城逸士」勞寰已率了兩名黑衣鐵衛,走進殿中,登上石壇中,對「艷神宮主」沉聲道:「宮主還不建將此二人拿下!」

    「追魂學究」尤南豹與「六爪神鷹」裘仲達二人昔年均與「青城逸士」勞寰有一面之識,這時見他竟然身穿滿虜袍服出現,俱不由驚愕地吶吶地叫道:「勞兄!你……你……」

    「青城逸士」勞寰大喝道:「無知叛逆,誰與你等稱兄弟道弟!」

    「艷神宮主」嬌笑道:「大人稍安毋躁,本宮主倒想看看他們的那位朋友,如何替本宮主恢復容貌,永保青春!」

    「青城逸士」勞寰不悅地道:「叛逆之言,豈可置信!」

    「艷神宮主」笑道:「事關本宮命運,又何防相信一次!」

    「青城逸士」勞寰沉聲道:「這種人陰險狡猾,宮主你須防有詐!」

    「艷神宮主」笑道:「他們俱是甕中之鱉,還怕飛上天去嗎!」話落,玉手一揮,立有三名身穿白袍,頭罩黑紗的婦人走了過來,在石壇下聽命。

    「艷神宮主」用苗語喝道:「你們到石牢去將那三個人提來!」

    三名白袍苗婦齊聲應是,出殿而去。

    「追魂學究」尤南豹這時情知「毒手神醫」周白眉等人業已失陷在此,當下,正色對「艷神官主」道:「敝友確有為宮主及貴屬下恢復容貌之能,但不知事成以後,宮主將如何酬謝?」

    「艷神宮主」笑道:「如何酬謝,須待事實證明再說!」

    「青城逸士」勞寰臉孔一扳,道:「宮主是聰明人,尚不知以皇命為重!」

    「艷神宮主」冷冷道:「本宮主自有分寸,大人盡可放心!」

    「青緘逸士」勞寰冷哼了一聲,不再開口。

    大殿上,登時一片沉默,眾人懷著三般心情,眼睜睜望著那扇側門,各自盤算,等待……

    過了足足一壟熱茶工夫之久,卻未見那三個白袍苗婦回轉。

    「艷神宮主」不耐煩地又是一舉手,吩咐另一苗裝老婦道:「快去看看三個蠢材,為何耽擱了這許多時候!」

    苗裝老婦剛應了一聲,便見那扇側門「呀」然開啟,那三名白袍苗婦,分別架著「毒手神醫」周白眉、冷冰心和宇文琪走進殿來。

    「追魂學究」尤南豹方等出聲呼喚,卻突然發覺「毒手神醫」周白眉的眼神呆滯,面上一無表情,全明白他們的神智已受控制,遂將到了唇邊的話嚥住,心中暗自思量對策。

    「艷神宮主」等「毒手神醫」周白眉三人立定,便含笑問道:「周老先生,聽貴朋友說你醫道通神,能替本宮主恢復青春容貌,是嗎?」

    「毒手神醫」周白眉竟然睬也不睬,木然不答。

    「艷神宮主」笑容一斂,道:「你究竟有無此能力,抑是不肯應允?」

    誰知「毒手神醫」周白眉依然不瞅不睬,仿似充耳無聞。

    「艷神宮主」怒道:「你這是什麼童思,可不是忘了你們的性命,尚在本宮主手中!」

    「毒手神醫」周白眉依然不理!

    「追魂學究」尤南豹吭聲道:「敝友乃何等人物,豈能受宮主你橫加威脅,你若善言相求,大家還有商量,否則……」

    「艷神宮主」冷笑一聲,嬌喝道:「本宮主偏不吃這套,來人!把大鍋架上!」

    兩側侍候的苗裝婦人轟然應命,抬了一口巨大鋼鍋,放在殿中央的那具石鼎上面,並在鍋中注滿了清油!

    鼎中火焰熊熊,頃刻之間,鋼鍋中便熱氣騰騰,油沸有聲!

    「艷神宮主」目注「毒手神醫」周白眉,冷冷道:「你若再裝呆,本官主便要你嘗嘗油炸活人的滋味!」

    誰料「毒手神醫」周白眉對這番恫嚇的話兒,依然無動於衷,木立如故!

    「艷神宮主」氣得雙眉一聖,伸手一指宇文琪,喝道:「先把這賤婢又下鍋中煎了!」

    站在宇文琪身後的白袍苗婦應了一聲,探手抓起了神情呆木,不知反抗的宇文琪,大步朝銅鍋走去……

    「追魂學究」尤南豹和「六爪神鷹」裘仲達不由又急又怒,齊聲大喝道:「妖婦敢爾!」雙雙縱身而起,便待出手搶救……

    誰知,二人身形一展動,突然不由自主地雙雙打了個哈欠,頓覺渾身軟棉棉地,彷彿睡眠不足,慵懶乏力,雙足定在地上,動彈不得!

    二人情知著了對方的暗算,但卻想不通究竟是怎樣被人施了手術,只好恨恨地同聲一歎,眼睜睜望著宇文琪被那白袍苗婦抓住,走向那口滿注拂油的銅油……

    「艷神宮主」得意地格格嬌笑道:「饒你兩人精靈似鬼,也要吃本宮主的洗腳水!」話聲一頓,嬌喝道:「扔下去!」

    那名白袍苗婦應聲把宇文琪高高舉起,輕輕一縱,騰身站在大銅鍋的邊緣,一抖手,將宇文琪擲入蝸中!

    只聽一聲駭人心魄的尖叫,響澈大殿,又是「滋喳」一聲!鍋中沸油四濺,呼嚕亂響,大殿中頓時充滿了焦臭的煙氣,觸鼻欲嘔!

    「追魂學究」尤南豹和「六爪神鷹」裘仲達悲憤嗔膺,眼中噴火,胸中熱血恰似鍋中的沸油一般,卻是有力難施,一籌莫展!

    那「青城逸士」勞寰高踞石壇上,臉上露出得意的冷笑,似乎對這幕油煎活人的慘劇,頗為欣賞!

    這時,那名站在銅鍋邊的白袍苗婦,順手拿一把靠在鍋邊的大鐵叉,探入鍋中一攪,叉起一段炸焦了的屍骸,對「艷神宮主」一晃,便自縱下地來,走到「六爪神鷹」裘仲達的背後,叉手而立!

    「艷神宮主」點了點頭,然後目注「毒手神醫」周白眉,喝道:「油烹活人的好戲,你大概已經欣賞了,你還裝不裝呆?」

    「毒手神醫」周白眉依然不出一聲,即連站在他身邊的冷冰心,也是毫無表情,似乎適才宇文琪慘遭油煎之事,根本就無動於哀!

    「艷神宮主」雙眉一豎,戟指冷冰心,喝道:「把這賤婢烹了!」

    那名站在冷冰心身後的白袍苗婦,應聲將冰冷心抓起,轉身向銅鍋走去!

    「追魂學究」尤南豹高聲叫道:「周兄!事已至此,你就從權答應了吧!」

    可是,「毒手神醫」周白眉對他的呼喊,竟也付諸不聞不理!木立如故!

    「艷神宮主」不禁大怒,厲喝道:「扔下去!」

    那名白袍苗婦此刻已然屹立在銅鍋邊沿,聞言,立即一抖,手將冷冰心擲入鍋中!

    又是一聲駭人心魄的尖叫起處,「滋喳」一聲,沸油四濺,呼嚕連響,大殿中立時充滿了焦臭難聞的煙氣!

    那名白袍苗婦照樣拿起大鐵叉,在銅鍋中攪了幾下,便叉起一段炸得焦黑的屍體,對著「艷神宮主」晃了一晃,便縱下地來,走到「追魂學究」尤南豹的身後,叉手而立!

    「艷神宮主」目光一掠,彷彿兩道冷電,凝住「毒手神醫」周白眉,冷冷道:「你若不開口,便要你親自嘗嘗油鍋的滋味了!」

    「追魂學究」尤南豹和「六爪神鷹」裘仲達眼看生死至友,即將慘受油烹,俱不禁肝腸才斷,目眥欲裂,但二人此刻已是涕泗滂沱,體內宛若蟲行蟻咬一般,難受得連說話的氣力都似已消失,空自急得渾身顫抖,施展不出一點辦法!

    「艷神宮主」見「毒手神醫」周白眉這般倔強,也是惱怒至極,冷笑幾聲!殺氣騰騰地喝道:「把這個不知死活的叛逆扔下去,炸得骨肉成灰方始罷休!」

    站在「毒手神醫」周白眉身後的白袍苗婦,應聲將「毒手神醫」周白眉抓起,走到巨鼎下面,縱身躍登銅鍋邊緣!

    「艷神宮主」又復厲聲道:「周朋友,你還有最後一個機會,萬勿自誤!」

    這時候,「毒手神醫」周白眉被那白袍苗婦高高舉起,面朝著一鍋滾騰的沸油,卻依然不言不動,大有視死如歸之慨!

    「追魂學究」尤南豹與「六爪神鷹」裘仲達暗歎一聲,雙雙把眼睛閉上!

    只聽「艷神宮主」一聲斷喝:「扔下去!」

    又是一聲駭人心魄的尖叫!「滋喳」一聲,呼嚕連響之下,大殿中立時又充滿了焦臭難聞的煙氣!

    「追魂學究』尤南豹與「六爪神鷹」裘仲達聞聲瞿然一震,俱不由大為詫異,暗叫道:「不對!『毒手神醫』周白眉是個男人,為何那一聲尖叫卻是女人的聲音?」

    二人心念還未及轉,陡聽「艷神宮主」一聲怒喝,以及一陣激盪心弦的長笑!

    這一陣笑之聲,只聽得「追魂學究」尤南豹與「六爪神鷹」裘仲達的心頭一陣狂跳,驚喜欲絕,睜眼望去!

    只見「艷神宮主」已自坐中站了起來,正戟指那名手擲「毒手神醫」周白眉入油鍋的白袍苗婦,厲聲喝叱!

    而那名白袍苗婦卻在長笑聲中,飄身下地,伸手扯落覆蓋頭上的黑紗,撕開身上的白袍,竟赫然是「毒手神醫」周白眉!

    站在「追魂學究」尤南豹與「六爪神鷹」裘仲達身後的兩名白袍苗婦,也各自扯落頭上的黑紗,撕開身上的白袍露出了本來面目,正是冷冰心和宇文琪!

    這一突如其來,使人意料不到的變故,只驚得「艷神宮主」與清廷鷹犬「青城逸士」勞寰,以及兩名黑衣鐵衛都目瞪口呆,茫然失措!

    「毒手神醫」周白眉笑聲倏止,緩步走了過來,含笑對瞠目結舌的「艷神宮主」笑道:「這幕油煎活人的好戲,官主認為老夫是否表演得夠精彩,值得欣賞?」

    「艷神官主」心神略定,厲聲喝道:「大膽叛逆,竟敢在本宮主面前弄鬼,這回須饒你不得!」

    「毒手神醫」周白眉笑道:「區區『罌粟花精』,便想奈何我『毒手神醫」,真是笑話,宮主還有什麼本事,儘管施展!」

    「艷神宮主」雙眉一豎,忽又改容冷冷道:「罌粟花精之毒,除了宮主外,天下無人能解,本宮主倒不相信是你自己所為!」

    「毒手神醫」周白眉笑道:「是真是假,當面便見分曉!」轉對冷冰心和宇文琪道:「有勞二位姑娘,把解藥給尤,裘兩兄服下,好救這位宮主一開眼界!」

    冷冰心和宇文琪應了一聲,各伸玉手,塞了一粒丹藥在「追魂學究」尤南豹及「六爪神鷹」裘仲達的口中!

    尤、裘二人體內方自難受得要命,這一粒丹藥甫一入口,便忙不迭一咽而下,立覺一股清涼之氣,散入四肢百骸,難受之感頓止,精神登時大振!

    「毒手神醫」周白眉又復對「艷神宮主」笑道:「宮主是否還有懷疑之處?」

    「艷神宮主」眼珠一轉,格格嬌笑道:「老先生果然有點門道,來來來,本宮主也不追究你害死三條人命之罪,大家坐下來談談如何?」

    她這一突然地轉變了態度,不但使「毒手神醫」周白眉等人為之一愕,更令那「青緘逸士」勞寰也大吃一驚!

    顯然,她這種態度,大有化敵為友之意,「青墟逸士」勞寰一驚之下,沉聲道:「請問宮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艷神宮主」笑道:「本宮主的意思至為明顯,這位周老先生既然有此本事,解去本神宮獨步天下的『罌粟花精』毒性,故此本宮主深信他必有恢復我容貌之能……」

    「青城逸土」勞寰冷冷截口道:「就算他確有這本事,但以宮主目前的地位,豈能隨便與叛逆妥協?」

    「艷神宮主」冷笑一聲,正色道:「若不如此,本神宮之人便將永淪劫數,大人似乎也應體諒本官主的苦衷吧!」

    「青城逸士」勞寰厲聲道:「宮主若與叛逆妥協,難道便不至永淪劫數了嗎?」

    「艷神宮主」點頭道:「本宮主的判斷,正如大人金口所言!」

    「青城逸士」勞寰仰面發出一陣懾人的狂笑,道:「宮主若一意孤行,甘違聖旨,本宮可以使你等立即永淪劫數!」

    「艷神宮主」冷冷道:「大人之言,本宮主倒有點不大相信!」

    「毒手神醫」周白眉大笑道:「對!對!只有賣身投靠,腆顏無恥之輩,才真個是永淪萬劫不復之境!」

    「青城逸士」勞寰氣得面孔鐵青,目注「艷神宮主」,厲喝道:「本欽差奉旨,命你立即將這一干叛逆擒下!」

    「艷神宮主」冷哼一聲,道:「事關本神宮的命運,請大人恕本宮主方違命之罪!」

    「青城逸士」勞寰臉色一沉,冷森森地說道:「宮主可知道違抗聖旨的後果?」

    「艷神宮主」神情一肅,抗聲道:「為了永保神宮百世基業,後果如何,非本宮主所計,尚望大人勿再相逼!」

    「青城逸士」勞寰嘿嘿冷笑道:「宮主執迷不悟,本官只好先將你擒下,帶回京去聽候皇上發落了!」

    「艷神宮主」也還以一聲冷笑,道:「大人自信會這般容易嗎?」

    「青城逸士」勞寰目光如電,冷森森地一掠石壇下面的「毒手神醫」周白眉等人,哂然道:「宮主以為這幾個叛逆會幫你嗎?」

    「毒手神醫」周白眉朗聲接口道:「凡是反抗滿虜之人,便是我輩同志,決不能任由無恥鷹犬欺悔!」

    「青城逸士」勞寰冷笑道:「你們俱是釜底遊魂,甕中之鱉,自身尚且難保,可笑還敢口發狂言!」

    這一番語兒,只聽得「毒手神醫」周白眉等心頭一震!

    各人方自暗忖話中之意,陡聽「青城逸士」勞寰一聲冷喝:「無知叛逆,還不束手受縛!」

    喝聲中,只見他長身而起,右手五指箕張,迅如閃電,向「艷神宮主」抓去!

    「艷神宮主」冷笑一聲!嬌軀微閃,便自讓避開去,皓腕輕舒,緩緩拍出一掌,擊向「青城逸士」勞寰腰間的「章門」穴!

    「青城逸士」勞寰一抓落空,冷哼一聲,手腕微沉,變抓為掌,反臂迎擊!,「蓬」然一聲輕響,雙方掌力一接之下,「青城逸士」勞寰竟被「艷神宮主」那一掌看來輕柔已極的力道,震得整個身軀倒飛而出,跌落石壇下面!

    「艷神宮主」嬌喝一聲,方欲跟蹤撲下,卻突然嬌軀一顫,雙手捧腹噗地趺坐在壇上!

    那兩名黑衣鐵衛齊聲大喝!雙雙縱身上前,回手齊揚,朝「艷神宮主」抓去!

    只聽幾聲嬌喝,兩柄長矛疾逾閃電,從石壇下激射過來,兩名黑衣鐵衛慌忙止住前撲之勢,雙雙揮臂一格!

    「叭叭』兩聲!兩柄長矛登時震飛開去,但兩名黑衣鐵衛的右臂也同去折斷,慘哼一聲,雙雙跌落壇下!

    四名苗裝老婦已飛身躍上石壇,將「艷神宮主」扶起!

    過時,「毒手神醫」周白眉等人已將「青城逸士」勞寰團團圍住!

    「青城逸士」勞寰適才與「艷神宮主」的絕頂陰柔掌力相接之際,幸虧本身功力探厚,一發覺情形不對,便立即撤回掌力,護住全身脈穴,借勢飛下石壇,略一調息後,便已無大礙,當下,冷笑道:「無知叛逆,你們是否打算以多為勝?」

    「毒手神醫」周白眉怪笑幾聲,道:「對付一頭滿虜走狗,還有什麼江期規矩好講!」

    「青城逸士」勞寰「哼」了一聲,陡地仰面發出一陣狂笑!

    宇文琪「呸」了一聲,嬌喝道:「萬惡鷹犬,你殘死到臨頭,還有什麼好笑!」

    「青城逸士」勞寰,倏然止住笑聲,冷森森地環掃群俠一眼,滿臉虔誠之色,嘯然道:「當今萬歲,英明睿智,果非凡人可及!」話聲微頓,臉色一沉,厲喝道:「聖上早已料到本官此次苗疆之行,必會遇上你們這一干叛逆從中搗亂,故已安排下神機妙計,嘿嘿!今日便教爾等死無葬身之地!」

    話聲一落,右手迅快伸入懷中,取出一物,揚手朝殿頂擲去!

    只見一道烏光閃處,「轟」然一聲巨響,那五色雲石築成的殿頂立時炸裂了一個大洞,同時,一道游龍紅色煙焰破空而去!

    群俠適才聽了「青城逸士」勞寰與「艷神宮主」的對話,便懷疑對方必然還有援兵在後,因此才敢故示從容,這時見他發出信號益知懷疑不假,遂不約而同地齊聲怒喝:「無恥走狗,我們先把你斃了!」

    喝聲中,掌影如山,勁氣如期,齊向「青城逸士」勞寰攻去!

    「青城逸士」勞寰面對這般凌厲的攻勢,神色也是一懍,不敢絲毫大意地展開獨門絕學,電閃雲飄地在如山掌影當中,一連幾個急轉,方始以毫髮之差,竄出包圍圈外!

    群俠未能以聯手合擊的雷霆萬鈞之力,將「青城逸士」勞寰立斃掌下,俱不禁也是心頭一懍,齊聲大喝,各自身形一展,又復將「青城逸士」勞寰圍住!

    陡聽「砰」一聲巨響,那兩崩殿門「轟」然倒塌下來,便見十多條人影,飛掠進大殿之中!

    「毒手神醫」周白眉一揮手,命群俠捨了「青城逸士」勞寰,聚在一起,凝功戒備,定睛瞧去!

    但見搶進殿來的十多個人當中,有十名身穿黑色勁裝的清廷黑衣鐵衛,以及三個年逾花甲,分穿黃、白、藍三色長衫的老叟!

    黃衣老叟貌相清,手扶一根青竹仗。

    白衣老叟面色白中透青,神態陰森,身材頎長,空手未攜兵刃。

    藍衣老叟身材肥胖,臉團團堆滿笑容,手搖一柄奇大的藍色摺扇,神態有若富商巨賈。

    這三名老叟,宇文琪和冷冰心見了尚不覺怎樣,但「毒手神醫」周白眉,「追魂學究」尤南豹與「六爪神鷹」裘仲達卻一齊蹙雙眉,面面相覷!

    因為憑他們三人成名多年,久歷江湖,此刻竟然不識這三名老叟的來歷。可是,從對方的眼神及神態上判斷,情知必然都是極為難以對付的人物!

    這時,那黃衣老叟已含笑對「青城逸士」勞寰開口道:「勞大人,欽命受阻,莫非就是為了這幾位朋友的原故嗎?」

    「青城逸士」勞寰點頭道:「正是,若非這幾個叛逆從中作梗,兄弟早已大功告成的了!」

    「毒手神醫」周白眉乘著對方問答之際,已暗用「蟻語傳聲」對「六爪神鷹」裘仲達道:「裘兄,目前情勢大為不利,惟一辦法只有請你犧牲一粒解毒丹藥,將「艷神宮主」的性命保住,才可以挽回大局。」

    「六爪神鷹」裘仲達聞言,點頭會意,身形微晃,便自倒縱上石壇而去。

    那黃衣老叟不相信「六爪神鷹」裘仲達身上會有解毒丹藥,故此並未在意,只冷笑了一聲,又復對「青城逸士」勞衰道:「這幾個朋友既然不知死活,就請大人代為引見,也好讓他們作一個明白鬼!」

    「青城逸土」勞寰笑道:「理當如此,不然便失卻三位榮膺皇命的意義了!」言罷,便將「毒手神醫」周白眉等人的姓名來歷,逐個說了,然後目注群俠,沉聲道:「你們可認得這三位蓋代高人的來歷?」

    「毒手神醫」周白眉雙眉一軒,冷冷道:「普天下的蓋代高人當中,老夫從未見過有甘為異族鷹犬效力之人!」

    三名老叟聞言,只冷冷一笑,並未開口。

    「青城逸士」勞寰卻面色一沉,喝道:「大膽叛逆,死到臨頭,竟敢口出不遜,還不趕快留神恭聽,以免魂歸地府之後,尚不知被何人超度!。」

    「追魂學究」尤南豹怪叫道:「勞朋友既然硬要將他們的姓名登祿在生死簿上,我號稱『追魂學究』,自也責無旁貸為他們記上一筆,請報上名來便了!」

    「青城逸士」勞寰冷哼了一聲,手指那黃衣老叟,道:「這位複姓皇甫,諱嵩,尊號『懾魂叟』!」

    「追魂學究」仰面怪笑道:「妙極!妙極!待會我倒要看看是他把我的魂懾了,抑或我把他的魂追了!」

    「青城逸士」勞寰又是一聲冷哼,續指白衣老叟道:「這位複姓西門,諱鼎,尊號『奪魄翁』!」

    「毒手神醫」周白眉嘿嘿冷笑道:「恐怕今日便要天奪其魄了!」

    「青城逸士」勞寰怒自獰視了「毒手神醫」周白眉一眼,道:「最後這一位,複姓南宮,諱韋,尊號『逍遙客』!」

    「追魂學究」尤南豹「噴噴」搖頭道:「從今而後,恐怕他再也逍遙不得了!」

    「青墟逸士」勞寰沉聲喝道:「昔年『瓊州三位』威鎮江湖之時,你等恐怕還在吃奶,如今既巳恭聆他們的俠諱,便應乖乖束手受縛!」

    「六爪神鷹」裘仲達伸手一拍腦袋,呵呵大笑道:「我想起來了,敢情這三位大俠,便是昔年在中原被各大名門正派殺得走頭無路,遠遁海南的『瓊州三鬼』了,真是幸會之至!」

    此言一出,三名老叟的臉色齊變,一個個目射凶光,殺氣直衝眉梢!

    「懾魂叟」皇甫嵩手中青竹杖一頓,喝道:「大膽叛逆,竟敢犯我昔年名諱,快過來領死!」

    「六爪神鷹」裘仲達呵呵一笑,緩步而出……

    宇文琪躬身攔住道:「對付這幾個無名小卒,還用得著勞動您老人家嗎,就讓晚輩代您把他的魂追去就是。」

    「追魂學究」尤南豹拂髯笑道:「這種小鬼,果然不值得我去追他的魂,賢侄女肯為代勞,自是最好不過的了!」話聲微頓,又笑道:「據聞這小鬼手中的青竹杖,是一件頗不尋常的異寶,賢侄女尚無稱手兵刃,可以把我這柄『巨闕劍』拿去使用,就等於是代我施刑便了!」

    言罷,自懷中取出「巨闕劍」,遞了過去。

    宇文琪躬身接劍,神態自若嬌笑道:「有了這柄前古神兵,相信皇甫老兒便要死得更快了!」

    二人這一番對話,只氣得「懾魂皇」皇甫嵩鬚髮倒立,臉色鐵青,厲喝道:「叛逆既然不敢和老夫動手,便快叫這賤婢過來領死!」

    站在他身後的「奪魄翁」西門鼎陰沉地說道:「老大,我們目的在擒殺叛逆,何必和他們按照江湖規矩,更不必大動無名,乾脆一齊動手,速戰速決才是!」

    「懾魂叟」皇甫嵩頭也不回,口中怒聲道:「待為兄斃了這賤婢,再一鼓殲滅這班叛逆,好教他們死而無怨!」

    這時,宇文琪已自姍姍上前,綽立在「懾魂叟」皇甫嵩面前,手捧「巨闕劍」,曬然一笑,道:「你窮吼什麼,其實我剛才所說的話兒,倒覺得有點多餘哩!」

    「懾魂叟」雙目一翻,厲聲道:「賤婢如果害怕,就快跪在老夫面前認錯,老夫便稍為開恩,饒你一個全屍!」

    宇文琪接著笑道:「我承認我剛才的話兒是說錯了,但卻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

    冷冰心在後面叫道:「琪妹!你說錯了什麼話兒,怎會居然對這無恥之輩認錯?」

    宇文琪微一回顧,笑道:「冰姐姐我忘了這班鷹犬,早已將靈魂出賣給滿虜玄燁了,教我到哪裡去追他的魂呢,所以……」

    話猶未了,「懾魂叟」皇甫嵩已氣得厲吼一聲!青竹杖一揮,橫掃千軍,挾著劃空銳嘯,攔腰掃到!」

    宇文琪嬌笑一聲,腳下施展「奇門遁步」,嬌軀輕靈曼妙地閃開數尺,口中哂笑道:「你急什麼,殺了你還不是等於宰一條狗,絲毫沒有價值,你最好乖乖挾了尾巴滾回去!」

    笑語之間,「奇門遁步」接連施展,業已讓過了「懾魂叟」皇甫嵩一連七招猛逾排山倒海攻勢!

    「六爪神鷹」裘仲達見宇文琪妙語如珠,業已將敵方激得怒發如狂,遂默運「蟻語傳音」,道:「宇文姑娘!時機已熟,我們也應速戰速決,以免夜長夢多!」

    宇文琪聞言,嬌應一聲,方自電閃雲飄,倩影倏然一斂,皓腕一抖,掌中「巨闕劍」精虹乍展,電漩而出!

    這時,「懾魂叟」皇甫嵩的青竹仗,正以雷霆萬鈞之勢,一招「雲中閃電」,斜壁而下,只聽「錚」然一聲金鳴玉振的脆響過處,雙方兵刃硬接了一招!

    「巨闕劍」竟然不但未能將青竹杖削斷,宇文琪反覺虎口一熱,幾乎震得寶劍脫手飛去!不由心頭一凜!

    「懾魂叟」皇甫嵩嘿然冷笑,青竹仗突似靈蛇一般,化作了軟兵刃,一彎一繞,竟將「巨闕劍」牢牢纏住!大喝一聲:

    「賤婢撤手!」振腕一抖!

    宇文琪根本未料到對方的青竹仗竟能軟硬由心,且不懼前古神兵的鋒芒,不禁大吃一驚,尚幸她正服了「金線白鱗四腮怪鱔」的血液以及一枚「朱果」之後,內家真力大增,忙一定心神,潛運師門「卸」字秘訣,真力盡貫「巨闕劍」中,嬌喝一聲,右腕順勢往前一送,然後一抖一抽!

    「嚓」地一聲,居然立奏奇功,將「巨闕劍」自青竹杖纏繞之下,掙脫出來!

    「懾魂叟」皇甫嵩大出意地料地「咦」了一聲!一挺腕,青竹杖刷地挺直似槍,就勢朝宇文琪當胸點到!

    宇文琪這時已不敢有絲毫大意,微撤半步,讓過了這一招,精虹晨處,「巨闕劍」立時還以顏色!

    「懾魂叟」皇甫嵩一杖未能將對方寶劍擊落,奪劍又復無功以還,方知宇文琪並非僅仗著奇奧的步法與及一柄前古神兵,而且內力方面,更略勝自己一籌,當下,也盡展生平絕學,舞起千竿翠,接招還擊!

    一時,精虹似電漩星飛,翠影若雨驟油騰,雙方身形俱杳!

    「追魂學究」尤南豹凝神觀戰,雙眉緩緩微蹙,側顧冷冰心,低聲道:「對方這報青毛杖,既不瞿寶劍,又能軟能硬,相當討厭,只有你囊中的心愛兵刃,也許是它的剋星,且想個法兒把宇文姑娘換下來才好!」

    冷冰心含笑點點,嬌軀微晃,一躍上前,嬌呼道:「琪妹!……」

    話才出口,眼前人影一晃,去路已被那「逍遙客」南宮違擋住!

    冷冰心更不打話,嬌叱一聲,玉手一拍腰間皮囊,一像青光,電射面出,朝「逍遙客」南宮違飛去!

    「逍遙客」甫宮違沒料到冷冰心連招呼也不打,便發出暗器襲來,不由又驚又怒,一仰身,右手一抖,奇大摺扇刷地張開,護住面門!

    只聽「奪」的一聲,那一線青光已牢牢呆在扇面上,「逍遙客」南宮違定晴看時,發現這一線青光,竟是奇毒無比的「南荒七步青蛇」,不由嚇出一身冷汗,暗叫一聲:「好險!」當下,猛運真力,用勁一揮褶扇,甩脫了「七步青蛇」,腳下速閃,倒退了七步!

    冷冰心收回「七步青蛇」,笑道:「我不過嚇唬嚇唬你,何必這樣慌張,好看的還在後頭哩!」

    笑語聲中,玉手微揚,再度將「七步青蛇」甩出,又復一拍腰間皮囊,放出另一條「七步青蛇」,從地上疾向「逍遙客』南宮違攻去!

    「逍遙客」南宮違的一柄奇大摺扇,張開來雖是有四五尺寬闊,端的是拔擋暗器的絕好兵刃,但此時要用來對付兩條靈活無比,並需人操縱的小小毒蛇,卻是半點也發生不出威力!

    只見兩道青光,時而盤空飛騰,時面匝地疾竄,忽而一上一下,忽面前後左右,攻襲得「逍遙客」南宮違,空自揮舞起滿天扇影,扇出排山倒海般的勁風,也鬧的手忙腳亂,險象環生!

    冷冰心嬌笑連連,道:「閣下不妨多扇幾扇,涼快涼快,我要失陪了!」

    話落,伸手從皮囊中取出那條細才如指,長達五尺,色作墨綠的「鐵線青」奇蛇,手握蛇尾,笑道:「乖乖!你很久未嘗過人血的味,今日讓你嘗些狗血,聊以解一解饞吧!」櫻唇一撮,發出一聲清嘯!

    「鐵線青蛇」聞聲,蛇頭立時高高昂起,長信亂噴口中也發出一陣「噓噓」之聲相應!

    冷冰心嬌軀一掠,便自移近正自鬥得難解難分的宇文琪和「懾魂皇」皇甫嵩的劍光杖影邊沿!

    這時,「青城逸士」勞寰和「奪魄翁」西門鼎業已看出情勢不妙,不待冷冰心將宇文琪換下,趕忙雙雙厲喝:「弟兄們一齊上,把這些叛逆宰了!」

    喝聲中,二人縱身而出,「青城逸士」勞寰拔出腰間長劍,「奪魄翁」西門鼎則從長衫以內,取出一根兩端編結著一個鋼環的奇門兵刃,打算將冷冰心截住。

    「毒手神醫」周白眉和「追魂學究」尤南豹雙雙而出,將二人擋住,齊聲怪笑道:「無恥鷹犬,你們的死期到了」!

    「青城逸士」勞寰和「奪魄翁」西門鼎只好放過冷冰心,各揮兵刃,分向「毒手神醫」周白眉和「追魂學究」尤南豹攻去!

    「毒手神醫」周白眉撤出「昆吾寶劍」敵住了「奪魄翁」西門鼎的一根軟索雙環,「追魂學究」尤南豹憑一雙肉掌,和「青城逸士」勞寰展開一場惡鬥!

    冷冰心早已乘隙一抖「鐵線青蛇」,射入如山杖影之中!

    「懾魂叟」皇甫嵩掌中的青竹杖雖然軟硬由心,而「鐵線青蛇」則不但亦可軟可硬,兼且本身自具有勒斷虎豹之力,口中毒牙更是中人立斃,是以「懾魂叟」皇甫嵩乍見之下,心頭登時一凜,哪敢輕易讓青竹杖被「鐵線青蛇」纏住,只好捨了宇文琪,抽杖撤身,移位換形,轉向冷冰心攻去!

    此際,那十名清廷黑衣鐵衛也展開攻勢,一部份揮動兵刃,分朝殿中侍衛的苗婦殺去,另有四名卻騰身縱上了石壇!

    適才「六爪神鷹」裘仲達將身上僅有的二粒解毒丹藥,餵了一粒給「艷神宮主」服下,將她從死亡的邊沿救轉之後,方自運用本身真氣,助她調息復原,由四名手持長矛的苗婦,在四周守護。

    四名黑鐵衛剛一縱上石壇,四名苗婦長矛一抖,立將他們截住!

    這四名黑衣鐵衛俱是清廷精選出來的高手,四名苗女怎能抵擋當得住,不到兩個回合,便血肉橫飛,陳屍壇上!

    「六爪神鷹」裘仲達助「艷神宮主」療傷斂毒,這時正在緊要關頭,眼看無法勻出手來抗拒之際,恰好宇文琪業已從「懾魂叟」皇甫崇高的千尋杖影中脫身而出,睹狀,嬌喝一聲!飛掠而至!

    但見精虹電耀,盤空罩下,「錚錚」兩聲金鐵交鳴過處,削斷了兩柄砍向「六爪神鷹」裘仲達和「艷神宮主」的鬼頭刀,嗖著「巨闕劍」上下翻飛,兩名黑衣鐵衛便登時了賬!

    剩下來的兩名黑衣鐵衛不禁心膽俱寒,虛晃一招,雙雙倒掠而逃!

    宇文琪此際已殺心大起,嬌喝一聲:「往哪裡逃!」凌空撲下,手中「巨闕劍」一挺,照準一名黑衣鐵衛分心刺去!

    這黑衣鐵衛身在空中,避無可避,驚惶中胡亂揮刀一格,只聽「錚」然一聲!鬼頭刀立告兩斷,僅僅慘叫了半聲,胸膛已被「巨闕劍」洞穿!

    宇文琪真氣一沉,隨同這黑衣鐵衛的屍骸降落地上,拔出「巨闕劍」,嬌軀疾閃,揮劍朝那幾名正在追殺殿中苗婦的黑衣鐵衛撲去!

    但聽「錚錚錚錚」一串兵刃被削之聲過處,慘叫之聲此起彼落,大殿上血流滿地,那幾名黑衣鐵衛頃刻間便告屍橫就地!

    宇文琪方自殺盡清廷的黑衣鐵衛,那邊和「毒手神醫」周白眉等人拚鬥的「青緘逸士」勞寰以及「瓊州三鬼」卻仍然未落半點下風,惡鬥正酣!

    就在宇文琪略舒一口胸中惡氣,方待揮劍上前助陣之際,陡聽一聲振耳長笑!以及一聲憤怒的嬌叱!「六爪神鷹」裘仲達與「艷神宮主」已雙雙飛下石壇!

    這一來,縱然「青城逸士」勞寰等一干清廷鷹犬尚未落半點下風,但結局顯然已注定了!

    「青城逸士」勞寰目光四射,心念電轉,猛地一連急攻三劍,逼開「追魂學究」尤南豹的掌勢,倒掠而出,厲聲大喝道:「大家住手!」

    和「毒手神醫」周白眉及冷冰心拚鬥的「奪魄翁」西門鼎與「懾魂叟」皇甫嵩二人,聞聲當然求之不得,各將兵刃一撤,住手不攻。

《墨羽青驄》